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你嫌弃我
“国宴规格?”
镇边将军府內,蒙家主从前来告知她明⽇宮宴一事的司予昀,不噤蹙起了眉头。
这样大的阵仗,意何为?
“皇贵君平安归来,蒙家功不可没,如此待遇,并无不妥。”司予昀淡淡道“外祖⺟不必担心,安心准备明⽇宮宴便可。”
“方才回京两人,还未见过豫贤贵君,陛下便等不及了?”蒙家主缓缓道。
司予昀道:“外祖⺟这话出了这房间便不要再说了。”
“自然。”蒙家主应道“不过你外祖⽗一直想着拜见豫贤贵君,明⽇可否能先安排你外祖⽗去给豫贤贵君请安?”
“本殿已然安排妥当。”司予昀道“历来宮宴大多都在晚上,本殿明⽇一早便来接外祖⽗进见⽗君,不知外祖⺟可愿意一同前去?”
“这个自然。”蒙家主道,声音随即变得有些怅然“说起来我也许多年没见到你⽗君了。”
当年,她几乎是被赶出京城,而蒙氏一族也因此蒙受了重创,即便经过了二十年的时间,却仍是没有恢复。
大周的世家,已然无法与从前相比。
所以,不管如何,下一任的皇帝一定要是礼王!
…
这一⽇,⽩氏一直在宮中待到了傍晚时分,司予述前来给雪暖汐请安之后,方才随司予述一同出宮。
“殿下,去一趟三皇子府吧。”
两人上了出宮的马车之后,⽩氏便道。
司予述一愣“何事?”
“没事,只是三皇弟代了我去三皇子府看看乐儿。”⽩氏微笑道“三皇弟仍是不放心⽗君。”
司予述看了看他“嗯。”
⽩氏随即吩咐驾车的下人,随后,方才转过来与主说话,却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殿下很累?”
“还好。”司予述并没有开口。
⽩氏见她不多说也没有继续问“今⽇⽗君的心情还算是不错,午后和我们一同细看了一遍辰安殿,对各处也是満意,不过…三皇弟似乎不喜辰安殿的殿名。”
司予述睁开眼睛“为何?”
⽩氏迟疑了会儿“听闻之前的良贵君所住的宮殿名为延安殿。”
司予述面⾊当即一变“你在⽗君面前说过这事?”
“没有。”⽩氏忙道。
司予述一字一字地道:“往后在⽗君面前一个字也不要提!”
“是。”⽩氏点头“殿下放心,三皇弟那边,我也会说的。”
当年良贵君⼊宮之时,他还未嫁⼊皇室,但是也听说过了一些事情,后来良贵君暴毙,恐怕也另有內情,不过不管当年如何,⽗君定然不会喜听到曾经有人代替过他。
司予述仍是沉着面容“辰安殿是谁选的?”
“听说是德贵君。”⽩氏回道“凤后一直病着,宮中的事务都给了德贵君打理,德贵君可能也没想到这些…”
司予述没有回应,沉昑了会儿,随即合上了眼睛。
⽩氏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
在马车到了三皇子府之后,司予述许是累了,又或许心里有事,便没有下车,只让⽩氏下去。
⽩氏没有在三皇子府待多久,叫司以琝私下给他的一封信给了管家,让管家转给李乐,便上了马车。
见主仍是沉着脸,不噤有些后悔为何提起那事。
…
“⽗亲给我的信?”李乐看着管家递过来的信,不噤満脸欣喜,接过之后便打开看了起来,看着信上那絮絮叨叨的叮咛,李乐一直悬着的心方才放下了一些。
李浮回来便见到女儿一脸⾼兴的样子“有什么事情这般⾼兴?”
李乐见了⺟亲回来,当即了上去,挥着手中的信“⺟亲,⽗亲给我信了!⽗亲说他不放心外祖⽗,还要在宮中陪外祖⽗几⽇,还说过几⽇便回来接我进宮给外祖⽗请安!”
李浮闻言,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头“嗯。”
“可是…”李乐不知为何,收起了脸上的愉快之⾊,甚至还露出了愁苦之⾊“⽗亲为何不接我一同进宮?我还小,是可以陪⽗亲一同在宮中陪伴外祖⽗的。”
李浮闻言,眉头不噤一蹙“乐儿…”
“⺟亲…”李乐抬头看着⽗亲“⽗亲会不会找到了⽗君,便不要女儿了吗?”
李浮当即轻斥道:“胡说什么?”
“女儿知道不该这般想…可是…可是昨⽇⽗亲回来,甚至没有正眼看女儿一眼…”李乐低头道。
李浮大约明⽩司以琝的心思,他是无法面对皇贵君吧?“别多想,你⽗亲和你外祖⽗分别多年,如今终于团聚,难免会顾不了其他的,你不是一直想让你⽗亲开心吗?现在他开心吗?”
“好像开心,可又像不开心。”李乐想了想
李浮蹙眉“为何这般说?”
“女儿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亲,⽗亲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我…”
“不要想。”李浮随即道,随后又问“你怎么会这般想?”
“女儿也不知道,脑子里就是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李乐说道。
李浮看着女儿,似乎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忽然间懂事了“别胡说,你⽗亲不是给你来信了吗?”
李乐一听,重新展颜笑道:“⺟亲说的对!是女儿胡思想了,⽗亲怎么会不疼我不要我呢?”说罢,拉着李浮的手,仰头道:“⺟亲,你可不要告诉⽗亲这些,⽗亲会生乐儿的气的!”
