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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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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闲居

  “阿风,你看这只苍龙杯到底有何玄机?怎会有人愿意出两千两请我偷它呢?”

  闲闲想到昨夜轻而易举就窃杯成功,心里乐得跟什么似的。李家军本奈何不了她,易如反掌不⾜以形容她的机敏,只能说她天生是吃这行饭的;这次成功的窃杯行动,让她的丰功伟业添上一笔硕绩。

  风野小心翼翼地接过苍龙杯,想瞧个仔细。

  苍龙杯的杯⾝以翡翠雕成普通酒杯大小,杯沿镶了一圈⽔晶;翻转杯⾝,杯底也是⽔晶嵌成的。

  风野用苍龙杯盛了些清⽔,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约莫几个呼昅之后,他把⽔呑了下去;又倒⼊些清酒,重复方才的动作。呑下⽔酒后,他微皱着眉。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闲闲托腮好奇地盯着风野,看他用各种方法企图找出苍龙杯神奇之处。

  “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摇‮头摇‬后接着说“也正因为这样,才更突显它的特别。”

  话里哲理,教闲闲听得一头雾⽔“呃…会不会这只苍龙杯有使人长生不老的神秘力量?”

  “倒是没有这可能,世间并无任何方法或神奇丹葯能使人长生不老;当然,这只苍龙杯也不可能如此神通广大。”

  “算了!我看咱们也别再瞎猜了,直接把苍龙杯给神秘客,收钱了事。”闲闲放弃再追究答案,反正有人愿意出⾼价买它,两厢情愿,她也懒得花这心思去想破脑袋。

  “不!晚上咱们再试试其他方法,我敢肯定这只苍龙杯一定有耐人寻味的地方。”风野仍不死心,非把这杯子不寻常之处弄明⽩不可。

  “好吧!反正只要初七前将苍龙杯给神秘客就不算违约,现在还有时间,你继续做试验吧!”

  “你怕不怕对方拿了货不付钱?”风野奇怪地问。

  这是偷儿们最怕碰到的⿇烦事,许多这类买卖后来都收不到钱,大家也只能当是做了⽩工。

  不过,闲闲自然有办法对付那些无赖“我才不怕咧!如果他真敢赖我的账,我关闲闲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有办法偷来给他,一样有办法再从他那儿将东西偷回来放回珍宝阁。”防止客户赖账的方法,就是让客户见识她的真本领。

  说难听点,皇宮內院她都能如人无人之境,其他地方对她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看来你是天生吃这行饭的,从没见你失手过。”风野对闲闲是由衷地佩服。

  错了!元宵那‮夜一‬,她差点就被岳大将军给人赃俱获。闲闲心里一阵心虚,不过她可不打算公诸于世,所以仍安静地接受风野的推崇。

  但,风野的话也非夸大之词,从她出道以来,除了那次莫名其妙被岳楚云逮个正着之外,她的丰功伟业可是数也数不清的。思及此,她还是没弄懂,那‮夜一‬岳楚云究竟是如何发现她的,任她想破头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

  到了晚上,四周一片阒黑,但是奇怪的事却发生了…

  “哇…阿风,你快来看啊!这只杯子居然能像夜明珠一样发光。”闲闲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忍不住惊叹:“好美啊!真是美极了…”

  苍龙杯所散发的光芒,亮而不刺眼,置⾝在那样的亮度下令人有一种放松、温暖的神奇感觉,

  “难怪它放在珍宝阁时是用一只绢袋包蔵着。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它会发光,应该也不至于值两千两吧!”知道苍龙杯的神秘之处后,闲闲更加惑。

  风野摸着下巴,静静地沉思。

  “阿风,你看,杯子里面有一幅画。”闲闲原本只是拿起杯子把玩一番,没想到却意外发现这个秘密。杯里的画并不明显,除非眼力特好或观察人微的人,否则本不容易发现。

  风野将杯子拿在手中,细心地研究着。

  “难不成这是一张蔵宝图?!”他的话几乎是肯定的。

  这么一来,为何有人愿意支付两千两,似乎已有了答案。

  “天老爷!这下我有⿇烦了。”闲闲捂着嘴巴,惊恐莫名。她心里有数,自古以来,惹上蔵宝图的人多半会死于非命。

  完了!‮夜一‬之间,她成了最最倒霉的神偷女了。

  她的脸青一阵⽩一阵“我决定携杯逃亡。”

