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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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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龄在征求过她阿玛谨亲王爷的同意后,带着数名佣仆浩浩在热闹的胡同里逛起大街。

  “寰,你看看这玩意儿,好玩的。”德龄远远地见到有人在贩售洋人做的小船,忍不住好奇地拉着雷舒寰的手,一下子冲到摊子前。

  雷舒寰一见到酷似他们搭乘的船只时,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朔⽇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赶紧在德龄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就见德龄懊恼的道歉。

  “寰,对不起,我不知道…”唉,真是弄巧成拙,德龄,你喔,真是被出府游玩的快乐冲昏头了,她在內心责怪自己。

  “没关系的。”雷舒寰低话,缓缓地‮头摇‬。

  她好想盛威,可是不敢问人他回英国了没,就是生怕自己问了以后,又受不了他想离开的打击。

  “人家肚子好饿啊,我带你到一家甜汤小铺吃吃⾖腐NF992儿好吗?”德龄迅速挥掉內疚,眉开眼笑的提议。

  “就依你。”她知道德龄是怕她在宮里无聊,好心的拉她出来解闷,她很感,所以德龄说什么她都没有意见。

  果然德龄笑瞇瞇地又拉起她的手迅速地想往另外一条胡同走去,但走没几步路,雷舒寰却停下来,回过头看着那摊子上的小小船儿。

  “可以…可以等我一下吗?”眷恋的目光在小船上徘徊,在德龄还未驳斥之前,她已经挣脫德龄的手,快步的走回去。

  “店家,这怎么算?”小手轻抚过和盛威的船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模型,她毫不犹豫地问。

  “这是洋玩意儿,是小老儿的友人远从英国带来的。”店家专吃这行饭,怎会没看出雷舒寰‮望渴‬的眼神。他一脸精明的打量着眼前这粉雕⽟琢的女孩儿,当场开了他有史以来的天价。“算你便宜一些好了,就…就十两银子。”

  十两?雷舒寰眼睛眨也不眨地就要在一旁的朔⽇拿出钱包来,而德龄却双手叉地瞪着店家。

  “去,你想唬我们吗?这东西本连一两银子都不值。”德龄狠狠地将价钱砍到最低,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前些⽇子她才问过王府里的小女仆,这东西不过值一锭碎银罢了。

  “我的大‮姐小‬,这可是洋玩意儿那,不是普通的东西。”店家一见勒索不成,恼羞成怒地开始收拾起桌面上的小船。

  这下雷舒寰急了,她好怕买不到这可以让她一解相思之苦的小东西。

  “没关系,十两…”她急着要掏钱,却又被德龄拦下。

  “让我跟他谈谈。”德龄决定要替雷舒寰买到东西,只是她也不能⽩⽩浪费。“就这个价钱。”她伸出手掌,比了个五。

  “五两?这…”店家故意装出为难的模样,却在德龄的‮头摇‬下闭上嘴巴。

  “五两下,这是五文钱!这东西你要是敢开⾼价,小心我找官府的人抄了你这小铺。”德龄凶巴巴地要胁。

  “二两银吧,姑娘,我也是要糊口。”五文钱?唉,其实这刚好是本钱,但他是生意人,总得赚点蝇头小利吧!

  “一句话,一两。”德龄也很⼲脆。

  “唉,遇到贼人了,就一两银吧。”坑钱不成,但好歹也赚了些,比起被人威胁抄摊好多了。

  德龄得意得很,她回头要随从付了钱,然后拿走那艘小船。

  当雷舒寰欣喜地捧着小船随着德龄折往甜汤铺,双双落坐后,德龄才气恼地发现自己又作错了决定。

  “听说东城郊的别馆里住了一伙洋人是不?”坐在邻座的男人一边喝着甜⾖腐

  NF992儿,一边长⾆。

  “可不是,前些时候我还亲眼见到那些个巨人,在里井大街上的妙膳堂吃饭。”他隔壁的老哥也大声嚷道。

  “说到他们,就不能不提起雷亲王爷的千金,德寰格格,听说那些洋人想带她回去?”

  “是有听说过,只是这可能吗?前天妙膳堂的伙计不是才说,那些人已经决定月底要回英国。”

  雷舒寰浑⾝一震,回…英国?他终究还是丢下她了。

  她用力地咬住下,不让啜泣声溢出。

  “格格…”朔⽇担忧的叫道,而德龄也拍拍她的肩,试着想安慰她。

  “没…我没事。”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能怨谁?

