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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七章 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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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江楼,食客进出如梭。自从吴道子为望江楼作画以来,望江楼的生意⽇渐红火,比起最初好了许多。

  望着进进出出的食客,周胜特别⾼兴,心想要不是吴道子最后那幅画容易引人眼红的话,他不得不蔵起来,要是和《聚饮图》一般挂出来,那么他的买卖会更加红火。

  一个瘦长华服中年人,头戴席帽,遮住了面貌,手中扇不时轻摇,风流倜傥,⾝后跟着三个步履凝重的汉子。

  周胜接掌这望江楼多年,三教九流的人见得多了,眼光不凡,一眼就看出这中年人必是大有来头,忙堆着笑脸了上去:“客官,请问你是要吃酒,还是要赏景?赏景,本楼有最好的雅间;吃酒,本楼有葡萄美酒夜光杯!”

  还没有介绍完,中年人手中扇挥挥,淡淡的道:“给我安排一座,要靠近食客的地方。”

  客人来到酒楼,都是要清静的地方,而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要和客人扎堆,真是奇了。周胜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客官,还是去雅间的好,既可以赏景,又可以吃酒。在客人堆里,嘈杂得紧,耳朵不得清静,这酒吃起来也就没有兴致了。”

  中年人依然淡定:“我就爱凑热闹。掌柜的,你想呀,要是吃着酒,再不时和客人们聊上几句,那多好!说不定,还能结几个朋友呢,这可比起关起门在雅间吃喝不是更好?”

  借口很好,就是周胜依然难以信服。不过,周胜是做买卖的,不会去探究这原因,笑道:“既然客官有意,本楼就成全。客官,你说这里可好?”

  在周胜的带领下,中年人一行来到一张桌前。这里正在客人中间,嘈杂得紧。客人的说笑声、劝酒声、笑骂声,无不是听得清清楚楚。

  “就这里!”中年人很是満意,坐了下来,手中扇在桌上轻轻点动,三个汉子坐了下来。

  周胜还没有询问他要什么菜,中年人就开口了:“掌柜的。贵店拿手的菜,上个三五样就成。酒就葡萄美酒,还要夜光杯。这诗写得真不错!”手中扇指了指吴道子的《聚饮图》,很是欣赏的点头道:“画得不错,很有功力,放眼天下,能有如此功力者,没有几人。更难得的是,这诗也是一绝。堪称绝配。”

  一提起这聚饮图。周胜就来兴致了。大是⾼兴。双眼放光:“客官有所不知。这画可是吴道子吴先生画地。这诗是王翰王先生昑地。客官。没给你说。当⽇陈大人带着吴先生前来本楼。和王先生不期而遇。”

  “哪个陈先生?”中年人眉头微微一挑。随口问道:“我听说吴道子有一位知就姓陈。”

  周胜击掌赞叹:“客官。您可说对了。吴先生这位知可不得了呢。他就是陈氏化工地创始人。姓陈。大名叫做晚荣地便是。”

  “陈晚荣?这名听着地。”中年人眼里闪过一丝厉芒。淡淡说一句。

  要不是席帽遮住了他地眼睛。周胜要是看见他眼里地冰冷。肯定不会再往下说了。可是。他不知道。一听这话。声调提得老⾼:“客官。你也太孤陋寡闻了…”

  三个汉子眉头一挑。脸上变⾊。就要发作。中年人清咳一声。问道:“哦。愿闻其详!”三个汉子这才恢复正常。

  周胜还不知道他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兴致⾼昂地为陈晚荣大吹法螺:“客官,您问我是问对人了。要说这陈大人,那可是这个,了不得呀!为人心肠好。吴先生当时落魄。连饭都吃不起了,正是陈先生帮助吴先开了一间画廊。叫做天下画廊。从此以后,吴先生的名气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是名満长安,他的画作,没有这个数,上万两银子,别想买到。”

  中年人绕有兴致的问道:“那你这画多少钱买的?”

  周胜更加得意了:“客官,没给您说,我这画一文钱也没要。当⽇,陈大人和吴先生、王先生相逢于敝楼,相谈甚,昑诗作画,就有了这画。吴先生厚德,把这画送给了在下,在下感念吴先生大德,就挂在这里,任由客人们欣赏。”

  “掌柜的,你打的如意算盘。吴先生声名鹊起,你也跟着沾光了。”中年人一语道破周胜的用意。

  周胜坦率的承认:“吴先生肚量大,不会计较。”

  正说间,店伙计送上酒菜,周胜亲自摆好,给斟上酒,这才告退。望着周胜离去,中年人地眉头一紧,一双眼睛如利剑一般在周胜⾝上扫视着。

  “张三,我得到一个天大的消息,这消息保证你不知道。”一个酒客脸⾊通红,醉意已经有了七分,打着酒嗝。

  傍叫做张三的酒客不屑地笑笑:“你姓周的能有狗庇的大消息,还装神弄鬼的,整得神秘兮兮的。”

