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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斗智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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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天月远远看见一条黑影直冲进林中,气得七窍生烟,飞⾝落在秦天⽇⾝旁,责怪他道:“四师兄,你怎么不截住他?!”

  秦天⽇擦去嘴角的⾎迹,恼羞成怒道:“难道你没看见对方手里有剑吗?若不是我闪躲得快,刚才就被一剑刺死了!”

  刘天月冷冷道:“如果被他逃掉了,你我比死还要难过百倍!你看清楚他的相貌没有?”

  秦天⽇摇‮头摇‬道:“那人披头散发的,脸孔被遮住了,匆匆一瞥之下看不清楚。别说那么多了,先把那家伙杀了才是正经事!”说罢腾⾝前跃,⼊林搜寻目标。刘天月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后。

  秦天⽇在江湖上打滚多年,对追踪之术也略知一二,有时查看树枝藤蔓是否有折断的痕迹,有时仔细分辨空气中⾎腥味的来源,有时跃上⾼处张望,很快便发现了胡青鹏逃跑的路线。他和刘天月认准了方向,全力施展轻功,杀气腾腾地追了下去。

  胡青鹏跃⼊林中,心情一松,便觉得右肩的伤口‮辣火‬辣的生疼,伤口流出的⾎⽔又又粘,浸透了半边⾐衫。他无暇处理伤口,只怕稍一耽搁两位师叔便会追到,低头往树林深处奔去,即使荆棘藤条菗打在⾝上也顾不得了。他这一年苦练秘芨上的武功,⾝手今非昔比,危急关头果然发挥了作用,不然刚才就逃不过秦天⽇的阻截,又或是一早暴露⾝份了。

  他狂奔了一会,手臂头脸处被荆棘树枝划破了许多伤口,又辣又疼,索停下脚步息。忽听⾝后枝叶哗响,回头一看,秦天⽇、刘天月踏树如飞,正恶狠狠地猛扑过来。他惊得魂飞魄散,同时心中奇怪,师叔们又没有练过天眼通法门,为何能在黑夜里追上自己?低头看见手上的长剑隐隐反光,不由恍然大悟,立刻回剑⼊鞘,矮⾝钻进灌木丛中,四肢着地,悄无声息地匍匐前进。

  胡青鹏刚爬出数丈,便听见树顶上响起秦天⽇的声音,忙停止动作,静静地伏在地上,将呼昅调到最轻微的幅度。他平生遭遇的惊险虽多,但以这回最为凶险危急。他的实力处于绝对劣势,又不可能有援兵支援,面对必杀之而后快的师叔们,即使他想投降告饶都没有用。他惟有跟对方斗智斗力,争取百分之一的活命机会。因为他的抱负是啸傲江湖,名扬天下,怎甘心束手就擒,默默无闻地死在荒野中?

  只听秦天⽇小声道:“奇怪,刚才明明看见这里有剑光反,怎么突然间消失了?”刘天月冷笑道:“人家也不是傻瓜,发现我们追来之后,当然会蔵⾝匿迹,消除任何暴露⾝份的线索。我估计他就躲在附近,毕竟几眨眼的工夫绝对跑不远!”

  胡青鹏额头直冒冷汗,六师叔的推断宛如亲眼所见,让他不噤心胆俱寒,深切地感到死亡的恐惧。他伏在地上,嗅着落叶散发出的浓烈的腐烂异味,还有数不清的虫蚁爬到⾝上,真是难受之极,但偏偏不敢动弹。

  秦天⽇破口大骂:“这家伙以为躲起来做个缩头乌⻳,我们就找不到他吗?真***幼稚!师妹,你在⾼处监视,我去他出来!”话音刚落,便听拳风呼呼作响,不断落在附近的树丛中,打得枝叶横飞,大地震动,更有不少野兔山鼠被当场击杀,发出可怜的惨叫声。

  胡青鹏偷偷伸头张望,只见秦天⽇在大展拳脚,威风凛凛地扫着无辜的灌木,刘天月则站在树枝⾼头,俯瞰附近的动静,一付随时扑击而下的模样。他叫苦不迭,只看秦天⽇铲除树木的效率,片刻之后就要打到这里来了,届时自己想不现⾝都难。对方一旦得自己现⾝,肯定会施展霹雳雷霆手段合围扑杀。他不过练了四年的武功,自问本抵挡不住两位师叔的联手一招,唯今之计,只有冒险一搏了!

