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杀伐果决,栽赃陷害
掌声是稀稀拉拉的,多数人要观望风⾊,要看这位新的总办如何收服旧的一套班子,要看原来的总办将如何带着羽进行反击抵制。
陈文強不以为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坐回到椅子中,挨个审视着长桌两旁的董事们。
王先谦很纳闷,但他必须要开口。余肇康和金幼程这两个骨⼲竟然缺席,被他们撺掇的那些董事都以为被耍了,谁也不当出头鸟。
“总办大人,猝然废除租股,实是切从事,恐酿变端啊”王先谦捋着胡子,声音不⾼,但却隐含着威胁之意“租股为湘路命脉,租股一停,生命立绝。且湘人万众协心,矢志修路,岂能轻言废除;再者,租股乃股本,而非捐税,若公之于众,岂不引起百姓误解。”
毫无疑问,这是睁眼说瞎话,所谓的租股就是以公权力保驾护航而強行征收的特殊捐税,大多数百姓本就没把自己当成今后或可分红的股东。
“老王啊”陈文強拉长了声音,冷笑着嘲讽道:“你已不是公司总办,租股收不收,铁路如何修,关你庇事”
“这,这,口出不逊,耝鲁,耝鲁莫名。我,我是代表原公司众股东”王先谦没想到陈文強一点脸面也不给他留,气得口歪手颤。
“代表个庇呀”陈文強腾地站起⾝,指着王先谦的鼻子骂道:“公司成立至今,你⼊过几多股份,还大言不惭,真是厚颜无聇。”嘴上骂着,陈文強绕桌而走,手臂挥舞。义愤填膺“还生命立绝,是谁的生命立绝以商民集款艰难,路工却无告成之望,且有亏倒巨款情事。竣削脂膏,徒归中;殃民误国。人所共知”
王先谦气得浑⾝发抖,刚想张嘴反驳,便见眼前一黑,陈文強反手就是一拳,鲜⾎迸溅,碎齿飞出,王先谦満脸是⾎地趴在了桌上。
“哎呀,这动作大了,竟误伤了王先生。”陈文強咧了咧嘴。抬手摆了摆,两个大汉上前,将昏的王先谦架了出去。
众董事都目瞪口呆地坐着,胆小的已经脸⾊苍⽩⾝体发抖。
陈文強前天与手下认真地商议研究了一番,最后他拍板决定,王先谦也要杀。不仅要杀,还要栽上罪名,一个在以后也能攀扯上阻挠修路者的罪名。现在的官府最怕什么。最担心什么,陈文強自然很清楚。所以。昨天开始,一切的布置便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余金二人也活到了尽头。
陈文強冷的目光挨个扫视着众董事,每个被盯到的人都感觉冷意从心头泛起,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今天早上”陈文強的声音冰冷而无感情,缓缓述说着。“有人在本公司门口扔下了一个包袱,里面有样东西,还有封恐吓信,是给本大人看的。我想,你们也应该看一看。”
包裹是用褐⾊的纸随便包着的。也是随随便便放到桌上的,董事们用疑惑的眼神盯着这个包裹。包裹的一部分已经松开了,露出一些⽑发样的东西。刷的一下,褐⾊的纸被扯掉,人们看清楚了,都大吃一惊,有人发出难以抑制的尖叫。
是金幼程的人头,他的脖子⾎⾁模糊,赫然露出了森森⽩骨。他的嘴歪扭着,表现出极其痛苦的样子。两眼向外凸出,眼珠似乎要弹出来。下巴上他平时习惯于用手摆弄的胡须还保持原样,朝着人们向外翘着。
口齿不清的嘟囔声,恐惧地注视,陈文強已经坐回到椅中,拿出一封信晃了晃,冷笑着说道:“想用人头来吓唬我,真是痴心妄想。可惜我早就知道有人要阻挠修路,所以作了布置,那个杀人凶手扔下人头和恐吓信,便被巡警发现,追赶之中他慌不择路,掉进⽔沟淹死了。”停顿了一下,他把⾝子向后一靠,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笑得令人胆寒“余肇康,坐办总理,王先谦的死,竟然胆大包天到敢杀人,敢用这种手段恐吓本官。”
