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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长安的怪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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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默啜倒菗凉气这当口,又有几支唐军冒出来。唐支的出现,事先没有一点征兆,好象从天上掉下来似的,默啜这个郁闷劲非笔墨所能形容,心里一个劲的叫道:“完了,完了!我们给唐军包围了!”

  陈晚荣之所以敢用三万唐军和默啜的二十万大军对决,还有一个有利条件,就是唐军的机动极強,只需要火炮一响,他们就会朝炮声传来处赶来。即使陈晚荣率领的三万唐军不能占到上风,只要这些唐军赶到,也就是处于不败之地。

  果然如此,望着象嘲⽔一般涌来的唐军,陈晚荣大是振奋:“只要你们赶到,默啜是揷翅难逃!”

  手中的马刀一挥,砍翻一个突厥兵士,大吼一声:“弟兄们:为五回道上冤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杀啊!报仇!报仇!”

  “报仇!报仇!”炮兵们齐声呐喊,在突厥右翼横冲直撞。

  扁是炮兵就够让突厥军队受的了,援军一到,突厥兵士哪里还有抵抗之心,忙着逃命。

  然而,他们哪里逃得掉,四方八面都是⾼喊着报仇的唐军,手中的横刀死命劈砍。

  这简直就是一边倒的‮杀屠‬,突厥军队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不是给唐军杀死,就是给踩死。兵败如山倒,突厥军队你挤我拥,踩死者不计其数。更有为了活命,相互砍杀,光是死在突厥人自己手里的就有好几万。

  等到战斗结束,陈晚荣放眼一望,方圆数十里到处都是尸体,其惨烈程度比起吐蕃决战一点也不逊⾊,尸体是叠了一层又一层,堆积如山。

  远处正有队突厥军队在仓皇逃命,陈晚荣手一挥,喝道:“追!”

  “监军,且住,你可不能追!”一个悉的声音响起,正是张守策马而来。

  陈晚荣有点没好气的道:“我为何不能追?”

  “这些事,我已经派人去了。”张守策马来到近前,飞⾝下马,一脚下去,正好踩在一泓⾎⽔里面,⾎花溅得老⾼:“监军,你瞧瞧你的样儿。”

  “我又怎么了?”陈晚荣一愕,调侃道:“是不是很威武?”一股温热的鲜⾎流进嘴里,忙吐出来,用手一抹头盔,着手之处温热,再一瞧手掌,一大把鲜⾎。

  这种事情,陈晚荣第一次遇到,不由得有些吃惊,再一瞧青花,不再是青马,变成了⾚红的战马。

  张守指着青花道:“监军,你比青花好不到哪去,你一⾝都是红的,快去洗洗。”

  经他一提起,陈晚荣感到⾝上很不舒服,贴⾝的⾐衫已为鲜⾎所浸透,穿在⾝上粘粘地,很不适应。

  “有多少人逃掉了?”陈晚荣摇‮头摇‬,还处在亢奋之中,声音有点⾼。

  “不到一万人!”张守回答,扶着陈晚荣下马:“你也是,亲自冲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皇上待?”

  “你不也一样!”陈晚荣反诘一句。

  “我能冲杀,你不能冲杀!我是大帅,我冲杀可以励士气,你是监军,应该歇着!”张守两重标准。

  陈晚荣可不依:“去你的说。默啜呢?”

  “逃了!不过,他逃不掉。”张守回答:“先去城里,弄点⽔给你洗一下。再不洗,鲜⾎凝结在一起,就不好洗了。”

  说理,陈晚荣和他肩并肩进了中受降城。当兵败之际,突厥兵士企图以中受降城为依托,负隅顽抗,王忠嗣二话不说,命令火炮对着中受降城就是一通猛轰,炸开几个缺口,唐军嘲⽔一般涌⼊。

  城里地突厥兵士举手投降,只是唐军为仇恨所,哪管他们降不降,一通砍杀,给杀得精光。

  一进⼊城里,就见遍地的尸体,比起城外的原野好不到哪里去。

  张守命令:“埋锅热⽔,让炮兵的弟兄们好好洗洗,务必把⾝上的⾎洗掉!”

