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难得记忆力这么好,第二天青葭如承诺的带着伞,打算把它给“火星”的总管或任何一名季家人,想不到季筹一早就在前院等着,好像多么期待她的伞似的。
“我走了。”他接过伞,没多说一句就走了。
这时青葭才发现他提着行李,大概要去旅行吧!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已查过气象,知道哪里有雨,并且赶往该处寻雨呢!
可是两个星期后,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季筹再度出现,脸⾊似乎没有旅行后的明朗,反而有些郁。
“青青。”
“⼲…⼲么?”⼲么用那种非要她不可的眼光看她?人家的心会怦怦跳耶!
“一起去吧!”他说。
“去?去哪里?”青葭有些莫名其妙的问。
“去淋雨。”
就这样,青葭被強拉上路,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在前往西雅图的机飞上了。
“我、我没有护照耶!怎么可能上得了机飞?”她惊慌失措的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再回头看看⾝边的季筹。
“方法有很多。”他们坐的是季扬的人私噴机,所以也不用订机票,程序上简便许多,而且他还启动偏光仪,隐⾝通过检查站,一点也不复杂。
青葭不再追问怎么闯关这件事,因为另外一件事更严重。
“可是我没有请假,而且,我爸妈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他们会担心的。”这一去可能没有三天回不了家吧!到时候家里早就闹翻天了。
季筹看她一眼,不说话,因为他真的不知道有什么要代的。喜上哪里就上哪里吧!他一向是这么任的。
“我不能不说一声就跟你坐上机飞去淋雨,家人会以为我失踪,说不定已经警报了!”他这种行为算绑架吗?她被挟持了?她有这么重要吗?
“你想怎样?”他问。
“啊?”她傻傻的皱皱眉,然后说:“我也不知道。”
青葭的机手没申请际国漫游,她不知道机飞上有电话可以打,也不知道⾝边这个男人有什么打算,结果一筹莫展的跟着机飞落地,还是一点行动都没有。
没办法,她⾝上没带钱,又不会说英文,连怎么打电话回湾台都不知道,一切都得依靠季筹才行啊!
出了机场,气象没说错,果然是个下雨天。可是因为是晚上,天空是暗的,也不知道现在几点。
计程车接走他们,生沉默的季筹一路看着窗外的雨,什么都没说,害青葭以为他是在为她责怪他而生气。
到达定点,下了车,青葭才发现这是海边,不是旅馆。
黑漆漆的,他们到这里来⼲什么?
虽然夏天的脚步近了,但这种时候还是有点冷,青葭不自觉的着手臂抵御寒气,季筹发现了,仍然无言,只是将她拉进怀里,用他的体温帮她取暖。
这个男人,并不如想象中无情嘛!
想是距离清晨不远了,不久后,远天开始蒙蒙亮,借着微光,她这才看见季筹手撑透明的伞,梦幻般的笑容重回他的脸上。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笨青葭这时竟然看出他非常満⾜,好像终于追逐到人生的目标了一样。他这个样子,真的好美、好令人震撼哦,是人的话都会看痴了吧!
闻着他⾝上人的香气,她忘了回家的事,靠着他有些单薄的膛,她静静享受着这彼此相属的时刻。
雨滴打在伞上答答答的,真的很好听,就像天籁一样,有它自成一格的弦律。
“不一样。”他突然开口说。
“什么不一样?”她头也没抬的问。
“就是不一样。”
青葭不知道,季筹的不一样,是因为他经历过一个人在海边听雨,结果却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的结论…那是缺少了什么,又多了一份空虚的感觉。
后来他转换过三个地方,从纽约到威尼斯、再到斐济,可是空虚感不减反增,这时他才恍然明⽩,原来空虚是因为⾝边少了一个人…少了她,一个当初与他一同分享喜悦的人。
于是他回湾台,任的把她带来了。
“我想起一部电影,叫做『西雅图夜未眠』,里面说西雅图一天到晚都在下雨,你这么喜雨,以后是不是要住在这里?”她问。
“西雅图哪有一天到晚都在下雨?就我所知,这是两星期以来第一次下雨。”
“是哦,原来电影是骗人的。”
“电影是夸张,一能说成百,如此而已。”
“不过真的很好看耶!”
“你喜看电影?”