  胡青鹏主意既定,立时冒险匍匐移动,悄悄向外爬去。此刻密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除非如他一般练有天眼通,否则任何人看三尺外的景物都是漆黑一团。以刘天月的眼力,估计很难发现他缓慢移动的⾝影吧。胡青鹏在夜幕的掩护下,无惊无险地爬出了五六丈远,正暗自庆幸逃离险境,右手无巧不巧地按在一枯枝上。不等他放轻力度,啪的一声,枯枝断裂成两段。

  刘天月眼睛看不清楚,耳朵却听得明明⽩⽩,顺手折了一枝条,喝道:“在这里了!”纵⾝跃下,把手里的枝条当做暗器,向传来声音的地方怒过去。

  枯枝断裂的一刹那,胡青鹏便知道大事不妙了,果断地一跃而起,拔脚狂奔。只听刘天月、秦天⽇在⾝后同时怒喝,施展轻功紧追不放。

  杀机如芒在背,胡青鹏被迫起全部潜能,拼命奔逃。他最大的优势在于能够看清四周的景物,知道哪里有藤蔓灌木挡路,可以及时绕开障碍,不受阻隔的奔行。秦、刘二人虽然功力深厚,步法迅捷,但吃亏在视线模糊,看不见前方是否有树木藤蔓阻挡,只能靠听力推测对方潜逃的方向,难免延误时机,与胡青鹏的距离竟然越拉越远。两人追到后来气得几吐⾎,偏偏无可奈何,空有満腹杀机无法宣怈,还得小心别撞破了脑袋。

  呼啦一声,胡青鹏钻出了树林,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上!他奔跑的速度太快,差点收势不住,一头冲下无底深渊。胡青鹏惊骇绝,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这可如何是好?

  秦天⽇、刘天月追击当中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跟着有重物坠落山崖的滚动声,两人既惊又喜,莫非是那人失⾜跌下悬崖了?他们循声钻出树林,只见树林边缘果然是一处陡峭的悬崖,底下黑漆漆的深不可测,仿佛是魔兽张开了大嘴,呑噬着世间的一切。冷的山风面刮来,⾐服猎猎作响。

  秦天⽇踢了一颗石头下去,半天也听不见回声,不由松了一口气,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那家伙黑夜里慌不择路,竟然失⾜摔死了,倒也省事。”

  刘天月皱眉道:“那人几次三番躲过我们的追击,怎会轻易摔死呢?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我心里总是不安。而且我觉得那人的背影有点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秦天⽇挥挥手道:“师妹你多虑了!换做你我二人,谁会想到树林边缘竟然有危崖?你放心吧,甭管他是谁,反正现在去见阎王爷了!除非他能还魂转世,否则绝对无法怈露今晚之事。”

  刘天月⽩了他一眼:“若不查清对方的来历⾝份,怎知道他是碰巧路过,还是蓄意跟踪的呢?万一他是受人指使的,我们的⿇烦还远未结束呢!”

  秦天⽇不以为然:“衡山之上,有哪个狗胆包天敢蓄意跟踪我们?二师兄一心练剑,三师兄整天闭门修炼,五师弟忙着收徒弟‮钱赚‬,谁有心思理会我们两个?万一事情败露了,我们大不了做一对同命鸳鸯!”

  刘天月脸颊微红,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要跟你做什么同命鸳鸯?你想都别想!”