  “没事?没事的话你就不会郁郁寡。”德龄气恼自己之余,也气恼她矛盾“去,去找他,没人会笑你的。”像她就是勇于挑战的人,所以德襁才会败在她手上。

  “我不能。”她迟疑了好一会儿后才说。

  她阿玛的⾎仇未报,她怎能离开?她对自己发过誓,要亲眼看到莫尔格的人头落地。

  壁那两位男子径自继续说着。

  “对了,那雷亲王爷不是被恭亲王爷给害死的吗?”率先挑起话题的男人又说了。

  “是有这么一说,但宗人府一直没有定识,所以皇上也拿恭亲王爷没辙。”

  “喂,你可见过德寰格格?”突然他们的话题转向。

  “有啊,在雷亲王爷出殡那天,我远远地看过她。怎么了?对那种粉雕⽟琢小女孩有‮趣兴‬啊?

  “不是,听说雷亲王爷当年抢走恭亲王爷的女人,而帮凶是瑞亲王爷,所以恭亲王爷才会恼羞成怒的一一除掉他的眼中钉。”他口中的瑞亲王爷,正是德襁的⽗亲。

  “嘘,这事儿怎可在这里说,小心被官爷抓去砍头。”

  “还说呢,这恭亲王爷暂时被关进宗人府,可是他的羽还没找着半个。”有关皇族的丑事,向来是百姓好奇耳语的对象。

  “我…我想回去了。”雷舒寰决定不继续侍在这儿听乡野村夫胡传阿玛的事。

  “寰,你等等我。”德龄赶紧跟着起⾝。

  这一喊,当下引来众人的注目。

  “天啊,那是谨亲王府的德龄格格!”马上有人低呼。“那先跑走的不是德寰格格吗?”

  剎那间两位娇贵的格格在大街上引来许多人的注意。

  “天,怎么办啊?王二,这…”“都是你,要你别说了你还说。”

  “我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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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无眠的雷舒寰怔忡地望着天际,心头一片紊

  阿玛,您说女儿该怎么办?她无声地问,无奈是苍天下起细雨,就像在嘲弄她一般。

  她仍住在以前的府邸,不同的是,以前有阿玛还有额娘,但现在除了她之外,就是一大堆侍卫、佣仆,和她在艋艵过的优闲生活比起来,这里什么事都得按照规矩,实在有些累人。

  远处的马房传来马儿的啸声,她想都没想的直接冲回房里换上轻便的装扮后,火速地冲到马房,在不惊扰马夫的情况下,她把马儿牵出来,驾的一声直接冲出王府。

  她不知道自己冲动的在做什么,只知道当马儿停下后,她的人就在城东的别馆前呆呆忤着。

  唉,她来这里⼲什么?盛威都要回英国了,他们不该再见面的。

  轻轻的长喟后,她一转⾝准备离开,却不期然地掉⼊一对深潭似的眸子中。

  “盛威?”摀住嘴,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到的。

  雷舒寰讨厌自己最近动不动就红了眼眶,老像泪人儿,可是当她见到盛威时,又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舒寰,你怎么来了?”他的口气平顺,不像前些时候強硬。

  雷舒寰发现这一点后,満心的悲痛,他也许真的放弃了“没什么,只是睡不着出来散心,也不知道你住在这里。”她说得极轻、极淡,就好像一切都是巧合。

  “我…”他该死的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明明想她想得要命,可当她就站在眼前时,又想起被她当众拒绝的难堪。

  “我该回去了。”头低低的,不敢看他一眼,就怕自己会哭着求他让她留下、求他带她走。

  威力还有其它陪同盛威出席満清将军晚宴的人,都忍不住地想送他们两人一个⽩眼。

  他们真是让人受不了,明明非常思念对方,还強撑着莫名其妙的自尊,一个硬要说⽩己是大半夜睡不着出来溜马,而另外一个则是没有表情的问人你怎么来了。

  这对爱侣真是绝配。

  不过,能不能有结果也是要看他们自己,众人收拾起开他们玩笑的冲动,纷纷告退进⼊别馆里,留下两个只会呆呆望着对方的情侣。

  “我…”这样呑呑吐吐的一点都不像盛威的个

  “听说…听说你要离开。”垂首看着地上的石子,她好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是,再过二十⽇。”他点头,目光贪婪的想多看她几眼,将她的脸、她的⾝影刻进脑子里。“家人等着我回去。”这个理由就和她不愿离开的理由一样充分。

