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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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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俊东燃着烟,直到曙光出现。

  他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只有在这里,他才可以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的⾝份。

  他太过贪恋在她⾝旁的滋味,贪恋到他快要忘记自己的卧底⾝份,忘记自己可能会为她带来危险。

  他轻叹了一口气。

  他从来未曾对自己选择做卧底一事后悔,但此时此刻,他竟有那么一点不甘。

  “东哥!”‮陆大‬的敲门声将他的思绪唤回。

  俊东这才如梦初醒般,将烟熄掉。

  ‮陆大‬将一本厚厚的资料送过来:“东哥,这是你吩咐要查的凌翔亨资料。他这次去欧洲,名义上是要谈翔事务所的德商诉讼案,但实际上,凌翔亨却去了法兰克福和巴黎,与意大利的黑手分部频频接触,我从探子那里的侧面消息得知,他好像想买进一批黑市的械。”

  俊东眉一蹙,翻开了资料中一张又一张隐蔵式摄影机所拍的照片。

  凌翔亨开始行动了?

  “这个凌翔亨是很奇怪的人,名义上似乎是个单纯的律师,但事实上,他本是‮湾台‬帮派对外的窗口,问题是…”

  俊东看了‮陆大‬一眼:“什么事你就直说。”

  “凌翔亨这趟欧洲行,⾝边一直都有一个女人。”

  俊东脸⾊难看,看来他真的是准备甩掉岱宇了。

  ‮陆大‬将照片拿了出来,放在俊东的面前:“这是那个女人的照片。”

  俊东一看,当场楞傻,他⾝边的女人,是茗俪。

  ‮陆大‬低了低头:“因为是大‮姐小‬,所以这些照片我没有放进资料里,让东哥来决定。”

  “为什么茗俪会和凌翔亨在一起?”

  ‮陆大‬沉默了许久:“东哥,大‮姐小‬从一下‮机飞‬就与凌翔亨在一起了,他们是坐同一班‮机飞‬,之后的大‮姐小‬,连吃住都与凌翔亨在一起。”

  俊东用手撑住了额头。

  这就是茗俪说的报复吗?

  茗俪这个傻女孩,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大‬看着俊东,沉默了许久才鼓起勇气:“东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提…”

  俊东没有出言阻止,‮陆大‬便说了下去。

  “东哥,这个叫凌翔亨的,是欧‮姐小‬的未婚夫吧。”

  俊东不答,算是默认。

  “东哥,以我个人来看,大‮姐小‬本是在报复,她‮蹋糟‬自己来报复欧律师,而这个凌翔亨居然敢脚踏两条船,也不是一个好人,更何况,我们都不知道凌翔亨在道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角⾊,我认为他是一个危险人物。”

  “我知道。”

  ‮陆大‬并没有因为俊东的承认而放弃问陈俊东:“东哥,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但是,你们四个人现在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

  俊东不语,他怎么会不知道,但是,现在该怎么解决呢?

  “席老大知不知道此事?”

  ‮陆大‬摇‮头摇‬:“应该不知道。欧洲的这个探子是直接听命于我们的,现在消息只到我们这边,尤其这件事情牵涉到茗俪‮姐小‬,大家只好等东哥的指示。”

  俊东沉默了三秒,下了决定:“吩咐下去,封锁消息,尤其不可以让老大听到半点风声。”

  “但是凌翔亨与黑手接触的事,不需要报告席老大吗?”

  俊东摇了‮头摇‬:“没有具体的事实,不要打草惊蛇。”

  ‮陆大‬点了点头。

  “东哥,还有一件事。席老大不知道是那里来的消息,知道你动用了十亿的资金,去购买新周氏的股票,他十分不⾼兴,恐怕等一下就会要东哥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的小秘书挂了电话进来。

  “东哥,席董的电话。”

  “我知道了。”他挂下了电话,看着‮陆大‬。

  ******

  席老大家。

  席老大正菗着雪茄,在富丽堂皇的客厅中或站或走。

  避家来报:“老爷,陈先生来了。”

  席老大大吼一声:“还不叫他滚进来?!”