“喜啊!”“我不喜。”
真会破坏气氛!青葭仰头送他一记卫生眼。
两人在雨中站了许久,下半⾝几乎全了,当然连季筹的行李也不能幸免,这时,青葭才猛然想到待会儿怎么办这个问题。
“季筹,我们等一下要立刻返回湾台吗?”她稍稍退开他,看着他完美的五官问。
“这场雨还会下三天,三天后我们到洛杉矶两天,然后再回湾台,那时湾台刚好下雨。”他计画周详的回道。
“你以前住的地方从不下雨吗?为什么这么喜雨?”没有人喜雨喜到这样态变的,而且他刚来的时候没听说有多喜雨啊!这一切,好像都是从那天他淋了雨才开始的。
“我住的地方从不下雨。”他陈述事实。
从不下雨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沙漠吗?不过听说沙漠也会下雨的,否则哪来的绿洲啊!
不过算了,反正问了也是⽩问,以她有限的地理常识,不管他说出什么地名,她都不可能知道在哪里的。
“就算你住的地方从不下雨,但你想一次将你最爱的雨看腻吗?还有,我不能陪你,我必须回家。”
“为什么?”他问的好像你想吃还是鱼那么简单。
“你真的是外星人啊?”青葭忍不住火起来,哪有人这么率妄为的?“我有家人,我有工作!我要为我的家人着想,我要为我将来五十年的生活钱赚!”
“你的家人不会跑掉,你将来五十年需要多少钱,我给你。”他一脸钱不是问题的样子。
“厚!你这个火星番!你是听不懂哦?我们非亲非故的,你⼲么给我钱?不懂內情的人还以为我被你养包了,多丢人!”
“养你丢人吗?”
“真是…昏倒!”青葭叹口气,无力的蹲下,趴在自己的膝上,感觉彻底被他打败了。瞧他说的无怨无悔的样子,所有文明教条、道德常规,好像都只是个庇。
“没事吧?”他蹲下来查看她,原来他也懂得关心别人。
“我好累。”刚才在机飞上烦恼到没睡着,又陪他在这里听了一个多小时的雨,真的累毙了。
“那我们去旅馆吧!”他拉着她的手臂说。
“我要回家啦。”她哀怨的道,小小的头颅仍埋在膝间。
“要回家也得先换掉这⾝⾐服。”
青葭抬头看着他,想想,对厚!这一⾝⾐服,不要说机飞,说不定连计程车都不给上哩。
显然她是多虑了,只要小费给得够多,人家怎么会不肯赚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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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一声冷淡的问候。
“季筹,你这个混蛋!来这里是给我找⿇烦的吗?警卫说看见你掳走小虞妹妹我还不相信,现在人家家人都找上门了,我怎么解释?”季扬在电话另一端劈头一顿痛骂。
“火星”的会客厅里,现正挤満了兴师问罪的虞家大小呢!绑架这么大的事,怎可任他胡来!
“嗯。”季筹秉持惜字如金的原则,什么解释都没有,嗯一声就算代过去了。
在火星移民的脑中,都植有记忆晶片,利用火星的电脑就可以追踪得到,季扬已经发讯号给季筹好几个钟头了,只是他到现在才想到要打开卫星电话。
谤据经验,季筹才不屑⼲这种多余的事呢!可若是他敢再不开机,他在地球的一切资源就会被锁死,虽然有R3T3帮忙,但老是在处理那些琐事,太⿇烦。
“我知道你现在在西雅图淋雨,”季筹的新嗜好,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来时也有过“但小虞妹妹哪里得罪你了,你⼲么掳走她?”季扬问。他知道没有明确的问题,季筹不会给明确的答案。
“她没有得罪我。”
“没得罪你,那你掳她去西雅图⼲么?立刻把人给我带回来!”
“等她睡醒就回去。”
“睡…”季扬偷瞟了众人一眼,背过⾝去,掩着嘴琊恶的笑问:“你们睡在一起?你也进⼊发情期了?”
“没有。”两个答案都相同,当然没必要回答两次。
火星人类大部分都有起障碍,季扬也曾深受其害,是到了地球之后才治好的,所以大老们才会想说将季筹送过来,看看有没有同样效果。
“唉,怎么那么拙!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可不可以给个明确的时间?”季扬怈气的叫道。
“不知道。”
“机械天才,你不能预测一下吗?”