  “这样啊。”把头庒到最低,她讨厌地看到自己的泪滴落在石子地上的窘状。

  盛威发现她在哭,突然气恼起来。

  “我要你跟我走,是你放弃的。”他生气地吼着,对她的矛盾又好气又无力。

  “我不能啊,我不能离开。”要是他能多留一些时⽇就好,这样她或许真的可以跟他走。

  “为什么?因为雷亲王爷的事吗?”他也知道她和她阿玛的感情有多好,只是他不懂为何她总是喜将报仇和他们之间的感情混为一谈。

  如果她肯开口要他留下等她,他会的,但她就是硬是不肯说。

  “我要看到莫尔格伏法,拿他的头颅和鲜⾎祭拜阿玛,这样我才能无牵无挂。”这是她这些⽇子以来最掏心的话,无奈的是,现在才说出这些话恐怕太迟了。

  “很重要吗?”盛威突然抬起她的脸,让两人的视线。“那件事真的很重要吗?

  我相信,你阿玛不会喜现在的你。”

  雷舒寰很受伤地瞪着他。

  “你凭什么认为我阿玛不会喜现在的我?你知道那股恨一直在我心里,它一直纠着我,要我为阿玛的死负责!”她失控地大吼。“王爷死得光荣,你该为他感到骄傲。”

  “骄傲?我凭什么骄傲?阿玛是为了我才决定回‮京北‬城,更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拚死挡在信道前,可是你知道我宁可死,也不要阿玛为我牺牲,现在就算我付出所有,也换不回阿玛的生命,所以我恨自己!”她说着,一边动的捶打自己的膛。

  “你疯了吗?你这样谁都不会开心的,不管是王爷,还是德龄,甚至皇太后,还有…”盛威停顿了一下,才狠狠地昅口气“还有我,我们都不喜见到这样自我伤害的舒寰,我们希望的舒寰是个天真的女孩。王爷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到你⾝边,没有人要你不可以想念他,但你要用双倍的生命去过自己的⽇子。”

  怔忡地望着自己的手,雷舒寰缓缓地点头。

  “我…我会的。”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

  头低低地望着自己的掌心,想起那天她不顾一切地打了他。

  “对不起,那天…”她有些后悔自己那天的冲动。

  他知道她为何道歉,拉起她的手,贴放在自己的口上。

  “会痛的是这里,而不是脸颊。”

  卷曲起手指,她懂。

  “等我。”雷舒寰突然眼泪汪汪的冲口说;“等阿玛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去找你好吗?”

  “好。”盛威浅笑,这是他这些⽇子以来最轻松的一刻。“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好。”还是低着头,不过现在她是因为刚刚大胆的告⽩羞怯。

  盛威在她面颊上轻轻印下一吻,然后说声小心。

  雷舒寰则利落地翻⾝上马,就像生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似的,如来时一样的快速离去。

  夜,依然寒冷,但两人的心却已经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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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早先的心情,雷舒寰回去的脚步轻坑卩了,她远远地见到⾼挂在雷亲王府大门上的漆金木匾,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或许是心情‮悦愉‬的关系,她的警觉降低,直到她被一群蒙面客团团围住时,才大呼乐极生悲。

  “德寰格格,请移驾恭亲王府。”为首的蒙面人冷冽地说。

  “报上名来,去不去还得看本格格的心情。”一样的満州话,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是莫尔格的爪牙。

  “格格还是不要知道太多得好,这对您没好处。”

  “是吗?那恕难从命,本格格累了,想回府。”灵巧地移动马儿,她不想理会这些或许也是杀害阿玛的凶手。

  “格格如果不配合,莫怪我们不尊重了。”蒙面人的手⾼⾼举起,在他放下时,雷舒寰已经被人束缚住双手。

  “放开我!”她不住地大吼,虽没有德龄的拳脚功夫,但她还是奋力的举起马鞭,狠狠地朝四周胡挥打。

  “既然格格如此固执,那么…”

  一股椎心的痛楚从后脑勺传出,一阵昏天暗地的晕眩感浮起,她狼狈的摔下马,后背因此撞到‮硬坚‬地石板地。

  她最后的知觉是,苍穹中点点的星子在对她眨眼,那个最亮的是北极星,盛威教过她怎么辨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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