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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河心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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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死不能复生,再悲哀再不舍的,总会离去。一曲巡河调子之后,庞大,那个口口相传在河滩人嘴里的人,已经成为绝响,成为过去。我们的人不多,但是郑重其事的举行了葬礼,遵照庞大的遗愿,他没有土葬。我们用柏木架起了火堆,庞大的遗体安放在柴堆中,一把大火之后,他将会和过去无数七门先辈一样,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亲累了一辈子,是要歇歇了老鬼举着手里的火把,猛一闭眼,丢到了柴堆上,浇了油的柴火急速的燃烧起来,熊熊火焰很快就呑噬了庞大的⾝躯。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感慨万千,生和死,两个意义决然不同的两个字,却又相距的如此之近。庞大安息了,同样也解脫了,但我们呢?猛然间,我想起了爷爷那句曾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话。

  人这一辈子,总归是个熬,熬到油尽灯枯,也就罢了。

  庞大化成了一捧骨灰,这些骨灰要洒进大河。当夜,所有人都没有合眼,在给庞大守灵。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大亮,太爷带着大头佛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已经有庞大回归的消息在四处流传,太爷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然而最终他还是来迟了一步,没能见到庞大本人,只看到了那捧仿佛还带着⾎⾊的灰。

  要不是苗尊!太爷爷怎么会这么早就离世!弥勒‮夜一‬没有合眼,眼睛通红,恨恨道:这笔账,我记下了!

  我们七门,为大河而战,不是为了私怨而战。太爷慢慢摇了‮头摇‬,望着庞大留下的一点点遗物,悲哀无尽。

  七门的祖规,上代老掌灯去世,如果条件允许,遗体只能由下一代掌灯去收敛安葬,为的是保守坟墓的具体位置。其实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遵循某些祖规,但太爷是老辈人,对这些看的比较重,即便是个过场,也要走一走。我带着庞大的骨灰,由大头佛和老蔫巴陪着,把骨灰撒进大河。

  我们弄了一条很小的破舢板船,一边顺⽔漂着,一边慢慢把庞大的骨灰撒到河里。九儿和庞大接连死去了,一时间,我无法从那种沉痛的悲哀中挣脫出来,心思总是不稳,东飘西飘。舢板沿河漂了几十里,庞大最后一抹骨灰也飘飘洒洒的丢到河里,随着翻滚的⽔花不见了。

  别想那么多了,死者为安,尽到心就是了。老蔫巴在旁边劝我。

  该走的,总归是要走的,老掌灯说过,人的命数,天注定,天注定的事情,谁能阻止?放心吧,我想得开。

  心里空落落的,又说不出的难受,把庞大的骨灰撒完之后,小船又顺⽔漂了六七里地,这个月份,通常没有走⽔的人,再加上大河这段时间一直有异动,河面空无一物,但是当我们想要调头朝回走的时候,一眼看见前面很远的地方,依稀有人驾船停在⽔里,不知道捣鼓着什么。

  那帮子人⼲哈呢?捞鱼呢?老蔫巴睁着小眼睛望了望。

  当时那年头,⽇子是比以前好过些,但河滩人大多很穷,有的村子没有河滩地,完全要靠河生活,到了封河的季节,⽇子很难过。所以条件再恶劣,也会有人冒着严寒和风险到河里捕一网鱼。大河是不结冰的,冬天猫冬的鲤鱼其实很肥,捞上一网就能给家里救急。本来我觉得都是辛苦奔波的苦命人,没有怎么在意,但我们的小舢板又靠近一点之后,对面的人明显紧张了,那神⾊和举动,不像是普通的打鱼人。

  而且距离一近,我看见那些人没有撒网,也没有鱼钩,他们用一绳子绑着一块黑乎乎的冒烟的东西,在河面上来回游走。那块东西很像是硬邦邦的石头,燃出来的烟气像是⼲草被点燃后的气味,说起来很怪,河面的寒风一阵一阵,但那块石头燃烧出来的烟气始终凝聚不散,贴着河面慢慢的漂浮。

  我们还没有说话,对面的人就‮劲使‬挥着手,大声的吆喝,示意我们不许再朝他们那边去了。老蔫巴嘀嘀咕咕的翻着⽩眼,大头佛忍不住,喝道:这河是你们家的?不许人过路?

  说了不能过来就不能过来!

