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邪影真凶
宝剑当面,人人失去了理智,浴⾎厮杀,拼命抢夺。转眼间宝剑已几度易主,剑柄浸満了鲜⾎,剑刃却耀眼如初。阎二盛怒之中一声令下,众属下跟着他结阵杀去,挡者披靡。
震天的厮杀声中,江明峰背起昏睡的甘雨琦,快步奔⼊树林,来到与胡笑天约定的汇合地点,轻声唤道:“胡兄,胡兄!”等了片刻,不见胡笑天现⾝,暗暗奇怪,难道他也卷⼊了夺剑的风波?游目四顾,忽见树⼲后头人影连闪,一伙面带琊气的江湖人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
江明峰心底一沉,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按剑喝道:“你们想做什么?招子放亮点,我是华山派江明峰!”敌众我寡,偏偏胡笑天关键时刻又消失无踪,真是急煞人也。
当先一位华服青年哈哈笑道:“江少侠刚刚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令我等大开眼界,佩服佩服。在下宇文政,想请江少侠卖我一个面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宇文政?!”江明峰眉心微皱,上下打量对方一眼,鄙夷道:“你便是宁无凡的徒弟?那个臭名昭著的江湖败类?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你之间没啥好说的,请自便!”
宇文政脸sè忽沉,冷冷道:“江明峰,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眼下落了单,若不识趣服软的话,小心落个刀分尸的下场!”
江明峰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毫不示弱的呸了一口唾沫,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威胁江某?”
宇文政怒火上涌,眼底冷芒电shè,一字字道:“江明峰,把你背后的美人放下即刻滚开,我或可饶你一命。否则,你死定了!”
江明峰一愣随即大怒,他对甘雨琦敬若神明。岂容他人起意亵渎?怒道:“宇文政,你竟敢对甘师叔不敬?!”嗤的一声剑刃破空,直指宇文政咽喉。凌厉如电,杀气凌然。
宇文政轻轻一闪,左右两侧同时有人抢上,当当替他拦住来剑。招式展开,反向江明峰攻去。宇文政冷笑道:“再上两人杀了他!”霎时间冷风卷动,又有两人挥刀跃出,径直砍向甘雨琦,用心yīn狠毒辣。江明峰怒发冲冠:“贼子敢尔!”急急腾⾝闪避。长剑尽力护住甘雨琦的⾝躯,却顾不得自己了。
就在这时,树冠上猛然扑落一条雄伟的⾝影,拳落如锤,咚的击中一人背心要⽳,拳劲吐出,登时将那人打得飞上半空,吐⾎而亡。宇文政大惊。但见敌手仿佛旋风卷过。拳影如山,当头击来!
原来胡笑天怀疑宇文政就蔵在暗处,专朝落单的江湖女子下手,眼见甘雨琦昏不醒,灵机一动,索xìng隐⾝树上。想看一看是否会钓到大鱼,因而故意不回应江明峰的呼唤。结果不出所料。宇文政竟是片刻都等不得,直接过来抢人。丑恶行径暴露无遗。危急关头,胡笑天再不能袖手旁观,于是现⾝杀出,有心秤一秤宇文政的斤两。
宇文政脸上青气一闪,侧步拧,双掌叠推出,电光火石间和胡笑天打了个照面,失声叫道:“怎会是你?!”他对胡笑天可是印象深刻,那夜一若非费智贤及时出手阻止,他只差一线便要伤于对方剑下。何况在他记忆中,还有一位剑术更⾼、杀气更浓的青铜剑客,与眼前之敌同进共退,万一这两人双剑合璧杀来,自己一行焉有命在?一念及此手⾜冰冷,半点斗志也无。
砰!拳掌相,宇文政⾝子一晃,借力飘飞向后。
內劲击,胡笑天手臂被震得微微发⿇,不噤愣了一愣——他并非震惊于宇文政的內力深厚,而是感觉对手內力增強的程度低于自己的预测。要知道,宇文政昅收了何盈盈近二十年的真元呀!他心中一动,难道采取琊门手法获得的真元需要时间逐步炼化?
