第六章
回到小镇时,天空正狂泻着一片肃杀的雨⾊;孟寒雨冒着大雨奔回住处。
当她一⾝淋淋地爬上楼梯时,却敏感地感觉出向来暗黑的楼梯间有着不寻常的气息。
她警戒地左右张望着,隐约望见黑暗中有着一道⾝影。
谁?她握着拳,⾼声问道。
是我!这声音她再悉不过了。
是你啊!孟寒雨吁出一口气,旋开了门。
童少陵随她⾝后进去,关上门时,孟寒雨正好亮开了灯。你的书包!他靠在门上,将书包递给了她。
谢谢!孟寒雨道声谢,接过书包,并将它放在⼲净无物的桌上。你怎么拿得到我的书包?
童少陵双手抱地看着她。是圣中拿给我的。他说他不知道你住哪里,所以就托我帮你送来…你全⾝都了,先把⾐服换掉,再说吧!
孟寒雨低头看看自己,果真是狼狈得可以,她赧然地抬起脸对他笑说:
我去洗个澡,你…你先不要走…说这话时,她的心脏正无可自抑地狂野跳动着。
童少陵迟疑片刻,点点头。
那你等我!孟寒雨见他应许了,匆匆拿了换洗⾐服,风似的卷进浴室里。
孟寒雨的住处,连同浴室,约莫五、六坪大,小小的空间,除了靠墙的小及⾐柜,还有与铺相对的简陋书桌外,便没有其它的摆饰了。
没有偶像的海报,也没有小女生最喜的可爱娃娃,或绒⽑动物。除了⽇常必需品外,什么也没有。
这一室的空,令童少陵益发不懂她,更不相信杜圣中所说的,她会因他而哭泣。
今天下午,杜圣中一脸凝重地来找他,还手提着她的书包,代他送还给孟寒雨;当他问到是怎么回事时,杜圣中脸上的⾊彩更沉重了,只说她为了他受委屈、哭了。这么简短说完,杜圣中就回教室。放学时也不见他的踪影,纵然他有満腹疑惑,却也无从问起。
童少陵怎么也无法想象孟寒雨哭泣的模样;从认识以来,她总是一副防卫、冷淡的模样,还有的就是无意显现的忧愁。但是哭泣…他摇头摇;几乎惨遭躏蹂这种事,应该是女孩子最该哭泣的时候,她都未曾哭泣了,他实在无法揣想出还有什么能令她哭泣的情况了。
他当然更不会自恋地认为她真的如杜圣中所说的,是为了他而哭泣;他想,她若真的哭泣过,那杜圣中也一定是错解了她哭泣的原因了。
但是,他的心底最深处却渴盼杜圣中说的都是真的。他甚至満载期望地想,她对他是不是也像他对她一样…
碰一声,浴室的门打了开来,孟寒雨⼲慡整洁地从浴室里走出来。童少陵收起遐想,转眼看她,却震惊地直瞪着她的头发…
孟寒雨看到他的表情,不在意地撩起仍然漉漉滴着⽔珠的发梢说:
这不是天生的。伍员过照关,夜一发⽩,我孟寒雨何其幸运,居然能体验到这种奇特的经历。
童少陵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微策去碰触她的发。
为什么?你还这么年轻,什么事能让你忧愁到…夜一⽩头?他动地问。
孟寒雨露齿而笑,笑中带着细微的苦涩。那全是过去的事了,是我自寻烦恼的后果。
孟寒雨说得轻松,但是童少陵却是満心的痛。
除非是天大地大的事,否则不会让人的理生产生如此剧大的变化;只是,好一个如此荏弱、幼嫰的女孩,能遭遇过什么重大变故?
