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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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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北‬城上空灰蒙蒙的布満云。

  韫骁骑著马,⾝后跟随著大队仆从,一行人驰向正门城洞。

  在离京近一年后,韫骁回到了京城。

  当他风尘仆仆地回到承亲王府,刚一下马,便有一道灿烂的⾝影飞扑进他的怀里。

  “骁大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宝⽇像只喜雀跃的小鸟,圈著韫骁的颈子又跳又叫。

  “你消息真灵通,怎么知道我会在今天这个时辰回到京城?”他轻轻环住她的双肩,非常喜这翩然飞来的惊喜。

  “我没那么会算,我已经等你好几天了!”宝⽇仰著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哇,骁大哥,你瘦了好多,苗疆果然不好待。”

  “那是真的,倒是你,丰腴了不少。”他抚著下巴,细细打量这张思念已久的容颜。

  “真的吗?”宝⽇捧著脸惨叫。“不要啦,我不要胖!”

  “为什么不要?这样此病恹恹的样子好看。”他对她的感情深刻到早已经超越了美丑。

  “可是…胖嘟嘟的新娘子真的不好看嘛,穿起大红⾊的嫁⾐看起来会很笨重呢。”宝⽇嫣然一笑。

  韫骁冷不防抓住她的肩,震愕地盯著她。

  “吓了你一跳对不对?”宝⽇没有察觉他的不对劲,羞怯地甜甜一笑。“怡王府的老福晋已经口头上向我额娘定下我了,老福晋说我是她老人家早就看中的孙媳妇,老福晋说,等办完她的大寿,就要接著办我和韫麒的婚事,所以…我和麒哥哥…算是定了吧?”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好消息?”他的心狠很坠落⾕底,长长的等待和思念到了尽头,换来的竟是佳人的喜讯。

  “喔,还有一个好消息,骁大哥,你额娘也帮你订下了一门亲呢!”沈醉在幸福滋味中的宝⽇,完全看不出韫骁的异样,继续宣布第二个好消息。

  韫骁儍住,半晌无法反应。

  “你的新娘很美喔,我已经帮你监定过了,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除了她,京城里我找不出第二个女人配当你的福晋。”

  宝⽇的轻快神情对照出韫骁內心的沈重,他连追问未来子是谁的力气都仿佛丧失了。

  “骁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宝⽇纳闷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新娘是谁吗?”

  韫骁怔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宝⽇给他的苦果,为什么他要认命的吃?结果最终她还是琵琶别抱,而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是…柔嫣吧。”他不必多想便猜出答案。

  “你知道?”宝⽇愣住了。

  “宝⽇,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会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韫骁勉強笑了笑,脸上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

  “骁大哥…”韫骁的语气和神态,让宝⽇感到不知所措。

  “你回去吧,我累了,有什么话改⽇再说。”他拍拍她的肩,迳自大步走进王府大门。

  宝⽇转⾝,哑然望着他仿佛带著苛责的背影,心口紧缩了缩。

  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伤害他的事。

  柔嫣…是,她相信一定是柔嫣这件事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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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霓草堂。

  “怎么会有男人比女人还美的呀?”不乖拼多少次,每次柔嫣都还是会对戏台上边歌边舞的优伶有惊为天人之感。

  “我看全京城没有谁的名气能唱得比他还响亮。”宝⽇一边吃著糕点,一边发出由衷的赞叹。

  “昨天我见过染云龙本人喔。”柔嫣喜孜孜地说。

  “真的?”宝⽇惊喜地喊。“你怎么会有机会见到他?”

  “他去买胭脂油彩,出店门时我碰巧经过看见了,天哪!我这辈子没见过比他还漂亮的男人,手脚都发软了呢。”柔嫣捧著脸,几晕倒状。

  “跟他说话了吗?”宝⽇充満了‮奋兴‬好奇。

  “哪有那个机会呀!”柔嫣叹口气。“他⾝边跟著两个凶神恶煞似的师兄弟挡著,谁也靠不过去,只能远远的看着。”

  “欵,柔嫣,”宝⽇兴致地撑肘倾向柔嫣,神神秘秘地说。“过几⽇是怡王府老福晋大寿,我把染云龙请去出堂会,你觉得怎么样?”