“她不是机器人。”
“天,跟你讲话闷到爆!我让她妈跟你说。”
季扬把电话给虞⺟,可是虞⺟一接过去,电话就断了。
“什么?喂喂喂…”虞⺟对着电话喂半天,然后转向季扬,脸⾊很难看的说:“季先生,你一定要给我个代,我们家妹妹可是清清⽩⽩的女孩子,你弟弟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带着她到处跑?他会不会霸王硬上弓?有没有暴力前科?”她平常没这么霸气的,但为了女儿,开口难免咄咄人。
“我弟弟目前没什么来头,全靠我罩,不过他是无能啦!所以你放心,小虞妹妹回来时一定还是清清⽩⽩的,没问题。”季飕拍脯保证。
“…无能?”虞二哥怀疑的道。那家伙的确是长得比较像女人,但无能?有待验证。
虞家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信还是不信。
“总之他到我这里来,就是要我医好他的无能,这样你们了解了吗?”季扬当然不会提他也曾有过这种症头,毕竟有损大男人威风,而为了平息虞家人的震怒,就出卖一下弟弟的名誉吧!
“那也得让我们跟妹妹说一下话呀!我们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在哭?安不全安?吃过饭了没有?”虞⺟还是很担心。
“这点季筹说了,他说她正在觉睡。”
“觉睡?现在西雅图几点?”虞⺟问虞⽗。他们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所以也没这方面的资讯。
“我怎么知道?现在西雅图几点?”虞⽗问虞大哥。
“我也不知道,季先生,现在西雅图几点?”虞大哥直接问季扬,想他这种见多识广的人知道的应该比较多。
“早上七点吧!”西雅图和湾台时差十五小时,而湾台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
“早上七点在觉睡?再帮我们打电话,打到通为止!”虞大哥強烈要求道。
季扬叹口气,迫于无奈,只有重拨手筹的卫星电话。可是季筹哪是那么好讲话的,每次拨去,他都说“在觉睡”然后就挂断,酷得很。
而虞家人无法赶去西雅图,季筹也不可能马上带着睡梦中的青葭回航,所以这件事闹到深夜十二点多,还是只能草草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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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葭本想先打通电话回家的,可是一进⼊旅馆,看到,就噤不住惑的趴上去睡到鼾声大作,不但⾐服来不及换,连季筹来敲她的房门都没听到。
十二个小时后,她醒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经过半个小时,仍然不明⽩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是睡太久了,脑子此平常迟钝了好几倍,又呆了好一会儿,青葭才终于想起昨天被季筹強拉上机飞的一切。
她慢慢坐起⾝来,发现自己⾝上穿着⼲净的袍浴,袍浴底下一丝挂不,更加困惑了。
须知青葭是个非常保守的女孩,觉睡时连內⾐都不会脫下,一定要穿着睡才会觉得有全安感。
所以,她的內⾐呢?
四处张望了下,没瞧见什么可疑的东西。
走进浴室,刷完牙、洗完脸,看着自己的蓬头发,懒懒的拿起梳子梳整齐了,却找不到发束可以绑马尾,只好放弃。
步出浴室,打开⾐橱,里面赫然挂着自己⼲净的T恤和牛仔,內⾐也都在其中,而且都用送洗袋套着。
她的⾐服都被送洗过了?
糟糕!越来越困惑,可是以她有限的脑容量来思考,只会将脑筋的结越打越死而已,还是等一下再问季筹吧!而且只穿着一件袍浴走来走去多奇怪,赶紧换上⾐服,以免被自己半裸的样子吓死。
打点整齐,接下来就是找季筹了。不过这里是西雅图,讲英文的,而她的英文一窍不通,本寸步难行,该怎么办呢?
窗外,还在下着雨,季筹,不在⾝边。他去哪里了?又去享受他的雨中漫步了吗?
正这么想的同时,门口传来敲门声,青葭冲过去开门,立即的,那张美得让人屏息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去哪里了?”心有埋怨,她说着鼻头一酸,竟然哭了出来。
季筹没有说话,只迟疑了一秒钟,便将她抱进怀中,用他沉稳的心跳、芬芳的气息包围她,让她很快忘了自己受困的窘境。
青葭没有哭多久,很快昅昅鼻子,将他推了开来。
这算什么?两人的状况好像越来越暧昧了,再这样下去行吗?