为什么?他低喊。
孟寒雨轻轻离开他的⾝旁,走到窗前,拉开玻璃窗,注视着外面正急倾狂泻的大雨。
我的⽗⺟在我联考前夕离婚了。她转过⾝,盯视着童少陵。
屋外的雨挟着狂风,猛然地扑打进来,丝丝雨痕无情地溅在孟寒雨的肩头。也许你认为离婚在这年头太普遍了,普遍到就像吃汉堡那般的平常;但是对我来说,那是一个世界的崩溃,一座宝塔的塌倒。因为我曾经是那么的幸福,生活在拟似天堂里;当我知道我⽗⺟离婚时,我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这样,我神思混沌地过了几天几夜,当我再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头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所以,她的眼中总是盈満哀愁,愁郁在她⾝上总是深浓得化不开,她甚至拒绝和这世界再有沟通;那个不幸的消息,对她一定打击很大吧!童少陵仿如一颗心被戮刺了无数针似的菗痛着。
虽然天底下有很多事情都能以伤心当借口来拒绝面对,但是无论如何,再伤心难过的事都会成为过去。孟寒雨语气飘忽地说,眼里浮现几抹晦暗。但是她马上又展眼舒眉起来,并且俏⽪地拉拉几丝⽩发。因此,严格说来,我并不是夜一⽩…
她接着想说的话被童少陵猛力的拥抱完全截断,顿成了一缕消失在喉腔的气丝。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打击了,我一定会尽全力来保护你…请你不要再伤心难过了…童少陵含含混混地说,心中奔腾着因她的一席话而挑起的不舍与心疼,还有的就是那再也无法掩饰、正面临决堤的痴心深情。
孟寒雨却明明⽩⽩听见了他那含混模糊的表⽩;狂的心跳伴着渐次⾼升的喜悦,几乎要了她;但是,她的理智却还不死心地提醒她,他的表⽩只不过是基于一时的同情…而且,他是属于王漪的!一想到此,那抹喜悦又迅速地转化为悲伤。
她伸出手推开童少陵,用着哀愁的笑容说:
你真好,如此有同情心!谢谢你!
童少陵又拉近她,皱着眉心,急促地说: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是同情你,我…
你不必解释了,我都知道。你只是怕我难过,所以才会这么说。可是我知道你的,你一向对我只有同情,我知道…她幽幽说道,眼睫马上闪着晶莹。
我不是同情你!童少陵朝她低吼,顿了半秒,他平静气息问道:那我为何一直来找你?难道这也是同情?
孟寒雨点点头,双眉深锁的还是忧愁。
你…我…童少陵放开她,决定暂时停止这个争议,而转个话题。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你是指我的头发?
对!
没有人,只有你知道。
连你的⽗⺟也都不知道?
孟寒雨摇头摇,注视他的眼光中带着不解,不解他为何要这么问?
为什么你只让我一个人知道?童少陵又向她,深邃的眼瞳幽幽闪动晶光。还有,圣中说你哭了,你为什么哭?
孟寒雨向后退了一步,作势想逃开他那凌厉的气势。
不要跑!童少陵抓住她,不放弃地问道:告诉我,你为何哭?因谁而哭?告诉我!
我…因为…因为…孟寒雨害怕面对被他挖出真心的后果;他并不属于她啊!既不能被她拥有,说出她的真心又有何用?
你为什么不敢说?童少陵忍残地追问她。是不是你不敢面对你心底的答案?告诉我啊!
孟寒雨心惊、不安地直想逃开;不,她绝不能说,一旦说出她的心事后,她就真的后退无路了。
告诉我!童少陵敛住凌厉的气焰,柔声说: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怕面对自己吗?你怕面对和我一样的心事吗?
孟寒雨瞪着他,不敢相信亲耳所闻。这是老天故意给她一个残酷的美梦吗?是否梦醒后又是一长串冰冷的现实在等着她悲伤呢?
童少陵再次地轻轻将她拥抱⼊怀,嗓音低柔地说:
我一直在逃避自己的真心,怯懦地不敢面对你的爱,因此,我用冷漠、尖刻的面具来伪装自己,假装自己对你只有厌恶,甚至挑剔;你可知道,我伪装得好累啊!累得我不想再躲避了。我已经寻得这辈子我最想要保护的人,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孟寒雨闭上眼,眼前她所亲眼见的、亲耳听的,真的只是一场美梦吗?天啊,若真只是一场梦,那就别让她醒过来啊!
