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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亦真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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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的目光柔的像⽔一样,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语气,一会儿让我觉得陌生,一会儿却又觉得悉。

  你还是想不起,这不怪你,不怪你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一瞬即逝的失望,但随即就不见了,她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一个像舂天般温暖的笑容,抬起手,轻轻抚了抚我的额头,道:总之,我记得你。

  轰

  我突然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骨头,又变的像一块⽟一样晶莹剔透,额头后面缓缓转动的那些东西猛然強烈了,我⾝子微微一晃,眼前升腾起一片云雾,我仿佛能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但是不容再细想,眼前的幻境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件事,你不要再揷手,否则将来对九黎,不好代。老苗人打断我们的话,道:掌坛以德服人,治族严厉,一个人再三坏了规矩,说不过去。

  杀了他!很像我的人在旁边揷嘴道:一起动手!

  你很恶心!苗⽟厌恶的望了对方一眼,她的脾气跟小九红有一点相似,比小九红柔,却比小九红更倔強,任何事情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说不行就是不行,转⾝着老苗人,道:要杀他,就杀我,苗⽟说话,从来说一不二!

  凡事不要太过分,下面的人敬服掌坛,并不是敬服你。老苗人有威望,那些苗人渐渐就不再惧怕苗⽟的威慑,开始蠢蠢动。

  苗⽟不说话,看了看对面那些人,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骤然就‮子套‬一把刀子,在左手小指上重重一斩。刀子虽小,却锋利无比,全力猛斩,苗⽟左手上的小指随着刀锋应声落地。

  你⼲什么!我心里猛然一疼,说不出的疼,那一刀看在苗⽟手上,却如同扎进了我的心里。我感觉脑子了,轰轰的来回作响,一些东西‮劲使‬想朝外跳。她的⾝影,看上去又悉了一些。

  苗⽟⼲脆果断,收了刀子,飞快的止住左手伤处的⾎,慢慢弯捡起地上那半手指,一步一步走到老苗人面前,把断指递过去,道:够不够?

  苗人全都惊呆了,老苗人望着苗⽟,嘴角菗搐了几下,无奈的叹了口气。苗⽟把断指丢到老苗人脚下,转⾝走了过来,生生切掉一手指,那是切肤之痛,她的脸⾊发⽩了,额头因为痛楚而冒出一片细密的汗珠。但是当她转过头的时候,眼睛又如同带着一汪⽔一般,柔丝绵不断。

  我不许谁伤你,一头发也不行。苗⽟咬着嘴,对我摇了‮头摇‬:什么都不要说,我从未变过。

  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我感觉心里那股刺痛好像瞬间就传遍了全⾝,对苗⽟的印象始终模糊的一片灰暗,我想不起,真的想不起她是谁。

  我只等你自己想起来,如果你还没忘记我,没有把我忘的⼲⼲净净,你总会想起的。苗⽟轻轻对我道:我等,已经等了很久,我会继续等

  现在九黎和圣域好容易联了手,你要⼲什么?很像我的人在一旁冷笑道:后果你吃不起。

  你想杀他,就自己来!不要撺掇九黎的人!苗⽟猛一回头,死死盯着对方,道:自己动手!

  他不行!

  你们都闪开!苗⽟指着周围那些人,着对方后退,她又转头,轻声道:我愿替你做一切,但有的事,必须你自己去做,你去,杀了他。你是一条龙,他只是卑微的虫子,不配跟你比拟。

  周围的人随即散开了一圈,苗⽟替我整好略微凌的⾐服,也退到一旁,战团中只剩下我和那个很像我的人,跟他遭遇,波折连连,直到这时候才安静了一些。大鼎的⾎魄在⾝上流动,心里那种感觉愈发強烈。

  这个人,终究会是我的死敌。

  大禹留下的鼎,那么厉害?我不信。他一挥拳头:一样能杀你!

