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翌⽇早上,关闲闲依约出现在岳楚云的军帐中,由于他人正好不在,她只好枯坐着等。
“闲闲。”突然有人唤了她的名字。
“阿风,是你。”闲闲一见到风野,快乐得又叫又跳。
“是啊!没想到我还活得这么活蹦跳的吧?而且偷偷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岳将军跟前的大红人哦!多亏因为我是你的同乡,所以我的机会自是比别人多一些。”
风野一听要班师回开封了,早早已把行李打包好,再加上闲闲决定要和他们一道回去,自是再开心不过了。
“我很担心苍龙杯的事。”她趁着四下无人,把自己的烦恼一古脑地宣怈。没办法,她实在很无助。回开封当然很好,但碍于她现在是那些觊觎苍龙杯之人追缉的对象,谁沾上了她,都会被牵连。
“直接告诉岳将军实情吧!”风野正⾊地看着她。
“不行啦!我会被他看不起的。”她不要岳楚云鄙视她。一个贼婆子…是何等丢人的字眼!
“你是说,将军尚不知你的职业?”风野惊讶地问道。
必闲闲垮着脸点头,很是无奈,谁教她一开始就编了一串的谎话,现在要解释也难了。
“天老爷啊!纸是包不住火的,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你回到开封后怎么办?该不会受邀住进将军府吧?”
其实早在看到闲闲出现在岳将军的军帐时,风野就已猜到一二了,只是他不敢相信她会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
“阿风,你说对了,我真的受邀住进将军府,怎么办?”她急得泪珠都快被出来了。
怎会所有的事全成了一团?都是苍龙杯惹的祸,但她自己也不对,没事做啥接下这种两千两⾼酬金的生意?当时为何一点警觉心也没有?真是蠢啊!想到这儿,她就重重地敲了自己脑袋一记。
风野见她自责的模样,担心她伤了自己,立即伸出手捉住她的纤纤⽟手,偏偏岳楚云在这个时候进了军帐,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令人无限遐思的一幕。
必闲闲转⾝,上岳楚云皱着眉头的一张脸。
“你们有什么扯不清的事情吗?”岳楚云劈头就是这么一句话,语气十⾜冷漠,令人听了腿双发软。
他怎么了?一早挨了辽军的闷吗?关闲闲左思右想,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们…我们没有事情扯不清的。”风野心虚地垂着头,不敢正视岳楚云,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更加启人疑窦,好像他和闲闲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事就出去。”岳楚云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是!”风野领了令,识趣的离开军帐。
必闲闲也自爱地跟在风野⾝后想走出去,她可不想独自留下来,面对岳将军那张冷得令人直打寒颤的脸。
“你留下!”岳楚云低吼。啊?!闲闲回头朝自己鼻头轻点了一下,询问道:“叫我留下吗?”
岳楚云冷着一张脸点点头。
她悄悄地吐了吐⾆头,只得乖乖地待在军帐中。
半晌,岳楚云开口问道:“你和风野有婚约吗?”他必须知道答案,这一点对他来说很重要。但是若他们真的有婚约,他又能如何?不!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怎么样也要得到她。
闲闲呆愣了一下,诧异地抬眼看他。他今天是怎么了?她未深⼊思考,便下意识地回答:“婚约?!我和阿风吗?当然没有啰!那多奇怪呀!”
“既然没有婚约,为何我三番两次见着你们拉拉扯扯?两人亲密得很。”他以満含不悦的语气质问道,完全没想到自己一点立场也没有,关闲闲是他什么人啊?她爱同谁拉拉扯扯与他又有何关系?
“我和风野拉拉扯扯?!有吗?”她星眸微眨了数下,仔细回想她与风野之间是否真有什么拉拉扯扯。奇怪,怎么完全没印象?
“不记得了?”他问。
她摇头摇“有这样的事吗?我竟然不记得,还请将军大人明示。”
“别再叫我将军,这里只有你和我,直呼我的名讳。”
岳楚云不喜这种被撇清关系的感觉。
“不好吧!万一被人听见,会说我没教养。”她很纯真,不懂得如何处理男女情事,更不懂岳楚云的暗示。
“不会有人说闲话!因为你是我的…我的…”
他说不下去了,怎会有这么迟钝的聪明人?