  “染云龙不出堂会的,只怕你请不动他。”柔嫣瞠目皱眉。

  “看我的本事喽!”宝⽇自信満満地笑说。“凭我东亲王府七格格的名号,再加上优渥的赏银,我就不相信请不动他,就算一次请不动,我就请两次、三次,总要请到他点头答应为止。”

  “还没嫁给人家呢,就对人家的老费心讨好成这样,要是真嫁过去还得了呀,每年不得更要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去置办寿礼?”柔嫣反对这种过分明显的讨好方式。

  “没关系,我送礼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人开心的,我不会觉得筹办礼物是件⿇烦事。”她甚至还觉得乐在其中。

  “你开心就好了。”柔嫣耸耸肩。

  “柔嫣,承王府…向你提过亲了吗?”这话宝⽇憋在心里好多天了,总算找到机会可以问清楚。

  “还没有,虽然两府长辈都已有了默契,不过…”柔嫣顿了顿。“韫骁说他才刚从苗疆回来,还不想急著成亲,说要等过一阵子再说。”

  宝⽇呆了一呆。她直觉韫骁本不想娶柔嫣,就像三年前,承亲王也为他谈了一门亲事,但是他提出了一堆古怪的藉口不肯答应,就这么拖延著,结果最后不了了之。

  “柔嫣,我问你…”宝⽇斟酌著字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骁大哥对你并没有感情,你怎么办?”

  “没有关系,我对韫骁有感情就行了,反正韫骁从来也没有对任何女人有过感情,这点我倒不担心。”柔嫣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她已经看惯了周遭没有感情的婚姻关系,至少她认为能嫁给自己心仪倾慕的男人就是件很幸福的事了。

  “那倒也是,我从来没听韫骁大哥对哪一府的格格、‮姐小‬感‮趣兴‬过。他那个人也真怪,要他娶就好像要他的命一样,男人不是都很爱娶三四妾的吗?全京城有多少女人,他怎么会连一个都看不上眼?”宝⽇实在搞不懂,韫骁为何能如此清心寡

  “愈是这样的男人,愈是让人有那种想要‮服征‬他的望,因为一旦‮服征‬这个男人,很可能你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柔嫣捣著格格轻笑。

  宝⽇乾笑了两声,不知为何,她对柔嫣说的“‮服征‬”两个字有些反感。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从挚友口中听见“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这样的话,她竟然会感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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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王府老福晋的七十大寿在锣鼓喧天中热热闹闹的开场,宝⽇果然请来了染云龙,使得这场寿筵增⾊不少,不只贺客盈门,头一天堂会结束后,不但宾主尽,甚至宾客们还兴致不减的逗留在怡亲王府谈论称赞著,一直到深夜,怡亲王府依然热闹非凡,老福晋这位寿星也始终笑得合不拢嘴。

  怡亲王府上上下下都认为宝⽇是这次老福晋七十大寿中最大的功臣,私底下也都认定宝⽇将来必定是韫麒的少福晋,因此老福晋打赏时总不会少了宝⽇一份,奴仆们也都以对待主子的态度侍候她。

  宝⽇真的很开心,好多时候,她都处在一种飘飘然的晕眩中,享受著发自內心的庞大快乐。

  她一直相信这样的快乐会一直持续下去。

  老福晋的七十大寿圆満结束后,她心情‮悦愉‬地回到东亲王府。

  罢进屋,她就被屋里的三个大男人吓了一大跳。

  “骁大哥!”她愕然惊喊,转头又看见百凤和百猊。“六哥、七哥,你们在⼲么?怎么统统都待在我房里?”

  “你每天天一亮就跑到怡王府去,然后弄到三更半夜才回来,我们不这样也等不到你啊。”百凤叹口气说。

  “等我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的表情…好奇怪。”宝⽇狐疑地看着他们,不明⽩他们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一个比一个还要凝重,尤其是韫骁,眼神深沈得吓人。

  “如果…”百猊深深昅口气。“怡王府不会派人来向咱们提亲,你会怎么样?”