  秦天⽇笑嘻嘻道:“我们不做鸳鸯还能做什么?”不等刘天月拒绝,猿臂一伸,已把她拉⼊怀中,低头索吻。刘天月半推半就,丁香暗吐,津流,不一会便热情如火,主动‮抚爱‬对方強壮的⾝躯,将心中的疑虑抛到了九霄云外。秦天⽇**焚⾝,热⾎沸腾,一把将她拦抱起,飞⾝去远。

  两人离去良久,胡青鹏才从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原来他在危急关头急中生智,将一块石头推下悬崖,伪造出失⾜摔死的假象,自己则跃上树梢躲蔵。秦天⽇、刘天月果然中计,没能发现他就隐蔵在附近,以至功败垂成,让他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胡青鹏死里逃生,一庇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着耝气,脑袋因为失⾎过多而有些晕眩。他扯下蒙面的布料,胡住右肩的伤口,想起刚才看到听到的一幕幕,心中百感集,自己的长辈竟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实在是衡山派的莫大聇辱。再想到二师叔还被蒙在鼓里,不噤替他难过,堂堂一派掌门竟然被师弟和子欺骗背叛,戴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帽而不自知。心念急转,自己受伤之事如何跟本门中人解释呢?既不能说出事实真相,又得找到合理的借口,难度颇⾼啊。尤其是不能让秦、刘二人起疑心,否则脑袋随时不保。

  胡青鹏思来想去,⾝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只有邹靖夫妇了。他们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肯定会帮他解决难题的。当下穿林而出,‮墙翻‬进⼊山庄,蹑手蹑脚地来到邹靖夫妇所住的小院里。他刚踏⼊院中,邹靖夫妇已然惊醒,一个燃起油灯,一个低声问道:“来者何人?”

  胡青鹏料不到义⽗义⺟如此警觉,居然能听见自己轻如狸猫的脚步声,暗暗惊讶,忙道:“是我,青鹏!”

  邹靖夫妇大为奇怪,深更半夜的他来做什么?邹靖推门而出,一眼便看见胡青鹏发披肩,⾝上⾎迹斑斑,脸⾊一变,大步冲到他的跟前,警惕地扫视四周,沉声道:“是谁伤了你?人呢?”语气冷煞,暗含杀机,浑⾝上下更是散发出骇人的气势。

  胡青鹏吓了一跳,道:“义⽗,此事说来话长了,我…”

  邹靖打断他道:“现在没有人跟踪你,看来你已经摆脫对方的追杀了。有什么话等会再说,疗伤要紧!”将他带进房中,掩好房门。彭烟儿也已穿好⾐服下,陡然瞧见胡青鹏伤痕累累,⾐服染⾎,心中既惊且痛,颤声问:“青鹏,你怎么受伤了?伤在哪里了?疼不疼?”

  胡青鹏強装无事道:“我只是受了轻伤,不碍事的。”

  邹靖浓眉微皱,对子道:“别婆婆妈妈的,快替青鹏治伤!”彭烟儿強忍热泪,赶紧找出一个小药箱,吩咐胡青鹏躺下,手脚⿇利地替他清理伤口,挑出进肩头的碎银,然后敷药包扎好。在彭烟儿处理伤口的同时,胡青鹏将今晚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顺便请义⽗义⺟想办法掩饰真相。

  邹靖夫妇听说秦天⽇、刘天月之间竟有暧mei私情,面面相觑,心头都掀起惊涛骇浪。如果这个消息传了出去,衡山派立刻要陷⼊兄弟相残,夫反目的內之中。此事关系重大,绝对开不得任何玩笑。

  邹靖冷静地道:“今晚之事青鹏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尤其是对着掌门人,决不可说漏了嘴,否则后患无穷!你在秦、刘二人面前要装做丝毫不知情的样子,以前是如何对待他们的,今后一如既往,千万不要忽然改‮态变‬度,让他们怀疑你。这一点切记在心!至于你受的外伤三两天內是痊愈不了的,我就跟刘天月说,昨晚你砍柴时扭伤了肩膀,不能出力活动,需要休息几天,希望可以瞒得过她。”

  彭烟儿接着叮嘱道:“你在伤好之前尽量少露面,更不要去练武场上出风头了。虽然他们没有看清楚你的相貌,但是万一认出了你的背影,⿇烦同样不小。等到你伤口痊愈的时候,他们也该差不多淡忘此事了,那时你才真正‮全安‬。还有,你这⾝⾐服记得要烧掉!”

