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玉壮士许诺命途多舛佳人背约

　　在热心的房东大嫂帮助之下，乔杏丫终于搭上一辆不用花钱的顺道车。从衙门搬出来时带出的几件旧家具，以及锅碗瓢盆等带不走的笨东西都送给了房东大嫂，权当充抵欠下的房租和谢礼。

　　肯让乔杏丫不花钱搭车的是要去省城办货的大个李。大个李向来心疼女人，因为媳妇大凤就是河南人氏，所以听得懂，也能说得河南话。旅途聊天，大个李才知道乔杏丫是前任县太爷⾼得功的遗霜。而回河南老家并不是有亲戚可以投靠，仅仅是因为在卫县生活没有着落的无奈之举。要回河南老家的乔杏丫最害怕的人是⽗亲，如果她的⽗亲还活着，肯定会再次将她⺟子俩卖了换大烟。以她乔杏丫现在这残花败柳的⾝份，未必会有哪个大户人家肯再出几百元大洋纳她为妾，少不了得被卖⼊青楼当窑姐儿。在途中闲聊的过程中，乔杏丫将她为什么会被这个⾼得功买为妾的故事告诉大个李。在军阀混战之中的⾼得功挨着炮弹，被炸得一⾝都是弹片。然而⾼得功所在军队的医院却被另一派军阀给俘虏了。军阀队伍里的丘八做事向来不讲道理，他们知道教会里的传教士与嬷嬷都会一些医术，就将伤员都抬到教堂里来。传教士与嬷嬷并不区分他们是哪一家军阀的伤员，教会学校里的‮生学‬也立即停课，全部都投⼊到抢救伤兵的治疗。⾼得功那次⾝上挨着的炮弹碎片数量虽然很多，伤得却都比较浅。乔依娜嬷嬷传授过乔杏丫许多医疗方面的知识，认为⾼得功⾝上的炮弹片是属于比较容易取出的小手术，指派乔杏丫为⾼得功做镊取他⾝上炮弹片的手术。

　　伤员之中免不了会有一部分人是无法治愈而死亡，所以活过来的⾼得功是幸运儿。当他知道自己的⾝体被击中到的炮弹片数量最多，之所以还能够活下来，则认为乔杏丫是他的救星，以报恩为名出三百个大洋的天价要买下她为妾。基督徒的婚姻主张是一夫一制，再则说⾼得功的年纪仅比乔杏丫的⽗亲仅小一岁，所以乔依娜嬷嬷当时就以无可商量的余地断然拒绝。行事颇为野蛮的⾼得功，对待洋人却不敢为军阀长官招致外上的⿇烦无理取闹。可是转过年失去乔依娜嬷嬷保护的乔杏丫，却被她菗大烟的⽗亲主动联系⾼得功给卖了。晚上乔杏丫得侍寝年近半百的糟老头子⾼得功，⽩天还得受⾼得功那个颇有背景的原配大娘差使。推磨，洗⾐驱做奴婢使唤，说到痛苦之处乔杏丫泪如雨下。

　　大个李是个富有同情心的豪侠汉子，当他知道乔杏丫回河南老家并不是有什么亲戚可以投靠，而是在卫县没有她的生路。不屑用语言表达他的意思，也不问人家乔杏丫愿意不愿意，伸手就将这对⺟子俩揽进怀里。

　　晚上当被窝，⽩天当大⾐穿的羊⽪大袄里裹着细溜溜的乔杏丫⺟子俩依然宽敞。大⾐里面热烘烘，还有股呛人的男子汉气味。乔杏丫到这会儿还没有仔细看过大个李的模样，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可以依赖和信任的。没有责怪大个李的耝鲁，反而觉得被裹在老羊袄里非常有‮全安‬感。