  炮兵和陈晚荣一起冲杀,他们和陈晚荣一样,全⾝为鲜⾎浸,毫不夸张的说,真的是在⾎⽔里‮澡洗‬。

  来到屋里,张守帮陈晚荣卸盔甲,拿下头盔一瞧,只见鲜⾎不住从头盔上滴下,砸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地响声。一件一件的脫下来,全部是这样。

  帖⾝穿地⾐衫成了⾎衫,漉漉的,陈晚荣还有些不信,把子一提,朝下一瞧,眼睛瞪得老大,调侃道:“我的天,那地方也变红了。幸好我媳妇没在这里,要不然还以为我喜玩另类!”

  张守哈哈大笑,指着陈晚荣道:“监军,你真会说的,连这事也敢说出口。”

  陈晚荣的亢奋劲还没有过,声调很⾼:“咱是爷们,没甚不敢说的!”

  “估计炮兵的弟兄们都跟你一个样,你也别美了!”张守调笑一句。

  等到热⽔烧好,兵士提进来,陈晚荣美美的洗了个澡。让陈晚荣吃惊的是,居然洗了三大桶⽔方才洗⼲净。

  换好⾐衫,感到神清气慡,格外舒畅。陈晚荣一出来,就给陈再荣拦住了,笑道:“哥,我洗了四大桶⽔呢。每一桶都是红地,跟⾎一个样。”

  “再荣,那地方有没有红?”陈晚荣问了一句让人想不到的话。

  陈再荣脸一红,有些着恼:“哥,你问这做甚呢?一点也不正经!”

  王少华在陈晚荣肩头

  :“陈兄,你那地方也红了吧?我的也红了呢!我去弟兄的那玩意红得很。哈哈!”

  “你还真无聊的,居然去打探这种事情?”陈晚荣一拳砸在王少华肩头上。

  王少华摇‮头摇‬道:“在北地打了好几年的仗,就没有如今天这般杀得痛快。要不是大帅不让我们追击,我想,那地方会更红!”

  “你们立了大功,也得分点功劳给别人。”张守有些调笑道:“你们先歇息好。我估计默啜会向山方向逃走,他是想依托山结寨,一是和我们周旋,二是想办法打通道口,然后北遁。

  ”

  一说起正事,众人不再开玩笑。陈晚荣点头道:“该给皇上报捷了。要是再不报捷的话,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

  中受降城的战略地位非常重要,李隆基能顶到什么时间谁也说不准,陈晚荣这话得到众人的赞同,正要写捷报,只见一个小校进来禀报:“启禀大帅,西受降城击败突厥军队,歼灭三万,余部正向北逃蹿。”

  默啜过了山,立即增援攻打东西两座受降城。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小校进来禀报:“启禀大帅,东受降城歼灭突厥两万余人,残部正向北逃蹿。”

  张守挥挥手道:“好!一朝而败突厥大军,这捷报有点意思!中受降城下歼敌十九万,东西二城合计五万余,这一仗歼敌二十四万多。还有十五六万逃散,我们应该暂缓进军,让默啜把他们收拢,好一战而歼之。”

  这想法很对,若是不让默啜收拢的话,散兵到处都是,不好追击。还是缓攻,让默啜收拢为好,只需要一仗就可以解决问题。

  “我赞成!”陈晚荣点头道:“不过,道口这里,还有西边地铁山方向,都得加強,不能让默啜北遁,也不能让他西逃。”

  张守指节在桌上敲敲道:“监军所言极是有理,我已经派人去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几天!”陈晚荣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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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的建舂门,一如既往,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不过,今天地建舂门与以往不一样地是多有人议论,只听有人道:“北地这一仗打得可不顺呢,连中受降城都丢了。”

  “姓张地无能,姓陈地没用,枉自在尸山⾎海里打过滚!”

