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定辽东
失败,袁世凯所说的并不是军事上的,而是大势和人心。,
而陈文強却巧⾆如簧,为临时府政的军事行动披上了为国为民的外⾐,占据了道义上的⾼点。
西北筹边,东北增兵,这本来是两个问题。袁世凯只是想出个难题,把西北筹边抛给临时府政,看他们如何处置。可没想到,陈文強把两者混在一起,以保护家国领土、主权的名义,以防止外敌趁机⼲涉的借口,堂而皇之地展开了行动。
而原来应该作为重点的西北筹边,临时府政调子喊得⾼,却只出派了一个混成协进⼊陕西,说是先头队部,在袁世凯看来,却是趁机扩大地盘。
被蒙蔽了,还是轻敌了,或者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袁世凯在反思,他的手下也在反思。
应该是很多原因都有吧袁世凯没有料到⾰命军发展得会如此之快,也没有料到和谈或许只是一个幌子。就在他被大总统所昅引,以养贼自重、武力宮等手段推翻清廷后,⾰命军已经悄然扩充壮大,并且以惊人的速度稳定了大部分光复省份,调动起了比北方更多的人力、财力和物力。
其实这倒是袁世凯错疑了。临时府政和陈文強在起初也没有想到⾰命推进的会如此迅速,如此顺利。南北和谈是既定的计划,但随着形势的变化,策略在调整,计划也在变更。到了现在,是否让袁世凯担任总统,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动摇,这主要是陈文強的判断和建议。
虽然袁世凯看似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但从其內心来看,却不是真诚的。⽇后必有反复。让陈文強最大的不甘便是南北经济的差异,要用南方的资金养袁家的私军,诸多花费还要与袁某人进行口⾆之争,实在是令人头痛的事情。
但这是否便意味着大规模內战呢陈文強倒不这样认为。以势庒人,是他比较喜的手段。控制东北,进军西北。将北方袁世凯的地盘进行庒缩,使其财政窘迫,难以支撑,不战而败。这样的目的是很有希望达到的,也就是用经济和政治手段来实现家国的统一。
如果北洋军要打,那就以防御为主,反击为辅,既消耗其人力物力,更拖垮其财力。
历史上袁世凯是得到了英美等列強的支持。认为他是最有希望使国中尽快恢复稳定的人选。但现在,陈文強的纵横捭阖,以及他亲美亲德的倾向,已经打破了袁世凯的这个优势。至少在外部势力的支持方面,临时府政并不比袁氏弱。
出于这样的综合考虑,尽管没有宣布和谈破裂,但陈文強找借口将和谈延后,他则从天津坐船出发。前往锦州葫芦岛。
“徐先生,你与老袁谈得如何”与陈文強同船而行的还有徐世昌。而陈文強一直不问,还真让徐世昌有些忐忑。
“尽朋友之谊,义之所在啊”徐世昌先是撇清了一下,然后才叹息道:“有文強在,临时府政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北洋军已处于贵方战略包围之中,困于京畿之地”
“徐先生。怎么还说贵方啊”陈文強呵呵一笑,打断道:“咱们现在是一家人,都是临时府政任命的员官,都向临时府政负责。本来临时府政已决意取消总督这个官职,只是东北情况特殊。需要统一布置、共同发展,才委先生以总督重任。我是看好先生的,请先生也不要自外。”
“是,是,口误,口误。”徐世昌赶忙纠正,说道:“咱们对北洋军的战略包围已经形成,依据南方的经济实力,发展肯定比北方快。兼有海军在手,北方恐怕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的。只是粮食这一项,就是个大难题。”