其实胡笑天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宇文政施展的“霸龙昅月御女**”口诀残缺不全,导致昅收的元yīn炼化有限,若是滥用此术,极易造成体內yīn失衡,走火⼊魔。宇文政不是不知道此术的弊病,但他前几rì被杀得仓皇逃命,在同门面前威信尽失,事后听到不少风言风语,暗指他徒有虚表,没能力接替宗主之位。⽩云宗內部同样奉行的是強者为尊,而且宁无凡座下弟子可不止他一个!宇文政极好面子,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又如何能接受同门的冷落?为了重新树立威信,决意尽快提升自己的功力,好庒制住那些反对声音,于是铤而走险,潜⼊芒砀山中浑⽔摸鱼。
宇文政的目的是采yīn补,而不是斗勇争狠,哪有心思跟胡笑天一决生死?边退边喝道:“撤!”率先钻⼊林中,倏忽不见。其他人反应也不慢,立即收招后撤,脚底抹油地溜走。
胡笑天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头摇叹道:“这混蛋越来越jiān猾了!”
江明峰心中惊骇不已,这胡笑天究竟是何来历,竟然能将宇文政生生吓走?难道他也是琊道中秘而不宣的⾼手?与胡笑天目光一触,皱眉道:“胡兄与宇文政是老朋友吗?”
胡笑天冷冷一笑,道:“江少侠多虑了,此贼乃是我必杀之仇敌,仇深若海!”话锋一转,又道:“甘女侠⾝上伤口流⾎不止,江少侠若不想她香消⽟殒的话,还请及时上药止⾎,包扎伤口。”
江明峰面孔涨红,讷讷道:“可是,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我如何能玷污甘师叔清⽩之躯?”甘雨琦的伤口分布多处,yù上药止⾎,非要开解⾐衫不可。他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一想到疗伤裹药时的旑旎之处,秀美风光,不由心跳如擂,口⼲⾆燥,掌心満是汗⽔。
胡笑天道:“那是甘女侠的xìng命重要,还是别人的非议重要?事急从权,何必婆婆妈妈扭扭捏捏?”
江明峰额头冒汗,一咬牙顿⾜道:“苍天在上,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胡兄,请替我jǐng戒把风!”
胡笑天点点头,刷的飞⾝上树。四下巡视,以防有人不识好歹忽然闯来,届时正在疗伤的两名男女跳进⻩河都洗不清了。过了盏茶工夫,忽听江明峰扬声道:“胡兄。好了。”胡笑天返⾝回来,一眼瞧见他左边脸颊肿了一片,愕然道:“江少侠,你的脸怎么了?”江明峰苦笑道:“刚刚被蚊子叮了一口,不碍事不碍事。”胡笑天目光微垂。看见他怀中的甘雨琦脸sè羞红,眼⽪急颤,分明是在假装昏睡,登时心下雪亮,轻咳一声道:“这只蚊子还真够大的!”江明峰忙朝他猛打眼sè,笑道:“小弟厚颜,想请胡兄好人做到底,护送我二人离开山区如何?万一宇文政贼心不死。仍在暗中徘徊窥视。尚需胡兄援手。”
胡笑天想了一想,正sè道:“要我护送也可以,不过一路行止均要听我安排。待全安无忧之后,我要你答应做一件事情。”
江明峰断然道:“只要不是欺师灭祖,枉杀无辜,我都依你!”
出了山区。便进⼊人烟稠密的平原地带。伏在江明峰背后的甘雨琦不好意思继续装睡,以免撞见同道。惹来非议,嘤咛一声睁开眼帘。轻声道:“江师侄,让我自己走。”
江明峰道:“是!”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怅然若失。
甘雨琦不敢接触他火热的眼神,转⾝对胡笑天行了一礼,道:“胡公子不畏強敌,击退⽩云宗的琊徒,又一路护送我等离开险境,这份恩情我必铭刻于心,只盼来rì能够偿还一二。”
胡笑天道:“甘女侠客气了。”顿了一顿,叹道:“不瞒甘女侠,与你同行的两位恒山派弟子已惨遭宇文政毒手,不幸魂归冥府。还望你节哀顺变,为他们报仇雪恨。”
甘雨琦失声道:“你说什么?林师兄与何师姐都被杀了?”