  死敌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就如同自己面对一个人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活着,自己就活不了,那种感觉时刻在敦促自己,必须杀了他。

  两个人到一起,完全没有什么章法了,提着拳头扭在一起拼命的砸,⾝上片刻间中了不知道多少拳,満脸都是鲜⾎。天⾊已经很暗了,但是飞溅出来的⾎花仿佛带着大鼎上那种氤氲的光。我不知道前后纠斗了多久,很耗力气,却仍然咬着牙硬拼。苗⽟在场,没有人揷手,就我们两个在打,面对这个人,我聚集全⾝上下所有的力气,渐渐的,拳头就沉重的好像提不起来了,动作也慢了很多。

  嘭

  我揪着他,一拳砸过去,但是脸上也重重遭了一下,两个人斗的精疲力尽,踉跄爬起来又打成一团。直到最后完全无法动弹,还犹自不肯分开。

  你心里一定在想,我杀不了你。他噗的吐了一口唾沫,咬着牙笑起来:但你也杀不了我。

  我的心猛然抖了抖,因为他那双眼睛好像一下子把我拉回了二十年前,我出生时的那个风雨大作的夜晚。我只是听七讲述过,没有亲⾝经历,也完全不知道当时的一幕。然而这双眼睛却让我意识到,和我出生时出现在屋顶上方那双眼睛,好像是一样的,空洞,却又深邃,没有一丝表情,⼲枯的朽木一样。

  你杀不了他!就让他走!苗⽟和弥勒一起冲来,把我扶住,她拿出一块带着幽幽淡香的手帕,把我脸上的⾎迹一点一点的擦⼲,这些⾎从我⾝上流下来,却如同疼在苗⽟⾝上,她擦着擦着,眼圈就红了:你走吧,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总是会护着你,这个东西,是你给的,留了多少年,我记不得,给你

  她慢慢从脖子上摘下一贴⾝的细绳,绳子的一端,绑着一颗牙齿样的东西,硕长,尖利,她什么都不说,把这颗牙齿样的东西挂在我脖子上。

  这东西贴近⾝体的一瞬间,就仿佛深深的印到了心里,又仿佛融进了⾎⾁,我感觉额骨后面微微转动的东西嗖的加快了速度,已经流逝的几乎所剩无几的力量又慢慢充盈起来。那种力量像是要带着我一飞冲天,我下意识的摸摸脖子上那颗如同牙齿般的东西,抬眼望向苗⽟。

  她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悲哀中夹杂着难舍。我的目光模糊了一下,心里一冲动,几乎就想告诉她,我不走了,就在这里陪她。

  快走吧,记得我,我一直在等,一直

  我很想再问问她,但是弥勒唯恐夜长梦多,二话不说,背着我就走,对方有人想追,但是苗⽟一转⾝,脸庞就冷的像冰,阻住所有人。

  我没有受什么重伤,只不过力气流逝的快,那颗牙齿般的东西贴近肌肤,整个人像是要飞起来一样,我从弥勒⾝上跳下来,两个人顺着河岸跑了很远,又浮⽔过河,两三个钟头,已经在二十里开外。

  这件波折,让我想了很久,那个很像我的人,还有苗⽟,他们出现的那么突然,却像是早已经识了一样,一直回想一件本想不起来的事,会让人烦躁,而且疲惫,想到最后,只能作罢。

  我和弥勒无法停止,明知道这片看似悄然的河滩,已经充満了危机,却不能就此收手。接下来半个月时间里,我们走了一些地方,着意打听关于旁门和九鼎的动静,天气一冷,河面上各种行动都减少了,半个月等于虚度,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赶了一天的路,我和弥勒在⼊夜后找了个废弃的窝棚,勉強在这里凑合‮夜一‬。那种地方不可能好好的⼊睡,最多眯着眼睛养养神。弥勒火太重,光着膀子就睡着了。我一直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口蔵在⾐服里的镇河镜猛然一跳,嗡的轻响了一声。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察觉到镇河镜的异状了,每每出现异状,几乎都跟老鬼有关。然而这一次,镇河镜跳动之后,我眼前立即升腾起一片真切到极点的情景,我看见老鬼一个人,浑⾝鲜⾎,枯瘦的⾝躯摇摇坠。

  我猛然睁开眼睛,心里极度的不安,因为我知道老鬼西去了,到一个很远的地方,以至于苟半仙都推演不出,我每次因为镇河镜而产生的感觉,都飘渺虚幻,像是一场梦,然而这一次的感觉却那么‮实真‬,‮实真‬的好像就在眼前。

  就在我因为这场‮实真‬到无法分辨的幻境而震惊时,正在睡中的弥勒突然坐了起来,他的眼睛一下子睁的很圆。

  ⽔娃子!弥勒像是发了癔症一样,嘴哆嗦了几下,直盯盯的望着前方,道:是不是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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