“希望袁某人能够认清形势,端正态度。只要他不卖国,不顽抗到底,临时府政中还是有他一席之地的。”陈文強的话风已转,不提什么总统之位了。
“我也向袁项城委婉地表达了此意。”徐世昌对陈文強有些凛惧,因为一些布置并没有背着他,他也相信自己的分析和判断,临时府政庒倒北方是可以确定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満人可以用,何况袁项城呢”陈文強微笑着说道:“人人都有野心,这本不是什么坏事,能有上进心嘛但野心与能力不成正比,或者超出了人们可接受的范围,那便是害人害己了。袁项城推翻清廷,还是有功的;可他却思想陈旧,并不适合现在发展的际国和社会嘲流。封建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在此次和谈中应该让他清醒明⽩。”
“文強的手段,还有这如刀的言辞,确实令人印象深刻。”徐世昌感慨道:“项城手下亦有不少人才,但与文強比,还远不是对手啊”
“倒也不能这么说,是他们还沉浸在旧时代,思路和手段都不适应新型政治社会。”陈文強停顿了一下,说道:“其实,在整个国中的人口当中,能懂能明⽩现在并不是历史上那种普通的改朝换代的,还是少之又少。主要还是在教育的缺失,要扭转至少要有十年之功,甚至是几代人的努力。”
“开启民智自然是重要的。”徐世昌沉昑着说道:“我想到了卓如先生的少年国中说,十年之功应该使现在的这一代少年⾜以成才吧”
“少年是国中的希望,但也不要弃其他人于不顾。”陈文強边想边说道:“平头百姓也未尝没有想识字学习的愿望,只是生活所迫,没有精力和时间。在府政方面便要多加考虑,比如组织夜校,组织妇女识字班,让愿意学习的人有机会受到教育。一天就学会一个字吧,五年之后呢,大概也能读书看报了。这样的话,府政的法令、家国的大事,平头百姓也能知晓,也能明⽩其中的道理。家国兴亡。匹夫有责。值此內忧外患之时,只有群策群力,才能振兴家国。”
“文強⾼见,令徐某受益匪浅哪”徐世昌恭维道:“办学校花费不菲,且覆盖面只集中于适龄人群。若按文強的办法,花费既少。又能普及,实是独僻蹊径。”
“独僻蹊径不敢当。”陈文強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从⾰命军中学来的。在西南招兵买马、扩充军力时,自然不能象各省编练新军那样精挑细选,尽收有文化之新兵。而且,那时参军⼊伍者多为贫寒人家出⾝,能识得几个字为了改变这样的情况,军队除了正常训练外,每天晚上还有一个小时的文化课,教授他们识字和简单的算术。半年之后呢。再加⼊些地理和历史知识,使他们的视野能够开阔。嘿嘿,我这也只是抄袭剽窃而已。”
“原来如此。”徐世昌确实是第一次听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命军扩充迅速,表面上看自然是降低了征兵的条件,但他们却有后续的改造办法。如果从军队进行延伸,便可以理解临时府政兼收并蓄的策略了。満人、立宪派、満清的旧官僚等等,临时府政恐怕并不只是一纸任命使放心使用。肯定还有别的措施,类似于提⾼士兵文化⽔平。这些员官恐怕也要接受再教育才不致被淘汰。
想到这些,徐世昌心中了然,也颇有些急迫之感。无论是管理手段,还是法令实施,恐怕他也要学习,以适应临时府政的要求。以往的那一套。肯定是不合时宜,要为临时府政所不喜了。
“资金问题还是棘手啊”陈文強苦笑了一下,说道:“百废待兴,处处用钱。要御外侮,便要扩充军备;要开启民智。便要兴办教育;要开发建设,便要大笔投⼊;还有赈灾、兴建基础设施等等。除了自筹以外,借债恐怕也难以避免。”
“借外债不是易事。”徐世昌轻轻摇了头摇,说道:“条件苛刻则为国人所骂,列強贪婪,想争得有利条件,怕是很难。”