  陈俊东如常地,一⾝黑⾐进来,态度十分谦恭,却不失傲气。

  “席老找我有事?”

  “怎么,我不找你,你就不会来吗?翅膀硬了是不是?你不要忘记,当初你在警界像丧家之⽝被赶出来的时候,要不是我收留你,你陈俊东会有今天的风光吗?”

  “俊东不会忘记席老的提拔之恩。”俊东脸上表情丝毫未变。

  席老大看到他的样子更是火了起来:“你是连解释都快懒得解释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虽然老了,你在外面的胡作非为,我一样看得见听得到!”

  “俊东不理解席老为何事生气?”

  “好,话要挑明了讲是不是?”席老大依然很生气:“你给我好好地说清楚,你动用了天枢的十亿资金,花到哪里去了?据说还分文不收利息,这是什么道理?我的钱变成了公益基金,我的金融公司变成慈善机构了?”

  俊东等席老大发怈完,才缓缓地说:“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俊东顿了顿:“席老如果不相信俊东,大可以把俊东从组织中撤换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到现在你还一副没做错的样子,有好几十双眼睛看到你在新周氏的股东会上出现,难不成这事是谣传吗?”

  俊东笑:“我确实是投资新周氏十亿。”

  席老大看到俊东如此有自信的样子,反而怀疑了起来:“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这次新周氏与伟轩的股权之争,并没有让天枢金融亏钱,反而还因此赚进了三倍。”

  席老大楞住了:“三倍?”

  “对!以现在新周氏的股价而言,我们公司所投下的十亿,已值市价三十亿元。”

  “比⾼利贷还好赚!”席虎有些惊喜。

  俊东笑了笑:“没错,而且如此一来,也让伟轩这家公司,从此欠我们一个人情,因此,我才决定不收伟轩的这份利息,省得被人家说我们虎跃集团贪得无厌,还要吃⼲抹净。”

  席虎马上眉开眼笑了起来,上前拍了拍俊东的肩:“俊东,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

  俊东略倾了倾⾝:“谢谢席老的信任。”

  席老骂了起来:“真是,茗俪真是太不懂事,怎么可以这样怀疑你呢?”

  俊东楞了一楞:“这事是茗俪说的?”

  席老点点头:“可不是,她从欧洲打电话来,说你为了一个叫欧岱宇的女人,居然花了十亿。唉,要不是她是我女儿,我料想她不会骗我,不然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俊东眉头紧锁了起来。

  茗俪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凌翔亨。

  席老看俊东眉头深锁,以为他是生气茗俪,于是他试着安抚:“俊东呀,我这个女儿自小就任骄纵惯了,你就看在她真的很喜你的份上,别和她计较。”

  “我不会。”

  “话说回来,我女儿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席老大还是怀着一丝希望。

  “我配不上茗俪。”

  “是为了刚刚提到的那位欧岱宇吗?她好像是天枢的法律顾问吧?”

  俊东有些心惊,席老虎居然注意到岱宇了。

  “听说那个欧律师是订过婚的?”

  俊东眼神一变,席老虎真的调查过岱宇?

  席老虎点了点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关系,现在都是廿一世纪了,没结婚就有希望,就算是结婚也还可以抢过来。”

  俊东不语,一直注意着席老虎话中的含意。但席老虎似乎只是单纯的感慨,叹了口气:“唉,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喜吃的菜就是喜吃,不喜的话,鱼翅鲍肚都一样。所以,我只能期待我那个倔強的女儿赶紧清醒。”

  席老虎又拍了拍俊东的肩膀:“你放心,我席虎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于私来说,我是茗俪的⽗亲,你让我的女儿哭得像个泪人儿,我是很想教训你这小子一顿的,但是于公来说,你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计谋,要胆识,你都有,条子那里全是瞎了狗眼才会把你赶出来。”

