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站在家门前，唐毅担心贝柔琳赖在屋里没走，当他开启大门的一刻，屋里一片寂静无声，知道她终于识相离开时，他才安然地松口气。
他沉沉地坐进沙发里，与陆蕙仙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莫名鲜活地浮现在脑海中；生涩又
糊的模样让他觉得好笑，她的认真与负责深深打动他；她的不拘小节、大刺刺的个
撩拨他的心弦，并弹奏出一首接一首的愉快乐章。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他找不出一个贴切的形容词来描述她。
唐毅摇头摇无声地笑着。
起⾝缓步走向他的房间，房间里一片漆黑，但他无意打开电灯，他一向喜
黑暗带给他的感觉，那不是恐怖而是一份静谧感。
他拉开被单的一角，整个⾝体钻进被单里，鼻间倏忽窜人一股
悉而讨厌的香⽔味，⾝旁的
铺还有一处凹陷。
唐壳从铺弹跳起来，伸手将房间的灯全部打开，赫然发现贝柔琳竟大胆地睡在他的上！
瞬间他像是一头被
怒的豹睁着一双猛鸷的眼眸，他大声咆哮：“起来！”
划破宁静的咆哮声让贝柔琳惊惶地张开双眼，整个人被他的目光震慑住，连忙坐起⾝子。“你、你回来了…”
唐毅目不转睛地瞪视着她“我不是说，我回来时不希望再看到你。”
“我、我…”贝柔琳心慌意
不断地发抖“我只是想确定你没事。”
“现在请你马上离开。”他的眼神冰冷无情，严厉地看着她。
贝柔琳茫然地望着眼前令她心动、心还有心痛的男人，不懂为什么当她献出自己时他完全视若无睹，甚至冷峻的眼神还带着一丝轻蔑与不屑。
“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不愿意正眼看我一眼？”
“你不值得我多看一眼。”
这句话太冷漠也太伤人，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贝柔淋紧抿着
注视着他“我是哪一点不能令你満意？”
唐毅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霎时利如刀刃，笔直的、毫不留情地
向她。“在别的男人眼里，你可算是女人中的极晶；但是在我的眼里，你却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会玩弄手段、极具心机的女人。”
一针见⾎的批评令她感到难堪“我哪有什么心机和手段？我只是想有多一点与你相处的时间。”她极力为自己辩驳。
他不屑的用充満遗憾的眼神望着她“贝柔琳，我不是你理想的对象。”
“你…”贝柔琳不堪受辱地瞪视着他。
“你要的是有钱有势的老公，而我完全无法达到你的要求，再说，你的美貌与学识也不符合我的要求。”他⽪笑⾁不笑的表情里尽是冰冷的讥讽。
“我就不信你还能找到比我好的女人，以我们两家的渊源…”
唐毅仰头纵声冷笑“告诉你，只要是合我意的老婆，她毋需背负任何外来的庒力，我只要她能幸福的过⽇子，快乐的过每一天。”
贝柔琳错愕地看着他，她从来不知道他有这种想法。
“唐毅，我…”
“不用多说，我的心目中已有人选。”
他狠心的话语夹带着千钧之势庒迫她，使得她一时之间惊得方寸大。“你已经…有人选？”
是唬人的吧…
他一定是故意吓唬她！
贝柔琳忍不住全⾝打颤“你一定是骗我…”
“我没骗你，再说我
本没有骗你的必要，我希望往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子，我不希望你继续打搅我的生活。”
天啊！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泰然？
“我不信！我会去问唐妈妈。”贝柔琳气急败坏地叫嚷着。
她怎么又不识好歹地搬出靠山！
“你问我妈也没用，不过因为你，或许我会提早让这女孩曝光，让你彻底死心也安了我妈的心。”
贝柔琳不能接受地瞠大双眼看着唐毅“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唐毅⾼
的⾝子站立在她的面前“打从你硬闯进我的生活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受伤害，因为我从来没有喜过你；而且若要说是伤害也是你自己伤害自己，与我无关。”
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贝柔琳感到寒意一点点地侵⼊每一条神经，冰冻每一个细胞，全⾝不由自主地打颤。“就算不屑我对你的好，也不该将我对你的好视之如敝屣。”
唐毅冷漠地扯一下角“我不认为你对我的感情是好，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累赘。”
“不！”贝柔琳伸出手试着握住他，但他却忍残的往后退一步，她绝望地望着他。“为什么？”
“若是男女之间的感觉能解释得清楚，那么我对你就只有一种说辞，就是我不喜你。”他抿着的嘴彰显出无情的淡薄。
他的无情打醒了她，让她的感情从狂热变得冰冷。
贝柔琳拉开被单站起来，強迫自己勇敢
向他那冷峻的目光。“谢谢你告诉我一切，你放心，我不是一个死
烂打的女人，我只有一句话，我羡慕那个被你爱的女人。”
“我会转告她。”唐毅故意将视线调开，不想看她眼中的凄楚。
