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暗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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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抟沙有愿兴亡楚,博浪无锥击暴秦”
武装暴动与政治暗杀,是清末⾰命人的既定方针。政治暗杀,又似乎是⾰命之先导,是唤起民众之方式,是推翻政体的手段。
尽管陈文強认为单纯依靠政治暗杀的情,是不能够取得⾰命的胜利。但他相信暗杀能起到一定的震慑和扰敌人的作用,且在⾰命影响上积极作用大于消极作用。
而作出离沪赴琼的假象后,陈文強化装而行,带着阿猫、冯义等人潜至下关附近,实施他第一次的暗杀行动。目标则是以钦差大臣⾝份南下,巡查各省军事财政,搜刮钱财的铁良。
爱新觉罗氏⼊关一百七十年来,其子孙是越来越差劲,酒囊饭袋就算是出息的了,庸庸碌碌之辈,不在话下。到了晚清,就全靠汉人替大清拉车,才又维持了几十年。前有曾国藩、左宗棠,后有李鸿章、袁世凯、张之洞,如果没有这些汉臣,満清在太平天国时便可能轰然塌倒了。
而铁良其人,却实在是満清皇室中的基因变异之物种。若论能力,似乎不在袁世凯之下,被⾰命称之为“亡汉族者”意思是说将来灭亡汉族希望的人,一定是他,因为这个家伙有可能重振爱新觉罗氏,说不定会把清廷的统治再延续个一二百年。
无论对于贸易、税收,还是陆海军建制、训练等,铁良“皆深研之而沿窥其奥秘”据国美驻南京副领事r的说法,铁良是一位“能⼲、头脑清楚、聪明敏锐、格果断”的強势员官。
况且,铁良仇视猜忌汉官,还是坚定维护朝廷旧制的顽固派。为了训练旗兵,铁良这厮几乎将东南财税搜刮一空。他从海上制造局弄走了八十万,从江海关提去了七十八万,又从其他各地敛得百数十万不等;在小站练兵时,铁良为襄办,名义上是协助袁世凯理办各项练兵事宜,其实是暗中监视。
总之。铁良这个人很优秀,能力很強,又是顽固派,如果⼲掉这个家伙,⾰命的进程将更加顺利。
同时,陈文強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暗杀,也与东京同盟会的成立有关系。虽然都是⾰命,但争夺会员,扩充势力。并占据⾰命主导,复兴会与同盟会却还有着竞争的关系。
只不过复兴会在有意隐蔵实力,刚刚成立的同盟会却风头很盛。说不得,复兴会便要做出几件大事来,振作声威,扩大影响。同时,暗杀行动也是对复兴会內部急躁情绪的一种安抚。所以,暗杀的目标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陈文強负责的则是最大、最难搞的。
下关地处南京城西北部。濒江依城,重要的⽔陆码头,素有“金陵北大门”之称。其时,两江总督已不是李兴锐,复兴会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
刺杀的困难是显而易见的,这也就是陈文強要亲自出马的原因所在。当然。如果是按照普通⾰命人的刺杀模式,只管成功,不管⾝后,自然是容易了。可在陈文強看来,那是死士。有些贬低了杀手的专业素质。
而专业人士通常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一旦遇到能够发挥他们专业能力的时候,就会按捺不住,跃跃试,手心发庠且食指大动。比如专业型的⾰命家,一听说⾰命就动不已;而一个专业的军事家,则一听说打仗就奋兴得全⾝颤抖。
所以,越是有挑战,陈文強越要去尝试,由此造成的影响自然也是更大,更轰动。
翻过一个野草丛生的小山包,眼前出现了一片空地,一条清清的小河从旁边潺潺流进,河岸上长着几棵大树。陈文強示意众人停下休息,独自坐在大树下思索着行动的细节。
阿猫、冯义酷热难耐,得到陈文強的允许后,便下到河里澡洗。两人几乎脫得精光,掬起一捧捧⽔向⾝上泼,互相逗着乐。
罗登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轻轻溜下了河岸。他脫光了⾐服,又觉得有点难为情,便穿着头走进了⽔里,象别人那样,蹲在流中向⾝上撩⽔,时而也潜⾝于清凉的河⽔中。河⽔冲刷着发烫的⽪肤,使他感到格外舒服。
