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回:突破
七十一回:突破
层层重叠,橘红⾊铺染着晕开的云霞自东方天际一路散开。光破云而出!
霎那间有金光万道,洒⼊到众香国中,仿佛是预兆着,有什么即将冲破这两千年来的困顿。
叶青篱吃着栗子,喝着桂花酿的宁心酒,一边同鲁云品评:“下次要做些⼲果零嘴来配酒才好,就这样的吃着还不够味。”
鲁云披着一⾝黑⾊的鳞甲,看似懒洋洋地趴伏在叶青篱⾝边,因那体型外貌,整个儿却仍是凶相毕露。它喉咙里依然习惯地咕噜着,一张嘴,露出尖利的⽝齿,说:“糖腌梅子就很好,桑葚⼲也不错,最好可以晒点桃⾁,还有黑枣。”
难为这个凶猛的灵兽居然喜吃甜食,说起这些小零嘴,居然还有流口⽔的迹象。
叶青篱噗嗤一笑,一人一灵兽就这样不着边际地闲聊着,全将暗流庒在平静悠闲的表象之下。
太渐渐⾼升,⽇正当午时。顾砚眉心红光微微一闪,那火符犹如一只扇着翅膀的鸟儿,竟似要挣脫他的⾝体,振翅⾼飞!
顾砚的眼睛蓦然睁开,他一仰头,双目中出两道无形的冷焰,直冲天穹!
天空中烈的火焰反下来,直直在顾砚眉心搭出了一道天桥,双方灵力呑吐,业火之力急剧⾼涨,一一,一正一反,居然就此相融,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斥力,将顾砚⾝周十丈之內一切事物全部排斥在外。
叶青篱和鲁云一退再退,她眼睛微眯,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仿佛能感觉到数百里外呈七星之位排列的魅仙们那加剧的心跳声。
一股股几乎形成实质的金乌正之力争相涌⼊顾砚体內,让人惊奇的是,就他这个小⾝板,居然能够容纳得下这烈的天星正位之力。这力量之強,若是被常人触及,只怕就是一个焚⾝化灰的下场。
“鲁云,你能承受这样的力量吗?”叶青篱忍不住问。
鲁云这次难得地大方承认自己不如人:“我接不住,叶青篱,顾砚的⾎统有问题,上次也是这种感觉。我居然…”它并未将下半截话说出口来,但叶青篱很清晰地明⽩了它的意思。
它说的上次,就是指在⽩荒风暴中,顾砚修出风甲,鲁云陷⼊沉睡的那次。那一次它就说过,顾砚的气息在某一瞬间让它感觉到害怕。
这是灵兽天生的灵觉,一种类似于⾎统上的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庒。
“顾砚…是人类。”叶青篱涩声道。
而人类,又如何对灵兽形成⾎统上的威庒?
鲁云沉声道:“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強大的力量自天空中源源而下,不断灌⼊顾砚⾝体,却又全似是泥牛⼊海,不见影踪。
顾砚的⾝体就像一个无底洞,又像是一个漏斗。即便昅收了那么多的金乌烈之力,他本⾝的力量却并没有膨的感觉。
“鲁云,如果顾砚能把这些力量立刻消化掉,他现在可以进到哪一阶?”叶青篱的修为不够,她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判断这股力量的強弱了。
“最少也是金丹。”鲁云侧头,很疑惑“就算是进阶到子虚都有可能。但是…这些力量不该是他现在就能承受的。我觉得,他现在的状况更像是一道桥梁,把这些得自烈的离火精英送到了一个莫名的地方。”
倘若只要灌输力量就能进阶,那修士修炼也就不会这样困难了。在神州修仙界。每进一步都将面临关卡考验,从来就没有一步登天的事情发生。
⽩荒之外,观澜峰顶,天池之畔,一座受着重重阵法保护的奇异洞府里,开辟着一座孤园。园中只有一株尺许⾼的火红植物傲然立独,守园的童子靠在篱笆上打了哈欠,无聊地看着那株端顶花蕾形似皇冠的火红植物,嘀咕着:“整天守着这个破东西,真是要命。”
他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对着花木深锁的园外张望许久,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就一会儿,我就在这旁边走上半刻钟,半刻钟应该没关系吧?”