  “为什么不会?”她失笑。

  “老福晋七十大寿这几⽇,怡王爷因为太累而旧疾复犯了。”韫骁站起⾝,慢慢走到宝⽇⾝旁。

  宝⽇微微一惊,仔细回想,才发现为老福晋作寿这五⽇,除了第一天看见怡亲王前来给老福晋磕头贺寿以外,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怡王爷发病这件事只有怡福晋、韫麒和贴⾝仆从知道,因为怡王爷不想坏了老福晋作寿的兴致,所以一直隐瞒著病情,但是韫麒觉得怡王爷的病势较先前几次来得急遽,情况可能有危险,所以…”韫骁停住,定定盯著她。

  “所以怡王府因此不会派人来提亲吗?”她幽幽接口。

  “可能。”韫骁避重就轻。

  “没关系,我可以等。”她不以为意地笑笑。

  百凤和百猊对望了一眼,似乎早已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但是韫麒不要你等。”韫骁的心口菗紧,选择直接告诉她实话。

  “我不懂你的意思。”宝⽇怔儍住,一颗心提了起来。

  韫麒不愿娶宝⽇的原因跟理由像巨石般庒得韫骁透不过气来,但是他又不忍心把这块巨石丢到宝⽇⾝上,因为那对宝⽇而言无疑是泰山庒顶的沈重打击。

  “怡王爷病势沈重,说不定病情一拖下来就是一年半载。”百凤无奈地开口说道。“韫麒他呢,并不希望因为这个缘故而耽误了你的终⾝大事,而我们几个也都觉得你…还是不要太执著于和韫麒的婚事上头比较好,免得…免得…”虽然这是他们一起想好的,最容易说服宝⽇也最能替韫麒不愿娶宝⽇的原因开脫的最好理由,但是百凤说著说著竞结⾆起来。

  “免得失望。”百猊只好替百凤说完。

  “你们用不著为我担心,我情愿等,只要不是麒哥哥爱上了别人,要我等个一年中载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宝⽇…”百凤很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万一韫麒真的爱上了别人呢?”韫骁再也忍不住,他听见自己冷酷的声音正对她‮忍残‬地说。

  “他爱上谁?”宝⽇震惊地瞠大了眼。

  “不管他到底爱上了谁,他若是迟迟不肯来提亲,你难道也要儍儍地等下去吗?”韫骁眼中有庒抑的怒嘲。

  “那他到底爱上了谁?你们告诉我啊!如果不说,我也不必回答你们的问题!”宝⽇突然失控大喊,她打从心底不能接受“韫麒爱上了别人”这样的疑问,她不想正视,下意识地只想痹篇。

  百凤和百猊深长地叹了口气,言又止,而韫骁凝望着她的眼神中掺杂了一丝悲哀。

  “只要你们说得出来麒哥哥到底爱上了谁,我就信你们的话,如果说不出来,你们就立刻离开我的房间,不要拿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来寻我开心!”宝⽇忿然的神情就如同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的野兽,先虚张声势一番,再视情况决定该不该予以反击。

  “算了,我不管了,让韫麒自己去解决,我们不必帮他收拾烂摊子。”百凤没好气地推著百猊和韫骁离开宝⽇的寝房。

  宝⽇立刻把门关上,拒绝再听见任何可能伤害她的声音,她怕痛,她不要痛,一点点痛都是她承受不了的。

  她要远离那些可能害她受伤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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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亲王病重的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了火,渐渐地在怡王府传遍开来,到最后,老福晋自然也知道了爱子已经病⼊膏肓的消息。

  受到如此晴天霹雳般的打击,老福晋除了四处广求名医,还和府里众女眷商议著让韫麒和宝⽇尽快完婚,好给怡亲王冲冲喜。

  这下子,连提亲都免了,怡王府直接置办聘礼,而东王府急著物⾊宝⽇的嫁妆,两府暗地里急如星火的忙了起来。

  原本那‮夜一‬过后,宝⽇的心神无一刻安宁,想着该不该见见韫麒问个究竟,但強烈的不安又令她迟迟不敢这么做,就在此时,两府已为了要她和韫麒成亲冲喜的事情忙昏了头,而准备当新娘的宝⽇,自然也被东福晋拉著选嫁妆、首饰还有华丽鲜的嫁⾐,忙得不可开

  韫麒贝勒和宝⽇格格即将大喜的消息传遍了京城,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无人不知晓此事。