寒雨…童少陵愈发低沉、温柔的嗓音,轻轻地响在她的耳际。我爱你!
孟寒雨浑⾝一震,睁开眼,直瞪向童少陵的眼瞳里。
老天啊!这是一场多么美丽、幸福的梦啊!
你很惊讶吗?童少陵温柔地笑说:当男孩遇到他喜的女孩,心底的世界就不再相同;自从见面的那一刻起,我的心绪就被你的影子占満了。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这一生我要保护的只有你,也将只爱你一个。
那声声的情诉,回在窗外的雨打风吹中,似乎是绕了地球一圈似的,再回孟寒雨那早已狂恋情深的心坎底,而起悠扬清脆的回响。
我也是!孟寒雨搂住他,又笑又哭的。这一辈子我谁都不爱,我只爱你!永远只爱你!
童少陵听到她的回应,僵了一下,而后更用力地紧紧环抱住她。
我们好傻!平⽩浪费时间和感情…我们真傻…他欣喜地呓语着。
孟寒雨闭上眼睛冥想,今天是她的幸运⽇吗?她旧有的怨恨、新的希望,居然全在今天解放、成真。
她又睁开眼,⽔光潋滟的一双美目,満是笑意地与童少陵的痴情双眸缱绻。
寒雨…
唔?她轻声回应。
我…我能吻你吗?童少陵红着脸,向她提出要求。
孟寒雨的脸上也马上浮现两朵云霞,迟疑片刻,她轻将眼睑合上,用着纯洁的心情,微微颤抖地等待着,等待她生命中第一次、最美的奉献。童少陵脸红心热地慢慢俯靠向她,也缓缓地闭上双眼…
可是才到她边的他却又迟疑了;等了许久,孟寒雨才惊异地睁大双眼,跳离他的怀抱。
你…
童少陵脸⾊更是赧红。我不是故意的!你是第一次,我也是!
你从来都没有…孟寒雨更瞪大眼。
我当然没有!我只会吻亲我真正喜爱的人!童少陵为自己辩解地说。
孟寒雨慢慢露出娇羞的笑靥,才又闭上眼睛眸轻轻地说:我好⾼兴!
童少陵这次再也不会放弃吻亲她的机会;他将双手轻搭在她的肩上,再次俯下脸庞,轻轻地吻住她。
双的碰触仿似电光错,刻骨铭心地穿透了他们所有的感觉;许久、许久,这分感觉化为一条潺潺溪流,涓涓细细地温润了彼此;他们互相渗透、充盈,直到深⼊对方的灵魂,成为彼此的一部分。
从此…
他是她!
她亦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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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雨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恋人,忘却所有烦恼,只沉浸在两人营造的幸福甜藌的小天地里,仿佛宇宙缩小到只有他们俩的存在。
杜圣中自然很为他们⾼兴,但是快之余,他还是只能怀着深浓的苦涩,面对他那再也没有机会救赎的意失。
而且,他还有些担心;自从王漪找了孟寒雨后,校园里的谣言就如疾病般迅速地蔓延开来;耳语的內容,无非就是有关一年级的某个生新和二年级的校花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而男主角虽没有被指名道姓,但就像是公开的秘密,每个谈论此事的人都心照不宣地了然于。
正当谣传満天飞时,那两个兀自浸浴在爱河中的恋人却是一点知觉也没有。
杜圣中为此找了王漪,长谈数次,除了得知那天所发生的实况外,对于化解她与孟寒雨之间的心结却毫无斩获。起先,王漪还肯和他说话,但到了后来,她只以苍⽩、凝泪的沉默脸孔,以及那唯一的一句话…她不会放弃童少陵…来面对他。
杜圣中早知道结果是如此的;因为他清楚地明⽩,即使他比童少陵先认识了王漪,她的心中、眼底仍然只有童少陵;而他,只不过是她的青梅竹马罢了。
或许连爱情都得宿命!这辈子该爱上谁,会爱上谁,全都是打娘胎出来就注定的;不管你是否爱对了人,或者那个人是否也爱你,全是注定好的了。
这也算是爱情的苦涩吧!杜圣中对着夕晚霞苦笑了笑,快步地走完最后几步路,进到了童少陵的家。
童少陵正坐在门槛上穿鞋,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马上抬起了头。
圣中!童少陵系好鞋带,站起⾝。怎么?!有事?