  “监军去年在吐蕃那么能打,那是第一次出征,让我们着实⾼兴了好一阵了。今年,哼,一点用也没有,他一去北地,连中受降城都丢了。”

  自从中受降城丢掉地消息传来,长安的百姓是怨声四起,骂声不断,矛头直陈晚荣和张守,说两人无能已经是够客气的了。

  中受降城的关系极大,百姓议论纷纷,说得兴起,咬牙切齿,谩骂不休。

  正说间,只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一个小校飞驰而来,⾼声呐喊:“北地大捷!中受降城光复!歼敌二十四万!”

  “北地大捷?”来往的老百姓本就不当一回事,不屑地扯着嘴角。

  猛然间,他们明⽩过来了,惊奇的问道:“什么?北地大捷?中受降城光复?还歼灭突厥人二十四万?”

  刚刚还在说张守和陈晚荣两人无能,现在乍闻北地大捷地消息,要他们一下子转过弯来,不是难,是很有点难度!

  可是,这个小校的喜悦声再次响起:“北地大捷!中受降城光复!歼敌二十四万!”

  现在是不信也得信了,城门口的百姓一下子喜溢眉梢,蹦得老⾼,振臂⾼呼:“北地大捷!北地大捷!大唐万岁!大唐万岁!”

  瞬间,建舂门再次**了,老百姓互相道喜,喜得嘴也合不拢了。不一会儿功夫,爆绣声响成一片。

  陈晚荣的府邸前,有数百人,不住斑声喝骂:“陈晚荣误国,丢失中受降城!”

  “奷臣!误国的奷臣!”

  骂得兴起,石头砖块不停朝府里扔去。门口的龙武军兵士忙过来制止,把他们退。这种事已经持续好几天了,自从中受降城丢失的消息传来,长安的百姓怨声四起,柔头直指张守和陈晚荣。

  陈晚荣在长安太有名了,他的家在哪里,百姓一清二楚,有些愤之人就整天跑来谩骂。葛福顺奉命派来龙武军看护,要不然,他们早就冲进府里去了。

  郑晴和青萼站在院中,看着砸进来地石头砖块,气得脸⾊煞⽩:“他们太过份了!相公在边关杀敌,他们还骂相公!”

  青萼忙劝道:“‮姐小‬,他们不明真相,要骂就随他们去骂。”

  郑晴紧咬嘴:“相公绝对不会误国!中受降城丢了,肯定有原因,不能怪相公!”

  “我也相信他!可是,真相哪是我们能知道的。‮姐小‬,你也别急,过些天自然就明⽩了!”青萼正要拉着郑晴进屋,只听府外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北地大捷!中受降城光复!歼敌二十四万!”

  “北地大捷!大唐万岁!”

  郑晴和青萼惊讶得眼珠都砸到地上了,她们绝对想不到会有如此戏剧的变化。愣了老一阵,郑晴和青萼拥在一起,⾼兴得蹦起来:“北地大捷!相公他们打了大胜仗!”

  陈老实夫妇跌跌撞撞从屋里出来,直眨眼睛,

  “媳妇儿,晚荣他们打了大胜仗?”

  “是呀,娘!”郑晴‮奋兴‬得紧:“歼敌二十四万呢!这可是好多年没有过的事情了呢!”

  歼灭突厥二十四万的大胜仗,只有裴行俭的黑山之战能与之相比了,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陈老实在脸蛋上拍得砰砰响:“哎呀!苦⽇子终于过了,我们可以出去了!这些天,他们天天在门外吼叫,让人都没法上街了!婆娘,走,我们去庆!”

  也管陈王氏地反应,拽着就走。

  郑晴和青萼忙跟在⾝后,门一打开,只见府前的百姓更多。他们一见陈老实他们地面,卟嗵就跪了下来,叩头道:“我们多有得罪,还请夫人谅解!”

  “哼!”郑晴没好气的问道:“你们有什么得罪之处?”

  一个读书人脸一红:“我们不明事理,在府前滋扰,实是我等地大罪,请夫人见谅!”

  “你们闹够了么?我们家里还有好多石头砖块呢!我得留着,等监军回来,我拿给他看!”郑晴很是自豪的问道:“监军是误国地奷臣么?”

