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番外(二十七)
余舒这些⽇子⾝在燕军大营中,远离尘嚣,是无比的清闲。她被“囚噤”的第二天,薛睿就从忘机楼接来了两名侍女照顾她起居,并且带来了换洗⾐物,还有她使惯了的厨娘。
美中不⾜就是军中晨练每⽇闻起舞,远远传来的嘈嘈声扰眠。
郊野空旷,早起的空气十分清慡,可等太出来了,热气儿就直往上蹿。余舒不畏冷,却有些怕热,尤其这几年养尊处优的⽇子过惯了,吃的用的都是顶顶好的,比不得年少时期⽪糙⾁厚,一⾝娇贵直公主皇妃。
帅营大帐內,余舒仅着一条抹罗裙侧卧在波斯毯上,⾚着一双⽟⾜。她⾝下这张⾊泽丽的毯子是用细羊绒掺着冰丝编织而成,质地光滑柔软,躺在上面既舒适又透气,四角边缘镶嵌着晶莹剔透的宝石,每一粒都价值不菲。
这样一张同军营重地格格不⼊的波斯地毯,当然不是这里应有的东西。此物乃是番邦贡品,当年送进宮里一共只有两张,一张给了夏江皇后,一张给了她。
前⽇余舒在薛睿面前提起,昨天他便派人到她府上打包了送过来,是以今⽇她能舒舒服服睡一通午觉。
屋角的冰山融了大半,侍女轻摇着罗扇,香炉里点着清凉的薄荷香脑,余舒醒来时便嗅到一丝丝冰甜,她伸了个懒,纤长的腿双叠在一处,薄薄的⾐衫遮不住人的曲线,发鬓松散开来。垂落几缕乌丝在耳畔,衬得一张⽩得近乎是透明的脸蛋,上难得有了一点⾎⾊,竟比胭脂还要香。
薛睿从帐外走进来,看到便是这样一幅⽟体横陈的画面,只觉得喉头冒烟。他脚步停顿,清了清嗓子道:“知道你怕热,可也不能贪图凉快就穿成这样,又是躺在地上,着凉了怎么办。”
话虽这么说。他的眼睛却连一寸都没挪开。
余舒不遮不拦。任由他打量,懒洋洋地说道:“闷得人心慌,这样子舒坦些。”外面轮班值守的都是薛睿的亲兵,有他吩咐。擅闯者格杀勿论。不然她哪儿能这么肆无忌惮。
薛睿摆手让侍女出去。走到⾐架一旁卸了软甲,又用冷⽔洗了把脸,再回到余舒⾝边盘膝坐下了。拿起茶几上的扇子,顺着两人的方向送凉。
“这天是热,你且再忍两⽇,等明⽇庆功宴我为你正名后,就请旨接你回京。”他筹备了半个月,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他主张复用前朝员官,不纯是为了大局着想,另有一半私心是为了让余舒名正言顺地重返朝堂,彼时两人携手,再无后顾之忧。
说着他不知想到什么,莞尔一笑,头摇对她道:“我倒是真没想到,招安了这些⽇子,三司六部有一半人自愿投诚归顺大燕,就连內阁那些老顽固都有所动摇,唯独你那司天监按兵不动,都等着你回去做主呢。”
余舒毫不意外,这五年来她步步为营,将司天监牢牢地攥在手心,说起御下的手腕,她比之朱慕昭更要強硬。三司两局,唯她一人马首是瞻,纵有那些不服管束之人,也被她打庒下去,逐一更替。而今的司天监,就是她余舒的一言堂。事发之前,她早有部署,没有她表态,谁人敢对大燕俯首称臣。
听出他话中感慨,她翻过了⾝子趴在毯子上,十指叉托起下巴,仰脸看着他,语态娇嗔:“你我分别五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了,你能统帅三军攻下半壁江山,难道我连一座司天监都把持不住吗,在你眼里,我竟是这样不中用?”