你要去找寒雨?杜圣中微有酸意地看着他一脸的幸福无边、満⾝的舂意盎然。
对!童少陵不曾听过杜圣中这么陌生的语调,讶异地说:你怎么了?
杜圣中摇头摇。你们现在进展得如何了?
很好!童少陵露出唯有恋爱中的傻瓜才会有的笑容。
杜圣中点点头,没有说话。
童少陵看看表,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要走了,寒雨已在'末世纪'等我了。
杜圣中还是没开口;童少陵看看他,无暇多想他这奇怪的举止,急急地往外走。
漪怎么办?
杜圣中这句简短的问话,阻住了童少陵的脚步。他缓缓地转过⾝问道:什么叫'漪怎么办'?
迟早都得面对的,不是吗?杜圣中打哑谜般的说。
童少陵像是在研究什么似的看了杜圣中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起步走回屋內。
看来,你似乎有很多话要跟我说,等我打个电话给寒雨,我们再好好谈。
杜圣中在童少陵⾝后进屋,屋內除了他们俩,童家的其余成员悉数不在。伯⺟和小妹出去了?杜圣中主动坐了下来,扬声问着正在打电话的童少陵。
她们去我二叔家…说完,他举起一只手阻止杜圣中的再问话,一边与话筒那边的人说话。他对着话筒说话的语音轻轻柔柔的,仿佛在说什么悄悄话,怕人听见似的;杜圣中知道,他肯定是在和孟寒雨通话。
童少陵很快地挂掉电话,转⾝进厨房,拿了两瓶饮料出来,扔了一罐给杜圣中。
杜圣中接个正着,看一看,喃喃自语道:冰啤酒!正是我需要的。之后,他波地一声,拉开拉环,喝了一大口。
童少陵也将自己摔进沙发椅中,深思地望着杜圣中,甚至专注到眼也不眨的地步。
杜圣中感应到了他的注视,又喝了一口啤酒,才向他专注的目光。
你知不知道最近学校里流行着一则传言?
传言?童少陵疑问。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杜圣中语带讽刺地说:你怎么会知道呢?现在的你正醉卧温柔乡,怎么会知道这些无聊琐事?
你要说什么就快点说,少说废话。童少陵不耐烦了起来。
好吧!就让我来告诉你这个传言…杜圣中继续说:传说,有个一年级的女生抢了二年级校花的男朋友,她们两个还曾为此在礼堂后的荒地上谈判呢!又因为当中的男主角在校內太有名了,大家都十分关心这场三角恋爱的后续发展!
你在说什么?童少陵皱着眉,搞不清楚杜圣中到底在说什么。
杜圣中角微微提起。你还不懂?我在说的是有关你,寒雨和漪的传说!
童少陵百般困惑地说:为什么会把我们三个人的名字凑在一块?
少陵…杜圣中叹了声。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剖开你的脑袋瓜,看看里头究竟是装了什么!你知道吗?你各方面都很优秀,怎么独独对感情这码事的反应这么迟钝呢?他又叹一口气。你、寒雨和漪,真的就是这则传言中的主角,知道吗?
我和寒雨往是我们的事,那些好事的人⼲嘛扯上漪?
少陵…杜圣中猛头摇。在许多人的眼中,你和漪才是一对,而寒雨则是那个最令人讨厌的第三者。
那些人…真是有够无聊!难道他们除了嚼⾆,说人长短外,都没有别的事好做了?童少陵着十分厌恶的口吻说。
并不是只有那些好事、多⾆的人这么想,连漪也是这么想的!
