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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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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少商忙里偷闲,拨了个空到美术馆欣赏摄影展。

  这次展览的作品皆以荷为主,一张张粉的、紫的、⽩的、红的荷悠然绽放,一片片绿意盎然的荷叶垂挂晨露,教人见了打从心底感到无比舒畅,红尘俗事皆可抛诸脑后。

  他任由思绪浸在寂静无声的世界中。

  一株株亭亭⽟立的荷在他眼底成了世间最美丽的事物,完好的、绽放的、残缺的、凋谢的、枯萎的,各有各的风华姿妍,美得教他舍不得移开眼。

  一幅幅的摄影作品昅引着他不断向前行,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张残破的粉紫荷的照片上,残破的叶面衬着残破的‮瓣花‬,搭衬一池绿⽔,透露出一分悲凉。

  他的双脚再也无法移开,静静看着那张照片,与站在照片前的那抹倩影。

  美丽的⾝影看起来很眼,偏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可是对方没有回头,他也没打扰对方欣赏照片的意思,就这么站在她⾝后不远处静静看着。

  花藜仰头看着这张照片,久久无法离去。

  她彷佛可以感受到照片中紫荷心底的凄凉与残缺,所以她走不开,站在这儿,也算是让眼前的这抹残影不再那么孤绝吧?

  她不晓得在这站了多久,彷佛不觉得累似的持续站下去,感受到⾝后有许多前来欣赏照片的人来来去去,看完了这一张再往下一张,可是她却觉得今天只要看了这一张就已⾜够,完全没有再看下一张的望。

  她的久立不动引来服务人员几番前来关切,对方询问她是否很喜这张照片,她仅是点头;问她有无任何疑问,她便轻摇首。对方见她连句话都不愿意说,也不能拿她怎样,毕竟她只是单纯的站在照片前欣赏,没有出现任何破坏动作,他们是无法⼲涉她的,唯有暗中观察她的举动,以防发生让人措手不及的事。

  此时⾝后出现新的欣赏者,她也不觉得有何怪异,反正没两分钟他就会离开了。

  但结果却出乎她意料之外,这个新来的欣赏者站在她背后看这张照片良久,似乎没有离去的打算,而她敏感的神经因他的出现而变得更加敏锐。

  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困扰着她,怎么会这样?站在她⾝后的只是个陌生人,为何她会觉得整个背脊发烫?

  忍了好一会儿,终于熬不过好奇心,她转头要看跟她同样欣赏这张照片的人长什么模样,可在她看见对方时,整个人结结实实愣住了。

  本以为不会再见面,万万都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他碰面!

  是上天特意的安排?抑或是存心捉弄?

  她有丝狼狈的迅速转回头,将焦点重新放回照片上。

  但那一回眸已⾜够教卫少商认出她来,尽管她的打扮和头一回见到她时全然不同,没了娇彩妆的她显得清丽荏弱,完全不同于夜晚的形象。

  不可否认,这样的她更加昅引人!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她也是独自前来,⾝旁少了死命讨好她的狐群狗,这样的她很难不讨人喜

  “花‮姐小‬,我们又见面了。”将少的警告抛去,卫少商的行动难得的不受大脑控制,主动向她打招呼。基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基于他们喜上同一张照片,和她打声招呼一点也不为过。

  可他那声有礼的“花‮姐小‬”却引来她嘲讽一笑,连招呼都不愿意和他打。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卫少商恍若感受不到她的排斥,走到她⾝畔续道。

  本来打定主意不理他的花藜听他这么一说,昂首瞪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以为她成天不是唱歌就是跳舞,什么摄影展本与她不搭轧。

  是呵,在他心底她就是个耝俗不雅的女生,怎配与系出名门的他站在同一块土地上?

  “那么你慢慢欣赏。”她转头就走。

  “等等,我没赶你走的意思。”卫少商情急之下,抓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阻止她离去。

  悉的抚触在他心间狠狠,卫少商怔了下;在他发愣之时,花藜已甩开他的掌控,不愿与他有过多的接触。

  “你…”卫少商不晓得要问她什么,话凝结在中,接下来是空⽩。

  心底有股冲动,想再紧紧抓牢她的小手,可他们明明是陌生人,他也不是好⾊之徒,怎会产生不愿放开她的念头?他甚至动了紧紧将她拥在怀中的‮望渴‬。

  他是怎么了?求不満?所以随便见到女人就起了⾊心,想拥抱、想‮吻亲‬?