  俊东脸上扬起似乎是嘲讽的笑意。

  “一好吧,你去,今天不是蓝星帮的人要来讲东区地盘的事?你快回去处理吧。”

  “是,席老。”

  “下次有机会,把那个欧律师带来我看看吧,让我看看什么样的女人,可以打败茗俪,让你陈俊东神魂颠倒。”

  俊东没有回话,只是略倾了倾⾝,便退了出来。

  一出席老虎家的大门,俊东脸⾊马上严峻了起来。

  席老虎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人物,他一定开始怀疑他了。

  他得更小心谨慎。

  还有岱宇,他突然担心起岱宇。

  *******

  岱宇难得也是‮夜一‬未眠,坐在办公室里发着呆。

  脑中一直出现陈俊东看着她时,那复杂的眼神。

  她努力地甩了甩头。

  难道只因为翔亨的一次背叛,她就可以背叛他,喜上别的男人了吗?

  她下定决心要原谅翔亨的,怎么可能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对另一个男人动心呢?

  包何况,陈俊东看的又不是她,而是他之前的那个女朋友。

  自己对这一切是不是太过妄想了呢?

  这铁定不对。

  她才骂过彤翎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结果自己也是一团糟。

  她大叹了三口气。

  一声电话把她拉回了现实,助理告诉她,新周氏有另外新的动作。

  岱宇马上警戒,电话通知了彤翎,然后赶到了伟轩。

  结果,洛仲轩把沈彤翎从她的车上抢走了。

  岱宇十分愕然。

  罢了,洛仲轩发疯了。

  为爱而疯。

  她突然觉得好累,她一点都不想象彤翎一样,谈个感情谈得这么天崩地裂,她只希望平安度过。

  陈俊东实在太复杂了,还是回到翔亨⾝边吧。

  只除了与她很合,对她很好之外,她和陈俊东都是不可能的。

  她并不歧视黑道,却不想成为黑道帮主夫人。

  她自言自语了起来:“还好只是心动,女人对长得帅,又对自己温柔体贴的男人心动,也是应该的吧。”

  她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欧岱宇,这是不应该的。”

  她看着握着方向盘上的左手无名指,戒指依然发着光。

  她当时没有拿下戒指。

  没有拿下,她就必须遵守这个誓约。

  还是回到翔亨⾝边吧。

  岱宇想了想,自言自语:“翔亨也该回来了,去他的公寓看看吧,说不定一层灰了。”

  她将车子调了个头。

  岱宇一路开到翔亨在东区的大楼住处,管理员看到她来,突然一阵大楞,有些结巴。

  岱宇看到管理员的样子,笑了出来:“怎么,李叔,久没见到我,像见到鬼似的。”

  李叔有些尴尬:“欧‮姐小‬要去凌先生那里吗?”

  “李叔,你究竟怎么啦,我来这里不去凌先生那,要去哪?”

  “凌先生已经回来了…”

  岱宇楞了楞,有些喜:“真的吗?”此时电梯刚好来了,岱宇马上跳了上去:“李叔,谢谢你,可别告诉凌先生哟,我想上去给他一个惊喜。”

  李叔还想说什么,但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岱宇十分⾼兴地到了八楼,她走到翔亨的家门口,按了门钤。

  但没人开门。

  岱宇十分疑问,又按了好几次。

  岱宇觉得奇怪,于是将‮机手‬拿出来按了翔亨的速拨键。

  就在此时,门开了。

  翔亨裸着上⾝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我不是说不要打搅我的…”话未歇,他楞住了:“岱宇?!”

  “你还在‮觉睡‬呀,为什么回来不通知我?”岱宇笑着说。

  她忘了关‮机手‬,里头‮机手‬巨响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里面大叫着:“凌翔亨,你‮机手‬响了,快过来接好不好?吵死了!”

  岱宇楞住,翔亨也僵住了。

  “凌翔亨!”女人受不了,拿着‮机手‬走了出来:“你接不接呀?”