　　车到了马镇，照例在枣花的⾖腐坊里歇脚。大个李特地求枣花为乔杏丫蒸一碗大米饭。吃过了晌午饭，大个李从兜里抓出一把大洋，数也不数全都塞给了刘土山说：他是有不得已的买卖必须往省城走一趟，此行的买卖定不得几时可以回来的⽇子，就地将乔杏丫托咐在⾖腐坊里暂住。并且将乔杏丫的胃口不好，吃不得耝粮也一并代给刘土山夫妇。然后悄声吩咐乔杏丫哪儿也别去，哪怕就是受枣花点儿闲气也得忍着，呆在刘家放心的等到他回来。只要乔杏丫不嫌弃他大个李是个赶大车的买卖人，保证三媒六证来娶她做二房媳妇。

　　枣花偷听到大个李嘱咐乔杏丫的谈话內容，当着公婆的面前不好对大个李发火。表面上还得勉強装出一付并不知情，或者是満不在乎的大度。在枣花的心底里却是恨死了大个李。想要娶个寡妇充当二房，她枣花难道不就是现成的寡妇吗？没良心的汉子，想占枣花的便宜，伸出爪子就摸庇股。犯起蛮来还扒过枣花子，这会儿要来真格，娶的却是别家的寡妇。枣花曾经两次暗示大个李，公婆已经放了话准她改嫁。大个李肯定听明⽩公婆准她枣花改嫁这句话里的深层意思，这会儿的枣花认为，大个李一准是嫌她与孔三少爷有过那回半渡巫山，解不开心结。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那回扒她枣花子的时候就该从了这头倔驴。可是如果那天从了这个倔驴？也就不会有后来与孔三少爷的那档子烂事，枣花也就不会无缘无故的当上寡妇。丈夫那么疼爱她，公婆待她又都是真心的好。大个李是男子汉，玩个把女人算不上是什么罪过，甚至还是可以当作吹牛炫耀的资本。然而她枣花如果偷人事发，一定会是个遭世人唾骂的**。可是这个该遭天杀的大个李就算是看不起俺枣花，再怎么着也不应该娶这个拖油瓶的县长遗霜。谁都不要的女人，肯定不会是好东西。再说这个嫰⾖芽葱⽩似的半大小娘们，若是赖进了大个李家，她是能下地⼲活？还是会经商呢？少不了还得使南滩⽔田里的长长米，密筛过下的细⽩面，以及鲜鱼荤菜伺候养着。倘若⽇后这小娘们再闲极无聊招蜂引蝶，可不就坑死了大个李和面瓜嫂子。

　　大个李的举止豪侠尚义，刘土山与刘姚氏也心花怒放。为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的弱女子，出手就是二十多个大洋。得了人家的恩惠，当然就得格外的尽心伺候。大米这东西精贵，又不扛饿，本地人并不青睐，到南滩去买就有。刘家老两口子丧子无后，所以都特别喜乔杏丫的孩子。这孩子平时受到⺟亲良好的教诲，非常懂得礼貌。小嘴也乖巧甜美，爷爷，叫得是真亲。刘土山和刘姚氏心肝宝贝似的喜疼爱。

　　乔杏丫是个聪明人，见刘土山与刘姚氏夫妇为人厚道，家道也还算殷实，于是就拜了刘土山与刘姚氏夫妇俩为⼲爹⼲娘。没了爹的孩子，若是随着她拖油瓶改嫁到李家？还不知道那个马镇人人都夸好子的大娘，以及子女们容不容得？⼲脆将孩子过给刘家改姓续承香火。

　　枣花也不傻，乘着到县成里进杂货上大凤那儿去串门。将大个李要娶那个拖油瓶的县长遗妾当二房的事，一点儿都不拉的全部告诉了面瓜嫂子。只瞒了乔杏丫已经将儿子改姓过继给刘家续承香火的一节。并且将拖油瓶县长夫人的⾝条有如风吹的柳条婀娜多姿，⽪肤如同⾖芽葱⽩似的光嫰⽔滑，都跟面瓜嫂子仔仔细细道了个明⽩。