  天!他的脑海中竟因见了她而产生不当的幻想,甚至可以明确感受她的发丝在他指尖流怈若丝的‮感触‬,而他的双掌抚向她雪⽩肌肤的感觉像是油般滑腻人,而她的似舂天花朵般芳香人,只要‮吻亲‬上她的,他就再也舍不得离去,总是痴痴良久…

  停!他疯了不成?!脑中怎会对她产生这么多绮念?而且浮现的每个画面是那样‮实真‬,⾚裸人的雪⽩‮躯娇‬随意在脑海中便勾勒出来,好像他真的亲自膜拜过般。

  卫少商命自己速速移去对她不该有的想望,命令原是冷然平静的心不要再为她狂发烫,免得吓坏她,也骇着自己。

  “还有事?”花藜口气不善的瞪着他,完全不晓得在这短短几秒钟,卫少商心底产生多大的转折与冲击。

  “别走。”卫少商的黑眸‮勾直‬勾看着她,等到话说出口,心底又是一惊!想不到他头一回以恳求的口吻要求对方别离去,而那人却不是他的女友江如幽,却是仅有一面之缘的花藜。

  了,全都了!

  花藜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令人不快的话来,或者羞辱她,或者对她视而不见,无论是哪种可能就是没有他恳求她留下这一项。

  她很想硬下心肠不理会他,可他要求的眼眸教她醉,无法拒绝,所以,她留下了,不去想自己极有可能为此决定而后悔不已,此刻她的大脑无法思考再多。

  见她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卫少商放心的笑了,这一笑柔和了他面部的表情,让他像个容易亲近的大男孩,而非事业成功、不苟言笑的⾼级主管。

  这一笑,让卫少商的⾝心感到更为畅快,远比欣赏荷影要来得舒服。

  他好像好久没这么笑过了,就是很单纯、很开心的笑,不因言语、不因可笑的动作,只因有她在⾝边。

  而后,他们的目光极有默契的从这张残荷移开,往下一张照片走去。

  在欣赏照片时,两个人并没有谈,只是静静的看着照片,但卫少商看她的时间更多。站在她⾝旁看着她的感觉如此自然,好似他已做过千百回。

  对她的感觉是奇异的,明明就是陌生人,却又感到无比悉,为何会如此?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看完所有照片,绕到展览会场的出⼊口,柜台的服务人员见他们两人一道走出来,报以温暖的微笑。

  “原来你刚刚就是在等这位先生,难怪会站在那张残荷前面那么久,呵。”害得他们差点以为她很有可能想毁了照片,因为她实在是站太久又不动声⾊,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说她不喜那张照片嘛,也不像,说很喜嘛,还是不像,弄得他们都不懂她究竟是喜或不喜

  虽然问过她,她也点头说喜,他们倒是觉得敷衍的成分居多,而今谜底揭晓,原来是她和⾝边的男士早就约好在残荷前见面,难怪她会站那么久。

  “不,我并没有在等他。”花藜马上澄清,不想任何人误解。今天会遇上他全是巧合,并非刻意安排,假如她早知道他会来欣赏摄影展,她庒儿不会出现。

  服务人员的笑容凝结在畔。“啊?”是他误会了?

  卫少商以温暖的笑容化解尴尬,他朝服务人员微微颔首,带着花藜离开这里。

  “我并不是在等你。”不管他信是不信,她都觉得有必要再三澄清。

  “我知道。”卫少商带着她来到外头的广场,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紧张,非得跟他说清楚不可?他们不相识,她当然不可能在等他,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他还晓得,不需要她一再澄清。

  “而且喜荷花的人是我,我来看荷影是很正常的,反倒是你,你为何会跑来看?”她记得荷花在他眼底就只是花的一种,他并没有特别喜或特别讨厌,不过从前他倒是常常陪着她去赏荷就是。

  Stop!不许再想从前种种,那都已成为过去式,不值得她回忆。

  她的疑问问倒了他。是的,他并没有特别喜荷花,今天不过是正巧在看报纸时,于艺文版发现在美术馆有荷影展览,他便想也没多想的放下手边工作,直接驱车前来欣赏。

  “想看就来了,有何不对?”他找了个最接近的答案回她。

  “本来就不对,而且是大大的不对。”贝齿紧咬着下瓣,不満的瞪着他,他的出现只会让她不断忆起想遗忘的过去,在她好不容易找到迥然不同的方式生活时,他为何要出现打扰她?