这个十二三岁模样的青⾐小童一跃而起,在园子边上翻了个筋斗,便蹑着脚一脸奋兴地往外头走去。
就在他走后不过数息的时间,园中立独的那株植物便似有灵一般,缓缓摇曳起来。
这棵尺许长的小东西花茎细长,通体呈现火红⾊,姿态既优雅且骄傲。整个花茎之上,只生得两片形似羽翅舒展的火红长叶,在花茎端顶,那顶戴羽冠一般的花蕾正是半开不开,仿佛是花中王者半阖眼睑,正慵懒而骄傲地俯视众生。
羽翅半的两叶缓缓扇动,紧接着,花蕾上传出了隐晦的灵力波动,那半开的丰润瓣花微微颤动着,隐隐发出一声近似于解脫餍⾜的叹息。
摸约半刻钟过去之后。小童回到园子外的篱笆旁,探头向內张望,只见这一株花枝仍旧安静立独,如同往常没有半分变化,便自轻轻舒一口气,自语道:“我就说嘛,把小爷发配到这里守着这朵破花,真是没意思得很。这么朵破花,多少年了都是老样子,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的眼睛眨了眨,又靠到篱笆边上有些昏昏睡,临睡前他脑子里有那花的颜⾊一晃而过:“奇怪,好像是丽了一点…也不对,我眼花了吧…哈欠!觉睡,管他爷爷的!”
观澜峰中一如往常运作有序,昆仑掌门⽟璇真人从观星台上步下,⾝边有亲信弟子走过,同他汇报:“师尊,陈家似乎点了不少人去那⽩荒。”
“勿需管他,只要于门派无害,怎么做都是他们的自由。”
“掌门…”
“凌杰,你去剑冢那边看看这次论剑大会准备得如何了。此次大会恰逢百年之劫,将邀天下同道齐来。切不可马虎。”
“是,掌门。”
走向昆仑掌门正宮上清宮时,又有一个弟子匆匆来报:“掌门,这次从东海来的那批毓灵珍珠在仙门嶂外被劫了。”
“很好。”⽟璇真人微微一笑“追踪下去没有?”
“已经跟到了太和峡边,他们兜了很多个圈子,似乎是要往南沼丛林那边去。”
“去吧,有结果了再来告诉我。”
“是,掌门,江远告退。”
⽟璇真人背负双手,望向山外云海。适才一直淡然从容的脸上微微现出一点愁绪。
众香国里,太又再掩⼊云中,几乎贯通天地的那道灵力之桥终于如烟雾般消散在空气中。顾砚睁开眼睛,因是背对着叶青篱,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那两道红光并没有被人发现。
“顾师弟,”叶青篱不轻不重地喊了声“众香国的魅仙全都过来了。”
顾砚转⾝大步走到叶青篱面前,微微庒抑着奋兴地说:“叶师姐,我逆星咒大成,已经可以感觉到要怎么取得五⾊沙了。”
“怎么做?”叶青篱微一挑眉。
“每击毁一个灵力节点,就会出现一颗对应属的五行晶珠。用我鲜⾎灌⼊那五行珠,再引动逆星咒的力量,就可以炼化出五⾊沙。”
“需要用到多少鲜⾎才行?”叶青篱眉头微皱。
顾砚撇了撇嘴,难得慡朗地笑了起来:“没事的,反正流那么点⾎要不了我的命。”他现在的五官要比小时候长开了许多,虽然仍是很稚嫰的模样,眉目却依稀有了点小小少年的清俊味道。尤其是他左颊上有个很隐晦的酒窝,这一笑之下若隐若现,竟然有几分可爱。
这可真是难得,顾砚年幼的时候虽然长得极为漂亮,那臭脾气却往往能够叫人忽略掉他的年龄和样貌,尽对着他头疼不已。如今他这副満不在乎的骄狂样子,却显得他英气,别有些小男子汉的刚洒脫。
叶青篱忽然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欣慰感,不知不觉中,顾砚已在她面前度过了人生最初的成长阶段。虽然刚开始两人是相看两厌,后来的互相改观也并不明显,但他们终究是一同走到了今时今刻。
“我们再等半⽇,今晚⼊夜时蓝雁若还未醒来…”叶青篱略微沉昑,做出决定“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潜离这个山⾕,去找五⾊沙了。”
“我可以用土遁术,”顾砚的小脸上神采飞扬“就算这些魅仙全是归元期,也发现不了我。”他说着话,又怀疑道“你要怎么办?”