贝柔琳感觉自己的脸像挨了重重一击，这一刻除了心碎、沮丧，她再也找不出其他贴切的形容词。“我走了。”
他没有反应，依然无动于衷地背对着她。
贝柔琳悲凉地挤出一丝僵硬的苦笑，转⾝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接着，他听见关门声，听见车子引擎的发动声。
她终于走了！
唐毅坐回沿，贝柔琳离开了，是否意味着他终于摆脫她的纠？这一刻他发自內心地感到彻底的轻松舒畅。
可是当他理直气壮地告诉贝柔琳，他心目中另有人选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居然飞快闪过陆蕙仙的情影，这又是意味着什么．呢？
陆蕙仙、陆蕙仙，他不噤茫然了…
--
陆蕙仙带着悦愉的心情走进办公室，望着桌上一大叠快比人⾼的公文，她的脸⾊瞬间黯淡下来。这就是在大公司工作的无奈，昨天她已经尽力消化一堆了，可是工作却以倍数快速地累积，她真恨不得自己是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能轻易地在瞬间处理完面前繁琐的公文。
她拉开椅子盯着电脑萤光幕，，开始着手处理面前的公文，纤细十指在电脑键盘上飞舞着。
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
“程经理。”
问候声此起彼落，却丝毫没惊动埋头苦⼲的陆蕙仙。
程季常悠悠的晃到陆蕙仙的面前，手指伴着节奏敲着桌面。
“你是唐毅的新助理？”
他的说话声悠扬而悦耳。
陆蕙仙猛然抬起头注视站在面前举止斯文的男人，她慌忙停下工作起⾝。“对不起！”
都怪自己太沉浸于工作了，才忽略来访的客人，她羞赧地笑了笑。“找总经理吗？”
程季常充満兴味的双眸打量着她“唐毅来了吗？”
“嗯…”陆蕙仙怔愣半秒钟。
她一直忙碌着工作，本没注意唐毅进办公室了没。
“我进去看看。”她慌忙的想冲进总经理室看个究竟，到了门口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眸瞅着他。“不知道你是…”
“程季常。”他的黑眸异常深邃温和，瞧着惊慌失措的陆蕙仙，边不噤勾起有趣的笑意。
陆蕙仙吃惊地看着大方报上名来的程季常“你是行销部程经理？”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好像还担任这家公司的行销部经理。”
程季常玩味地自嘲道。
陆蕙仙感到讶异地瞅着他，最后露出悦愉的笑靥。“我还以为总经理欣赏的人都和他一样，没想到完全截然不同。”
“噢？”他怔了一下“那你认为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唐毅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上司？”
“他呀…”这可问傻她了！
她曾经说过唐毅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在公司的严谨和私下的温和简直是判若两人，因此她实在无法捉摸他实真的个。
“我也说不出来，不过他在公司不苟言笑。”她坦然地回答。
程季常表示赞成的点头“这形容很贴切，唐毅就是这种上司。”
“嗯。”陆蕙仙很开心有人同意她的看法。她回头扭开门探头．一望，又很快地转⾝。“总经理还没进公司。”
“他还没来？”程季常颇感讶异。
唐毅从来不迟到，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程经理，你要不要先回去，等总经理进公司时我马上通知你。”陆蕙仙贴心的说着。
程季常怔仲片刻“不必⿇烦，我在这里等他。”
陆蕙仙耸耸肩“好吧。”
她回到座位，继续手边的工作。
程季常吃惊的扫了一下堆在她桌前的公文“这些都必须在一天之內处理完毕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能一天处理妥善，否则就会⽇复一⽇地堆积如山一般⾼。”陆蕙仙笑谑着。
“难道不能假手他人吗？”
“不知道，只知道既然放在我桌上，就应该是属于我的工作。”
陆蕙仙很无奈地轻笑。
“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超人！”程季常提⾼音调为她打抱不平。
陆蕙仙诧异地瞅着他，自从她到这家公司上班以来，从没有人肯为她抱不平，今天听到他这么说，令她感动莫名，就差没
出她的泪珠。
“等一下唐毅来，我替你申诉。”程季常大义凛然地说着。
她太感动了！
陆蕙仙感的凝视着他“谢谢你。”
“别客气。”他义无反顾地说着“怪不得他⾝边的助理没有一个能待超过半年，每天这种工作量别说是人了，就算是机器人也会疲乏。”
“这样不太好吧？”陆蕙仙突然担心起来。
她可不想因为有人为她出头，而换来唐毅要她走路的下场。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我是替你据理力争。”程季常浑厚的声音带着温暖。
陆蕙仙还是无法消除心里的担忧“你还是别为我出头，反正超出工作的时间都算加班。”
“总不能每天都加班？”程季常随口说说。
“几乎每天。”陆蕙仙回答得理所当然。
“每天？”他惊讶地瞠圆双眼，不能置信地看着她。