  岱宇更是不敢置信,脚步居然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想要确定眼前这个只穿著翔亨衬衫女人的样子。

  “茗俪,怎么会是你?”岱宇颤着声,手上的‮机手‬掉了下来。

  茗俪也楞住了,但很快地,她便恢复了正常,用着很大的力气,维持着愤恨的表情。

  “是我,怎么样?!”茗俪像是挑战一样的说着:“你抢我的男人,我就来抢你的男人,很公平呀!”

  岱宇转头看着翔亨,翔亨一时无语,只能看着岱宇。

  岱宇马上转头就想走,翔亨上前捉住了她:“岱宇…”岱宇甩开了翔亨的手,马上飞奔了出去。

  茗俪像是打了一场大仗般,⾝子有些软了下来。

  翔亨看向茗俪:“你何必要这么说?”

  “不然我该怎么说?说我只是来借澡堂,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吗?凌翔亨,你还想护着她?难不成你想脚踏两条船?你没机会了!”

  岱宇的‮机手‬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俊东的‮机手‬电话,这个电话茗俪再悉不过。

  茗俪上前去捡起来,接了起来。

  “岱宇,你现在在那里?”电话那头传来俊东的声音。

  茗俪沉默了一会。

  “岱宇?”电话那头,俊东有些着急。

  “很可惜,我不是欧岱宇。”茗俪回了话。

  俊东楞住了。

  “你是谁?”

  “陈俊东,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俊东不敢置信:“茗俪?”

  “陈俊东,你最好赶紧找到欧岱宇。”

  俊东觉得心脏一阵紧缩:“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用那么紧张,欧岱宇撞见了我与凌翔亨在上,她太生气,就把电话给忘了,所以你赶紧找到她,说不定她就会与你在一起了。怎么样,俊东哥,这就是我从欧洲为你带回来的礼物,満不満意?”

  翔亨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就把电话拿走,关上了‮机手‬。

  茗俪已经満脸是泪,但仍笑着:“怎么样,凌翔亨,我表现得不错吧?!”

  凌翔亨突然心中有強烈地不舍,他上前抱住了茗俪。

  ******

  俊东放下电话,一颗心就像要跳出口一般。

  果然,那个混蛋还是拋弃了岱宇。

  茗俪和岱宇究竟说了什么?

  罢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岱宇会去哪里?

  彤翎生了病,岱宇一定不会去烦她,其它能让她吐露心事的朋友都散居在世界各国,她能去哪里?

  俊东站了起⾝,大步地走了出去。

  ‮陆大‬马上挡下他:“东哥,你不能出去,梁豹就要派人来谈判堂口权利的问题,你不能不在。”

  俊东停了停:“你帮我打电话给梁豹,改下次。”

  ‮陆大‬急:“不行啊,梁豹放话说,如果他今天没有得到満意的答复,就要剿我们的人了。”

  俊东怒:“他敢?!”

  门口一声话:“陈总好大的口气呀!”

  发话者是梁豹的左右手张聪,张聪将大门一推,大刺剌地走进来,姿态十分的嚣张,睥睨似地看着俊东。俊东心中为岱宇而着急,被此小人挡住去路,更是怒火中烧,脸⾊更见沉。

  “张聪,我与梁老大的恩怨,不是你可以解决的!”

  张聪因为梁老大的充分授权,又带着二个打手级的人物,不太鸟他,一庇股坐在沙发上,还点了一烟。

  “今天,陈总没有给我一个代,我就住在这不走了,反正陈总的沙发也算是⾼级货,睡起来应该蛮舒服的。”

  俊东怒极,反而冷笑了出来,‮陆大‬心中一阵寒颤。

  “你想要我给你什么代?”

  “把蓝东的场子让给梁老大,退出东区!”

  话还没说完,一声响,张聪的烟被打了下来,张聪当场呆立,张聪旁的打手马上掏出来,但俊东与‮陆大‬的动作更快,三两下就将打手解决掉。

  俊东拿着走过去,用口抵住张聪的太⽳。

  “这就是我给你的代!”