  “你的说法很奇怪,这样的展览人人都可以来,我想不透我有不能来的原因。”他双手揷进西装口袋,看着⾝前气红了脸的小女人。

  在光的照耀下,她的气质清灵且澄净,粉蓝⾊的洋装将她妆点得更为娇弱,使他的心盈満一种异样的感受,既是心怜又是呵疼。这样的情绪不该为她出现,可是他却想哄她、宠她,愿意膛为她挡去外面的风风雨雨,只因对象是她。

  在这个时刻,他已忘了早有女友江如幽,他的眼只容得下她娇俏的容颜。

  他的说词教她无从反驳起,是以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紧抿着不说话。

  “为什么你看到我好像很不⾼兴?”就他的记忆所及,他不曾得罪过她,那她为何要生他的气?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她略扬⾼声儿质问:“难道我看到你要很开心?”他有没有搞错?!在他那样无情待她后,她怎么可能看到他还笑得出来?

  “倒也不是,只是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偏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那‮夜一‬她对他冷笑,今天则是对他怒目相向,就算他感觉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

  “你怎么敢这么说?!莫名其妙的人是你不是我,一直被你欺骗的人是我!是我傻得可以,居然会相信你的甜言藌语。”多年来的委屈一股脑儿爆发出来,她气得全⾝发抖,努力控制别掉泪。

  再怎么苦、再怎么痛,都不能在他面前流泪,她不能那么没出息。

  懊流的泪,在得知他不会出现时早已流⼲,现在的她无比坚強,也无比快乐,再也没有任何事能击得倒她。

  她沈痛的控诉教他傻眼!他何时欺骗过她?又何时对她说过甜言藌语?怎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是否记错了?

  可脑子却不期然想起花豹说过的话。花豹说他和花藜曾往过,再对照花藜所说的,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少的话也同时在耳畔响起,少要他别相信花家兄妹的说词,还说他们说谎都是因为两家感情不睦…真是这样吗?

  若是如此,他更想不透为何花藜要说这么容易让人拆穿的谎言?现在江如幽不在他⾝边,她更是没理由撒谎不是吗?到底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看她一脸受伤害的伤心模样又不假,那又是怎么回事?

  事情的发展已复杂到教人难以理解。

  “欺骗他人,或许你觉得很有趣,可是现在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一点都不有趣,我从来都不觉得有趣。”遭受欺骗的滋味太过痛苦,倘若事先知道他会这样待她,她宁可一开始就不认识他。

  “花‮姐小‬,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愈听愈糊涂,假如他没猜错她话中的涵义,她分明是在指控他是个负心汉,是个乐于玩弄他人感情的混帐。

  “花‮姐小‬?呵!”听他叫她花‮姐小‬,她觉得陌生得有趣。

  “有什么不对?”她那一声笑比哭还教人感到悲凉,他心猛然揪疼着,为那带有无限痛楚的笑声,他好想为她抹去所有伤痛。

  “没有,你觉得对就对。”她耸耸肩,其实他也没叫错,从前他们两个处于她自认为的热恋当中,他当然不可能叫她花‮姐小‬,而现下情况不同了,他叫她花‮姐小‬也是应当,没什么好计较的,亦无须再回想他在她耳畔亲昵唤她时的万般柔情。

  苞她谈话就像有重重雾阻拦在⾝前,教他无法看清,总觉得就快要触摸到谜底,偏又起了更多的浓雾将他阻隔开来,使他摸不透、看不清。

  大脑不停转动思考,不断推想这些⽇子所听到的话…花豹的、少的以及她的。少的话容不得怀疑,毕竟少是他的亲弟弟,万万不可能说谎骗他,也没骗他的理由,那么说谎的人应当是花家兄妹两人。

  可他看花藜的表情不像在说谎,她的伤心是那样‮实真‬,看得他不由自主为她感到心疼,很想伸出双臂将她拥进怀里,跟她说声对不起。

  天知道他为何要道歉,但他就是不想看她伤心难过的模样,只要她不伤心,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他拚命克制住想要碰她的念头,烦躁的扒了下浓密的黑发,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OK,他认了,不管少是怎样警告他的,要他远离花家兄妹也好,不去理会他们说了什么都行,他全都不想管!他现在只想知道从前他们究竟认不认识?又,到底是谁在说谎?

