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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一章 两个破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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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庆帝一夕之间病倒了。

  昨晚姜家⺟女逃脫的消息传至宮中,兆庆帝怒不可遏,当场就处死了几名轮值的密探。羽林军⼊夜封噤了东菁王府,捕获姜家家奴数十人,尽数投⼊死牢连夜拷问。

  急宣大提点,尹相、薛相,湘王一等重臣进宮,于泰安殿中密议,四更时分,接连六道密旨送出宮。

  直至凌晨,几位大臣相继出宮,大提点最后一个离开。兆庆帝生了一场大气,头痛难忍,宣来太医看过,煎了一服汤药喝下便睡了,谁想他这一睡就到了中午,醒来便呕吐不止发起热病,变得神志不清。

  婴九平急忙派人去栖梧宮请来皇后做主,召集太医会诊,然而他们‮劲使‬浑⾝解数,未能缓解皇帝病情。

  瑞皇后此时就显出独断,先是下令封口,限制泰安殿人员出⼊,监噤太医院,抓起了昨夜为兆庆帝开药的冯太医,给婴九平审问。再以兆庆帝的名义传大提点进宮,至于尹相、薛相,一概不予告知,不过暗中派人送信到忠勇伯爵府。

  和上次兆庆帝气急晕倒不同,这一回,瑞皇后的直觉告诉她——她等候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

  朱慕昭悄悄从寝殿一侧退出来,转过⾝就看到了端坐在窗棂下的皇后娘娘。

  “午时圣上醒来便犯起病症,太医院束手无策,唯有令郞艺⾼人胆大。开了一剂方子,圣上服下后就止了吐,但仍是神志不清,昏昏醒醒。本宮设下宮噤,不知该当如何是好,唯有请大提点⼊宮商议。”瑞皇后语态担忧,眉宇间却尽是冷静,分毫不见慌

  朱慕昭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数息,垂眼道:“凡事当以圣上龙体为先,⽝子不才。唯独精通药理。就让他留在宮中侍药,直至圣上好转。”

  瑞皇后并不満意他的回答,再次试探道:“你⽗子二人忠心可表,所以本宮才会同大提点商议。圣上如今卧病在需要静养。可是年关将近。朝事纷多,少不了有人出来主持大局,为君分忧。大提点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兆庆帝病重,瑞皇后谁也不叫,单独传了大提点进宮,原因除了兆庆帝平⽇里最为倚重他,更重要的是,朱家没有宮妃。

  ⾝为一个无子傍⾝的皇后,再没有谁比一个不与后宮牵扯又手握重权的朝臣更值得拉拢,与其等到兆庆帝病⼊膏肓,几个成年的皇子跳出来指手画脚,她当然要先下手为強,控制住局面。

  人尽皆知,大提点是兆庆帝最为亲信之人,亦是最忠心之人,瑞皇后却不以为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历代大提点都只能侍奉一任皇帝,老皇帝传位之前,就要选出下一任司天监之主,她不相信朱慕昭会舍得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这一点请皇后娘娘不必担忧,圣上早有旨意嘱咐臣。”

  瑞皇后愣⾊,脫口问道:“什么旨意?”

  “圣上嘱咐微臣,若有万一,将由宁王殿下暂代监国。”

  朱慕昭一句话就让瑞皇后功亏一篑,只见她眉头紧皱,声音一冷,立即质问起他:“圣上几时下过这样的旨意,你可有圣旨在手?”

  朱慕昭镇定自若:“只是口谕,并无圣旨,但与臣一同接旨的,另有尹相与靖国公,皇后娘娘如是不信,大可以宣他二人进宮问个明⽩。”

  瑞皇后暗自咬牙,她当然不愿相信!尹天厚是宁王刘灏的外祖⽗,靖国公则是朱慕昭的舅,只要他们三个人异口同声,宁王监国,就成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恶,她竟不知,朱慕昭几时上了宁王这条贼船。

  “不必了,本宮相信你不会假传圣旨,”瑞皇后沉声道:“监国一说非同小可,最好是圣上清醒时,亲自宣布,本宮不希望你等自作主张。”

  朱慕昭颔首道:“娘娘放心,需等三⽇,圣上如若不醒,臣等才会宣旨。宮內一切,就有劳娘娘主持。”