童少陵震惊地瞪大眼。什么?漪…也这么想?
那天,也就是我告诉你说寒雨哭了的那一天,漪把寒雨找了出去,请求她离开你,寒雨没有答应,坚持说除非你开口,否则她不会离开你⾝边。漪在请求不在的情况下,听说还跪地求寒雨,但是寒雨始终没有答应。
童少陵震惊极了!他没想到孟寒雨在他还没对她表⽩心迹之前,对他的感情就如此坚定。那一天,她所遭遇的应该也和逛市集之夜一样受委屈吧!
所以,她才哭?
杜圣中点点头,一股嫉羡慢慢地爬上心头,突然,他痛恨起童少陵脸上的那抹疼怜…
我想,寒雨现在已经得到你的爱情,所以她并不值得同情;倒是漪,在道义上,你该给她个代?
给漪一个代?我要给她什么代?圣中,你应该是最明⽩我和漪的了,我对她本就没有那种感觉,我一直都把她当成好朋友看啊!
杜圣中缓缓地举起手,挥了挥,声音中带着你太单纯了的意味说道:那是你的想法,但你的行为却带给外界很大的误解,而且漪也不认为她和你只是'好朋友'而已。
我…童少陵反驳地说:我待她就像对待朋友一样,我甚至不曾单独约过她,而且,每次不是我们一个集体行动,就是她主动要我陪她,在这种情况下,难道我可以拒绝她吗?
不管如何,漪的心里都不是那么认为。你不知道漪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吗?杜圣中问他。
童少陵错愕的神情,写明了他的确不知道。
杜圣中继续说:我们三人虽然从小一起玩到大,但是漪的心中、眼底就只容得下你。一向只有你!
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不但可能,而且还是确切的事实!杜圣中冷冷地说;而童少陵的表情则是由愕然逐渐转成苦恼。
现在,你该明⽩我为什么要你给漪代了吧!杜圣中一仰而尽瓶中的啤酒,捏扁铝罐,而后靠向椅背,叉腿双,用着看戏的心情望着童少陵的苦恼。
童少陵双眉愈皱愈深,他也一大口、一大口喝着啤酒;而杜圣中不再说半句话,只是看着他。
时序已近冬,⽩⽇的天光渐渐地缩短,才不过将近六点的光景,天⾊已经暗成一片。
杜圣中起⾝扭亮一室光明,童少陵仿佛被他这举动惊醒般的说:
我不会再让寒雨受半点委屈,所以,我会去找漪谈谈,你放心吧!
杜圣中嗓声⼲涩地说:你还真是爱护寒雨啊!
童少陵因他异常的语气而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圣中,我觉得你最近老是怪里怪气的…
杜圣中转⾝看他,朝他露出个轻松的笑,说:我好得很,你不要胡猜测。
可是你…
我要回家吃饭了,拜拜!
等等!童少陵快步跟了过来。我约了寒雨一起吃饭,我们可以一起走。
杜圣中不置可否地说:伯⺟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做饭?
童少陵边锁门边说:今天我妈、我爸还有我妹都在二叔家吃饭。
啊!家庭聚餐⽇!杜圣中想起来了,童少陵他们是大家族,每固定一段⽇子,所有的成员都会集中在某一家吃饭,一来是遵循祖上的成规,二来是加強各家之间的情感。而今天的聚餐正是在童家二老处。
你们每次聚餐,不是每个人都一定得出席?你没去不要紧吗?杜圣中又问道。
没关系!童少陵加快脚步往外走。
杜圣中沉默地跟在他⾝边,没想到他居然为了孟寒雨而缺席家族聚餐;以前,纵使他有再重要的事要办,都不曾在餐会上缺席过。
这不正表示了他对孟寒雨的痴情有多深浓!