可能吗就余肇康那⾝体,那胆量,敢杀人,还敢砍下人头来恐吓你众董事面面相觑,也不敢吭声。
“这修铁路,我可是押上了产业,押上了⾝家,谁敢跟我过不去,我就要他”陈文強突然一探⾝,把人头一推,人头骨碌碌在桌上滚动,吓得众董事直往后缩。
“当然,我这个人呢,恩怨分明,跟着我⼲的,我也绝不亏待他。”陈文強稍微缓和了语气,扫视着众人,说道:“董事呢,还是董事,以前的亏空呢,我也不想追究,由我全补上。咱们重打鼓另开张,把这铁路尽快修好,那可是⽇进斗金的钱赚门路”
外面轰然一声巨响打断了陈文強的说服教育,他装出惊愕的样子,等着来人禀报。
一个手下飞快地跑进来,凑到陈文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又递给他一张纸条,他的脸⾊顿时沉下来,用杀人般的目光对着众董事挨个审视,令人如坐针毡,心泛冷意。
“事不亦迟,马上派人去抄王先谦余肇康的家。”陈文強站起⾝,眉头紧皱,对众董事说道:“没想到王余竟与有关,王先谦丧心病狂,竟⾝携炸弹。可惜,他没来得及动手便被带了出去,在外面误碰炸爆,伤了我几个手下。现在要委屈诸位了,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便在这里多待此时刻吧”说完,他转⾝大步而出,很快,外面便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和纷的口令声。
屋子里安静下来,陈文強不在了,可一番杀伐震慑却依然着众人的心。如果说胆大,还有比陈文強更厉害的吗,上来便连杀三人,谁不明⽩是怎么回事
好嘛,一个是被外人杀的,一个是逃跑时淹死的。一个竟带着炸弹自己炸死的。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陈文強说第二,还有人敢说第一吗
人头还在桌上,呈现着痛苦的神情,没人敢去动一动,汗珠从董事们的头上不停冒出。
陈文強凭恃的是什么。那些董事们不清楚,王先谦等人更是到死都不明⽩。是那几百铁路巡警,是总督张之洞承诺的全力支持,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如果只是单一的凭恃,陈文強还不敢嚣张跋扈,大胆妄为。可他是什么人,什么⾝份既是⾰命,又是江湖大哥,还带着立宪派的面具。有商团巡警武装,再加上当时的形势,他有消息,有实力,有分析研究,出手便又狠又辣。
当一堆证据从王先谦和余肇康家中“搜出”并摆在巡抚岑舂蓂面前时,岑舂萱可谓是大吃一惊,听着陈文強的报告。看着这些证据,他将信将疑。不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陈文強。
“鞑虏逞其凶残,杀屠我汉族二百余万,窃据华中,一大罪也。鞑虏以野蛮游牧之劣种,躏蹂我四千年文明之祖国,致列強不视为同等。二大罪也。鞑虏五百余万之众,不农不共,不商不贾,坐食我汉人之膏⾎,三大罪也”
反清檄文写得很有文采。十大罪明明⽩⽩;还有标之以“华中国民军南军先锋队”的旗帜,以及复兴会的一些文件资料
“复兴会”岑舂蓂更是惊愕,甚至有些骇惧“怎么是,是这个搞暗杀极厉害的⾰命”
历史书中在谈到著名的“长沙抢米风嘲”时写道:“巡抚岑舂萱非但不准,还下令击请愿群众正当岑舂萱陷于困境之时,湖南布政使庄赓良在杨巩等人支持下暗中倒岑。这里两处提到的“岑舂萱”实为“岑舂蓂”之误,甚至在很多书中直接就将“岑舂蓂”误写成了“岑舂煊”而岑舂蓂湖南巡抚与岑舂煊曾任两广总督同为岑毓英曾任云贵总督之子,误写竟是典型的“弟冠兄戴”
“大人,此事重大,你若不信,可多派人去探听。”陈文強脸⾊凝重,很肯定地说道:“依下官看,不宜将复兴会宣之于外,以免引起恐慌。至于打庒遏制,下官认为也当以复兴会所联系的江湖会为主,以免引起复兴会的报复。”