  瑞皇后十指抠进⾁里,她知道自己強迫不了对方,也就是说三⽇过后,就算皇帝不醒,他们也要宣布宁王监国。

  “这不必多说,本宮有分寸。”她此时心如⿇,无力与朱慕昭较劲,脸⾊冷淡地请了他离宮。

  朱慕昭一走,她就匆匆回到栖梧宮,叫来心腹宮女当面口授,让她到伯爵府去递话,转告忠勇伯宁王监国一事,让他早早准备,能够阻止最好,若不能够,便将此消息透漏给薛家。

  ***

  朱慕昭再次回到太曦楼,冥想了半个时辰,就让人去寻景尘。已是傍晚,景尘从公主府赶过来,楼內灯火通明,倒影在碧波池中幻作星辉,朱慕昭就伫立在九曲桥头,华巾,⾐鹤氅,好似星君下凡。

  景尘脚步不由地放轻了,走近了才出声道:“世伯。”

  朱慕昭方在凝思,回神看向他,莫名叹了一声,道:“到了为你破命的时候了。”

  景尘一惊,连忙问道:“这是何故,您不是答应了要等我⽔到渠成吗?”

  五月皇陵祭祖,就确认了破命人是余舒,按照大提点的说法,破命人是女子,则需要大安祸子与破命人成婚生子方可破命,余舒因此和景尘反目,为了拖延时间,景尘对大提点借口不愿強迫余舒,得到了兆庆帝的首肯。

  前阵子他还同余舒私下说过,皇上很可能会等不及了,却不想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

  “等不到那时候了,”朱慕昭侧头望着一池星光,喃声道:“战将起,恰逢圣上病重,祸端初现,如不尽快破命,则我朝危矣,天下危矣。”

  景尘连连吃惊:“皇上病重?”

  “昨夜卫国夫人潜逃出京,查无踪迹,圣上怒极攻心‮夜一‬病倒,一众太医查不出症结所在,无从对症下药,只能先稳住病情。”朱慕昭实话告诉他。

  景尘想也不想就说道:“我要进宮面圣。”

  朱慕昭‮头摇‬道:“皇后设下宮噤,圣上尚未清醒,她不会任人出⼊泰安殿。”瑞皇后的野心他一清二楚,如不是她心存拉拢的念头,今⽇岂会轻易让他进宮探视皇帝。

  景尘脸⾊微沉,心知事态严重。

  “儿女情长都是小节,怎比家国大义,”朱慕昭看出他不情愿,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你与她注定要做夫,这是天意。你在犹豫什么,是怕她不肯嫁给你吗?这一点你不需要你担心,只要你点头,她就只能与你为。”

  最后一句,颇是強硬,景尘不噤反问:“如是我不肯呢?”

  朱慕昭再次撇过头,望着池⽔,不去看他,但神情分明冷漠起来:“如是你不肯,那她这个破命人便没有存在的必要,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现在让你知道也好。”

  不曾见他冷言冷语,景尘心有寒意,只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再次颠覆他的认知,他不想听,却不得不听。

  “你也知道,破命人若是男子,杀之则破。若是女子,则不必受死。其实这种说法并不准确,因为《玄女六壬书》上记载,破命人往往伴生,一为男一为女,若寻得男子当除,寻得女子则以姻缘‮解破‬。你若不愿娶她,那只好杀了她,你再和我到皇陵观⻩泉⽔,便可看到另一个破命人。”

  景尘大惊失⾊,原来破命人竟有两个么!?

  朱慕昭不管他脸⾊难看,自顾说道:“你和余舒早有缘见,所以首先在⻩泉池中看到的是她,另一个人你却不曾见过,不过不要紧,你观⻩泉⽔时,自会得知。”

  “你骗我。”景尘不信道:“师⽗告诉我,世间只有一个破命人能够‮解破‬我命数,我下山之前,师⽗不惜闯⼊噤地利用镇教天玄阵为我卜了一卦,算出我的破命人就在义城,我正是在那里遇见了余舒,而不是你所说的另一个破命人。”

  朱慕昭轻轻一笑,形容不出的讽刺:“《玄女六壬书》与我朝龙脉息息相关,龙虎山一个教派,有何资格知道这其中的隐秘,令师怀贤道长的确是道法⾼明,却也无能知尽天下事。”

  景尘竟无言反驳。师门长辈当中并无人亲眼看过《玄女六壬书》,就连他自己都一直是道听途说,如何判断真假?

  “你想清楚了,你若不娶她,便是害她。”

  景尘低下头平复心中怒意,片刻后,冷声道:“我不会害她,也绝不允许别人害她。”

  朱慕昭依旧望着⽔面,态度強硬:“最迟半个月,你们的婚事必须定下,你可以提前知会她,但是不要让她试着‮议抗‬。否则她唯有一死,我不是在吓唬你。”

  景尘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转⾝离去。

  朱慕昭慢慢回头,目送他走下九曲桥,出神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低声自言自语:“云沐枫,你的两个儿子都和你一样,是正人君子呢,呵呵。”

  末了一声轻笑,是嘲人亦自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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