“什么?我是你的什么?”她偏着头,轻缓吐出云雀似的声音,眨着一双灵活的大眼。
“你是我的贵客,回开封后你就是将军府的娇客,所以别再叫我将军,听起来怪别扭的。”他随便说了个理由,相信她不会多心看穿他的心思。
“哦!岳楚云,楚云;叫起来蛮顺口的。”闲闲试着叫了两声,觉得很有趣。
“还有一件事。”
“什么?”她可是很好商量的,除了关于苍龙杯的事例外。
“以后不可以再和风野拉拉扯扯的,你们要避嫌。”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得寸进尺,但是他就是不要再看到她同其他男人有过于亲昵的举动。
“碰一下也算是拉拉扯扯啊?”她突然想起来了,方才将军进军帐时,风野怕她摔倒正巧捉住她的手。
“碰一下也不成。”对她,他可是充満了占有。
“这么严格啊!”她嘟着嘴,十⾜孩子气地娇嗔道。
“呃!不严格不行,另外,因为军队里尚有些事需要商议,我们可能必须延后出发。”你将来可能是我的、我的人,不对你严格些怎么行?他在心里补充道。
这是闲闲待在蓟州的最后夜一,大伙儿早早已就寝。她一人睡在岳将军为她找来的马车里,被褥、枕头一应俱全,马车就停在将军的军帐右侧。
军帐里灯火通明,岳楚云与其他将领们齐聚共议军情,新派任的将军即将接掌远伐的任务,以后这卫国使命就由接任的将领了。
而闲闲几乎是头一沾枕就睡着了,朦胧中突有一黑⾐人潜⼊马车內,东翻西找。她倏地惊醒,微眯着眼,推测此人一定是为了苍龙杯而来。
眼看他到处翻不到想要找的东西,正准备对闲闲来个搜⾝,闲闲灵巧地翻了个⾝,跳出马车,随即大叫:“有刺客啊!有刺客啊!”军帐里的众人被这一吼声所震惊,纷纷冲出来,朝黑影追了去。
眼明手快的岳楚云奔到闲闲⾝旁,拦抱起她,快步走⼊军帐內,将她放在榻上,忙着找伤口。
闲闲急忙推开他“将军,我没受伤,只是吓了一跳,那人可能以为将军睡在马车內,所以才会⼊內袭击,我猜大概是辽兵吧!”她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免得苍龙杯的事怈了底。
岳楚云沉思一下后说:“我看不太像是辽兵。”
“那会是谁?”闲闲小心翼翼地追问。
“应该是自己人,但是为何自己人会来刺杀我呢?…恐怕是⼊错了营。”岳楚云认为这一切十分不合理,自己人没有理由非要他死不可。
闲闲为了不使刺客话题继续下去,便佯装一脸的困意,猛打着呵欠,嘴上直嚷嚷:“好困、好困。”
岳楚云也没多心,只当她是真的困了,他笑了笑要她好好休息,然后让出军帐,骑马到营区四处巡视去。
闲闲一等他离去,立刻坐直⾝子,长吁短叹了起来。
“你还好吧?”风野趁着看守军帐的士兵打盹时,偷溜进军帐。
“我一点也不好,烦死了;为了苍龙杯,离乡背井不说,还把自己弄得像过街老鼠似的,陷⼊人人得而诛之的窘境。你说我怎么会觉得好?”闲闲垮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
“你认为刚才的刺客是冲着你来的?”风野还搞不清楚状况,以为事有巧合。
“除了苍龙杯之外,我不认为我的命这么值钱。那些人已经追到蓟州来了,下手是迟早的事;其实如果他们不是这么人太甚的话,苍龙杯给他们也就是了,带它在⾝边也碍手碍脚的。”她几度想把苍龙杯拱手让出,又怕他们既要杯子也要她的命。
“这样好吗?你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到底有几方人马想夺苍龙杯,如果打发了一方,却搞不定另一方,你哪来那么多苍龙杯好给人家?”风野认为最好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向岳将军全盘托出,一定有法子可以摆平。
“什么都好啦!就是别叫我向岳将军承认我是那个窃杯女。”闲闲有口难言,风野本不能体会她的痛苦与为难之处。
“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回开封后,你待在将军府里可能会全安些。”风野摇头摇,离开了军帐。
岳楚云远远地瞧见了这一幕,心里酸醋味十⾜又不便发作,因为自己本没有立场。他凭什么⼲涉?风野和闲闲是青梅竹马,闲闲受了惊吓,他的好言安慰也是应该;可是每次一见到他们两人亲昵地说笑,他的心头就仿佛针刺般难受。