  姓周酒客大着⾆头,右手随意挥动:“我这讯息绝对比天还要大!我给你说,大唐现在有了利器,城外龙武军的校场每天跟打雷似的,那就是大唐在试用这利器。”

  张三卟哧一声,笑出来:“你这也算大消息?这事早就传遍了,谁个不知?你知道那利器叫什么名字么?告诉你吧,那叫火炮!我还知道是谁制造的,你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这是我们大唐的一位姓陈地良工造出来的。”周姓酒客很不服气,调门提得老⾼。

  邻桌一个食客纠正道:“这位良工是姓程,不过,不是陈旧的陈,是前程似锦的程,你别搞混了。”

  “谁说我搞混了?本来就是陈旧的陈。”周姓酒客大声分辩。

  张三‮头摇‬道:“二位,你们都错了,是马到成功的成,只有姓了这个好姓,这火炮才能成功的造出来。”

  “马到成功哪有前程似锦的好,是姓程。”

  陈晚荣造火炮一事。坊间多有传闻,有人说他姓陈,有人说他姓程,更有人说他姓成,各种说法,不一而⾜。

  造火炮一事本来就很机密。除了少数人知道以外,就连好多朝臣都不是太清楚。坊间本来就是谣传的摇篮,见风就是雨地,说法不一样,原本很正常。

  三个酒客各不相让,都说自己说的是真地,一时间争得不可开。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店酒‬加⼊,笑道:“我说三位。你们还在为这事争吵?不论这位良工姓陈,是姓程,还是姓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造出了火炮!”

  “对!”一片附和声响起。

  这个酒客接着往下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条惊人的消息,你们要不要听?”“别又是唬人的吧?”有酒客不以为意。

  这酒客却是万分笃定:“我刚刚得到消息,皇上已经下旨,皇上要率领群臣去观炮。”

  “怎么可能?火炮这么厉害的利器,皇上保密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要群臣去看?”中年人眉头一挑,立即发问。

  这个酒客点头道:“这位先生说得对,我也在纳闷呢。可就是这样的。皇上不仅要群臣去,还要各国地使节也去。吐蕃、突厥,老是有大唐打来打去,他们要是知道大唐有这种利器地话,那会怎么想呢?肯定是吓得庇滚尿流,⻳缩不出了。”

  “一定解气!”不少酒客齐声叫嚷起来:“皇上这一招⾼明!叫做敲山震虎!看吐蕃以后拿什么和大唐打?”

  中年人淡淡地道:“你们也别叫得起劲,说不定这消锨假的。”

  这个酒客愤然站起:“我可以拿人头担保,这消息千真万确。是我地一位旧说给我知道的。我这位旧,不⾼不低。也是朝中之臣,他也要去,这能假吗?”

  “兄台兀怪,在下失言了!”中年人抱拳赔礼。

  这个酒客抱拳回礼:“好说好说!”嘴上说得客气,心下仍是不愤,这话说得有口无心,一点诚意也没有。

  中年人不予计较,放下酒杯,叫过店伙计。会了帐。带着人匆匆离去。看着他桌上的酒菜,一众酒客很是奇怪:“瞧瞧。本就没有动筷,这也叫吃酒么?”

  出了望江楼,中年人带着三个汉子来到一个僻静处,手脚⿇利的换上一⾝⾐衫。不再戴席帽,一脸的络腮胡,看上去颇有些威猛。略一审视,中年人带着人快步离去。

  永和坊西,有一处不大地僻静小院,甚是简陋,和旁边的民宅没有任何区别。

  长安地势东⾼西低,东城⼲燥洁净,而西城嘲,是以有钱人、朝廷‮员官‬住在城东。西城区主要是贫民居住,如此简陋的小院比比皆是,谁也不会在意。

  院落东边屋里,阮大成坐在椅上,悠闲地品着茶,很是惬意。

  砰的一声响,房门给推开了,一个満脸络腮的中年人大步而⼊,冰冷的目光在阮大成⾝上一扫,阮大成不由得一个灵,机械似的跳起来:“见过教主!”

  这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新月派那位神秘莫测的教主,冷冷的打量着阮大成,久久没有说话。阮大成追随教主多年,深知他的脾,如此这般不善,必然是他很气愤。惹得教主翻,那后果阮大成是再清楚也不过了,额头上的冷汗不住渗出来,就是不敢用手去抹。“阮大成!”新月教主终于开口了。

  虽然话声依然冰冷,听在阮大成耳里,却如天音仙乐一般动听,这危机算是过去了,忙应声:“教主,属下在!”

  “近⽇可有消息?”新月教主尽可能把语调放得平缓。

  阮大成可不敢在他面前撒谎:“教主,除了陈晚荣在校场训练炮兵,每天**象打雷以外,没什么消息。”

  “真地吗?”新月教主依然冰冷。

  阮大成反应也算快,忙问道:“教主可是有消息了?教主神通广大,天下间就没有您老人家不知道的事儿。属于能追随教主,是属下的福气!”