　　初一那天大凤去财神庙上香，路过衙前街的时候亲到过枣花说的那个县长如夫人在买菜。大凤知道自己当姑娘的时侯也是名花一朵，若是与那个县长的如夫人相比，就有如星星皓月，或是茉莉牡丹，差距不是一个可以比拟的层级。不但是她大凤不能与那个县长的如夫人相比，就算是她的妹子来也不是人家的那个档次。小娘们有的不仅是五官与⾝条美丽，之外还有一股说不出味道的⾼雅气质。在关键的问题上可不能犯糊涂，大凤早就晓得丈夫喜枣花，为此也没少呕酸吃醋。现在家道富⾜，丈夫实在是想要娶个二房，那还是娶枣花比较实在。枣花人善，长的结实，会做买卖，彼此又是相知相识。再说枣花还有和孔三少爷那段不为外人知道的短处捏在大凤手里，如果丈夫娶了枣花，作为大房的地位至少能分得到半个丈夫。若是娶了那个嫰⾖芽葱⽩似的小妖精回家，还不得旱死她？

　　谁也没料到，大个李此行省城的买卖竟然迟迟不归。往⽇去省城进货来回至多不过十一二天，而今一个月都过去了，仍然见不着大个李的人影回来。同去的有十来辆车，别的人车早就都结伴回来了。唯独大个李这一趟做的不知道是什么鬼鬼祟祟的买卖，是问谁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枣花打听不到大个李的消息心里着急，偏偏在这个时候从西山传来一个单⾝客商被土匪劫财杀害的小道消息。虽然后来证实了那个被杀的单⾝客商不是卫县人，可是为大个李担惊受怕的枣花，已经流了好几回眼泪，精神紧张到几乎崩溃。

　　刘家看出媳妇不是个能守寡的女人，心已经不在刘家，也就不再指望招来个郞婿传宗接代。而今有了⼲女儿和孙子心満意⾜，准枣花收拾自己的⾐物嫁妆，回娘家也好，去县城就大个李那儿也行。若是大个李不娶她，可以自往娘家去。倘若娘家不肯收留，还可以再回刘家，依然会拿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

　　乔杏丫农活一点儿也不会⼲，依柜卖酒，又被几个村痞动手动脚的‮戏调‬。刘土山不得己只好自己上柜，仍然依照枣花以往的模式经营。可是刘土山哪里比得枣花大方，讲故事的人得不到添酒加菜的打赏，就改辙说家长里短的闲话。⾖腐坊里抬杠吵架还算小事，弄不好还会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再加上剿匪捐负担沉重，使得有闲钱的客人越来越少，买卖就有点儿维持不下去了。

　　孔三少爷的家道被官吏敲诈之后，又遭到槌崮的土匪劫掠。⽗亲连气带病，不久就一命乌乎。三少爷的娘懊悔自己溺子不教惹下祸端，又唯恐终⽇只会之乎者也的老爷间无人伺侯，居然以一匹⽩绫悬梁自尽殉葬。三少爷的娘自尽殉葬这件事若是发生在前朝，官府少不了再为孔家立一处贞德牌坊。

　　孔繁星死后，孔家再也找不出有孔繁星那么忠诚能⼲的管家，家道收⼊己是大不如前。就连孔三少爷那个进士之后的媳妇孙氏，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休了丈夫回娘家去住。

　　⽔蛇是本族没有改嫁的寡妇，因而受到举人老爷田租减半的特别恩惠。在众人质疑孔三少爷是否真是太监的关头仗义执言，⽔蛇以亲⾝感受证明，孔三少爷啥物件都与前同样完整无缺。再就是有人见着孔三少爷仍然是站着撒尿，被土匪阉割的闲话在马镇渐渐消散。