“鲁云又大衍幻术。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对元神和视觉的欺骗,将我带过去。”叶青篱笑了笑“我还有隐息果,双重险保,或许有用。”其实她并没有多大把握,但这话现在不能说。
说话间,她将手拢⼊袖中,元神一动,便借着遮掩直接从长生渡中取出了两颗隐息果来。她将这两颗隐息果递给顾砚,顾砚也不推辞,只说:“你储物袋里稀奇的东西倒也不少,那时候涟漪竟没直接收了去。”
叶青篱笑了笑,从手边扔过一坛宁心酒,道:“顾师弟,宁心酒能凝神忘忧,陪师姐喝上一坛如何?”
“这酒太甜了。”顾砚慡快地就着坛沿大喝一口,嘴上还挑剔“这就不够烈,喝着没劲。”
“现在不是要上场战,不需要烈酒助兴。”叶青篱角上翘,眼神微冷“顾师弟,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顾砚随意地往地上一坐,靠在一株桃树上,默默喝酒,神情桀骜,显然是没把危险放在心上。
那边鲁云也叼过一只酒坛子,咕咚咕咚喝着,俨然一副酒鬼样儿。
一时间光虽烈,山风却缓,竟有种格外安宁的感觉。
天⾊又暗,夜幕很快就再次低垂,密室中的蓝雁一如往常没有动静。顾砚⾝上自动覆盖起土甲,他扫了叶青篱和鲁云一眼,便一言不发地沉⼊土中,瞬间消失无踪。
他们早就计划好,最先要去的地方就是涟漪的秋池园。众香国里的五行灵力节点,第一个⽔属节点就在那小岛之上。
叶青篱抱起缩小回小狮子模样的鲁云,架起碧⽔刀进行离地不过三尺状态的低空飞行。她先出了⾕口,便自往东方而去。一路上逢林⼊林,逢⽔涉⽔,在鲁云大衍幻术也隐息果的双重掩盖下,并没有引起魅仙的注意。
这一点其实不难理解,魅仙的注意力全在那山⾕中,她们绝想不到蓝雁此时正伤情严重,而她⾕中会有两个人类出逃。
四个时辰后,叶青篱已飞过四百里地,众香国中陷⼊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期。
这时候她离守在东方的涟漪已经不过三十里之远,而顾砚那边没有任何信息传来。
叶青篱缓缓聚气,一面取出西风镇岳,一面暗暗地准备五毒秘咒。
她从碧⽔刀上下来,将这法器缩到寸许大小,收拢在袖袋里。
步行三十里,只凭借**力量,不加持任何灵力以及任何法术。
与涟漪的距离缩小到二十里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相距十里时,还是没有问题。
这时候叶青篱恰好进⼊一片密林,天时地利都在助她。
无星无月的黑暗中,密林里虫鸣风吹的声音也都一齐稀疏了起来。叶青篱的脚步无声,鲁云的大衍幻术在它进阶金丹时,惑力量也已发生质变,这时候更将他们笼罩在一片蒙中。
去秋池园的路其实很宽,涟漪飘飞在天空中,叶青篱自她⾝下走过。
不是擦⾝而过,一天一地,两人本就相差着至少五百尺的纵向空间距离。
离开,距离拉远,叶青篱越过了涟漪。
她一直捏紧的拳头放开,又捏紧。越是可以放松的时候,就越不能松懈。叶青篱依旧步行,知道将涟漪甩离⾝后至少十里。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然而还未等叶青篱惊喜,她前方的树木就开始稀疏起来,再走得半里路左右,密林已到尽头,前方一片开阔,大路出现了!
没有了地形遮掩,这一片坦途反而让人感到畏惧。
天空中出现一丝微光,启明星渐渐亮了起来。
叶青篱脚下步子毫不停留,径直走出密林。
“谁?”
天空中忽然传出一声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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