  张聪马上吓得庇滚尿流,捉住俊东的‮腿大‬,跪地求饶。

  俊东一脚把他踢开,转头和‮陆大‬说:“这里你处理,我要出去。”

  ‮陆大‬看着俊东的背影,心中仍然觉得不妥,俊东一向沉稳,这次却如此急进。

  这是第二次这样处理了。第一次是他自己擅自做主张,但这次却是俊东亲自下的手。

  还是为了那个欧岱宇。

  俊东开着车焦急地寻找着岱宇,他搜寻着这三年对她的一切记忆,想着她若伤心时,会在哪里。

  俊东最后找到她,是在她家附近的小鲍园里,她总是在那个公园转角与凌翔亨吻别。

  夏天时,她也常会买枝冰,与小孩子玩乐后才回去。

  他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离家这么近的地方。

  但无论如何,他找到她了,她安然在他的眼前。

  俊东一直快要跳出口的心,总算安放了回去。

  岱宇穿著驼⾊的长大⾐,里头仍然是一⾝上班套装,但她却脫下了⾼跟鞋,走着公园里低低的平衡木。

  她将双手扬起,颠危危地走着,有些晃。

  就在快要无法平衡,眼看就要掉下去时,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从后面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楞,一回头,是陈俊东,他穿著一⾝黑大⾐似乎隐没黑暗中。

  岱宇沉默了一会才说:“怎么来了?”

  俊东温和地看着她,许久才说:“你不是想走完它吗?”

  岱宇笑了笑,让他牵着,将平衡木走完。

  走完,她跳了下来,看向脫下⾼跟鞋的地方。

  “想穿鞋?我帮你拿。”俊东想要走过去,却被岱宇阻止。

  岱宇摇了‮头摇‬,笑:“不,我想⾚着脚走一走,很久没有⾚脚踩在泥土上了。”岱宇走到了秋千那里,坐了下来,微微地了起来。

  俊东走到岱宇的⾝边。

  “吃饭了吗?”俊东问。

  岱宇摇了‮头摇‬。

  俊东有些责怪的语气:“不吃点东西不行,我去买给你,别跑!”

  俊东起⾝想走,岱宇突然叫住俊东。

  “我要草莓口味的面包,还要茉莉藌茶。”

  俊东回过头看着岱宇笑:“我知道。”

  俊东几乎是用跑的回来,他走到公园⼊口,就看到岱宇不但坐在秋千上,似乎还很专心地想将秋千得更⾼一点。

  俊东有些心安了下来。

  他走过去。

  岱宇看到他走来,将秋千停了下来:“买到草莓口味了吗?”

  俊东摇‮头摇‬:“没有,只剩波萝的。”

  岱宇有些不満意地嘟了一下嘴,拿了过来:“不満意尚可接受。”

  岱宇拆开了包装,大口咬了下去,俊东也帮她将茉莉藌茶的昅管揷奷,递给她,岱宇很顺手就拿了过来。

  “真的吃这样就会?”

  岱宇点点头:“平常不会,但今天这样可以了。”

  岱宇继续吃着,没有再说话。

  俊东也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以前翔亨也这样做。”岱宇突然说话了。

  俊东转头看着她,但没有回话,他不想打搅她的思绪。

  “⾼中时代,我很喜走学校的平衡木,走着走着,快跌倒的时候,翔亨就会过来牵着我的手,跟我说,他会牵着我的手,让我安心地走完平衡木。”

  俊东沈默,原来他所做的事情,也只是第二?

  岱宇继续说着:“⾼中快毕业时,有一次,我又这样走着平衡木,他也来牵着我的手,走着走着,他说,他可不可以牵着我的手,一直到地老天荒,我听了很惊讶,也很感动,于是我们成为男女朋友。”

  俊东心中微微地菗痛。

  “十二年了!我与他往十二年,他是我唯一的男人。”

  俊东想说些什么,但言又止。

  岱宇看向俊东:“想说什么?”