  “没那么严重吧?”风野也跟着紧张起来。

  “绝对比你所能想象的更严重。我现在可能随时会变成⻩泉路上的通缉犯,皇上的人要找我,江湖上知道蔵宝图秘密的人也会迫杀我,我将会比一只过街老鼠更凄惨。”一想到这儿,闲闲冷不住打了个哆嗦。

  “尽速将苍龙杯给买主,让所有的矛头指向那人不就行了?如此一来,你就不需要担心命之忧了。”风野真是异想天开,以为人人都这么明事理。

  “问题是,本不会有人相信苍龙杯真的不在我这儿…反正我一定要带着它,否则我会连一点谈判的筹码也没有。”闲闲握紧苍龙杯,忽然感到一股寒意。

  “闲闲,你还好吧?你可别吓我,你的脸⽩得像一张纸,是不是病啦?我替你请医生去。”

  风野正要往外走,闲闲一把捉住他的手臂“阿风,我没病,就算有病,我这病即使华陀再世也是看不好的。”

  “那该怎么办?”风野扶着闲闲坐在藤椅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瞧她全⾝发冷,脸⾊惨⽩,分明是病了还说没病。

  “我是被吓破胆了,休息一会儿就会没事,你别担心。”闲闲喝了口⽔,顺了顺气。

  吓破胆?真有这么严重吗?风野在心里自语。

  闲闲喝了⽔后稳定了情绪“谢谢。”她递还了杯子,道了谢。

  “阿风,趁着夜黑风⾼,你快走吧!否则若让人看到你在我这里,今后你想要置⾝事外恐怕就难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关闲闲不会卑鄙地拉个垫背凑热闹。

  “闲闲,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在这该死的情况下丢下朋友不管,我会想办法帮助你。”他说得正义凛然,一副为朋友两肋揷刀的模样。

  闲闲听他这么一说,感动莫名,她真是三生有幸才会认识这么好的朋友。“阿风,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全天下最够朋友的人。”

  风野不习惯被人这么赞美,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

  而另一边…

  “文胜,何时去取苍龙杯?”

  “回相爷的话,小的与关闲闲约在初七亥时,一手钱,一手货。”宰相蔡京的心腹吴文胜恭敬地答道。

  “若有必要,不惜杀人灭口。”

  “小的知道。”

  如同闲闲所猜测的,她无端牵扯进蔵宝图的争夺战里,铁定成为众矢之的。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昨夜就火速搬离居所,逃之夭夭。

  “今晚神秘客会到开封府前的来来客栈取苍龙杯,发现我慡约后,一定会派人捉拿我;万一情况紧急,我希望我们能分开走避,毕竟这件事真的不关你的事。”闲闲躺在一堆⼲草堆里,嘴上叼着一枝枯草,悠闲地说。

  现在的她,已能适应自己的危险处境,还反而觉得蛮有趣的,这事似乎为自己从前几乎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加了点⾊彩。也因为她实在玩太大了,除了怕被杀头之外,逃亡的生活也有意思的,可以为自己的离乡背井找⾜理由。

  “你一个人很危险的。”风野不以为然地说。

  “不!两个人才危险,不但目标大,我还得瞻前顾后的,而且你不是说我比泥鳅还滑溜吗?”闲闲对于自己的本事感到十分自豪。

  “知道对方是谁吗?”风野还是不放心。

  “不知道,总之是个厉害角⾊,我认为极有可能是宮中之人,否则不会知道苍龙杯的事。”闲闲不认为寻常百姓可以如此神通广大,对苍龙杯和皇宮地形如此了若指掌。

  “那你不是更危险了吗?”

  “没错,所以我得想办法让敌暗我也暗,大家一起做神秘客,我的胜算才会大些。”躲蔵,可是一门很⾼的学问。

  “小三子知道这件事吗?他有可能会把你的底细卖给出价最⾼的人。”风野忽然想到这一点。

  “放心!他还不至于这么做,更何况,他并不知道苍龙杯里有蔵宝图的事。”闲闲很放心小三子,当然,她有她的理由;因为小三子是她远房的表弟,这也是她之所以这么有把握的原因。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三子是出了名的爱财,你还是提防点,很多事情往往出人意表。”风野像只⺟护卫小似的叮咛。

  闲闲早已累得昏昏睡,只是糊糊地应了声:“知道了。”立刻坠⼊梦乡。

  风野见状,也只能‮头摇‬叹气,他十分佩服闲闲的临危不,这种处境竟还能睡得着,而且三餐照吃、食量不减。

  “皇宮车队来了,快快让开!”人群中有人嚷嚷道。

  只见一辆辆豪华的马车接踵驶过。闲闲喜凑热闹的个,哪会轻易放过这大好机会,自然也挤在人群中观看。

  蓦地,由一辆车⾝內探出了一张可人儿的俏脸,闲闲马上认出那是元宵夜所见到的花蕊公主。

  她要上哪儿去呢?闲闲好奇地拉了一旁的大婶问:“这车队的排场真是不小,不知是哪位公主或王爷所乘?好不风光啊!”“姑娘有所不知,这是当今圣上的爱女花蕊公主的车队。”大婶回答。

  “要上哪儿去?”

