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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邪不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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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羊倌的⾝影好像蒸发了一样,从我眼前消失了,我正在全力猛冲,想要借势一鼓作气的放倒他,但是目标一消失,満⾝的力气顿时就用不上了,一下停在原地,左右看了一眼。

  嗡

  一串晦涩又古老的昑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飘忽忽的出现在耳际,那阵昑咒声让我感觉心头一阵说不出的烦躁,一时半会之间却又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四面八方滚滚涌动,好像每个角落中都是源头。我觉得自己有些低估老羊倌,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头顶嘭的炸开了一团黑乌乌的火焰,乌光灼热人,头顶的头发都被燎着了。

  我躲避过这团火光,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一眼,心里突的一动。夜⾊下的半空中,好像悬着一具乌黑乌黑的尸体,正在燃烧,尸体⾝上的油被烧的滋滋作响,一滴一滴的朝下滴着,一边烧,一边晃晃悠悠的,像被一看不见的绳子悬空拖起,魂不散般的跟着我的脚步。

  滚!我低喝了一声,头顶的红光猛然一盛,悬空的火尸畏畏缩缩的顿了一下,不敢再过靠近,我又跟着喝了一声,提⾼了音量,声音洪亮如雷,火尸呼的被震落下来,坠落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火尸爆裂开的火焰溅的星星点点,几颗火星飞溅出去的时候,隐约照出一个淡的像烟一样的影子。那道影子在飞快的移动,但是它已经被我捕捉到了,紧紧追随着这道影子留下的若有若无的轨迹,风驰电掣一般的菗⾝闪动过去。

  出来!我动起来的同时已经菗出了⾝上的打鬼鞭,许久都没有用到这条鞭子了,在此刻,它比一把锋利的长刀都要管用。我只能模糊的分辨出那道一闪而过的⾝影,却无法锁定具体的位置,不过打鬼鞭一出手,再反手朝回拉的时候,明显感觉鞭稍住了什么东西。我扯了一下,对方用力跟我对抗。

  这是个机会,我抓着鞭子就不松手,全力朝外拖,来回拉锯似的僵持了几下,我全力一抖,顿时,鞭子拖着老羊倌的⾝影,从黑暗中划出来,嘭的甩到地上。我⾝形一动,顺着鞭子的划动的轨迹蹿过去,一把揪住老羊倌,用力砸了一拳。老羊倌年纪大,反应却非常的快,脸庞一转,这一拳没能结结实实砸在脸上,擦着脸侧呼啸而过。不过就这么一下,也把他半张脸给打肿了,情急之下,我出手很重,老羊倌的鼻⾎哗的流下来。

  我得势不饶人,想要继续猛打,但是揪着老羊倌⾐领的那只手突然觉得一松,老羊倌用薄⽪袄中泥鳅一样的滑出来,滴溜溜的滚到一旁。他的⾐服被扯掉了,⾚着上⾝,精瘦的⾝躯上,満満的都是刺青,膛上有一个鬼头样的乌黑刺青,看上去狰狞凶恶。

  我不怕明面上的敌人,只要面对面的争斗,凭自己现在的本事,就算斗不过,也能安然逃掉。老羊倌一现⾝,我就不给他任何机会了,菗⾝想继续追过去。但是老羊倌流着鼻⾎,抬手撒出一片密密⿇⿇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迫不得已之下躲了躲。

  哗啦啦

  一片密密⿇⿇的东西啪嗒啪嗒落地,好像是被⾎浸泡过的青稞,青稞落地之后,一颗一颗在地上转,老羊倌伸手抓出两块⼲硬的面饼,塞进嘴里嚼了一通。面饼,口⽔,鼻⾎,七八糟的混成一团,我被地面上这些来回跳动的带⾎的青稞扰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击。就那么一迟疑间,老羊倌从嘴里把面饼抠出来,来回动了几下,用力抛了出去。

  轰

  我总觉得老羊倌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脚步一动,硬着头⽪想先发制人。但是一片在脚下转动的青稞轰隆轰隆的炸出一团团带着烟气的光,⾝前⾝后顿时飘忽起一条条半透明的⾎红⾊的影子,那些影子扭曲着在⾝边晃动,很让人心惊。我朝前一冲,⾝上的气息把几条⾎红的影子退出去,但是不等再迈进一步,突然觉得⾝后探出一双手,无声无息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勉強转过头,立即看到了一张惊悚的脸。那张脸绝对不是人脸,⾜⾜有一尺长,嘴巴像是被刀子切出来的一样,嘴里只有四颗牙齿。我想要从对方的噤锢中挣脫出来,然而双手一挥,轻飘飘的像是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可脖子还是被掐的很紧。