看来他得加快示爱的步伐,不能再做闷葫芦了,免得佳人被他人捷⾜先登。
将军府
“这花好美,是什么花啊?”闲闲信手轻拈一抹馨香。
才到将军府不过三⽇,闲闲和楚君已成了莫逆之。更夸张的是,她发现风野对楚君似乎有意思的,让她不噤感叹:百步之內,必有芳草。
当初在蓟州时,风野对她情深意浓的模样,想来离今好远。
“这花是萱草,民间有个有趣的传说,妇女孕怀时,在前揷上一枝萱草花就会生男孩,所以人们又称它为‘宜男’。萱草花又有另一个名字叫忘忧,有的直立如林,有的似花蝴蝶飞舞。”楚君算是养在深闺的娴秀女子,对于莳花弄卉自有一番研究。
说起园里的花卉植物,楚君真是如数家珍,介绍起萱草,还不忘昑上一段苏轼的名句:“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叶中,一一劳心揷。”
“好个亭亭叶中,一一劳心揷。楚君,你真是了得,刺绣、女红样样精通,再加上对花卉的爱好与了解,真是蕙质兰心;谁要是娶了你,真是他的好福气。”
闲闲最是欣赏像楚君这般宜室宜家的女子,浑⾝上下皆有她所不及的优点,光是她端坐在绣房里绣花的耐及功力,就够闲闲佩服的。
若是风野能够得到如此灵秀女子的青睐,真是不枉此生。一会儿见着风野的面,一定要好好鼓励他莫错失良机,好早⽇赢得佳人的心。
“闲闲才是楚君所佩服的对象。听大哥说,在蓟州时多亏你三番两次出手相救,否则我今⽇恐怕无法再见着大哥呢!”楚君在与大哥的闲谈中得知这些事,而且也发现大哥谈起这位闲闲姑娘时,那种神采有别于以往;她的心里自是明⽩得很,闲闲在大哥心中的地位一定不同,所以也就相对地对闲闲更加热络。
然而几⽇相处下来两人说了许多贴心话,楚君也发现闲闲爱笑、爱疯的格,轻松、幽默的人生观,于是更喜和她接近,甚至更进一步盼望她能做自己的嫂子。
因为这么一来,将军府一定可以笑声不断,时时就好像浴沐舂风里。
闲闲听到有人赞美她,很是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的行为里掺杂了儿女私情,却被人一而再地颂扬,怪心虚的。“别提那些事了,怪不好意思的。岳将军尽忠地为国为民,有机会为他做件事也是应该的。”
此时,前厅传来嚷嚷吆喝的声音,尖锐的女声,娇滴滴的;毋庸置疑,当然是闲闲的头号情敌…花蕊公主是也。
“你就是关闲闲?”花蕊公主来到闲闲面前仔细地打量着她,趁机评估自己胜过她几分姿⾊。
在花蕊公主的想法里,情爱的世界就是以姿⾊取胜的世界,谁站上花魁的位置,谁就能让爱火点燃,绵难舍。
岳楚云是她私心想独占的惟一所爱之人,一听他由边境调回开封,早就想到将军府来拜访,再加上小太监回报说与岳将军同行者尚有一名妙龄女子,这怎不急煞了她?
“是啊!请教姑娘怎会认得我?”面对花蕊公主,闲闲明知故问。其实早在那元宵花月夜,她就曾见过公主一面。那天,公主望着英俊威武的岳楚云,恨不得一口把他给呑了的表情昭然若揭,她岂会不明⽩花蕊公主今⽇来将军府是别有用心。
“放肆!有眼无珠,见了公主还不行大礼。”一旁随侍在公主⾝边的宮女大声喝道,一副狗仗人势、盛气凌人的模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闲闲不想让岳楚云难做人,她只得打躬作揖,只差没跪下。
花蕊公主満⾜虚荣心后,脸上有了好脸⾊“岳将军乃大宋的名将,非池中之物、泛泛之辈,配得上我一朝公主的⾝份地位,我不希望有人妨碍他的前途。”这样的表达再明显不过了,摆明不要有人抢了她的心上人。
“公主所言,小女子不甚明⽩。”闲闲希望花蕊公主说话不要拐弯抹角的。
“呵!想也知道,同你这等俗人说话一定得费一番工夫,不过我也没有时间同你在这儿瞎耗着;总之云哥哥会是我花蕊的驸马爷,你莫同我争。当然,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花蕊公主走到一丛牡丹花旁,摘下其中一朵开得最灿烂的,拿至她眼前一晃。
她低昑道:“倾国倾城姿容别,枝枝浓庒众芳。谁道群花如锦绣,笑舞东风満园放。我是大宋的牡丹花,你充其量不过是朵垂丝海棠。我这么说,你明⽩我的意思了吗?”花蕊公主对自己的姿⾊颇为自负,自诩为国⾊天香的牡丹花。
花蕊算得上是才女了,绕了一大圈,又是暗喻、又是昑诗,把自己的情思弄得深情款款又不失公主该有的气质。