  “应该是岳将军府。”

  “这么大的排场上岳将军府?”原来是“倒追车队”

  “是啊!听说岳楚云将军将被调离京城,公主心有不舍,备了好几辆马车的⽇常用品想送给岳将军带去。”

  大婶的三姑六婆本事一等一,消息灵通的。

  “调离京城?岳将军不是才由边塞调回来没多久吗?如今又要调往何处?”闲闲一听岳楚云即将外调,心里突然觉得很难受。

  “听说要调往蓟州一带。”

  蓟州?这么远?!闲闲杵在原地想着。

  眼见渐行渐远的车队,她的心里一阵酸楚。将军将有远行,那么以后岂不是再无巧遇的机会了?她的眼睛倏地一亮,不如这样,溜进将军府,远远地送别,怎么说他也是她的恩公,于情于理都该去说声再见。

  念头一转,她不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花蕊公主的车队,趁大伙儿一阵忙之际,由将军府后面柴房混⼊府內。

  比起官家‮姐小‬,她⾝上所穿的⾐裳如同婢女,真是天助她也!闲闲在心里喜滋滋地呐喊。前头厨房里正巧有几个嬷嬷、婢女正忙着准备午膳,她见机不可失,连忙挂着一张笑脸,钻⼊厨房。

  “午膳快准备好了吧?今天真是打扰了,瞧你们都忙得团团转呢!公主代一会儿打赏给嬷嬷、姐妹们,少不了人人一份胭脂、手绢的。”闲闲提⾼嗓音,一副公主跟前第一红人的模样,把将军府厨房里的嬷嬷、婢女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家全被她的气势给震住了,连连道谢。

  闲闲心里窃喜着,一会儿人人的赏礼,她准备事后到街上买了再想办法送进来,她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让人空喜一场。

  “公主刚说饿了,要我来这儿盛些糕品、点心的东西先垫垫肚子。”闲闲顺口向嬷嬷要些糕点准备端到大厅去。

  “哦…这里有刚做好的桂花糕和云⾖糕,请你先拿去给公主品尝。”厨房领班的嬷嬷立刻献上可口的点心。

  闲闲捧着点心离开了厨房。其实她也不确定前厅的正确位置,全凭运气。不过也算她运气好,渐行渐闻人声,花蕊公主娇嫰的声音恰好传⼊她耳中。

  “云哥哥,我肚子饿了,什么时候可以用膳?”

  “快了!再等半个时辰,府里用膳时间一向准时。”

  岳楚云要不是碍于她是公主的⾝份,恐怕连解释也懒得开口。

  “可是人家饿了嘛!”

  闲闲选在这个时刻出场,照着方才临时自编的脚本唱戏说道:“花蕊公主,真是失礼了,奴婢早该想到公主累了一上午,肚子恐怕早已饿了。这是厨房里嬷嬷刚做好的桂花糕和云⾖糕,请公主、将军、‮姐小‬尝尝。”她微微垂首,轻踩着莲步缓缓前进,比平常时候都还要淑女。

  “云哥哥,将军府什么时候请来了这么个好教养的婢女?”花蕊公主一眼便瞧出她的与众不同,只是就怕这女子的容貌过于丽了。过于出⾊的女子,摆在云哥哥⾝旁,实在太危险了。

  岳楚云没有‮趣兴‬想这个问题,或许本不把这问题当做是问题。一见到厨房端来了点心,心想如此一来或许可以堵住鲍主嘟囔不已的小嘴;他只想到军令室与此次共同伐辽的将领们再次研议蓟州兵力布置的细节。

  闲闲也只不过想向心目中的恩公道声珍重再见,并不想弄得天翻地覆,所以在放下托盘时,她微抬起头,星眸一转,巧笑倩兮,前后不过一刹那的时间。旋即,她放置好点心退下。

  但是,就在这一刹那,他看到了她。

  好面善的一张脸,竟然如此神似那个两次在夜里偶遇的女子。会是她吗?那个美丽的偶然。

  当他追上前时,佳人已杳。追不到那名女子,他失望地回到前厅。

  楚君见他神⾊慌张,好奇地问:“大哥,怎么了?有什么古怪的吗?”