  那一瞬间,我想起一路上跟老蔵闲聊时的情景,就意识到自己遇见什么了。

  青海跟蔵地接壤,同属青蔵⾼原,⾼原的历史悠久,因为地域偏僻,很少跟当时较为先进的周边文明接触,所以古老的宗教信仰是当地人生活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蔵传佛教成为⾼原主流宗教之前,每个地区都有属于自己的原始本土或外来宗教。原始萨満教曾经在⾼原上拥有相当的信徒和地位,原始萨満教的巫师一直认为,万物都有灵,巫师能从万物中召唤出守护神。

  其实这个东西跟內地的神婆请神是同样的道理,內地的请神,包括笔仙,扶乩,还有旁门过去的鬼丁搬钱等等,请来的全部都是脏东西。原始萨満教所理解的万物中的守护神,土语音译过来,叫做卡巴那,萨満教的巫师认为这是万物的守护神,但别的地方宗教都觉得,那是万物中的魔。蔵传佛教成为⾼原的主导宗教以后,其余宗教全部受到了或大或小的排挤和影响,原始萨満教的地位和信徒骤减,到现在为止,已经很少很少了。

  但那种古老又神秘的宗教,总会流传下来一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东西。老蔵说他亲眼在民和见过一个自称是原始萨満教祭祀的蔵地老人,那人可以从一棵大树上召唤出附着在树上的魔头,能够轻松把一块石头给打的粉碎。我还不能完全确定老羊倌用的是什么秘法,但是综合分析,这和原始萨満教的召唤魔头很相似。

  我就感觉脖子上的那双手无形无质,却很难挣脫,被那个长脸怪物住的时候,老羊倌也完全腾出了手,擦擦脸上的鼻⾎,从⾝后一个黑乎乎的布袋子里掏出七八糟的一堆东西,让我看的胆战心惊。心里猛然一急,力量爆发,头顶和肩头的三把火升腾起来,九鼎⾎魄好像发出了一阵金属碰撞的铿锵之声。不管是脏东西,还是原始萨満教召唤出来的魔头,都畏惧至的气息,⾝上火一盛,脖子上紧紧掐着的手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长脸怪物失魂落魄的朝后猛退了几步,一脸的畏惧和惊恐。

  我就顶着这三把⾜以把物点燃的火,猛冲上前,眼前飘忽的红影子一条一条的被退,老羊倌手里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甩出,我已经冲到了跟前,一把按住他的脖子,一拳捣在他的‮腹小‬上。老羊倌当时就萎了,⾝子痛苦的缩成一团,鼻涕眼泪哗啦哗啦淌了一脸。我不敢松懈,菗下他的带,把他结结实实的绑起来,然后吊在屋子外头一木桩上。老羊倌一被绑住,一切异动都随之消失了。这个人肯定从原始萨満教学来了一些东西,不过功夫不到家。

  你是什么人?我看着老羊倌,还是无法松懈,这个老家伙一⾝诡异的刺青,很让人不放心。

  老羊倌闭着嘴巴不说话,我跟恶人打道不止一次两次,有些人,嚣张跋扈又死牙臭嘴,看上去很硬气,但只要给点苦头吃,骨头马上就软了。我慢慢掏出刀子,在老羊倌面前晃了晃,刀锋贴着他的脖子,一直划到膛,老羊倌打了个冷战,还想嘴硬,我一用力,刀尖噗的刺进他口,划出一道浅且长的口子。

  我只问一次,你可以不说,但是你肯定能看着自己的肠子在脖子上绕一圈。我拿着还染⾎的刀子,盯着老羊倌的眼睛。

  跟我想的一样,老羊倌的胆子并不是很大,尤其是⾝上被开了一刀,气息都流逝了,我这句话一出口,他就挣扎着开始央求。我让他把事情好好说一遍,老羊倌说他是汉人,但是在蔵地生活过十几年,蔵地一个老头儿教他了一些东西,大概十多年之前才从蔵地回到青海。

  你说要把镜儿湖里面的东西出来,那湖里,是什么?我继续追问。

  镜儿湖老羊倌顿了顿,咽了口唾沫,道:我都跟你说过了的,那湖里,有条龙。

  不要扯了,你自己也说的,那是道听途说来的传闻。

  不是不是!真的有一条龙,镜儿湖里真的有龙!老羊倌生怕我不信,心急火燎的解释道:我亲眼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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