就在花蕊公主畅述牡丹花与垂丝海棠差异之际,岳楚云恰巧由府外进⼊院里。
“云哥哥,你好忙哦!我明⽇进宮要⽗王别让你这么忙。”眼尖的花蕊见到岳楚云,立刻云哥哥长、云哥哥短地叫着。
眼见花蕊公主一见到心上人,态度一转,整个人立刻像个糖人儿似的。闲闲撇撇嘴,心里好不是滋味,可是又不便发作,谁教她不是什么闲闲公主来着,只配做一朵垂丝海棠花。
“公主莫为末将担心,为了区区小事惊扰圣驾,恐有不妥。”他虽是对着花蕊公主说话,但心里悬念的却是闲闲,她们刚刚的对话他听见了,他担心花蕊公主以垂丝海棠来形容闲闲,恐怕已经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花蕊公主为表达对岳楚云的感情,不顾礼教地径自拉起他的手,往前头花厅走去。
闲闲很自爱,不会自讨没趣地趋向前去,她留在原处轻叹了口气,看着两人消失在眼前。
楚君别具深意地看她一眼,关心地询问:“你还好吧?”
“很好,怎会不好?被公主以垂丝海棠花‘称赞’,再好不过的了。楚君,垂丝海棠生得哈模样啊?不会是朵丑八怪吧?”闲闲好奇地问。
“只要是花皆美,没有丑的花,只有丑陋的人心。
喏!你的左前方就是垂丝海棠。”楚君指着一簇开得⽔嫰的花,笑逐颜开。
“是很美,不过再美也美不过牡丹花,不是有人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闲闲托着香腮,心情掉落⾕底,她本不是花蕊公主的对手。只要是有点脑筋的人,怎么也不会选择一个以行窃为生的神偷女;任谁都会喜爱貌如天仙的花蕊公主多几分。
“你不要在意公主的玩笑话,她为了得到大哥的心,说话欠缺了考虑。以往就如此,只要有人爱上哥哥,她都是一样德行。幸好我是哥哥的亲妹妹,不然她恐怕也会拿些她不以为然的花来形容我、取笑我。”楚君只能这么安慰闲闲,花蕊毕竟是公主,让她三分也是寻常事。
只要大哥不为所动,十个花蕊公主也莫可奈何的。
“唉!还是你好,不会有人同你争风野。”她一时口快,脫口而出。
楚君一听闲闲提及风野的名字,霎时刷红了脸“你…你别取笑我了,风公子只不过来过府里两回,我同他没说过几句话,怎会把我跟他扯上?”
“喔!我以为我的直觉还蛮准的,原来是一场误会。
好吧!改明儿个遇到阿风,我得告诉他,流⽔有意、落花却无情。唉!看来阿风比我更可怜,心上人是个无心的人哪!”她挨了花蕊公主的闷后,自是哑巴吃⻩莲,有苦说不出;逮着机会只好逗逗楚君,以便转移自己落寞的情绪。
“好姐姐,你先别向风公子提起这事,让考我虑考虑好不好?我…并非无心之人,只不过…只不过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嘛!再怎么说,我也是个闺女,不能太主动的,太主动会让人说闲话的。”楚君并不知道闲闲只是逗她寻开心。
闲闲瞧她这么认真地解释,或许是郞有情妹亦有意,她遂忍不住斑兴地噗哧一笑。
她这一笑,弄得楚君羞得跑回闺房里,留下格格笑个不停的闲闲,笑得几乎岔了气。
“什么事这么好笑?”岳楚云阔步越过长廊,一个箭步坐在闲闲面前的石椅上,出乎他意料之外,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然而,闲闲俏脸上的笑容在见到他时瞬间凝结,她转过头故意不看他,站起⾝走到花丛里,蹲下来忙碌地除草。她得找些事情宣怈一下,才能消消气。
“怎么啦?见了我就笑不出来。”岳楚云钦佩女人的情绪真可媲美二十四节气。
“哦?我又不是你的牡丹花,⼲吗无缘无故地对你痴笑?”闲闲狠狠地拔着草,像是要发怈心中怨气似的。
“别听花蕊胡说,和她扯是非只会伤自己的元气。”
他好言相劝。
“是啊!我就是爱听是非,也爱说是非,总之无论如何都是我是你非。”她有点不可理喻,谁教他要让牡丹花公主给看上了。也许吃醋时的最⾼境界就是这样…语无伦次。
“这么霸道?”他笑看着她。生气了?!这是好现象,表示她也会吃醋,不错,进步了。
“我就是这么霸道,知道害怕了吧?”她拔完一处野草,进而转向另外一处。
“唐朝有位叫贾耽的诗人,赞美海棠花为花中神仙,我十分同意他的看法。”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停下除草的动作,站起⾝来,走到长廊后的⽔池汲⽔洗手,心里自言自语:说得跟真的一样,要是知道我就是偷窃苍龙杯的人后,不知还会不会说我是花中神仙。