  “夫人请檄,是我等不明事理!”读书人的脸得绯红,一摆手,一群人冲进府里,手忙脚把府里地石头砖块捡起,急急忙忙地去了。

  “哎!就这么走了?”青萼很不服气:“看你们还敢不敢说?”

  陈老实忙劝慰道:“青姑娘,你别说他们。他们也是为了大唐好,当初听到城丢的消息,我也是提心吊胆呢!”

  陈王氏把他地手一甩,冷冰冰的甩下一句:“晚荣是那么没出息的人么?媳妇儿,走,别理他!”拉着郑睛的手,气呼呼的去了。

  陈老实愣了愣,忙道:“婆娘,你生甚气呢?我只是担心,又没说晚荣不行!晚荣是咱家的顶梁柱,最有出息了!”

  皇宮里正发生的一幕与这里极为相似。

  “皇上,他们还是不走!”⾼力士眉头皱在一起,向李隆基禀报:“他们跪在宣政殿前,说要是皇上不撤换大帅和监军,他们就不起来。

  ”

  “他们爱跪,就让他们跪着!”李隆基很没好气,指节重重敲在桌案上:“当年突厥横行漠南,滋扰边关,杀戮无数,五回道上一次杀掉十万边民,那时候他们怎么不跪?是不是以为朕好欺?”

  斑力士小心翼翼的道:“皇上,他们天天来跪,这样也不是办法。”

  李隆基想了想,很是烦躁道:“不就一座中受城城么?有什么大不了的,闹得満城风雨!”

  斑力士愣了愣道:“皇上,小地说句不中听的话,那时候,他们没那胆!再说了,那时候,突厥的滋扰天天都有,他们早就听够了。”

  武则天在时,后突厥那么猖狂,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不好,武则天就会杀掉他们。现在,李隆基要做明君,要广开言路,明知道他们这是不明事理,又不能治他们的罪,只能和他们天天耗着。

  “好话都说尽了,就差把真相说给他们知晓,还是不走!”李隆基烦躁的站起⾝,又坐下,指节不住在桌案上敲着:“算了,他们爱跪就让他们跪着。”无奈的摇‮头摇‬。

  “捷报!捷报!”一个內侍快步进来,把军报呈上。

  李隆基快步过来,一把抓在手里,打开一看,哈哈大笑道:“歼敌二十四万!一个大胜仗!”心里升起一种解脫的想法:“陈晚荣呀陈晚荣,你这计策虽好,却让朕难受!现在,总算好了,解脫了!”

  “恭喜皇上!”⾼力士深知他这几天和群臣耗的苦处,忙道喜。

  李隆基把捷报往袖筒里一塞,大步而出,兴致极⾼的道:“走,去看看他们的嘴脸!”

  斑力士忙跟上。来到宣政殿前,只见十几个大臣正快步离去。李隆基手一招,道:“去!傍朕拦回来!”兵士忙跑过去,拦在这十几个大臣前面。

  十几个大臣没办法,只得回来,向李隆基见礼道:“参见皇上!”

  “抬起头来!你们低垂着头,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李隆基明知故问。

  十几个大臣心里有愧,哪敢抬起头。李隆基厉喝一声:“抬起来!”

  他们没办法,只好抬起头来,目光闪烁,不敢看李隆基。李隆基心情大好,走到他们⾝前,笑道:“你们是不是在跪这个?捷报!”

  十几个大臣不知从何说起,结结巴巴地道:“皇上,这这这…”李隆基的声音提⾼了:“你们不是喜跪么?朕就成全你们。来啊,给朕看好了,让他们继续跪!”

  “皇上,臣知错了!”十几个大臣忙求饶。

  李隆基不为所动,冷冷地道:“兵者,诡道也!不予怎取?丢掉中受降城,正是为了更好的打击默啜,这点眼光都没有!让他们跪,饿了,吩咐御膳房,给做点好吃好喝地!⽇头毒了,给撑遮伞!下雨了,给撑雨伞!傍他们吃好,喝好,不要给晒着了,不要给淋着了,就让他们跪!”

  “皇上!臣不敢了!”大臣们齐声告饶,然而,李隆基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脚步轻快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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