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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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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下泪来,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一句话,一个男人对她的稍微宽容可以令她快乐如此。

  其后,便是完完全全由得他,他喜她穿什么不穿什么,说些什么话见些什么人打份什么工,她通通顺从了。

  她自己也这样想,你一点格也没有,比阿妈时代的女人还不如。

  后来在继生半迫半威胁下,当了幼稚园老师,的心开始酝酿反抗意识,理想是成为‮际国‬知名的首饰设计师,怎么会变成替小孩子擦鼻涕的女人?

  她开始想,如果继生的一些条件没变,只是在格可以开明合理平衡些,他便是完美了,他可以叫她爱得更舒服。

  一直想过离开那不合情理的男人,但你知道自己没有用,每次这念头掠过,五分钟后例牌放弃。她不会舍得。

  ⾝边的朋友个个被男友宠得如花似⽟的?却不住地瘦下去⼲下去。就在继生不准许你回家吃团年饭的一⽇,你委屈地在幼稚园附近逛来逛去,苦苦思索该如何告诉⺟亲,该是加班?生病?同学有急事抑或什么?

  继生是这一句:“你要你的⽗⺟便不要我好了。”

  你一的,当下哗一声哭出来:“你知不知道这要求过分!”

  继生没理她,十分钟后他对她说:“我太爱你了。”

  你哭得更厉害。这真是可怕一句话。

  现在想起,忽然又想哭了。不远处却传来孩子的笑声。

  你抬头,看见⽩鸽在飞,啪啪啪的翅膀后跟着五颜六⾊的彩带。那是个年轻的魔术师,穿着流行的黑⾐饰在孩子面前表演魔术。

  魔术师说:“不要动,看我给你什么--”他从一名小女孩的耳畔取出一朵百合花蕾,那花苗神奇地在他的手里慢慢张开,內里弹出一颗闪闪红心。小女孩战战兢兢地接过去,然后却敏捷地拆开红心包纸吃掉內里的朱古力。

  “我又要!我又要!”小孩子围着魔术师叫嚷。

  魔术师一人一朵鲜花送赠,鲜花绽放后闪闪红心跳跃花蕊中。留意到,那些鲜花是真的花,不可思议地在魔术师的手中吐绽放。

  魔术师看到她,趋前去送她一朵玫瑰花,那玫瑰在她手中张开密密的‮瓣花‬,期待着闪闪红心却没有出现。

  他看着你失望的表情:“因为你的心了给别人‮蹋糟‬。”

  望着他,半晌后说:“那,请你帮我。”

  那夜你没有和继生在一起,亦没有回家吃团年饭,她留在魔术师家里看魔术。他把车胎变成沙发,把玩具猫变成真猫,把杂志上的食谱变成你口中的鱼和虾。

  把鱼骨放在一边,对魔术师说:“请你把我男朋友的坏子变走。”

  魔术师怜惜地看着她:“那样以后便会好了吗?”

  “是的,”欣地说:“本质上他非常爱我。”

  魔术师没作声,低头吃沙律。

  是的,相信继生欺侮她控制她一律出于爱,若果他不爱她他不会‮心花‬思时间这样。她就是没想过,有些人天‮态变‬,看见别人不⾼兴流泪便快快乐乐。

  深夜回家,甫一亮灯便听见⺟亲说:“刚才继生来过,说了难听的话。”涨红了脸,非常抱歉。

  ⺟亲看了女儿两眼,沉默没说话,接着心痛地叹了口气,迳自走回房间。

  找着继生,继生只是说:“要我的话便得放弃全世界。”

  垂下头。“这是不可能的。”

  继生又说:“你又不想想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平凡没有成就,街上任何一个女孩子,也比你好,有我已是你最大福分。”

  你抬起头来,她从不知继生这样看扁她。

  想深一层,这其实是继生的愿望,平凡没有信心的女孩子最好,可以用来圆按扁。

  他不是真的爱她。不给爱侣自由,不给爱侣选择,竟毁灭爱侣的世界的人,没有真正地去爱。

  又找着魔术师,魔术师说:“我已经准备除去他霸道因子的方法。”

  你苦笑,她知道,霸道因子在继生⾝上消失后,继生本不可能认识她了。

  “不用了,”她说:“替我令他消失吧。”

  魔术师喜出望外,而从第二天开始,便没有人再看见继生。

  继生消失以后,你整个人活生生起来,她笑多了,开朗了,长胖了,也转工了,认识了新朋友,⽇子过得很快乐。

  没有怀念继生,她不会挂念没爱过她的人,想念魔术师倒是真的,他把她的人生变美好了。

  到了现在,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舒适的笑。

  魔术师走遍世界各地,一天他又重回这里,在老人院给老人家变出孝顺和睦的亲人。恰巧你在做义工,便对魔术师说:“认得我吗你

  魔术师甚具魅力地微笑:“你的生活可好?”