  宝⽇的房间渐渐布置了起来,触目皆是喜⾊的红,她的心情是畅‮悦愉‬的,有时候会望着一箱箱属于自己的嫁妆发呆,有时候又会看着华丽的嫁⾐儍笑半天,喜气洋洋的氛围让她几乎忘记了那‮夜一‬的不安。

  这天,她来到怡王府探望怡亲王的病,在后花园的凉亭见到了韫麒。

  “麒哥哥,我来探望王爷的病,王爷今天有没有好些了?”她好些⽇子没见到他,发现他瘦了,也憔悴了不少。

  “阿玛今天一整天都在昏睡,刚刚勉強灌下一碗汤葯,神智不很清楚。”韫麒面容平淡地替她斟上一杯香茶,也慢慢地替自己斟上一杯。

  “御医有什么说法没有?”她柔声问。

  “阿玛的病这一年来一直时好时坏,这几⽇病突然又更重了一点,目光都涣散无神了,叫他也没有多大的回应,御医说,只怕阿玛的大限将至了。”韫麒眼神空洞地眺望荷花池。

  “麒哥哥…”她心中难受得很,情不自噤地握紧他的手,‮望渴‬他也能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让她为他分担一点心里的悲伤。

  但是韫麒并没有如她所愿将她揽抱⼊怀,而是面容平静地倾头凝视著她,像在思索些什么。

  “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阿玛的肝病是好不了的,只能一天拖过一天,不过没有人敢明⽩说出来而已。”他无力低喃,神情木然地转望天际。

  宝⽇听了无比哀伤,眼眶渐渐泛红。

  “你别太难过了,老福晋不是主张冲喜吗?冲冲喜也许会让老王爷的病好转起来的。”她试著安慰。

  韫麒的目光调回到她脸上,角扬起淡淡的冷笑。

  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忽然感到他的目光凝重得很陌生,隐隐令她心生不安。

  “冲冲喜就能救回我阿玛?你怎么也有如此荒唐的想法?”韫麒冷哼。“冲喜真要这么有用,也不需要大夫治病了。”

  “麒哥哥…”韫麒话中的涵义令她心惊,那‮夜一‬的不安感又回来了,她不想问,却不能不知道答案。“你是不是本不想和我成亲?”

  韫麒静静望着她不发一语,不否认也就等于承认了。

  “为什么…”宝⽇的脸⾊渐渐刷⽩,她一直觉得韫麒会与她成亲的,而且,她的新嫁⾐都已经绣制好了。

  “宝⽇,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从来没有动过娶你的念头。”韫麒看着她的目光为难而且坚定。“我知道我这么说一定会让你难以承受,但是与其将来面对长远的痛苦,倒不如现在短痛来得好。”

  “你讨厌我,所以不想娶我?”她努力保持平稳的语调,但骤然进碎的心让她失去了镇定,颤抖地拚命想抹去方才听进去的每一句话。

  “不能这么说,我没有讨厌过你,也一直都很喜你,但是我对你的喜真的就仅止于兄妹之情。”韫麒闭眸捏紧眉心,像是不忍见她绝望的神情。“宝⽇,请你原谅我,感情的事情实在勉強不来。”

  宝⽇紧抿著,脑中一片空⽩,难堪得无言以对,她极力忍住情绪,不想自己在韫麒面前痛哭失声,可是眼泪硬是被进了眼眶中。

  “我懂了。”她竭尽所能地挤出这句话,泪⽔顷刻间决堤。

  “宝⽇,别这样。”韫麒懊恼地将她轻拥⼊怀,除了给她安慰,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宝⽇埋首在他前放声哭泣,她一直期盼韫麒能抱一抱她,让她享受一下倚偎在他怀中的幸福感,只是万没想到愿望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实现。

  “宝⽇,我本来想慢慢告诉你,并不想让你如此伤心的。”他蹙眉低叹。“只是两府长辈近⽇以冲喜为由不断催促我跟你这门亲事,让我倍觉困扰。我这边的长辈你也知道,他们都喜你,所以不管我怎么说都说不通,我不想害你莫名其妙陷⼊这个局里,所以只好向你坦承我对你的心情,为了避免我们两人都受伤害,你最好也向家人说明清楚这件事比较妥当。”

  “告诉我…”宝⽇紧紧揪著他的⾐襟,她知道这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答案。“你既然说喜我,为什么如此肯定对我的那份喜不是男女之情?”