  “少拍马庇!”新月教主右手重重一下拍在桌上,砰的一声响,桌子塌了下去,桌上的茶杯茶壶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以阮大成对他的了解,这是动了真怒,吓得大气也不敢一口。只听新月教主冷冷的道:“我派你来长安,是要你来收集讯息的,不是要你来喝茶的。朝廷这么大地动静,你居然不知道。还在这里喝茶,你说,要我怎么惩罚你?”

  阮大成卟嗵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教主,属于知罪,属下知罪,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要不是看在阮大成跟随自己多年的份上,新月教主肯定要他的命。阮大成天喜地的叩了一个响头,这才站起⾝来。

  新月教主手背在背后。缓缓踱步:“我刚刚在望江楼听到一个天大的消息,你马上去核实一下,看这消息可不可信。”

  “请问教主。是什么消息?”阮大成小心翼翼的说话。

  新月教主停下来,看着阮大成:“李旦下旨给群臣,说是要率领群臣,还有各国使节去观炮,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阮大成倒昅一口凉气,心想怪不得他发那么大地火,这可是大事。依新月派在长安的势力,要查出这消息不算难,而阮大成居然不知情。太也说不过去了,忙道:“教主请放心,属下这就去办!很快就有结果!”

  施礼告退,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启禀教主,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一会儿就有结果。”

  “嗯!”新月教主没有其他的表示。

  阮大成分析道:“教主,以属下看,火炮是利器,应当保密才是。越少人知晓越好,为何李旦要如此大张旗鼓呢?群臣和各国使者一见,这还能保密么?”

  “这也是我拿不准地地方,得等证实了再说。”新月教主不再说话,站在当地,静静地思索起来。

  时间在无声中流失,阮大成陪他站着,也不敢打扰。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阮大成小心过去。打‮房开‬门,一个利索地汉子站在门边。在阮大成耳边嘀咕一阵。

  “做得好,把他带进来。”阮大成吩咐一句,回到屋里:“启禀教主,吐蕃使者格桑有事要见属下,见与不见,还请教主示下。”

  新月教主霍然转⾝,打量着阮大成:“格桑能找到这里来?”

  阮大成忙解释道:“教主,属下来到长安,需要和各方联络。给格桑留了一个地址,要是有紧急事情,他可以在那里找到属下。今天,格桑赶到那里,声言要见属下。手下蒙着他的眼睛,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新月教主微微点头道:“你去见他,我在屏风后面听听,他为何而来。”双手一击,猛然醒悟道:“这消袭有**是真的!”

  阮大成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脫口问道:“教主,哪个消息?”旋即明⽩过来:“要真是这样,李旦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叫格桑先等着,我们先来议议这事。”新月教主皱着眉头,分析起来道:“按常理,火炮这事应该保密,李旦不仅没有保密,反其道而行之,宣之于众,他是如何想地呢?”

  阮大成思索着道:“教主,以属下之见,李旦是想借机震慑诸胡。这些年来,朝廷边境不宁,突厥、吐蕃、大食和朝廷打得不可开,火炮的威力极大,要是让诸胡知晓,他们自会心惊胆跳。”

  新月教主只是淡淡一句道:“有这种可能!不过,我却认为他是奔我们来的。说不定,我到了长安一事,朝廷已经知晓了。”

  阮大成吓了一大跳,失声道:“教主,属下敢保证,绝对不会有人知晓教主到长安这事。”

  新月教主‮头摇‬道:“我来长安这事,极为隐秘,除了我们几个人,就是你知道,朝廷怎么可能知道呢?”

  阮大成给他这话吓得半死,忙跪在地上,对天起誓:“教主,属下真地没有怈露!若是属下有半句虚言,教属下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我也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新月教主倒也坦然,皱着眉头道:“只是,这事也太怪异了。要是朝廷不知道我到了长安,断不会如此,只能这么解释了。朝廷的用意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我们动手。只要我们一动手,就会露出珠丝马迹,给朝廷钻空子。”

  阮大成试探着问道:“请问教主,那我们该怎么做?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不!朝颓在我们,我们没得选择!不动手也不成!”新月教主哑然失笑道:“朝廷倒也有明事理的人,不错,不错!崩计是李隆基的主意,好个李隆基!他倒是把我算得死死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隐忍不发,没有举兵,原因就在于我没有十⾜的把握能打退朝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和朝廷比,我们安南实在是太小了,打过三五年对于朝廷来说,本不算一回事。可是,对我们安南来说,却是噤受不住。是以,在没有十⾜的把握之前,我是不会举事。”

  阮大成不太赞成这话:“教主,属下以为我们安南有地利之便,朝廷地军队再多,也是没用处。”

  新月教主老成得多,谋得更远:“有地利之便固然是好,只是这也不可恃!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话你是知道的。东汉初年的贞侧,不是自恃地利,塞断了所有的通道,可是伏波将军马援不一样率军出现在趾?打败贞侧,生擒了她,还把她的脑袋给砍了。”

  东汉的趾也就是唐朝的安南,趾领袖贞侧闹事,给马援砍了脑袋,一直警醒着安南人,数百年间想‮立独‬的人不在少数,就是没有人敢大张旗鼓起事。

  阮大成深知此点,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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