“好!”李浮摸着女儿的头,微笑道。
…
靖王府
薛氏自从宮里面出来,状况一直不好,一直躺着,连午膳也未曾吃。
司予执知道他心里难受,不过自己心里也有事,便也没有怎么注意,再者薛氏从前不管如何闹,也只是阵风阵雨罢了,过后便好了。
不过这一次似乎不一样了。
“正君还躺着?”看着前来禀报薛氏如今状况的小侍,司予执蹙起了眉头。
“…是…不仅午膳没用…连晚膳也不用…”
司予执沉思半晌“去请太医吧。”
“奴侍…奴侍也这般说过…可正君不许…正君说…他死了算了…不许奴侍等去请太医…请了他也会轰出去…”
司予执眉头蹙的更紧,随即起⾝往薛氏的院子而去。
一进寝室,便见⾼氏守在了薛氏边,面⾊忧虑。
⾼氏见了司予执到来,随即上前,行礼道:“殿下。”
司予执点头,看了一眼明显是在听到了⾼氏的话之后方才侧过⾝去的薛氏“下去吧。”
⾼氏看了看她,然后领命“是。”
其他的下人也随之退下。
司予执缓步走到了边,静站了会儿,随后,坐了下来“正君。”
薛氏不动,但⾝子明显是僵硬了。
司予执沉昑半晌“若是不舒服,本殿让人请太医。”
“我不要太医!”薛氏倏然坐起⾝来,面⾊悲戚地盯着司予执“便是太医治好了我,你也会想我死!我治来做什么?!”
一向惜命的他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可想而知是真的伤心了。
“我知道你怪我昨⽇进宮,怪我带着四皇弟去给那皇贵君请安,怪我惹恼了他,可是我这样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自从他回京之后,你便一宿一宿的不觉睡,你不就是怕他会秋后算账?会下手对付你和四皇弟!?我去求他,去讨好他,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四皇弟!你以为我便不怕吗?我也怕!陛下那般疼那皇贵君,太女那般恨我们,连那三皇子也是横眉竖眼的,你以为我不怕吗?!”薛氏豁出去了,也第一次将斥责的话说的这般的流畅“现在出了事了,你便怨我,甚至还将我推出来顶罪…我知道你不喜我,更不想娶我…可是你怎么可以这般对我…你怎么可以!你是不是看上别人了?所以便弄死我好娶别人的为正君?!你觉得我给你丢脸,觉得我曾经想给礼王当正君,你嫌弃我,你觉得…”
“够了!”司予执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薛氏没有说下去,被震住了。
司予执深昅了一口气,沉着面容道:“本殿没有要将你推出去顶罪,也没怪你!”
“你…你凶我?”薛氏瞪大了眼睛,没接上司予执的思路“你是不是嫌弃我一直没有给生个女儿?我一直你喝那些补汤可是却还是没能有孩子?!你是看礼王有了女儿你没有,所以你便怨我恨我,想不要我了?你以为我不想生吗?我想!我做梦都想!可是我就是没有,你让我怎么办?那些太医都说我没问题,都说我一定可以生的,你为什么就不等等!就算我真的不能给你生,我拦着你去找别人生吗?如今靖王府的侧君侍君都还空着呢,你要孩子随时都可以找到人给你生!”
司予执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男子,沉着的面容却渐渐地缓和起来“好了,我不是怪你,今⽇进宮,是我冲动了。”
薛氏没理,径自哭了起来。
“你放心,雪⽗君并未怪罪,也不会秋后算账。”司予执继续道,她除了弟弟之外,没有安抚过其他人,言语显得有些僵硬“我说过,你是我的正君,这一辈子都是,你无须害怕。”
“若是我生不出孩子了?”薛氏抬头盯着她“你是不是便要让我将正君的位置让给别人?我告诉你,便是我让了,我的嫁妆你都别想抢走!那是我的,是我的!”
司予执深昅了一口气,目光凝定“我答应你,在你没有生出孩子之前,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生。”
薛氏睁大了眼睛“你说真的?!”
“是。”司予执道。
虽然口空⽩话,但是薛氏心中的那不安却是被安抚了,说到底,他最害怕的还不是宮里面的全宸皇贵君,而是他一直很努力但是却生不出孩子的事情。
“这是你说的!你若是骗我,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薛氏盯着她,道“你别忘了,如今靖王府的一切产业都是我的嫁妆,你若是骗我,我便拿着嫁妆离开,到时候你连养孩子的钱都没有!”
他狠狠地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些话本没有实施的可能。
司予执却点头“好。”随后又道:“你午膳没用,现在该是饿了,我让人将晚膳拿进来。”
“你陪我吃!”薛氏拉着她。
司予执看着他“好。”
…
⼊夜之后的礼王府安静的有些沉郁。
司予昀站在了书房外,看着眼前茫然的夜⾊,面沉如⽔。
陈⽟立在了她的⾝边,低着头,也是沉默。
许久,司予昀缓缓开口“陈⽟可觉得这些⽇子礼王府太安静了?”
“后院无主,自然安静。”陈⽟平静道。
司予昀道“的确,本殿的这后院,也该是添一个新主子了!”
“豫贤贵君应允了?”陈⽟问道。
司予昀淡淡一笑“本殿没得选择,而⽗君,他如今也没得选择了。”
若是皇贵君未曾回来,⽗君或许还奢望,可如今人回来了,他还有什么可以奢望的?
十三年前他赢不了雪氏,十三年后,更不可能赢!
她这个女儿,是他如今往后唯一的依靠!
…
皇宮
承月殿
苦苦挣扎了一个下午,蜀羽之终究还是坐不住,让人去打听了永熙帝今晚所在。
“陛下在辰安殿用了晚膳之后便回了泰殿了,今晚应该是宿在泰殿。”
蜀羽之闻言,咬了咬牙“备轿辇,去泰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