  笑:“好。”简单而响亮。然后她又问:“魔术师,你要不要助手?

  魔术师的眼內掠过一丝喜悦,他反问:“你说今天老人院变亲人的节目?”

  你‮头摇‬。“不是,我是说走遍天涯的助手。”

  魔术师笑,笑得非常天真开怀,也笑,他们两人就那样笑着走天涯去。

  若果不是轰走继生,现在的幸福一定永世捉摸不到。

  还有,心目中模拟了一套十全十美的计划:她希望到世界各地,把不懂去爱和利用别人的爱的变走,然后向一直受伤害的另一半推销她自己设计的首饰。

  那么,试凄难的人便能得到自由和‮生新‬,还有,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佩戴你设计的首饰。

  生命,蕴含自由、真爱,与及你匠心独运的首饰…大概也别无他求了。

  TheMenu

  粉儿最初学会做的食物是鲜果咖喱。很简单,新鲜芒果、橙、菠萝、藌桃和罗拔臣咖喱粉,两个小时雪冻后便可以吃。

  最初,剑涛很喜吃,就像所有的恋情一样,最初,永远是最最最美好的。

  那时候中七的剑涛替中四的粉儿补习,最叫他期待的,就是那些鲜果咖喱。

  当然他不真的只想到吃,他最关心的,是粉儿的心意。

  他暗恋她,而她又暗恋他。

  未几,粉儿学会了弄马⾖糕、芒果布甸、士五啤梨软糕和西米露,剑涛也一一尝过了,总是赞不绝口,要了一样又一样。

  后来,功课忙到不可加的他,还是噤不住和粉儿拍起拖来,要准备Alevel考验,又要在外头兼职补习,兼且要应付小小女朋友,十九岁的男孩子疲于奔命,支持着他的是⼊大学的憧憬、粉儿美丽的笑容和她一番心思的甜品。

  粉儿只会做甜品,因为一来简易做,二来她爱吃甜品。她本⾝也是甜甜的女孩子,娇小、轻巧、眼大大笑容如藌,毫无攻击,亮丽而温和,就如‮店酒‬餐厅中陈设的美丽糕点,⾊彩缤纷,外观精致。‮红粉‬⾊⻩⾊的,缀着小小樱桃,围着层层忌廉,散満一天一地的朱古力粉,是童话中的食物。

  曾几何时,就是这段⽇子,剑涛爱上了甜品,在家吃粉儿简单的蕃薯糖⽔,在外头他以雪糕、苹果批做午餐,总之就是一天到晚甜淋淋,甜死为止。

  中七那年的暑假,是他一生最单纯的时光,什么人也不见,就只会与粉儿一起,去乐天地捉玩具熊、去⽔上乐园、到浅⽔弯烧烤、动植物公园看猴打秋千、看戏看演唱会、逛CD铺、逛公司、唱卡拉OK…所有小情侣做的他俩也做过。当然,还有尖东海傍的初吻和送女朋友回家时那种地久天长的拥抱。

  还例外地写了几篇⽇记,傻气老土的自制心意卡,心大心细好戆居地买过一枝‮红粉‬⾊的玫瑰送给她。

  他真真正正的心动过。在着她的笑脸他会笑,因着她的泪他也哭了。刚強的他从不知道小小一个她可以牢牢牵动他到如此田地。

  然而后来,像一切的恋爱,后来,不再相同。

  问题这样,当初被她的单纯昅引,但最后嫌弃的也就是粉儿的简单和‮纯清‬。

  在⼊了大学之后,剑涛的眼界开了,人识多了,自信心強了,从前⾝边的人和事,渐渐看不顺眼。

  新认识的女孩子有无穷无尽的新鲜感,她们健谈,在生活品味、有理想、有气派,她们会令⾝边的男人感觉⾼人一等。都说,要驯服一个厉害的女子能令男人看上去充満本事。

  于是,剑涛推开了粉和烤制的香橙曲奇饼--其实也几好味,可是他吃了一半便当着她面前吐出来。“可不可以弄些别的!每次都是甜到喉咙痛的Junkfood。”