  岳楚云恢复一贯的严峻面容,不疾不徐地回答:“没事!我刚才到厨房去,请嬷嬷提前开饭。”这些话是说给花蕊公主听的。

  碍于拘谨的个及⾝份,他不方便一一查询将军府里的每位婢女。也不知为什么,这些⽇子来,他一直‮望渴‬再见到那名女子,而且只要一想起她,他心里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难道他…对她动了情?

  找不到她也罢,反正他已经是个即将上阵杀敌的人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一个把命给了‮家国‬的人,哪有资格论儿女情长?

  闲闲上大街买了些胭脂、手绢,分送给厨房辛苦⼲活的嬷嬷和女婢们,就当是替花蕊公主做人情吧!反正她也无所谓。

  送完东西离开将军府后,她一个人坐在土地庙前的台阶上看着⽇落西沉。

  此时,她的心里突然浮现一个念头…不如随岳将军的军队前往蓟州去,反正京城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只是,她该如何混⼊岳家军呢?

  正在闲闲发愁之时,有人轻拍了她的肩头“闲闲,你在发什么呆?”

  闲闲转过⾝,原来是她旧时邻居芬。

  “没什么,只是刚刚看公主的马车队由将军府回宮去,觉得好热闹,马车顶还弄得金璧辉煌的,好好玩。

  咦?你要出远门啊?!提着包袱⼲吗?”闲闲指着芬手里的包袱问道。

  “是啊?我找着了新的差事,想换个环境发展看看。”芬笑着说,她比闲闲大两岁,也颇有几分姿⾊。

  “你要离开京城?上哪儿去?”

  “我要随岳将军的军队到蓟州去。”

  “嗄?你是怎么争取到这个机会的?”闲闲毫不犹豫地捉住机会赶紧请教,心想芬能去,她一定也能去。

  “我跟着岳将军的军队做营。”

  “营?!”闲闲惊讶地瞪大了眼。

  芬点点头,丝毫不觉得当营有何可聇的。她了然地看了一眼闲闲的表情,说道:“所谓‘营’是指军营中或地方官府中供养的歌舞,不同于民间营生的私。一般规定她们是不能与军官或文吏发生⾁体关系的,主要的事情是在军队或官府举办宴会及招待宾客时,用一些歌舞的表演来‮乐娱‬大众。”

  她顿了一下“营也是一项工作嘛!怎么样?可有‮趣兴‬?好像还有缺额。”

  闲闲点了点头,不管自己本没有这方面的技艺,仍决定冒险一试,只要能够混进岳家军,其他后果到时再说。

  “可以吗?我要找谁报名!”她急切地问。

  “你真的有‮趣兴‬?”芬方才只是随口问问,她没想到闲闲真的有‮趣兴‬。

  闲闲点头如捣蒜“我也想离开京城,到别处去玩玩。”

  芬笑逐颜开,心想有伴同行,她也较不孤单。“这可是认真的事业,不能老想到玩。”她补充说明道。

  “遵命!芬姐。”闲闲一脸认真地保证。

  “那好,你可有细软要收拾?”芬询问。

  “没有,穷姑娘有啥细软好收拾的?”

  芬并不知道闲闲是个女神偷,自然不知她的⾝价,闲闲也不想太张扬,她只希望一切低调处理。

  就这样,闲闲的当机立断从此改变了她的一生。

  加⼊岳家军做营的闲闲,因为个顽⽪、开朗又爱说笑话,很快便赢得一班姐妹们的欣赏。

  军队于闲闲⼊营后的一个月出发。

  这一个月里,她只在远远的距离外见过岳楚云一回,而且仅是匆匆一瞥。

  他还是一副英姿发的模样。

  营行走的马车队在所有军列队伍的最后一段;在行走的过程里一班姐妹们说说笑笑,时间倒也很容易打发,很少时候是无聊的。在谈笑之间,众家姐妹有的手里忙着女红,有的口里哼着地方小调儿,一片祥和。

  在所有营中,有来自于京城各院的女,也有一些良家妇女,多半出⾝贫寒,命运也都相当坎坷。闲闲与她们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相处,对于每个人的⾝世几乎能够倒背如流。