  噗通

  对方看我们的小舢板还是不停的飘动,马上就有了反应,两个人解掉⾝上的蓑⾐,噗通噗通跳下河,看上去⽔很不错,在⽔里翻了个⽔花就不见了,估计是潜⽔朝我们这边游。我蹲在船头,不动声⾊,眼睛死死盯住浑浊的河面。人下⽔之后不可能长时间不换气,只不过有些⽔的人可以偷偷的换气,半张脸微微浮出⽔面,趁人没注意的时候已经换气重新下潜。但这两个下⽔的人的⽔还没有精到毫无破绽的地步,等他们接近小舢板的时候,我猛一伸手,把其中一个硬生生给提了上来。另一个立即钻到舢板下头,‮劲使‬晃我们的船,想把船弄翻。

  给我老实点!大头佛接过我提出来的人,一把把对方按在船上。我昅了口气,翻⾝下⽔,把船下搞鬼的那个也抓了上来。

  制服这两个人只是两三分钟的事,但这片刻间,小舢板又滑动了一截,距离对方更近了。猛然间,船上那个拽着绳子在河面布烟的人转过头,我清楚的看见,就是那个叫做魏云楼的人,在河眼里差点让我和灵灵衰老而死。

  陈近⽔,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魏云楼披着蓑⾐,坐在船上,这个人暂时还没有暴露确定的⾝份,但明显跟我处在敌对的状态,他刚一动,⾝边的人就拉拉他,小声说了两句。魏云楼冷哼了一声,眼珠子来回转,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这时候,密布在河面上的烟气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阵散,烟气中好像有一道波浪样的东西,飞快的贴着⽔朝远处划去。魏云楼马上停止了对峙,一转⾝,催促人驾着船就追了过去。我一时间分辨不出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所以暂时没有妄动。

  快一点!魏云楼完全紧张了,不断的催促着驾船的人加快速度,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情况,把所有事全都抛在脑后。

  魏云楼匆忙追击过去,我就转头问那两个刚被提上来的人,问魏云楼他们在做什么。那两个人浑⾝是⽔,看上去嘴巴很硬,瞥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大头佛虽然收敛了心,但脾气依然不怎么好,二话不说,揪住一个兜头就是一拳,打的对方鼻⾎横流。

  说不说都由你,老子一辈子杀人无数,不差再多宰两个!大头佛过去的杀比老鬼更重,仅仅是这股气息,已经让两个人瑟瑟发抖,等到大头佛又一拳头捣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明显犯怂,结结巴巴道:别打别打!我们是在钓钓东西

  在钓什么!别他娘的跟我说在钓鱼!

  不是钓鱼,不是钓鱼。那人満脸鲜⾎,唯恐再吃苦头,拼命解释道:是在钓钓马

  你说啥?老蔫巴揪着那人下巴上的胡子,道:你撒谎也撒个像样点的,在河里钓马?你藐视俺这个人可以,但你把俺们当痴傻了?敢藐视俺的脑子?俺要给脑子讨个说法

  我就觉得这人是在満口胡邹拖延时间,但是大头佛举起的拳头停在中途,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正整个人都愣愣的。

  说!老蔫巴很少打人,平时被雷真人和金大少揩油楷习惯了,总觉得被揪了胡子头发就是最难受的事,‮劲使‬拽着对方的胡子,嗖的拔下来一撮:说不说!

  就在这个时候,魏云楼他们脚下的船猛然一阵摇动,他们燃烧的那块黑乎乎的东西还在散发烟气,追一路,烟气弥漫一路,被烟气覆盖的河面上冒起一个‮大巨‬的浪头,一道影子从⽔下面呼的钻了出来,半截⾝子出⽔,贪婪的嗅着河面上的烟。

  那一瞬间,我和老蔫巴都呆了呆,现在的天⾊正亮,河面虽然刮着风,但能见度很⾼,我看见那道从⽔里骤然冒出来的影子四蹄飞扬,浑⾝青青一片,竟然真的是一匹刚刚出⽔的马!

  这个公道好像讨不回来了。老蔫巴松开对方,眼睛,嘟囔道:真是一匹马?

  是那匹马!它还在!大头佛从沉思中一下子惊醒过来,紧紧扒着船头,望向前方,那匹马在烟气中游走,脫又敏捷。

  那是匹什么马?看着大头佛的表情,我觉得他好像见过这匹马。

  别提了!大头佛的表情变的很复杂,情绪也仿佛随之动起来,猛一拍船舷,道:要不是这匹马,老子当年也不会被困在霸坑鱼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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