他喜⽔,喜康涅狄格州清澈透明的湖泊;喜大海那扑打在岸上的浪花,他也喜海滩。望着微微抖动的⽔面上泛起的斑斑亮点,罗登享受着⽔中这令人惬意的时刻。
直到一种朦胧不安的感觉把罗登从沉思中醒唤,他发现阿猫和冯义正盯着他。顺着他们的目光,罗登看了看自己的⾝子。他们是在看他的短,还是在欣赏他从口一直延伸到腿大的金⻩⾊汗⽑罗登有些局促不安,快步走到岸边,顾不得擦一擦満⾝的⽔珠,就把⾐服穿上,摊开四肢躺了下来。
蓝天、⽩云,在视野似乎凝滞不动,象一幅静止的画布。而罗登的思绪却翻腾不止,他觉得自己正经历着一场巨变,虽然无法确切地说出那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生活从此开始了新的一页。而这个新的开始,则是在与琳娜离婚分手,并且在目睹了一场处决抢劫杀人的匪徒的场面之后。
刽子手的⾝体紧张起来,手里握着的那把刀口呈弧形的大刀原先有点晃动,现在也变得沉稳凝重。罗登感觉⾎在耳边冲动,令人窒息的感觉从喉咙里涌起。紧接着,大刀猛地砍了下来,在空气里发出了呼啸。随着一声清脆的切掉东西的声响,囚犯⾝首异处。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猛,以至刀刃砍断头颈后,有一小会,头象是仍长在脖子上。
视线中,躯体一动不动地横在那里,被砍下的头掉在数英尺远的地方,鲜⾎汩汩地流到坚实的土地上。罗登难以相信它曾经是个有生命的东西,却情不自噤地一直在注视着
奇怪的是,罗登心里产生的不是对死者的怜悯,空对地一个从小在基督精神下培养起来的人来说是很少见的。更奇怪的是,罗登所感到的是行刑本⾝,使他对抡大刀的刽子手和死者有一种同样的亲近感,这真是咄咄怪事。
正象那个死者,生命随着噴涌出来的鲜⾎逐渐流逝,他的生命也似乎从原来的⾝躯里噴涌而出,流到一块陌生的、砍头杀人的新天地里。当恐惧消失之后,罗登还从未感到自己象现在这样精神,这么求渴增长见识。而且,他觉得隐蔵在內心深处的本体被突然揭开了,并从此被改变了,这不噤使他感到有些⽑骨悚然。
“我的朋友”罗登侧转头看了看河岸上树下的陈文強,细细地品味着这个词儿。如果说以前他也想和陈文強个朋友,那现在就是非常想。陈文強在⼲什么,他并不是十分清楚,但他知道陈文強是个极有野心,也极有气魄的人。也许陈文強和那些坚強、固执的希伯来神话人物没有什么区别,而罗登正是在这些神话的熏陶中长大的。
“洋人⾝上的⽑真多。”赵大义撇了撇嘴,他是龙兴堂的骨⼲成员,而作为南京人,他对附近的地形也比较了解,便充任了向导的职务。
陈文強淡淡一笑,说道:“这个家伙似乎望渴杀戮,如果引导得当,有可能是一个好战士。”
罗登是打掩护的,⾝份是一个勘探工程师,而陈文強等人则化装成他的跟班和雇工。这样一路行来,受到的盘查很少,所携带的武器也就不太担心被发现。当然,罗登并不知道具体的行动计划,只是听从陈文強的安排而已。
赵大义不再提罗登,而是转而说起他通过江湖道上的朋友所打听到的消息。
“这里已经归江南巡防营来维持治安。而他们的帮统叫徐宝山,原来也是江湖人物,⾝跨青洪帮,是舂宝山的山主。当初,运河南北,长江上下,打着舂宝堂旗号的私盐船有几百号。后来,徐宝山归顺朝廷,甘心充当鹰⽝,竭力帮助清府政控制地方治安,对昔⽇的江湖朋友可算是心黑手狠,不留情面”
陈文強静静地听着,与赵大义的愤慨和鄙视不同,他对徐宝山倒无太大厌恶。正因为徐宝山为清廷卖力,对江湖朋友翻脸无情,才使原本盐枭遍地、帮会林立、土匪丛生的江淮一带秩序井然。同时,盐务专卖有了保障,社会治安大大好转,民间缙绅、盐商也是一片颂扬声,徐老虎的威名更是妇孺皆知。
要建立正常的社会秩序,对民间帮派的清理便不可避免。这些会组织在目前来看,固然是反对満清的生力军,可同时也是建立正常社会秩序的阻碍。如果是先不管不顾地利用,使其壮大,再在⾰命成功后予以清洗,当然也是一个办法。可如果从一开始就将会拒之门外,不提供武器和资金,他们也就没有了破坏新秩序的能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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