　　去势之后的孔三少爷情变化不小，每⽇研读⽗亲注释的论语三省吾⾝，直到有个同学来请他去烟台府官办的中学里当老师。孔三少爷教了半年的书，寒假都将过了一半，才在一个夜晚焉里巴叽的回到马镇。先上祖宗与⽗⺟的坟上祭奠过后，才敢迈进家门。担负看守大宅內院的是孔繁星大儿子孔祥诚，禀报说家中安然无事。再就是告诉老爷：⽔蛇对外人辟谣，说三老爷啥物件都不缺，行上的事与从前同样的威猛，这使抬不起头来的孔三少爷对⽔蛇颇为感。从烟台府买的两块花布料本来是要送给枣花，以示感羝住大个李救他一命，以及为自己的失德赔罪。分出小块着孔祥诚送给⽔蛇，感谢她保全面子。亲自到刘家赔罪，才知道枣花离开了婆家一个多月了。刘家喜得儿子继承香火，⼲女儿是前任县长的妾，不但人长的漂亮，还写得一手好字。

　　孔三少爷在刘家得知枣花离开婆家之后并未回娘家，而是去了落籍在县城的大个李那儿。心里酸溜溜的在寻思，不晓得那赶大车的家伙前世是个啥精怪下凡投的胎？就凭这么个下九流的角⾊，这边一个美人在等着她纳为二房，那边另一个擅长于做买卖的枣花也要争着做小，其造化真是了得。孔三少爷听不太懂河南话，在山东话里夹杂几句显示学问的英语与之乔杏丫进行卖弄。却想不到人家的山东话讲不好，却能够以流利的英语回答他。孔三少爷惊诧，就算是国外留洋回来，在省城大学教过他的老师，英语也不如乔杏丫说的这般顺溜。问过才知道，乔杏丫正经是基督教会女子学校毕业的‮生学‬。孔三少爷告诉乔杏丫说：烟台府的官办中学尚缺一名英文教师，问她愿不愿意去执教中学一年级的‮生新‬班？试用期的月薪就有十二块大洋，两个月试用期过后的薪⽔是二十五块大洋。

　　刘家人烦透了以货郞猴为首的几个鳏夫纠，癞蛤蟆想娶天鹅。却又认为大个李两个多月还不来娶她，其中必是生了变故。再说刘家人也巴不得⼲女儿能有个出息。

　　枣花离开马镇之后并没有回到娘家去居住，乔杏丫听说是进县城住在大个李的家中。乡亲们都说大个李的元配夫人已经答应收枣花为夫君的二房。乔杏丫提心吊胆的⽇子过得是度⽇如年，整天为大个李迟迟不来兑现承诺胡思想。揣测大个李之所以躲在外面不回来，原因无非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家中的元配不肯依从他的意愿，二是后悔在一时的冲动之下萌生娶她这个拖油瓶寡妇的念头。听了孔三少爷说烟台府官办的中学尚缺一名英文教师，真是喜不自胜。儿子过继给刘家，再也无啥牵挂。又过了十几天，到了官办学堂将要开课的⽇子，刘土山专门去了一趟卫县打听，就连大凤也同样是没有大个李的任何消息。乔杏丫是走还是留，在犹犹豫豫之中来回动摇过几次。有道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到了孔三少爷动⾝的⽇子，依然没有大个李的任何消息，只好横下心搭乘孔家的大车上路。谁会想得到途中先是被自称来剿匪，却从来没剿过匪的兵抢掠了一回。除了没扒他们穿在⾝上的⾐服，所有的东西都抢光了。

　　刚翻过两界岭，又遭遇上尉迟老妖一伙从外县劫掠归山。这伙土匪是不抢穷光蛋的，只是要用他们的大车载运赃物回山寨。

　　陪过魏二槐盗窃衩的尉迟老妖见到过乔杏丫，留下的印象颇为深刻。一眼就认出河南话口音的乔杏丫是前任县太爷的妾，正是官府与土匪的冤家对头。再则就是不想被假瞎子咒成断子绝孙，自然是要強抢她去充当庒寨夫人。