当他们走到了巷街叉口,童少陵拍拍发愣的杜圣中说:好啦!我走了。说完,他便朝末世纪走去。
少陵…杜圣中开口喊住他,他侧过脸,无语地等着杜圣中说话。你…对寒雨投掷了多少感情?
童少陵笑笑,坚定道:她是我的魂、我的爱,我这辈子唯一想要保护的人。
杜圣中沉默了,童少陵又笑笑,说:我走啦!明天学校见。
童少陵迈开步伐往前走,将一脸的笑意融⼊夜⾊里。他是真的不知道王漪是这样看待他们之间的一切。
以前,他是听过有关他与王漪的传闻,但他一直以为那些全是群爱嚼⾆、成天吃饭没事⼲,专门在那捕风捉影的三姑六婆的杰作。
因此,对于这引进空⽳来风的传闻,他一概置之不理,也从没想过王漪是否会受到影响。他以为她和他一样不在意的,所以从来也没想去问问她的感觉;可是谁知道竟会演变成如此难堪的局面?!
他对她一直都是友情带点亲情的朋友之爱,丝毫未有男女间的异样情怀;而她,究竟是几时起竟对他的感情变了质?
他想起杜圣中说的,她的眼底、心中一向只有他;那一向是在多久以前?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慢慢地走近末世纪,看见末世纪的招牌在黑夜中向他招手。
他不管王漪是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情感,他只知道,他不会再让孟寒雨受到任何伤害。
这一辈子,他将会誓死保护她!
他推开门,铜铃又如往常般响了一阵后,他直接走到孟寒雨座位的桌前…那儿已成为他们约会的固定位子。
孟寒雨自他推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笑着看他走过来。落座后,他关心地问:饿了吗?想吃什么?
还好!灌了一肚子⽔,没什么饿的感觉。你呢?饿不饿?
童少陵摇头摇,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孟寒雨被他瞧得心惊…他是怎么了?从他走进末世纪到现在,她就觉得他的神情有点怪异;是杜圣中和他谈了些什么吗?
最近,她总有股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尤其她今天出门前又碰见王漪,那股不安感就更加深烈。
其实,今天并不是她第一次在她住的附近看到王漪;已经有好几次了,也不知道王漪从哪儿得知她的住址,几乎每次她一出门就会看到她。
王漪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跌跌撞撞地逃开。
但有时候,王漪又是一副哀悉凄清的神⾊,柔弱得几乎可以撼动铁石心肠;但是她仍然只能逃走。王漪爱着童少陵,她也爱他啊!而且他是她这一生中唯一不变的爱!
这些,她不曾告诉童少陵,也不敢告诉他。虽然他对她表⽩了心意,她仍然好怕,怕他错弄自己的情感;如果他真的搞错了对她的心意,她怎么办?
那晚的吻,让她觉得他们彼此已互相深⼊到对方的灵魂;可是每过一⽇,她就愈怕那只是一场甜藌的梦,而梦醒了,什么也没有了。
她非常痛恨自己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但是痛恨归痛恨,她却怎么也制止不了这想法在脑海中奔腾。
她好怕啊!
寒雨!你怎么了?童少陵伸出手轻触她那几乎扭曲的容颜,着急地问。
孟寒雨空茫地集中涣散的视线,強挤出个笑。我没事,别担心。
童少陵微蹙双巴,用他温暖的大手握住她冰冷的手,紧紧地,几乎要捏痛了她。
这一生,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我的最爱,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你怎么…怎么说这些?孟寒雨惶惶问道。
童少陵微微张口,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学长…圣中学长和你聊些什么?
童少陵微微牵动嘴角,正要说话时,空气中忽然爆出女歌手⾼亢、特殊的唱腔,反反复复地呐喊着:Ican'tbewithyou,babyIcan'tbewithyou…
孟寒雨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童少陵的喉咙里清清楚楚地传送出:你是我的魂,我这生的爱。和女歌手的呐喊叠回成一首真挚不悔的情歌…
I…can't…be…with…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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