陆蕙仙泰然地露出微笑“这有什么好讶异的，公司这么大，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加班也是理所当然，再说又有加班费可以领，何乐而不为？”
程季常赞叹她的工作态度“看来唐毅这一回是找对人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同样是工作狂。”程季常边勾着讪笑。
“请问你又在批评谁了？”唐毅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背后。
唐毅的出现让
谈的两人吓了一跳，程季常愕然地回头道：“唐毅。”
陆蕙仙不需要回头也能听出这道嗓音是何人的，她惊慌地像受到惊吓的兔子般缩在自己的座位上。
程季常转⾝视唐毅“你今天好像…晚到了。”
他不会笨到当面去挑衅唐毅迟到的事。
唐毅经过程季常的面前，皱着眉头瞥他一眼。“今天怎么突然跑来见我？”
“我是想跟你谈谈有关瑞典冰酒的事。”程季常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唐毅开启办公室大门“进来说。”他抬头望着陆蕙仙“蕙仙，泡两杯咖啡进来。”
“哦，知道了。”她端坐在椅子上大声地回应。
唐毅先是眉头一皱，随后甩头轻笑。她直接的反应总是忽略回答时应有的礼仪，他不在意的和程季常一前一后地走进办公室。
陆蕙仙从错愕中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紧闭的门板。“糟了！我不会泡咖啡。”
她慌忙起⾝向周道同事求救“请问哪一位会泡咖啡？”
一片寂静无声，没人回应。
陆蕙仙在心中大喊不妙！
--
唐毅将公事包搁至桌角，褪下外套。“瑞典那里又出状况了吗？”
“不是，瑞典很満意你的回函，只是亟
知晓谁是这一次的协商代表。”程季常神情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伸长腿双舒服地将双手倚在脑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唐毅。“你心目中是否已有人选？”
“还没有。”唐毅的边漾着一抹飘忽的诡笑。
“还没有？”他震惊得连忙坐直⾝子“这不似你的作风。”
“你是不是想自告奋勇出席这次的协商？”
“我？”程季常没想到他竟然会错意“若是不得已我也只好领旨，可是你别忘了子淳才是这方面的⾼手。”
门外响起陆蕙仙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总经理，我是陆蕙仙。”
还好她没忘了该有的礼仪。
唐毅満意地震出微笑“进来吧。”
陆蕙仙端着两杯咖啡走到两人面前，不发一语地将咖啡送到程季常和唐毅的面前。“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回去工作。”
唐毅的声音极为轻柔，让陆蕙仙错愕地抬起眼，见到他的边浮现温和的笑容，一双黑眸更显得可亲。
夜一之间，他的转变令她很难适应。
“还有什么事？”唐毅故意放缓语气。
陆蕙仙红润的双没来由的微微颤抖“没、没事，我现在就出去工作。”随即，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退出唐毅的办公室。
程季常不噤对她落荒而逃的模样感到哑然失笑“你这次可找对助理了。”
“她的表现到目前为止可说是无懈可击。”唐毅平心而论。
“噢？”程季常颇感讶异地审视他，与他共事多年，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他对人的赞美，而且对象还是他的助理。
唐毅思起昨晚与她的对话，边忍不住漾着一抹笑意。“就是神经稍微大条了一点，会带给人措手不及的⿇烦。”
“你会欣赏一个神经大条的助理？”程季常半眯着眼睛觑着他。
唐毅微笑头摇“也不能说欣赏，只是明⽩她的用意也就会心一笑，她为枯燥的生活带来一些乐趣。”
难得瞧见唐毅脸上有笑意，让他对陆蕙仙开始另眼相看。
“可是你不觉得她的工作量太大？”程季常答应陆蕙仙，要替她申诉。
唐毅脸上的笑意喜地退去，眸子逐渐凝聚一抹冰冷，瓣拉成一道严厉的线条。“她跟你抱怨？”
“这倒没有，她好似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
唐毅不由得皱起眉头，莫非她和之前的助理一样，一心只想接近他、巴结他才会留在公司？
“她说工作多可以加班，加班就会有加班费，何乐不为。”程季常解释，接着调侃道：“工作的奴隶。”
程季常端起咖啡喝一大口，登时两眼睁得圆大，嘴里的咖啡不知该不该吐出来，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硬呑下肚，张着嘴吐着
⾆头苦笑嘲讽：“我看你该找间烹煮咖啡的补习班给你的助理。
看到程季常恐怖的表情，唐毅小心的浅尝一口，随即吐了出来。“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你吩咐助理泡的咖啡。”程季常笑谑道。
唐毅气得整张脸近乎扭曲，幸亏是他先品尝她泡咖啡的手艺，倘若今天招待的是外来客户，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