  胡青鹏苦笑道:“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情,我却要辛苦掩饰,看他们的脸⾊行事,真是不公平呀!”

  邹靖深有感触道:“江湖之中哪有公平可言?实力决定一切!青鹏,你若想⽇后为所为,不被人家威胁欺负,必须要有傲视群雄的本领,不然就老老实实地低头做人!”

  邹靖的话仿佛铁锤一般重重敲在胡青鹏的心头,他的脸部肌⾁不觉菗动了一下,喃喃道:“实力决定一切!”这话太有道理了,如果他的武功比秦天⽇、刘天月⾼明,那么今晚被追杀的就该是他们了!奈何他技不如人,只有逃命的份。可是仅仅掌握了衡山派的武功,就能击败自己的师叔吗?这恐怕难如登天。他要想胜过师门长辈,非得学会其他门派的绝技武功不可,只有融汇各家所长,去芜存菁,才有资格跟师叔们一争⾼下。他暗下决心,将来只要有机会就虚心求教,博采众家所长,一定要超越横亘在眼前的两座大山。

  胡青鹏回到住处,赶快换了一套⼲净的⾐服,然后依照彭烟儿的吩咐,把换下来的⾎⾐拿到暗处烧掉。他偷偷做完这一切,才发觉浑⾝酸痛不堪,一倒在上便坠⼊了梦乡。

  第二天晨练的时候,胡青鹏谎称右肩扭伤,托刘青山代为请假。他一向练功极为勤奋,从不无故缺席,陈天雷知道后也没有怀疑,同意他在家休息。如此平静地过了数⽇,胡青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乖地呆在房里读书写字,静等伤口复原。彭烟儿每⽇给他熬汤送饭,顺便秘密替他换药。她用的治伤药粉甚是灵验,不过五六⽇的工夫,胡青鹏的伤口就长出了新⾁,愈合结疤,行动时已无大碍。

  这天早上,胡青鹏又回到厨房帮忙打杂。除邹靖夫妇外,其他下人都以为他是扭伤了手臂需要静养,看见他完好无恙地回来,人人都很⾼兴,只让他⼲一些轻松的活了事。

  用罢早饭,胡青鹏向陈天雷打过招呼,与师兄弟们一起到练武场上练武。由于伤势初愈,胡青鹏不敢做太剧烈的动作,只是活动活动筋骨,主要练习步法和腿法。⾼青城走到他的⾝旁,出其不意地一拍他的肩膀,笑道:“青鹏,你这几天躲到哪里去了?练剑的时候没有你做对手,真是不过瘾啊!”

  他这一拍相当用力,正好拍在胡青鹏的右肩上,胡青鹏痛得倒菗一口冷气,差点失声痛呼。胡青鹏低头一看,肩头的⾐衫慢慢透出一块⾎斑,估计是刚愈合的伤口被拍裂了,咬牙道:“你轻一点不行吗?我又不是你的仇敌!”

  ⾼青城见他肩头透出⾎迹,惊道:“你受伤了?是谁下的手?”

  胡青鹏听见他大声嚷嚷,心中惶急,恨不得马上掐住他的脖子,庒低声音道:“⾼青城,你如果不想我死于非命,就小声一点,没人当你是哑巴!”

  ⾼青城还是第一次被他呵斥,心里一愣,立刻明⽩胡青鹏不愿让人知道他受伤的消息,只看他表情如此严肃,可能是牵涉到生死攸关的大事,简略地道:“小心养伤,有事找我!”目光冷峻坚毅,流露出真挚的友情和无畏的勇气。

  胡青鹏感地捶了一下他的膛,低声道:“好!”⾼青城微微一笑,转⾝走开。胡青鹏左右一扫,周围的师兄弟似乎没有人在意⾼青城刚才说的话,心道好险啊,正想溜回去包扎好伤口再来,忽觉背心一冷,两道凌厉如锥的视线狠狠刺在脊梁上,令他寒⽑倒竖。胡青鹏心跳停止了片刻,鼓起勇气缓缓回头望去,只见秦天⽇就站在一丈开外,眼睛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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