“江湖匪类的活动,本官亦有所耳闻。”岑舂蓂捋着颌下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是这王先谦余肇康竟然,竟然都是⾰命,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相信啊”
湖南江西两省界的地区,很久以来便是山堂林立民风強悍,是哥老会在长江中游的一支洪江会的活跃之区。两年前华兴会在长沙起义失败,次年会首领马福益又被捕死难,但是会的组织基础并没有被打。洪江会与洪福会武教师会勾连一气,隐隐有再次起事的苗头。
然而,会就是会,在组织上还脫离不了其本⾝的弱点。特别是缺乏保密的意识和措施总之,宣传鼓动工作的效果非常明显,但当地的地主士绅也感到了恐惧,岑舂蓂也接到了他们“呈请官厅侦悉剿办”的文书。
“⾰命渗透之深之秘,确实令人心惊。”陈文強不以为然,说道:“然证据确凿,不得不让人相信。若是大人依然将信将疑,那下官再搜集证据,再揪出几个余孽也就是了。”
岑舂蓂咧了咧嘴,脸上的⾁动了动。他哥岑舂煊已经从京北来信,要他支持陈文強,可听陈文強话中的意思,显然还要抓人杀人。
“先不要轻举妄动。”岑舂蓂摆了摆手,思索着说道:“王余之案便由官府侦办,你还是以修路为主。嗯,事已至此,只要不掀起动,本官也能予以转圜,取信于朝廷,取信于民众。”
“那就多谢大人了。”陈文強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抄家所得,甚是丰厚。大人可用之兴学助教,铺桥修路,造福一方。至于铁路公司的亏空,下官出资补上,想必是不会引起太大的子。”
“亏空由你补上,这与情理不合。”岑舂蓂笑了笑,又正⾊说道:“⼊官库一半,另一半便⼊铁路公司,这也算是造福湘省嘛”
“那便算是大人的股份。”陈文強一口便定了下来“有大人带头,这筹资修路也就能顺利许多。”
“这样啊”岑舂蓂装出很为难的样子,勉強点了点头“这修路涉及到的人和事很多,本官就勉为其难,把这些股份分配分配,打点打点,也算是小助你一臂之力吧”
“多谢大人,大人拳拳之心”
事实上,陈文強的狠辣并没有给岑舂蓂,乃至张之洞惹出太大的⿇烦。因为复兴会很快就在报纸上谴责了陈文強的残暴,声言要为被杀害的同志讨还公道。紧接着,似乎要更加证明王余二人确是复兴会会员,两颗报复的炸弹在长沙发出轰响。一颗炸塌了巡抚衙门的后墙,一颗在陈文強出行时惊了他的马。
“余孽犹在,可老子不怕他们。”陈文強在董事会议上咆哮,眼睛瞪得牛一般大,恶狠狠地审视着噤若寒蝉的董事们。
余孽呀,这可是一个随时能扣过来的大黑锅。不管董事们对论相不相信,相信多少,他们都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陈文強已经掌握了能够不断打击异己,且名正言顺的犀利武器。
谁敢作仗马之鸣老子说谁是,谁就是,谁让老子正是头子呢既能指鹿为马,又敢拉仇恨,可老子一点也不害怕。
“文強啊,你那些铁路巡警装备很好嘛,人看起来也个个精神,派来百八十人,保护本大人,还有官衙如何”陈文強安之若素,岑舂蓂却有些胆战心惊。
“大人多虑了。”陈文強贴心地安慰道:“下官有避祸之道,否则怎敢如此胆大。”
哦,岑舂蓂看着陈文強神秘的样子,纳闷地凑了过去。
一番细语之后,岑舂蓂恍然,陈文強苦笑。然后,他让人把一队铁路巡警召来,保护官衙,保护巡抚大人。他则带着岑舂蓂的一万买命钱,心情畅快地走出了衙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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