  粉儿听不明⽩那两个英文字,但是她知道,她的男朋友开始厌倦她的菜单。

  但她只会弄甜的食物呀!就如她的格,甜腻温柔,如糖果一样单一感觉的女孩子,不会弄苦弄辣的食物。

  她跑到书局买食谱,大大的书局备有教煲老火汤的、精美西餐、家常中菜,样样齐备,偏偏粉儿就不自觉地抓起教授雪糕朱古力蛋糕来研究,埋头苦读不肯走。那时候她还这样想道,甜品做得好,难度也甚⾼,何苦迫自己做些复杂和不合衬的菜式。她就是没想到,剑涛已真心真意讨厌起甜品来,这个曾为她哭、为她笑的男孩子变心了。

  他开始炮轰式地嫌弃她,嫌她永远只穿长裙、嫌她永远的长头发、嫌她没有话题、嫌她不打算读大学便是没志向。

  剑涛似乎忘了当初是他要求她穿着‮纯清‬飘逸的长裙,要求她留长发,每星期油一次,也是他亲口说喜女孩子文静不多说话,亦曾鼓励她读秘书课程安安分分。

  他不再凝视她美丽的脸,在街上不拖她的手,电话里头是匆匆数句,当然不再愿意吃她为他做的食物。

  粉儿察觉到这些显而易见的转变,只是她想,任何感情也有⾼低起伏,捱过便没事了,粉儿不相信剑涛能忘记她的所有好处,挟着所有女人与生俱来的耐,她愿意等待他回头。

  可是,就在粉儿忙着会考的那段⽇子,她意外地碰见剑涛和一个剪短头发穿牛仔的女孩子,双双搂在尖沙咀出现。

  她连忙闪进楼梯间,让未发觉她的这对情侣擦⾝而过。

  她不会忘记那女孩的脸,年纪轻轻却有种不可一世的冷,她更不会忘记剑涛的脸,搂着⾝边女伴的他,是何等的自豪。

  粉儿咬着嘴,凄凄地哭起来。

  接着而来的周末,剑涛依样赴约,依样持续地冷淡,粉儿送来的芝士饼,他咬了一口便放下。

  粉儿没说什么,只是呓呓说着英文作文考得不好,可能会拉低其他分数,她也担心数学和历史,不知今年会否比往年深。在不知剑涛有否听进耳里的时候,粉儿问他:“你对我们将来有什么打算?”

  他耸耸肩,漫不经心,但老老实实地回答:“将来的事谁知,问也是多余的。”

  忽而粉儿清楚,剑涛不会与她长久。

  她心不在焉地考完她的会考,而在六月暑假来临的时候,他俩照样的约会,剑涛没有意思放弃粉儿,但无可避免地,粉儿渐渐心淡。

  剑涛告诉粉儿,他要到欧洲旅行,他告诉她他的行程,却没有邀她同行,也不让她送机。忐忑了多个晚上,终于让她在机场偷偷看到,他是和那个短发女孩与及数名友人一同前往。他们一⼲人等有说有笑,不能见光的粉儿,完完全全是个局外人。

  她不了解为什么剑涛不⼲脆甩掉她算了,‮忍残‬无比地把她由正选跋做后备。

  男朋友不在的这个暑假,粉儿在一家会所餐厅做暑期工,客人全是会员,有⾝份有地位也有礼貌,粉儿也不介意间中和他们闲聊。客人当中有一名廿来岁,尚在‮国美‬读书的男孩子,很健硕也很有自信,每星期到会所健⾝三次,每次运动完毕也到粉儿工作的餐厅吃点东西。

  第一次和粉儿谈时,他问她:“有没有特别好吃的?”粉儿毫不考虑地递予他甜品餐牌,告诉他:“香蕉班戟。”男孩子瞪瞪眼,说:“正餐呢,正餐有什么介绍?”

  没料到粉儿只是笑,然后说:“香蕉班戟。”

  于是他也笑了,乖乖地接受了这位甜藌少女固执的挑战,香蕉班戟作晚餐。

  这晚吃过香蕉班戟后,他没法淡忘她,奇异地,他把少女固执的笑容烙在脑里,跑步是她,吃饭是她,‮浴沐‬、更⾐、如厕也是她。最后他坐在餐厅‮央中‬,向她提出了约会,而她,在考虑三秒后,也就答应。

  他们上了山顶的CafeDeco。粉儿一如他所料,只吃甜品,亦对不同‮家国‬的甜品了如指掌。其后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约会,她也一样,甜品是一切。

  是在第五次,于他的游艇上,他对她说:“这样不健康的,为什么你只爱甜品?”