  “因为…”韫麒疼惜地轻抚她的发,边漾起离缥缈的笑意。“因为我知道爱上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原来是真的!宝⽇的心仿佛被利剪狠狠绞过。

  “你爱上了谁?”她心碎大喊。

  “现在还不方便说。”他垂眸不看她。

  “为什么?你信不过我吗?”她浑⾝似烧灼般的疼痛。

  “不是信不过你。”韫麒望着她苦笑。“我想等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再让她现⾝,免得惹出难以收拾的风波。”

  “会有什么风波?反正都是要冲喜的嘛,你不想娶我,可以把握机会和她成亲呀!”明明心口大滴大滴的在淌⾎,她仍努力撑开一抹轻松的笑容。“我这就回去跟阿玛额娘说我不嫁你了,然后你…你就可以跟她成亲啦!”

  “可惜她没有想嫁给我的意思。”韫麒的双眸忽而冷峻起来。

  “什么!”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韫麒贝勒耶!她是疯了吗?居然会不想嫁给你?”

  “我倒希望她疯了。”他无奈自嘲地一笑。“偏偏她就是太理智冷静,把我们结合之后可能的利害关系全分析得一清二楚,明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她不想错到最后才觉醒,所以,她选择离开我,远远地离开。”

  “为什么不会有结果?”宝⽇不懂他们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

  “因为彼此⾝分差距的鸿沟太大太深了,谁想试图跨越,都有可能摔得粉⾝碎骨。”他的语气既深沈又疲惫。

  “可是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不是应该粉⾝碎骨也不怕的吗?”她只相信经过淬链的爱情会更坚贞、更美丽。

  “我不知道她怕不怕,但是我确定她害怕我会粉⾝碎骨。”韫麒的嗓音出奇的温柔。“我已经明⽩了,选择离开我是她爱我的一种方式,为了我,她做出了最大的牺牲。”

  “她到底是谁?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要知道!”宝⽇摇著他的手固执地追问,她比谁都有权利知道掳获他的心的女人究竟是谁。

  “她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少女』。”韫麒把“少女”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别说废话了,不比我美,你能瞧得上眼吗?”宝⽇乾涩地笑说,她本没留心他的強调,只在乎他所说的“很美很美”这几个字。

  “你当然也很美,她像天然⽩的冬梅,你像嫣嫣红的桃花,各有各的美。”韫麒柔声说。

  “说吧,她是哪个王府的格格‮姐小‬?”有美得像冬梅的格格吗?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印象有谁美得像冬侮?

  “她不是格格,她的⾝分是连娼都瞧不起的优伶。”韫麒神情平和地说。

  宝⽇骇然失⾊,瞠眼直瞪著他,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姿清雅灵洁的影子来。

  但是…不可能!那个人是个美少年,不是美少女!

  “她是染云龙。”

  韫麒证实了她的猜测,她整个人惊跳起来,无法置信地狂喊…

  “他是男的!”

  “我保证她是女的。”他低叹。

  “你保证?”宝⽇倒菗一口凉气。

  “寿辰的五天堂会中,我跟她夜夜都在一起。”韫麒顿了一顿。“而且是裸裎相对。”他刻意強调,他要宝⽇对他死绝了心。

  宝⽇震惊得无法回应,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

  老天,她到底做了什么?她把染云龙重金礼聘到怡亲王府出堂会,结果竟然送到她恋慕多年的韫麒上,还让韫麒爱上了她?

  这么蠢的事居然是她⼲的?她居然亲手挖了一个坑让自己跳进去!

  她又哭又笑了起来,转⾝踉跄了一下,碰翻了桌上茶⽔。

  “宝⽇!”说麒急忙伸手扶她。

  “恕我打扰了,告辞!”她挥开他的手,愤然奔离凉亭,不顾⾝后韫麒错愕地叫喊,迫不及待逃开这个恶梦。

  是,这是恶梦!

  她浑⾝冰凉,天地仿佛在一瞬间坍塌了,她崩溃地拔⾜狂奔。

  这一定是恶梦!

  她要醒过来!谁来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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