  俊东想了想:“别太伤心…”话一出口,俊东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说的话如此八股。

  岱宇笑了:“不,我不伤心。”

  俊东楞,看住她。

  岱宇想了想:“不,应该说,我不是不伤心,只是,我伤心的不是他离开我…我伤心我自己。”

  俊东有些不解地看着岱宇。

  岱宇继续说着:“与他在一起十二年,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他对我而言,是生活中的一部份。上一次,他说了那些话,我很生气,我觉得若是他真的离开我,我一定会很难过,我无法想象没有他的⽇子。但是,当我亲眼看见他离开我,我才突然觉得,原来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可是这样一来,我更觉得失落。原来,我并不爱他,那跟他在一起的我,是在⼲什么呢?这十二年,我又在做什么呢?”

  岱宇转过头看俊东:“我是不是很失败?”

  俊东摇‮头摇‬,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如风散去。

  岱宇转头对着俊东笑:“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去喝酒?藉酒浇愁一下?”

  俊东看着岱宇。

  岱宇继续说着:“可是彤翎不在,彤翎说过不准我一个人喝酒的。”

  “我可以陪你。”

  岱宇看着俊东,许久才摇了‮头摇‬:“不,每次都让你陪我喝酒,这不公平。”

  俊东心中闪过一丝难过,他真的,连陪她一醉的资格都没有吗?

  “而且我不能醉,明天要早起。”岱宇也不太知道为什么要特地加上后面一句。

  俊东笑了。

  岱宇将散落在大⾐上的面包碎屑拍了拍,站起了⾝:“我该回去了,谢谢你!陈老大。”

  岱宇看向鞋子的方向。

  俊东将岱宇按回了秋千:“我来,你坐着。”

  俊东走过去,将她的鞋子拿了过来。

  “谢谢!”岱宇想将⾼跟鞋拿过来。

  但俊东没有拿给她,反而跪了下来:“我来帮你。”

  岱宇有些不知所措,但俊东已经跪下来了,她也只好伸出脚,让俊东帮她穿上鞋。俊东拿起她的脚,帮她套上⾼跟鞋。

  岱宇看着低着头的俊东,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俊东的头发:“俊东,谢谢你。”

  俊东抬起了眼看着岱宇,眼神中有着复杂的温柔。

  她叫他“俊东”她第一次这么叫着他…

  许久,他直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将岱宇拉了起来。

  岱宇站了起⾝,却突然向前倾,倒向他怀里,将脸埋在俊东的前。

  “借一下肩膀。”岱宇喃喃地说着。

  俊东不说什么,像棵大树一般,让她靠着。

  岱宇没有哭出声,只微微地颤着⾝。

  俊东也没有伸出手搂着她,他只是让她靠着,轻轻拍着她的肩。她又哭了。

  上次为了彤翎,这一次,终于是为她自己。

  但为什么她要哭得如此庒抑呢?

  他好心疼。

  此时一滴⽔珠在他脸上滑落。

  俊东仰头看了看天空,下雨了。

  他将自己的黑⾊长大⾐张开,像护卫着幼鸟的羽翼一般,将岱宇整个包覆起来,环抱着她,不让她滴到一丝雨。

  如果能够,俊东也希望这样到地老天荒。

  许久,岱宇抬起头,仰头看着天空。

  一丝丝的雨滴在她泪痕斑斑的脸上,逐渐离,分不出是雨是泪。

  “下雨了!”岱宇喃喃地说着。

  俊东看着她,没有回话,眼神只有満溢着的温柔。

  岱宇也看着他,雨中的俊东,让她觉得有些

  突然,岱宇垫起脚尖,吻了他的。轻轻柔柔地。

  俊东有些惊讶,疑惑地看着她。

  他遏止住自己心中的‮望渴‬,低哑着声,几乎是不可闻地,缓缓地说:“你醉了吗?”

  俊东都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想确定什么?

  岱宇缓缓地摇‮头摇‬。

  俊东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想读取,想确认她眼神中真正的意思。

  他不知道,但他没有放开手,依然用大⾐环住她,低下头,深吻下去。

  雨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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