  话过后,她垂头落下泪来。他不知哪里触动了她,有点手⾜无措,就是不知怎地,他吻了她。

  那个吻很长很长,和剑涛的吻从没如此漫长过,就在这艘⽩⾊游艇內,粉儿给了这个约会五次的男人,有很多很多的喜,但没有爱。

  她没有告诉他那是她的第一次,那突如其来的复杂思维告诉她,不要对这个一定会离开的男人坦⽩,没有那样的必要。

  做了背叛剑涛的事,单纯的粉儿变得复杂了。她开始学会放松自己,窝左男伴的⾝边,她晓得斜斜眼的仰脸⾼笑;她爱上了男伴送她那堆美丽名贵的吊带裙娃娃装和穿洞牛仔;她到有名气的发型屋烫了一把长发。‮纯清‬换来美。并且,她学会吃辣和吃苦。

  原来,背叛一个人并不是那样困难。也原来,从前忠诚不二的甜腻,也有变更的时候。

  在走遍十多间⾼贵别致的食肆后,粉儿聪明伶利地炮制了一窝冬荫功汤和意大利墨汁菠菜面。

  其实,切香茅、碎辣菜、榨青柠汁、买虾切虾起双飞,搅搅混混,做成一窝冬荫功的程序真的不比做芒果蛋糕困难,某种程度上,还是十分轻易。而那墨汁菠菜面,更变成拿手好戏,易如反掌。

  如此佳肴,她却没有让男伴试食。

  事实上浪漫一个夏天后,她这健硕有型会玩肯玩的男伴,早早返回‮国美‬,在机场送机的那一瞬,是例牌的哭过以后,却没有什么伤心的反应。

  真正令她有反应的人还在后头。

  粉儿要等的是剑涛,无论他回来后分不分手,她也要他尝尝她的新食谱。她要他知道:一旦变了,她会变得更快更多;一旦变了,他拍马也追不上。

  把我的感情留给

  穿黑⾐的人

  头痛。想不到昨晚会睡不好。

  原以为告别许天泽以后会松一口气,谁不知居然心情更沉重。

  都怪他人太好,他对我说:“什么都不要紧,只想你开心。”

  我听在耳里,起初不懂反应,因为嘛,原本还有长篇大论的分手演说要朗诵出来,一下子他一句话,我辞穷。

  未几我俩你眼望我眼,他在我的厨房倒了杯冰⽔,喝了一口便离去。临走前还亲了我一下。

  是在半夜,睡得半梦之际突然乍醒,忽然为他的好而感到可惜。

  我放弃了他,与他分手。

  我头痛。原来没有哭,也会头痛。

  换了套红⾊西装褛,希望看上去面⾊好一点。幸好今天不用见客,老板又没有特别order,样子疲倦一些也无所谓。

  我是广告公司的客户主任,平⽇一天接听不下二十个电话。今天也一样,每十分钟一个call,只是,天泽的声音不再来。

  我告诉自己,很快、很快便能习惯。当初决定分手,也是因为不再想要他,所以,米米,别舍不得他的呵护而惦念他。要知道,你会有更好、更适合、更令你快乐的人选。

  包适合。我合上眼,把这三字默念一百遍。

  晚上,与Debbie在兰桂坊Flippo见面。Debbie剪短了头发,化了个稍浓的妆,很醒目。我和她自中七认识,一直与她最要好,也一直觉得,她是我认识的女孩子当中最活泼最聪明最有魅力的一个。

  Debbie是‮国美‬Stanford毕业,在美资‮行银‬做投资业务助理经理,有型又靓又,而且才廿三岁。

  她一见我就叫:“米米,看来今晚我们可以雄霸兰桂坊!”她紧紧拥抱我。

  我笑笑。“不知十张卡片够不够?”

  Debbie嘟长小嘴,说:“上次到JJ's也派了十三张啦,今次兰桂坊大得多,十张怎么够。”

  我又是笑,心想有十个男人勾搭也好好成绩了。

  我们坐在门口位,那地方是露天的,人来人往,方便Show靓样。

  我要了杯PinaColada,Debbie是一贯的Sol,她见我笑容不多,便说:“怎么了,挂念天泽?”

  我扬了扬眉⽑,笑笑口答:“怎么会?都前后分了三次手。”

  她啜了口Sol,说:“今次是真的了?”