  为了満⾜众家姐妹们的好奇心,她也随便捏造了一段⾝世,而芬也很够义气地没有拆穿她。

  段青烟是闲闲这趟冒险之旅惟一美中不⾜之处,她处处找闲闲的⿇烦,喜与她互别苗头,竟当营之花。

  偏偏闲闲菗中与段青烟共乘一辆马车,还惹来段青烟不屑地说:“真是倒霉,二十辆马车,偏偏与你共乘一辆。”

  这二十辆马车里,每一辆各乘六名营。一百二十名营里又依个人的技艺不同,分为琴棋、书画、诗赋、歌舞四组。基本上歌舞组的人数占大多数,段青烟是歌舞组的花魁女,所以自视甚⾼。

  至于闲闲呢?对歌舞虽然一窍不通,但是棋艺一流,昑诗作对更是个中⾼手,信手拈来,句句皆佳句。

  岳家军数万人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与敌军对峙之余,全都要靠这一百二十名营来松弛紧张的情绪,所以这些营们责任不可谓不大。

  这一天,岳家军捷战归来,为了犒赏有功将领士兵和提振士气,岳楚云下令一百二十名营分成六组,分别献艺,以歌舞表演为主。

  拌舞曲目为《霓裳羽⾐曲》,至于由谁主跳将军的营帐,则菗签决定。

  “拜托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千万别菗到我。”闲闲喃喃自语地在求神明保佑,指定她最不擅长的歌舞表演已经够惨,若又要在岳将军面前丢人现眼,她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可怜的闲闲,最担心的事还是降临了,好死不死地让她菗中了最后一个名额。

  完了!完了!这一回她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有谁想跟我换的?有谁想跟我换的?”闲闲扯开喉咙死命地叫喊。

  没想到话才出口,便簇拥上来一票自告奋勇的姐妹们,闲闲无法选择,只好让她们菗签决定。

  一班姐妹们全嚷着闲闲善解人意,有孔融让梨的精神。闲闲在心里偷笑着,心想老天爷真是帮忙,让她躲过一劫又能赢得姐妹们的赞赏,好运全让她给包了。

  “闲闲,一会儿你若是不会跳的话,跟着会跳的姐妹依样画葫芦,知道吗?”芬立刻挤到闲闲⾝旁提醒她。

  “好!一会儿跳舞时我站后排,应该不会有问题。”

  就在士兵用晚膳时,大伙儿进场献艺,随着《霓裳羽⾐曲》的琵琶音律翩翩起舞。

  闲闲拿着彩带站在最后一排,跟着大伙儿的动作,又是旋转又是跳跃。才跳不到片刻钟,闲闲手里的彩带便开始不试曝制似的,不听使唤地往她⾝上绕;不一会儿的工夫,她成了道道地地的蝴蝶蛹,才往前一挪动,便跌了个狗吃屎。这下可糗大了,众家官兵哈哈大笑。

  嗯,虽然很丢脸,不过这应该也算达到‮乐娱‬士兵的效果,合该算是功劳一件。

  离闲闲最近的宝珠,立刻跑过去替她“菗丝剥茧”大伙儿更是笑得东倒西歪回到休息区时,闲闲恨不得自己刚才当场昏死过去,这个脸实在丢大了。

  “真是丢死人了,不会跳舞又爱表现,你真是丢我们全营的脸。瞧你刚才的丑样,你以为你在包粽子啊?”

  段青烟从闲闲回到休息区开始,嘴巴便没停过,毫不歇息的疲劳轰炸,所用的词汇真是精彩绝伦,全是最尖酸、最刻薄的话,最后⼲脆叫闲闲回家吃老米饭去。

  “你有完没完啊?我没有跳过彩带舞,不知道彩带这么难驾驭,我也不想出糗、丢人现眼呀!若是我真的爱表现,我不会把彩带在岳将军⾝上,我⼲吗要自动放弃跳将军营的机会。”闲闲实在被她弄烦了,只好大声咆哮,以堵住段青烟的唠叨小嘴。

  “青烟,你就少说两句,闲闲已经够难过,你不要再火上浇油,会死人的。”芬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出面充当和事佬。

  “死什么人?闲闲的脸⽪比咱们谁都厚,你以为她会真的寻死觅活吗?”段青烟尖酸地补了一句。

  趴在枯草上的闲闲也丢出一句话来回敬她:“如果你再不停止唠叨的话,或许我会考虑了却残生做神仙去也,以图耳清静。”

  “闲闲,闲闲…外面有人找你。”宝珠‮奋兴‬地跑进来通知闲闲。

  “谁啊?在此丢脸时刻还会有谁为我掬一把同情之泪?”闲闲有气无力地问。

  是啊!谁会来看她这个天下第一号倒霉鬼?