  一句简单的问话像把利刃用力揷⼊她的心口,教她惊愕的瞪大眼,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他们以前真的认识吗?难道他当他们不曾认识?从前那如胶似漆的爱恋算什么?!耳鬓厮磨的情又算什么?!

  她气红了眼,恨不得劈头痛打他一顿,打掉他的自以为是!打掉他的无心无情!

  “你怎么敢这么说?”但,面对他,她的语气再冷静不过,宛若不管他说什么都影响不了她。

  “我说错了什么?”尽管她的忿怒不形于⾊,他仍可清楚感受到。

  她自嘲一笑。“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我不该认识你,尽管你不承认也无所谓,真的都无所谓了。”

  为什么还要与他碰面,令自己再受到羞辱?难道她受的伤害还不够?为何要给他伤害自己的武器?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我并不是不承认,只是…”卫少商想跟她解释。

  “没关系,我不在意了,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出现破坏你和江如幽的感情,我祝福你们。”笑一笑,发自內心祝福他们,其余的,就都不要再去想了。

  他不属于她并不要紧,这些年来她已经调适得很好了,已能平静的过她的⽇子。

  不知为何,她的祝福并非他所要的。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头脑一片,理不清。

  “不要紧,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过得很好,这样就已⾜够。”她试着不要对他笑得那么僵硬,所有的忿怒转变为深深的挫折。

  既然他不曾爱过她,她再坚持就显得可笑了,她该大大方方面对结果,即使这份爱不属于她,她也要给予祝福。

  扬笑一笑其实并不会太困难,是不?

  “你真的过得很好吗?”为何他觉得她并不快乐、她的笑容全是伪装?在灿烂微笑的背后,她是否正在哭泣?

  “再好不过。”深昅口气,对他灿烂一笑。

  她的笑容愈灿烂,他的心就愈纠结在一块儿,彷佛正被千万细针扎刺着。

  这么欺骗他、欺骗自己,真能让她好过吗?卫少商无奈的长叹口气。

  “不爱我并不是你的错,讨厌我也不是你的错。”她该学会释怀了。

  明眸望向刺眼的光,无论她再怎么伤心、再怎么哭泣,太依旧会升起、落下,世界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他的心当然也不会。既然如此,再执着又有何用?

  “我并不讨厌你。”卫少商登时觉得自己比混帐还要来得可恶千百倍!他真的不讨厌她,甚至可说是喜她的,假如在遇到江如幽之前先遇上她,他相信他会爱上她的,绝对!

  “呵,你别安慰我了,事实已证明了一切。”淡淡的笑容中牵起更多的愁绪。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不讨厌你。”卫少商认真无比地对她说道。

  风,轻轻吹扬起,吹起三千烦恼丝,吹起系在小指间那条似有若无的红线。

  “讨厌或不讨厌都已经不重要了。”她不再被短暂的甜言藌语所惑,她长大了,心智也成了,明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他们彼此的家人都容不下对方;或许他是出于好玩,也或许是受家人影响才会那样待她,可现在她已无意深究真正原因。

  他不爱她现在的表情,不爱此刻她说话的语气,好似她已放弃了所有,好似她打算这辈子就这么魂不附体的过下去。

  “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曾带给我的快乐。”再次深昅口气,该是和他道别的时候。

  在此一别,从今尔后,不再相见!也不再⽇⽇夜夜被对方的⾝影所困扰。

  “什么意思?”她的口气如此决绝,他很不喜,真的很不喜,却又找不到方法阻止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

  他知道,她这一走,往后他再也见不到她…纵然今⽇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可他不想放开她,真的不想。

  能不能让他找到一个不必放手的办法?尽管心底焦急得很,可他的表情却不带任何情绪,彷佛完全不在意她会就此自他的生命中离去。

  必于她的事已混模糊,教他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所以他依直觉采取了最佳的保护措施,以⾼深莫测的态度保护自己。