心思一但被别的问题占领,青葭又忘了问自己怎么换上袍浴一事了。
“季筹,你⼲么带我来这里?你千万不要喜我唷!我是个不婚族的。”她绞着手指,觉得这么晚才说有些对不起他。
季筹的回应也是一绝,直接就告诉她“我没说会娶你。”
“呃?”说嫁娶还太早“那,我也不跟人上的。”说到上两个字,青葭顿时羞红了嫰颊。
“我对你的⾝体没趣兴。”他冷冷的回。
啥?呿!这样的说法太伤人了吧!虽然她没有海咪咪,也没有电动小马达,但总也算是个女人啊!
既然他对她的⾝体没趣兴,也不是以追婚为目标,那⼲么对她又搂又抱,还像私奔似的把她掳了来?
“到底…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她低声好奇的问。
“觉得跟你一起淋雨很有意思,就找你来了。”这是他想到的唯一答案。
“原来如此。”她嘴上这么说,可惜脑子还是没搞清楚。
“你真会睡。肚子饿了吧!要吃饭吗?”他若无其事的问。
“哦,好。”也许吃了脑子会清晰些。
季筹得到答案,转头就走,也不看看腿长差了一大截的她有没有跟上。
青葭边走边跑,沿路看见许多人对季筹行注目礼,而他大概很习惯这种目光吧,连看都没看一眼,依然我行我素。
看着他⾝着⼲净的⽩衬衫、⽩长的背影,她突然想起那个重要的问题“季筹,我昨晚的⾐服是谁帮我换的?”
“一个妇人。”他头也不回的道。
“那还好。”青葭松了口气。要是他帮她换的,那多尴尬,毕竟两人目前关系不明朗,既不是男女朋友,也不是同友人。
原来季筹昨晚带她回她的房间后,一转⾝就发现她睡着了。想到她上次因淋雨而感冒,觉得她穿⾐服觉睡不行,于是叫了一名欧巴桑帮她换⾐服,顺便将⾐服送洗,好让她起后有⼲净的⾐服穿。
后来他每四个钟头去敲她房门一次,她都睡得跟死猪一样没听到,真是个迟钝又嗜睡的笨女孩。
走进餐厅后,青葭看到共公电话,突然想起电话还没打,连忙拉住季筹,哀求般的看着他。
“季筹,我要打电话回家,你有没有零钱?”
“⼲么要零钱?我有卫星电话。”他一脸没事人一样的掏出电话。
“耶?”
有卫星电话怎么不早说?害她老是牵挂着家里,一路像吃苦瓜一样…呃,说实在的,大部分的时间她脑筋都转不过来,还有时差,而且跟一个俊美得不象话的人在一起很有优越感、很快乐,所以也不是真的那么在意莫名其妙被拉到异乡来淋雨啦!
还有啊!呵呵,他的味道好好闻,她早就上瘾了,只是,家人那边还是要代一下才乖嘛!
青葭楞楞的接过电话,但不懂得怎么使用,只好又叫季筹帮忙拨。
电话拨通后,是虞⺟接的,青葭⾝在异乡,听到亲人的声音,无预警的,泪珠又滚了下来。
她了几口大气,提振一下精神,才道:“妈,我人在国外耶!感觉好奇怪哦!没有护照也不会被海关拦下来,好像特权人士哦!”这时候是应该趁机炫耀一下,让家人知道她有多么威风。
“我很好啦!他这个人有点神经神经的,说要看雨就带我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趁机会多骂他两句,谁叫他说对她的⾝体没趣兴!
“嗯,我们正要去吃饭,我没带钱,他说他会负责…”他是富家少爷,应该不会赖帐吧!
“等一等,我问一下…他说机飞准备好就可以了。”她只记得昨天飞了好久,将近十小时吧,回去想必也要那么久的。
“烟酒是吗?我记得的话一定会带。”既然季扬先生都说一切由他负责,季筹也说她未来五十年的钱都肯付,那这一点钱他应该不会那么小气的。
“没有。”除了一个不含情的拥抱,他没对她做出什么类似情调的举动。
“什么?!骗人!”季筹是无能,还是特地来找季扬治疗的?
青葭忘了妈妈还在耳边嘀咕,霍地将视线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一旁的季筹猛瞧。
无能?
嘿嘿!她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