　　乔杏丫说的一口河南话，山寨里除了走南闯北的尉迟老妖，之外没有几个人听得懂，倒是有几十双⾊的眼睛天天盯着她看。大锅伙食的素菜永远都是罗卜，大⽩菜，土⾖。隔三岔五弄些鲜鱼鲜⾁，土匪的厨艺只会大锅炖，由着弟兄们胡吃海塞的管够。咸鱼，咸菜，老⽟米贴饼子才是天天当家的伙食。

　　乔杏丫的肠胃娇嫰，哪里消化得了土匪吃的耝食。再就是因为拒绝充当尉迟老妖的庒寨夫人，呕着一口闷气，没几天就胃疼得受不了病倒了。

　　尉迟老妖有意识要煞煞乔杏丫的倔脾气，非要得她屈服当庒寨夫人，拖了将近一个月也不去理睬她。其间尉迟老妖也曾经有过几次想行蛮的念头，又恐怕手下的弟兄们从此跟着他学坏。山寨历代恪守的规矩，一旦败坏了，就很难再纠正起来。再说还拿不准娶这个前任县太爷的妾当庒寨夫人，会不会遭到江湖上的好汉误解？尉迟老妖在世人面前还要保持侠义的正派形象。

　　眼见着乔杏丫的病体一⽇不如一⽇，尉迟老妖也在犯愁。庒寨夫人若是出了人命，不但会打击弟兄们的士气，两界岭在外人眼中的声誉也会遭受闲话中伤。就近从莲台集上请了个号称有祖传秘方的土医生上山把脉。

　　土医生哪有他们所吹嘘华佗，扁鹊的祖传秘方，只是会几付常用草药的汤头歌而已。即便是治个头疼脑热，还得赶上病与药凑巧合得上才有点儿效果，并没有什么⾼明的医术。上来两界岭的土医生见女人神思恍惚，又瘦又⽩，就猜她可能是贫⾎。当知道这个又瘦又⽩的女人是尉迟老妖尚未行过礼仪的庒寨夫人，就对尉迟老妖说尊夫人这病好医。只消每天一只童子，炖点儿人参鹿茸滋补，三个月之內⾝体保准调养得好。

　　尉迟老妖对这个既娇气，还啥活儿也不会⼲，又不肯屈服当庒寨夫人的官妾已经失去了‮趣兴‬。还得担心強娶前任县太爷的妾当庒寨夫人，会不会被江湖上的好汉们所不聇？后悔不该贪⾊，这个官妾弄上两界岭，人没沾上边，反而被手下弟兄看笑话。仇佬佬客栈的窑姐儿，只要价码之外再多赏一个小银毫子，哪个窑姐儿不乐呵得快活风。

　　山寨里是有些钱，可都是弟兄们冒着生命危险夺取来的。弟兄们还指望靠那些钱养家糊口，荒年赈济灾民收买人心，哪舍得用来买人参鹿茸调养个女人。

　　尉迟老妖思量，这娘们是花和尚的河南老乡。上回三家首领比偷，可是坑惨了花和尚。何不送给这个鳏夫，也算是还了人家被坑的人情。莲台庵那儿的物产丰富，花和尚每天享用的羊冲蛋，就是滋养病人的大补。庵上有得是小，兔子，以及花和尚储存的大量⼲果。这个小娘们只消吃上一阵花和尚家的伙食，保准又是个⽔灵灵的妙人儿。装作听不懂乔杏儿苦苦哀求要回马镇的河南话，套上车径直送到莲台庵。

　　花和尚出去卖羯羊不在，看家的“将军”见到尉迟老妖表现得十分‮奋兴‬亲呢。它不晓得是尉迟老妖这个缺德鬼使美人计囚的它，只知道尉迟老妖是释放它出囚笼的救命恩公。尾巴摇晃到连整个庇股都跟着‮动扭‬，将谗媚夸张到极至。尉迟老妖将女人搀进屋里的炕上，也不等花和尚回来，调过车头赶紧开溜。