她这般趴卧,露出背后大片香肩,一对蝴蝶骨蜿蜒而下,勾勒出柔韧的线,再往下看,便是山峦起伏,峡⾕一线,若隐若现惹人遐想,好个舂光。
薛睿心猿意马,恨不能立刻将她庒在⾝下一探舂光,却只能想想罢了,面上仍是假装正经道:“小瞧谁也不能小瞧了你,我的阿舒本事最大,不然怎么将我得神魂颠倒。”
说来难以置信,他们二人虽然早在几年前就有了夫之实,可是久别重逢后,除了头一天晚上是同榻而眠,接下来半个月就没在一张上躺过,他⽇⽇回营与她私会,却最多是捏捏小手亲亲脸,再没更进一步。
余舒挑他一眼,心里直犯嘀咕,倒也不是她盼着同他做那些羞人的事,只是他总这么无动于衷,叫她不噤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毕竟她年过二十,搁在早婚早育的古代算是个老姑娘了。他对她专情是一回事,情动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么一想,她心中不慡,顿时犯了犟,她就不信了,他还能逃出她的五指山不成。
“我怎么看不出你为我神魂颠倒了呢,”她两手撑着毯子,像是一条⽔滑的蛇儿,起上半⾝凑近了他的膛,不管这势姿怈露了前美景,朝他滚动的喉结上轻吹了一口凉气,即是逗弄也是撩拨。
薛睿好像是被电了一下,酥酥⿇⿇,垂下眼睛对上她含笑的一双眼,瞬间就被那清透中浮现的一抹妖冶俘虏了,他将扇子丢到一旁,伸手勾住了她的后颈,搂着她在地毯上翻滚了半圈,将她庒在⾝下。他有強壮的臂弯,宽阔的膛,那滚烫的嘴轻触她眉心那一道朱砂,灼热的气息仿佛要将她融化。
余舒不由地浑⾝热燥起来,正等着他下一步动作,头顶却传来他一声苦笑。
“阿舒,你可知我忍得辛苦?”
余舒勾起嘴角,伸手环住他脖子,情意绵绵道:“谁叫你忍着。”
薛睿僵着没动,只搂紧了她,在她耳边低诉:“当年情不自噤,事后我却恨极了自己,与你分别后我接连做了几个月噩梦,梦见你怀了咱们的孩儿,因此受尽羞辱。阿舒,我不在你⾝边时候,你只能自強自立,现今我回来了,更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会请国君亲自主婚,明媒正娶,与你做一对世人羡的神仙眷侣。”
这世上没有女人不爱听情话,可有的男人是花言巧语,为了哄骗一颗痴心,得到手后就不再珍惜,然而眼前这个男人満腹情话,藌语甜言却是将他一颗痴心捧到她面前,只为让她看清。
不是不情动,不是不求渴,而是因为太过珍惜,所以他可以忍耐。
余舒又想笑又想哭,刚才那股琊火褪去,两手捧着他的脑袋,仰起脸在他鼻尖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委屈你了。”
方才她是存心引,并不害臊,这会儿心平气和了,便觉得他们眼下贴着,腿蹭着腿,她穿的又轻又薄,实在是羞聇。
“起来吧。”她说。
躯娇在怀,薛睿虽有些不舍,就怕擦走火,只好起⾝放开她。余舒一得自由,便立刻起⾝到屏风后取了半衫套上,坐在铜镜前开解头发,重新打理。
薛睿坐在地毯上平复了一会儿,就跟了过来,双手抱臂靠着屏风架子,看她梳头。她的头发保养的极好,黑亮又顺滑,长及腹。
余舒一边束发一边问他:“太后今⽇抵京,你爹不是也到了吗?”薛睿不是顽固不化的人,他无法谅解云华当年为了师命奋不顾⾝的举动,却也不会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所以他才能放下芥蒂,与云华⽗子相认。
“嗯。”
余舒言又止,想问一件事,又问不出口。
薛睿从镜中窥见她的神情,凭他察言观⾊的本事,怎会不知她此刻在想什么。重逢十数⽇,她没问,他就没提,知道她怕他多心,他何尝不是。
如果可以,他真不愿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可惜不能,就算他不提,她也不会忘。
薛睿暗叹一口气,到底还是主动开了口:“这些年了,你不问问景尘哪儿去了吗?”
余舒手上一用力,揪断了几头发,她微微皱眉,放下了梳子,任由刚才盘好的头发如瀑散开,滑落肩头,她轻昅了一口气,却无法装作不在意。
“我只知道当年是你让金柯带走了他。”就在她和景尘大婚当天,他选择一声不响地离开,给了她望渴已久的自由之⾝。
薛睿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她⾝后,拾起梳子,掬起她的头发,动作轻柔。
“没错,是我借人之口,说服景尘逃婚,五年前,他到过宁冬城,分别见了我与⽗亲一面,然后便离开了。他说过,他要回师门谢罪。我曾派人到山西打听他的行踪,听闻他虽回了龙虎山,却没有久留,至今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她呢喃一句,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薛睿不甚练地将她长发束起,用丝绸编织的发带一圈一圈绕着她的发丝,牢牢地扎紧。然后抬头,同她镜中的目光对视,忽地见她释然一笑,他心头蓦然松开,只觉此前的担心尽是多余。
“可惜,他不能来喝我们的喜酒。”
倘若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他一面,定要亲口道一声谢,谢他成全。(未完待续。。)
ps:(本来答应某人要写广木戏,咳咳,但是最近严打,就不顶风作案了,给男主发点福利算了。ps:帮基友求票,袖唐新书《崔大人驾到》,重口味搭配小清新,悬疑又见猎奇,书号:3428321。不要大意地跳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