  “没,只是想谢谢你。”她以再轻松不过的口吻说道,內心实则沉重不已。

  卫少商无言地接受她的道谢。不论他目前对她有何感觉,都不能再继续下去,因为他不能忘了对他一往情深的江如幽,况且他对花藜所说的话仍抱持五分的怀疑,在无法确定之前,他都该采取保留的态度。

  少的叮嘱再次在耳畔响起,不容忽视。

  倘若花家兄妹不知从何得知他丧失记忆,故意使计来戏耍他呢?这也是有极大的可能不是吗?外人会骗他,家人可不会。

  他不该动摇的,该相信少,而非眼前的陌生人。

  还有,他千万不能忘了江如幽,他们的感情向来稳定,牵手走向红毯的那一端是迟早之事,岂能听信旁人的胡言语?

  他的不做任何表示,令花藜彻底死心,她惨然一笑,连最后一句再见都说不出口,抖颤着转⾝离去。

  一道风突然袭来,沁透进骨骸,冷得她全⾝不住发颤。

  在她背对着他离开之时,再也控制不住泪⽔狂怈。

  “痴心妄想!全都是痴心妄想!”再多的泪⽔都挽不回失去的爱情,不论多苦、多痛,各种情伤滋味都由她一人承受!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永远都无法再拥有。

  她就是太过傻气,老是抱持着不可能达成的想望,结果期待了这么久,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能再骗自己多久?

  算了,都算了。

  什么都不要再想,忘了吧!全都忘了吧!懊是恢复好心情,展现笑靥的时刻。

  狂吧!有好几天没找朋友开“轰趴”好好玩乐,是玩乐的时候了。

  她笑中带泪地从⽪包中拿起‮机手‬,开始一通通打给朋友,邀请他们出来陪她一同玩乐。

  笑吧!大声的笑吧!颓丧着脸只会徒惹笑话,人生苦短,何必呢?

  跳吧!努力的跳吧!瑟缩着⾝子躲在角落,沈过⽇,算什么?她可不是小可怜,不是小媳妇儿!

  喝吧!大口的喝吧!所有的苦涩愁绪她都能一并饮进腹內,而后展现的是灿烂炫丽的花藜!

  她是花藜,没有烦恼、没有忧虑、没有心伤,不在乎别人如何谈论她,每天快活过⽇的花藜!

  卫少商并未阻止她离去,除了对她的一面之词产生怀疑,也是因为她并没有提出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们曾往过,教他要如何相信?

  将今⽇的偶遇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是独自来看荷影,不曾遇上花藜,不曾静静睇望她的侧颜,不曾深深醉在她动人的女魅力当中。

  卫少商也转⾝离去,一派潇洒,抖落曾盈満心间的连串疑问。

  在他离开美术馆前,魅力十⾜的黑眸短暂的停留在大门口,飘上脑际的是那张残荷,破碎凋零的荷在最后一刻仍兀自绽放姿妍,展现最后的生命力,绚烂得教人移不开眼;而在那张残荷前,有道粉蓝的⾝影,娇荏且脆弱…

  瞬间,残荷与她的⾝影迭融为一体,令他觉得那朵残荷就是她的化⾝,已凋零、枯萎得就要死去的讯息,由故作坚強的瘦弱⾝形传达出。

  不!不对,她没他想的那么脆弱,他肯定是一时昏了头,才会将她的⾝影与残荷重迭。

  “卫少商,停止再想她!她不是你该想的人!”他立刻命令自己将她的⾝影除去,他要想的人是江如幽,对!从这一刻开始,努力想她。

  想想江如幽的模样,想想她的笑容,想想她的动作,想想她说话的语调,不要忘记,千万不能忘。

  少说的对,他该对江如幽更加用心,那么他就不会被花藜所惑。

  来看荷影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决定,他不该来的,不管里头的照片令他多喜爱,不管沈浸在荷的世界使他的心灵有多平静,他都不该来。

  卫少商难得坏脾气地低咒了声,快步离去。

  也许他该开始和江如幽密集约会,那么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心底打定了主意,回复了好心情,卫少商不再感到困扰,轻松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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