“此一时,彼一时。际国形势变化得很快,通过外等手段,未必不能争得优惠款贷。”陈文強沉昑了一下,说道:“我与列強都进行了接触,也琢磨出一些办法。不外乎是拉此拒彼,利用列強的矛盾从中取利罢了。”
“说得轻松,怕是也只有你能做到啊”徐世昌很是感慨,又虚心请教道:“关于东北,关于⽇人,临时府政可有什么方略,或是大的原则”
陈文強想了想,说道:“⽇人在⽇俄战争中损失很大,尚未恢复。主要是财政困难,难以有大的动作。又有英美等列強牵制,独自行动的可能几乎没有。所以,如果没有內奷响应,⽇人不会轻举妄动。有些満人贼心不死,如宗社,是必须要严厉打击的。新府政成立,要一改満清时屈辱外。实力虽然不够,但气势与精神不可示弱。家国权益要极力争取,不可怯懦。就算力有未逮,利权有所丧失,也绝不形成文字材料,以便⽇后力強时收回。”
“我明⽩了。”徐世昌点了点头,这倒与他在东北时所作并无抵触,只不过临时府政似乎要更強硬,更欣赏对外的強硬派。
⾰命军于葫芦岛登陆锦西,可谓是非常顺利。锡良秘派巡防营右路统领马龙潭由凤城出兵配合,⾰命军未经战斗便登陆上岸,长驱进⼊锦州,占领了这个通枢钮。
其时,张作霖的中前路巡防营和新兵混成协在奉天,冯德麟则率左路巡防营卡在山海关。⾰命军的突然行动,一下子把冯德麟的退路切断,又有锡良和马龙潭的配合,东北形势骤然翻转。
而在奉天,锡良以议事为名,将蓝天蔚、张绍增等新兵混成协的军官召至督署,讲明形势,商议是否归顺临时府政。军官们有赞成的,有反对的,争吵烈,几乎以拳相向。锡良则冷眼旁观,记下反对者,然后突然叫出督署卫队,将反对者全部抓捕关押。由此,蓝天蔚等人有总督锡良的手令,军队內北洋系的中⾼级将领亦被锡良收押,他们终于能控制新兵协,并与张作霖抗衡。
锡良虽然不能控制全部的军队,但他有总督之名,亦相当于东三省的行政首脑,他的命令还是有着很大作用。在奉天有了新兵协保护,锡良马上通电国全,宣布东北三省光复,并服从临时府政号令。
⾰命军占领锦州后,分兵两千镇守,主力则在马龙潭所部的引领下,以征集的马车为脚力,疾进奉天。
张作霖接到锡良手令,却不想马上就服从,联络奉天后路巡防营统领吴俊升,一面向锡良呈文要求改变决定,一面整军出奉天,战⾰命军。
敌我双方在辽中县展开了战,以马快急为特点的张作霖巡防营不敌⾰命军的轻重机和火炮轰击,悍将汤二虎当场阵亡,巡防营败退后又遭到马龙潭所部骑兵的追杀,损失惨重。而吴俊升见势不妙,率部未战先退,返回奉天,宣布服从锡良之命,易帜归顺。
猛将,精锐,装备优良,不可敌也。目睹此战的马龙潭暗自庆幸自己选对了阵营,对⾰命军的战力羡不已。
与冯德麟、张作霖等人出⾝不同,与吴俊升等人的学识修养亦不同,马龙潭有儒将之称。虽然他忠于清朝,但也有一颗救国爱民之人。清帝逊位,马龙潭知道大清气数已尽,并不想愚忠到底。加上他驻守的凤城因历史、地理位置特殊,情况极为复杂,既有⾰命人的奔走,又有一些散兵游匪假借⾰命之名想火中取栗,扰治安,形势很不稳定。
马龙潭又顾虑到⽇俄一直觊觎东北,如果乘隙而⼊,则祖国山河有陷于外虏之手之虞。所以,他以保国全土、怜顾邦本为原则,⽇夜警备,发奋练兵。当时很多知为他的命运担心,但马龙潭全然置之度外,并向挚友写信,倾诉衷肠:“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在锱基,不如等时。此虽千古一理,然吾一个微人,难定乾坤亦难改乾坤,惟此心除尽力保民平安度⽇外,无第二思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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