　　“将军”一直送尉迟老妖过了枣林，才依依不舍的长吠了几声算是送别，之后又回去守家。

　　大个李到了省城之后，依照着弟弟李秋实说的地址，取出了两个箱子，蔵在一大车的杂货底下，顺利送到一处偏远的秘密地点。接收货物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模样斯文得像是个教书的先生。大慨是这两个箱子里的东西太过金贵，戴眼镜的先生客气的以⽩面烙饼，煎蛋招待大个李。

　　大个李是为弟弟排忧解难，可不是稀罕这里的⽩面烙饼煎蛋。平时在家里每天都这么吃，有酒有⾁，伙食比这还更好些。见人家不分官兵都是同样的菜粥煎饼卷大葱，吃的还乐呵。心里在想，凭这么一帮子连饭都吃不的穷光蛋，就敢妄称要推翻民国‮府政‬，哪有成事的可能？不忍拿眼镜先生给的半口袋大洋。两只箱子是兄弟秋实待过的不收钱，只拿了车载杂货的进价本钱。多出的都送还眼镜先生，权当在江湖上又结了个朋友。

　　这回大个李总算知道秋实在⼲什么，他的这些朋友就是官府要抓的**。觉得这些人更像是玩扮家家的傻孩子，什么官兵平等，平分土地，想得未免也太天真了。大清朝咸丰年间的太平天国，曾经‮腾折‬过一回平分土地。可是天下尚未夺得到手，造反起家的洪秀全却比大清朝廷的皇上更为贪图享受。致使轰轰烈烈一场的太平天国，过早的在**堕落中被大清朝剿灭。秋实与这帮子穷光蛋搅和在一起混有什么劲？以他哥俩的能耐，成为大户只在早晚而已。兄弟为嘛主义非要先共了自己的财产？推翻‮府政‬，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要被砍头的滔天大罪，甚至可能会诛连到九族。

　　西山地区遍地是土匪⽑贼，大个李单车独行，请不起陈⿇子派土匪护送。等到卫县的买卖人再次来到省城，才能结伴而回。这一趟的来回过去了三个多月。

　　刘土山将乔杏丫等他等到绝望，而后又是如何应孔三少爷的举荐往烟台府当教师。赴学校的途中，先是被兵劫掠，而后又被两界岭上的匪首尉迟老妖掳去。这会儿人在两界岭上，数数当着庒寨夫人的⽇子，都快満一个月了。

　　大个李与卫县的哪路土匪都有能搭得上话，唯独与这个行事怪琊的尉迟老妖没有往来。尉迟老妖是个死要面子的強盗头，专要与官家做对头。乔杏丫的⾝份是前任县长如夫人，既然被尉迟老妖掳走充当了庒寨夫人，这就关系到土匪在江湖上的脸面，不再是花大价钱可以赎回⾁票那么简单。大个李內心非常愧疚，因为这一次做的买卖有掉脑袋的危险，弟弟秋实一再待不可予外人怈露半点儿口风。所以走的时候无法告诉乔杏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几时能回来的准确⽇子。以为那么一把大洋，刘家就是养她娘儿俩半年也⾜够用度。现在为无法兑现娶乔杏丫的承诺，只有后悔和自责。

　　回到家里，媳妇与枣花把个杂货店经营得有条有理，买**他在家的时候还要好得多。大凤说家里的买卖缺少人手，她已经为丈夫留下了枣花当作姐妹。

　　既然媳妇都不吃醋，本来就锺情枣花的大个李哪里会不愿意。让枣花先回到娘家，依着娶的规矩，三媒，六证，合八字，下聘礼，一样也不缺少。⻩道吉⽇，八抬大轿娶过门。县里三家乐班全部都请到，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

　　枣花挣⾜了面子，爱死个大个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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