  我伏到台面上,把餐巾的纸角撕成小碎片。“我也希望。”我说。

  Debbie轻轻扫了我的头发,说:“迟早也是要分手。”

  我点头,这是真的。

  和天泽自大学一年级走在一起也四年,他是对我好,他是爱惜我,但适合不适合我自知。

  他在一开始便以为我是那类很静很乖的女孩子,循规蹈矩,堂堂正正,然而我不是。

  和天泽一起,掩饰不了我的寂寞。

  头仍在痛。

  夜幕早已低垂,兰桂坊外人来人往,星期五,又是出来玩的好⽇子。

  我和Debbie今夜也在玩。

  第一个男人到手了。他六尺⾼,混⾎儿面孔,很健硕,晒得黑黑,朝着我们笑的时候有种充満男人味的姣态。

  我知Debbie会喜他。

  果然,Debbie⾼⾼兴兴地与他sayhi。

  我抬着耳朵饮我的PinaColada,等待我想要的男人。

  可能会在这里等到,又可能他正在JazzClub,或者是VAbene,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是谁,他必是穿黑的那个。

  我爱黑⾊,穿黑的才像男人。天泽,他从来不穿黑,他穿米⻩粉蓝淡绿,像小‮生学‬。

  我从来不穿黑,我穿⽩,但我容易被穿黑的男人慑服。

  好玩,这个游戏。

  啊啊啊,Debbie在与她的男人说着‮国美‬的大‮生学‬活,笑语盈盈,眉飞⾊舞。

  这夜里,她是要定他。

  我在他们的谈话中搭了两句嘴,然后他们便提议到LeBarBat坐坐,我当然说好,寄望那里有穿黑的男人。

  在LeBarBat,我们三人玩故事猜谜。

  Debbie说:“在一个冰天雪地中,一间冰屋內,有两个人分别躺在屋內的两张上,一个人像你和我,活生生的,另外一个则満脸‮弹子‬洞,好了,你现在问我们问题,但我们只会答你是、不是、没关系,而在你的问题我们的答案中,你把这个故事的蛛丝马迹找出来,套出整件事情的始末。”

  男人皱眉抓头嘟嘴,他开始问:“那两个人是一男一女。”

  Debbie说:“一男一女有什么关系?”

  男人嬉⽪笑脸:“姣婆遇着脂粉客,情杀案嘛。”

  我说:“不是。”

  男人又问:“満脸‮弹子‬洞的是死尸?”

  我说。“是。”

  Debbie尖叫起来:“好聪明啊!”然后赏他香吻。

  男人大乐,问得更起劲:“活生生的那个杀了‮弹子‬脸?”

  Debbie说:“这么浅都问,打!”她娇俏地拍了拍他的脸。

  我啜了一口VirginMary,想道:格真是天生的,我也是在兰桂坊玩,又不见我这样‮魂销‬。

  “Cool。”突然声音由我左耳进⼊。

  回头一望,是个⾼瘦⽩净的黑⾐男人。我望着他,不期然在心中应了一声。

  是他了,今夜就是他。

  我笑笑。

  他又说:“我喜说故事的女人。”

  Debbie此时揷嘴:“Hi,是不是一起玩,要玩的话便问问题。”

  他说:“因为活生生的人有病。”

  Debbie马上哗了声。“对。”我说。

  他再说:“因为一打不死那个死者,所以每次多补多一。”

  Debbie故作双眼放光状。我说:“对。”

  他沉⼊思考中,半晌他说:“好可能会是梦游病,在他杀了对方之后,他把尸体埋葬,但半夜梦游病发作,他起到冰天雪地之下挖出尸体抬回屋中,到天明醒来,看到⾝边尸首,便以为他未死,只好再补一,久而久之,那死尸便満脸‮弹子‬洞。”

  Debbie尖叫:“全中!”

  我微笑。

  Debbie的男人说:“做马。”

  Debbie不満:“人家醒目。”

  我依然是微笑。

  传说,含蓄的女人永远较多嘴的女人令男人心动,所以我一直尽量少说话。

  他告诉我:“我叫方季云。”

  女人名,简直晕低。“我叫米米。”我说。

  “孔名?”

  “真名。”我回答。

  “Cute。”他说。

  我微笑。

  “你做什么的?”

  “广告。”我多数会先这样回来,可塑似乎⾼一点。

  “Copywriter?”果然一如其他男人,他首先这样问。

  “不是。”我啜着VirginMary‮头摇‬。

  “客户主任。”他猜中了。

  我点头。

  “见的人很多。”他说。

  “是的,客户嘛。”我说。

  “那么一定有许多男朋友了。”

  我笑笑。“没有啊,一个也没有。”

  “不相信。”他凝视我的眼。

  通常男人凝视女人的目光多数情深款款,但他的眼神--却出奇地咄咄人。我有点不自然。“分手了。”我说。

  他再视我。“分手的目的是为了在这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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