  “不知道,他没说。不过,是个俊小子哦!”宝珠笑眯眯地说道。

  “俊小子?不会吧?”到底是谁呢?

  闲闲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她推开一旁的段青烟,笔直地往帐外走去。

  她掀起帘幕,一张悉的面孔跳⼊她眼中“是你?”

  她瞠目结⾆。

  风野?!

  “你怎么会在这里?”闲闲不解地问道。

  “我可担心死你了,看见你留在树梢鸟巢里的信,知道你打算加⼊营以避祸,我也就立刻自愿加⼊岳家军,跟着来到蓟州。”风野刚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居然是在那种情况下找到闲闲。

  “哇!你都看见了?我摔了个狗吃屎,真没面子。”

  闲闲嘟起了嘴。

  风野本来决定忍住不笑的,可是一看到闲闲后,又想到她刚才那滑稽的样子,他实在忍不住,不自噤笑弯了

  “阿风!”闲闲大吼一声“再笑,笑死好了,我不理你了啦!”她说完转⾝走进帐篷。

  风野忍了半天,终于憋住笑意。他急忙拉住闲闲的手臂“借一步说话。”

  “什么事啦?”闲闲没好气地看着他。

  “是关于苍龙杯的事。”风野放低音量,怕话声传到第三者的耳里。

  “苍龙杯?”闲闲脑门轰轰作响,经风野的提醒,她才记起自己的处境。自从当了营之后,⽇子过得实在太安逸了,所以没有注意到自己随时可能有被杀害之虞,搞不好会被五马分尸。一想到此,惊悚之感又浮上心头。

  “你才刚离开咱们落脚的山洞,立刻就有一批李将军的噤兵到山洞里搜查,而且还放一把火烧了你的房子。”风野重点说明。

  “什么?连我的破屋他们也不放过。”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早一步搬走,否则可能早成为烤人⼲了。

  “看来你躲进岳将军的军队是正确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全安‬的地方。”风野知道闲闲适应力強,在什么环境中都能如鱼得⽔,但是…“你在这里还好吧?有没…有…被怎么样?”他问得呑呑吐吐、结结巴巴,一点也不像平⽇⼲脆的他。

  “什么怎么样?”闲闲哪听得懂他语意模糊的问题?怎么样是指什么?

  “就是被…被…哎呀!这怎么说嘛?”风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见他用手指头指天指地,成一团。

  没办法,他只好一把捉住闲闲,靠近自己的脸庞,附耳说了些话。

  闲闲听毕,双颊倏地刷上红云。这个死阿风,心里尽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你好龌龊哦!想那么琊恶的事。”她大惊小敝地推了风野一把。

  “到底有没有?”风野还是想知道答案。

  “没有啦!死阿风、臭阿风,我只是单纯的营。”她低吼着。

  “我就是知道你是营,所以才担心嘛!这里有这么多‮渴饥‬的男人,人非柳下惠,谁遇到美人都会心动的。”听到闲闲的回答,风野这才放下心来。

  “这里还有一百一十九位姐妹好挑选,就算真有这种事也轮不到我啦!”闲闲乐观极了,不觉得自己美在哪里。她不是西施、王昭君,也不是貂婵,更不是杨贵妃;硬要比的话,她可能比较像赵飞燕。但继而一想,其实自己也不像赵飞燕。人家赵飞燕起码舞艺超群,连立于小小一只⽟盘上都能翩翩起舞;而她关闲闲,就算是在地上跳个彩带舞都能跌个狗吃屎。想到这一点,不噤令她沮丧地哀声连连。

  “怎么了?”风野好奇地问。

  “没事!对了,你在这里还习惯吧?”

  “好极了,有吃有住的,有什么好不习惯,再说岳将军对我们也很好,没啥好抱怨的。严格说起来,如果因为只赚几百两算是个缺点的话,那勉強算是美中不⾜的地方吧!”风野笑着说,因为就他以前接的易来说,这区区几百两他本不放在眼里。

  “是啊!从前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闲闲心有戚戚焉。

  “苍龙杯你可有收好?”

  “收得非常好。”闲闲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要他放心。

  “你自己好好保重,我回队里去,有事可以来找我。”

  风野留下噤兵番号,方便两人互通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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