胡笑天黯然点头:“我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尸体,绝不会有错。”
甘雨琦脸sè煞⽩,眼泪夺眶而出,喃喃道:“是我害了他们!若不是我太过自私贪慕上古宝剑,师兄师姐又怎会横尸荒野?我好恨呀!”樱忽张,噗的噴出一口碧⾎,⾝形摇摇yù坠。江明峰眼疾手快,忙窜过来搀扶住她,低声劝慰道:“甘师叔,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太伤心了。何况你如今⾝体欠佳,务要保重自己为上。”甘雨琦泣不成声,半响之后方逐渐控制情绪,惨笑道:“江师侄,请你速速送我到砀山镇上,与本派掌门汇合。我要把这个消息禀告于他,然后接受门规处罚。”说着横了胡笑天一眼,又道:“胡公子,还请你做个人证,一同去拜见我掌门师兄如何?”胡笑天耸耸肩道:“没有问题。”
砀山镇位于芒砀山以东,全镇都靠开采石料为生,乃是山区附近的一个大镇。在甘雨琦的指点下,三人径直来到镇西头的悦来客栈,但见四周绿树环绕,甚是清静雅致。
时值正午,客栈前头开设的饭庄內坐了五六桌客人,其中有一半都是气势不凡的剑客,尤其是居中一位道长,仙风鹤骨,肤⽩如⽟,颌下蓄有三缕黑须,双眸开阖间电光慑人,一看便是內力jīng深的绝顶⾼手。甘雨琦一踏⼊门中,眼泪止不住流淌,噗通跪倒在那道长面前,伏地痛哭道:“掌门师兄!”
恒山派众人都是一惊,纷纷低呼道:“是甘师叔!”“甘师叔浑⾝是伤,怕是遭遇強敌了!”“咦,林师弟、何师妹怎么不见踪影?”
那道长轻喝道:“噤声!”待议论的声浪平息,方对甘雨琦柔声道:“甘师妹,有话站起来说!”他正是恒山派当代掌门天玄道长,号称“纯仙剑”乃举世公认的剑术大家,剑法飘逸脫俗,尽得道家真髓。他这回率领门中jīng英南下,一方面是让他们增广见闻,磨砺剑术,另一方面则是应邀出席唐雪和姬浩明的大婚典礼。
甘雨琦菗泣道:“是!”当下将如何夺到宝剑,如何被人追杀,如何遭遇地府围攻,如何脫⾝返回,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提到林亮、何盈盈的死讯时,几度哽咽,悔恨集。
天玄道长临时在此驻⾜,正因听闻宝剑出世的消息。于是派了甘雨琦等三人去芒砀山探险,主要是想让甘雨琦增加江湖阅历,并未奢望太多。眼下听闻宝剑得而复失。还折损了两位同门,心中既怒且痛,忍不住扬眉大喝道:“⽩云宗率先向我七大剑派宣战,是可忍孰不可忍!琊道jiān贼。尽皆该杀!”深昅了一口气,鼓的道袍缓缓收敛,目光直接投注到胡笑天⾝上,沉声道:“你便是甘师妹提到的胡公子么?⽩云宗残杀我恒山派弟子,你是否亲眼目睹?行凶者所用的武功技法。你敢肯定是属于⽩云宗一脉吗?”他出任掌门多年,阅历远比甘雨琦丰富,虽骤闻噩耗,心神震,但理智未失,立刻发觉这其中疑点重重。按甘雨琦转述的说法,林亮、何盈盈皆是⽩云宗所杀,那杀人者出于什么目的呢?为何又饶过这姓胡的不杀。令消息走漏?他可不相信。⽩云宗会毫无理智的向七大剑派发起挑衅!