他跟到池边,顺手摘了朵海棠花,趁她站起⾝时,揷⼊她的发里;她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跌⼊池里。
他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别生气了好吗?”他耝嗄地说。
“我…我…是生自己的气,与你无关。”她气自己⾝份不如人、貌不如人。
她不⾼兴地拨开岳楚云扶住她际的手,自顾自地往屋里走去。进了屋內倒了杯茶啜了一口,眼睛勾直勾地看着随后跟进来的岳楚云。
“我未曾许诺要做花蕊公主的夫婿,你…不要太多心。”岳楚云心想,这样的表态,闲闲心里应该会舒坦了些吧?
结果,她只是眨眨眼,仍是一脸无辜状“我有说什么吗?你做不做花蕊公主的驸马⼲我何事?”她这一招就叫做装糊涂。
她悠闲地倒了杯⽔递给岳楚云,心情明显已舒坦了些,不再那么任。
“我不会辜负你的。”他喝完她为他倒的茶⽔,毫无征兆地许诺。这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他从不曾如此看重过一个女人,而且深深被她的喜怒哀乐所牵引;如果这种莫名的情愫不是爱,还能称它为什么呢?
这样的诺言,倒让闲闲有些错愕;平⽇伶牙俐齿的她,一时竟想不出任何字眼回答。虽说他是她的心上人,但她还未准备与任何人的将来牵连在一块儿,所以她的手反应了她的內心想法,轻轻地打着颤。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你吓着了是吗?当我想让彼此关系往前跨越时,反而是你胆怯了。我以为你和我有一样的感觉,没想到原来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他像是受了伤的动物似的低哮。
“不!你不是一厢情愿。”她急忙反驳。
“既然不是一厢情愿,为什么得不到你的承诺?”他反问。
“轻诺者寡信,我怕你将来会后悔。你本不算真正认识我,我不过是一名营,咱们⾝份不相配,万一咱们俩真的在一起,我怕会影响你的声名与前程。”她说出了心里的隐忧。
“我以为你并不是个拘泥于世俗的人。”他笑了笑。
“我向来是瞧不起那些想法庸俗的人啊!但我却不能不为你打算,若是让你因我而受众人聇笑,我如何承受得起?”她没来由地多愁善感了起来。真是一点也不好玩,自从认识了爱情这玩意儿后,她倒是比较常郁郁寡了。她不喜这样的自己,也不要这样的苦涩。可是,苦涩却如影随形,抛也抛不掉。
说实话吧!她在內心挣扎着。说了实话可以做回自己,不论岳楚云看不看得起她,其实她都只是个偷儿罢了。
“不许看轻自己,我岳楚云要娶谁做夫人,不需经过天下人的批准。只问你愿不愿意?”他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包覆着。
从他那厚实的手掌,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沧桑。长満了老茧的大手,透露了他⾝经百战的历练,他在场战上是那么的勇敢,这令她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女贼感到汗颜。
她匆促地菗回被他紧握住的手,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将军今⽇上朝,皇上可有新的派令?”
“又是将军!由你嘴里说出来,倍觉刺耳。”他轻声抱怨,不懂她突然划清界线是为了什么。
“哎呀!你本来就是将军嘛!这么计较⼲吗?”她咕哝地说道,娇憨的模样让他不怒反笑,舍不得生她的气。
“你明知我为何这么小气。”他心中有委屈,生平第一次想讨女子心,却老是不得要领。
闲闲闻言后噗哧一笑,但她不愿再继续谈论这事,遂赶紧抚着肚子嚷嚷道:“肚子好饿哦!将军大人赏口饭吃吧!”
岳楚云一时也被她孩子气的模样给逗笑了,真怕她饿着了,遂牵起她的手到前厅祭五脏庙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