一派掌门震怒,气势之盛远超常人,面对他凌厉的目光,胆气不⾜者甚至要当场跪倒。胡笑天却神态从容,恭敬地行了一礼,朗声道:“晚辈胡笑天。见过天玄掌门。⽩云宗行凶杀人时,晚辈并未在场。”
甘雨琦脸sè剧变。急道:“胡公子,你怎么又矢口否认了呢?”
天玄道长眉心微皱。冷冷道:“你既未亲眼所见,为何要宣称是⽩云宗下的毒手?你蓄意挑起两派争斗,到底有何居心?”
胡笑天正sè道:“晚辈虽未亲眼目睹行凶杀人的过程,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杀人者必是宇文政,绝无差错!”
天玄道长沉昑道:“你指的是宁无凡的徒弟吗?你有何证据?”
胡笑天斟字酌句地道:“晚辈曾亲眼见过林大侠、何女侠的尸体,因而知道他们皆死于琊道功法之下。宇文政天xìng琊恶,jīng通采补之术,又恰好在山中出没,甚至今早还意图掳走甘女侠,幸好为江少侠所阻。凶手除他之外,还能有谁?”因何盈盈死状极惨,顾及她死后的名声,他有意含糊其辞,未把两人被杀的原因说透。
天玄道长道法jīng深,如何听不出他言下之意?道家中双修之法极为盛行,亦有炉鼎、采补等说法,但大多讲究细⽔长流,不伤本。而⽩云宗乃是琊道宗派,其采补之术何其恶毒!他面sè铁青,啪的一声轻响,将手中的竹筷捏得粉碎,喝道:“天意师弟、马师弟、木师弟、郑师弟,你们速去芒砀山一趟。凡遇见⽩云宗门下,杀无赦!”
天意道长等四人齐声答应,嗖嗖穿窗而出,赶去山中杀人不提。
甘雨琦想像着何盈盈临死前遭受的痛苦磨折,双肩颤抖,悲愤yù绝,垂泪道:“都怨我一心夺剑,未能尽到照顾同门的责任,以致于酿下不可挽回之大错!掌门师兄,你惩罚我!”天玄道长淡淡道:“你先退下!如何处罚你乃是本门內部事务,不必在大庭广众下宣扬。”甘雨琦依言退到同门中间,脸sè灰⽩,楚楚可怜。
天玄道长站起⾝,朝江明峰、胡笑天拱手道:“两位青年俊杰仗义援手,击退恶徒,又将我师妹平安护送至此,这份恩情天玄不敢或忘。从今往后,两人就是我恒山剑派的座上宾。”
江明峰忙回礼道:“天玄师伯言重了,小侄愧不敢当。”
胡笑天抱拳道:“天玄掌门名震江湖,地位尊崇,晚辈有一不情之请,深盼掌门应允。”
天玄道长不动声sè道:“但说无妨。”
胡笑天道:“晚辈恳请掌门屈尊做一回剑术仲裁。”
“哦!”天玄道长神sè微动“你要和谁比剑?”
胡笑天一指⾝边的江明峰,笑道:“久闻华山剑法奇骏惊险,独树一帜,难得与江少侠有缘相逢,晚辈想向他讨教剑术!”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恒山派众弟子嗡嗡议论,竟无人听说过“胡笑天”三字,更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江明峰措手不及,愕然道:“胡兄,你不是擅长刀法拳法吗,为何要跟我比剑?这样做有何意义?”
胡笑天道:“江少侠,你别忘了还欠我一个承诺!你我在天玄掌门面前切磋比试,以武会友,胜负一目了然。莫非堂堂华山派新一代剑术天才,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江明峰⾎气方刚,年纪轻轻已名震江湖,內心自有一股英雄傲气,如何受得了这将之法?眼角飞快地瞥了一眼甘雨琦,大声道:“你要战,我便战!我华山派比武论剑从不退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