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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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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幼稚园玩了大半天,元元累倒在左筱妗怀里。自从她说了那段怪异的话后,朱誉己一直想找机会和她沟通,但她不断的闪躲让他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我先送你们回去休息。”他怕正被她抱着的儿子被吵醒,不敢说要替她。

  “你晚些会去看澄熙吗?”她将元元放到儿童座椅后,转⾝问他。

  “送你们回家后才去,刚才妈妈打电话来要我去接爸的班,她要爸回去载她,顺便端⿇油汤过去。”

  “那一起去吧,元元他睡不了多久。”她露出淡淡的笑容。

  “也好,小澄一定会想看到你们。”

  元元一如左筱妗所说的,在到医院的半路上就醒来了。

  当他知道小泵姑生了小妹妹后,‮奋兴‬的拍手大叫。

  “妈咪,我可以抱妹妹吗?”

  当他们到达医院,朱誉己去停车,左筱妗则牵着元元的手先走进医院。

  “可以啊!”她笑着说“只要澄熙姑姑同意你抱妹妹,当然可以。不过,你可以先在窗户边看妹妹喔。”

  她的手朝育婴室一指,他马上开心呼。“喔耶,万岁。”

  元元马上如同脫缰的野马向前奔跑。

  左筱妗想制止他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从走廊转弯处走过来的人相撞并跌倒在地。

  “元元!”她来不及向前抱起他,耳朵就听到悉的怒骂声,让她的动作狼狈的顿了下。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没爸爸教你吗?在医院里跑,没家教!”

  这是曾经让她婚姻破灭的声音,没错,朱誉己⺟亲的声音一如她记忆中的声嘶力竭且不饶人。

  “我的孩子不是没人教的。”

  一时间,左筱妗气愤的冲上前,将扁嘴准备大哭的元元揽进怀里。

  “你…”朱誉己的⺟亲眯起眼,突然间喊出“左筱妗!”

  抱着儿子杆,她依然是那位捍卫自尊的媳妇,而沈宝贵也依然是那位跋扈的婆婆。

  “我的儿子不是没有⽗⺟管教,这位太太请你放尊重些。”她心疼的把儿子揽进怀里,就像每个焦虑的⺟亲,她的手不断的在元元⾝上探视是否有伤痕。

  “也难怪他这么野蛮。”沈宝贵不屑的说“因为有你这种⺟亲,他要有家教还真是难。”

  “感谢朱老太太的指教。”左筱妗冷冷的说“我自己的儿子自己会教的,总比某些人,以为自己⽔准⾼尚,但…哼。”她话一说完,便抱起儿子转⾝走人,原本想探视朱澄熙还有‮生新‬儿的心情,顿时被打坏。

  “啐,还是这么没教养。”沈宝贵嗤之以鼻后,走回育婴室前看自己的第一个孙子。

  “妈咪,刚刚那个欧巴桑好凶。”缩在⺟亲暖暖的怀里,元元着疼痛的小庇股。

  “人家没礼貌,我们不能学。”她只能这么教导他,因为她现在无法告诉他,那位很凶的欧巴桑是他亲。“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

  “元元懂,那妈咪,我们还看不看姑姑和新妹妹?”他发现妈妈走向回头路,讶异的问。

  “明天我们再来,妈咪想到家里有些事要处理。”她歉然的对他苦笑,幸好他很谅解的点点头,没有吵闹。

  “筱妗?你们不是先进去了?”朱誉己在医院门口看到他们,惊讶的问。

  “我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说完,她抱着元元,用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接奔离他眼前。

  “筱…”他想喊,却被后头的⽗亲喊住。

  “怎么慢呑呑的?你妈等不及,要我直接回去接她,现下我都来回跑了一趟,你居然还在这里。”朱庆祥望着一脸茫然的儿子。

  朱誉己转回头,⾼大俊朗的⾝躯此刻显得有些狼狈。

  “刚才那女孩好像…筱妗。”朱庆祥意有所指的说。

  “爸,你想太多了。”

  他淡淡的说,在医院长廊的转弯处,依然忍不住眷恋的回眸。

  朱庆祥知道儿子刻意隐瞒,因为他刚刚在一旁观察许久,但他体贴的没点破儿子的谎言。

  “你怎么这么慢?”当他们⽗子俩一同走进朱澄熙的病房时,泼骂声当场砸过来。“要你来接个班也这么不情愿的。”

  “妈,哥哥有他自己的事要做,我在这里有医师和护士照顾,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朱澄熙赶紧替无辜的哥哥缓和。

  “说到这里,你们知道我刚刚碰到谁吗?”沈宝贵用十分不屑的语气道“左筱妗那丫头啊。噴,没家教的女人生的小孩一样没家教,在医院里跑还撞倒我耶!”

  “妈,你说你刚刚遇到谁?”朱澄熙发现事情有些严重,赶紧开口问。

  “就左筱妗啊,居然还生了个儿子。噴,⽔杨花的女人,我看那小孩八成是她和誉己离婚后没多久生下来的。”

  她继续口不择言的批评左筱妗,殊不知自己儿女的脸⾊越来越难看。

  “没有⽗⺟教养的小孩,果然都是一个样。”她继续长篇大论的谩骂,朱誉己却拔腿转⾝冲离病房。

  “你要去哪里?”

  “妈!你够了没!”朱澄熙终于忍受不了的开口吼出。“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我当然知道,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让你哥哥娶了那个残花败柳。”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一直当筱妗是个烂女人,你知不知道那个小男孩是我们的孙子?他和誉己小时候有多么像。”朱庆祥也忍不住朝她怒吼。对于自己子的短视,他除了叹气外,还有深深的痛心疾首。

  “爸,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朱澄熙讶异的问。

  “她和你哥哥在医院门口讲话,我瞧见了那孩子可爱的模样,是你哥哥的骨⾁没错,也是我们家的孙子。”朱庆祥満脸的怒容频频向子发怒。

  “你们…你们都知道这件事?”沈宝贵不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光火自己的丈夫与女儿联手隐瞒这件事。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很无辜的开口。

  “我不认为让你知道会有多好,真的,因为你对筱妗嫂嫂的误解太深了。”朱澄熙很老实的说。

  “我不管,我要马上打电话给誉己,要他把我的孙子带回家。”沈宝贵刁蛮的表示,当场又引起丈夫的不満。

  “这件事让誉己自己去处理,你不要揷手,”他怒斥的命令“免得你弄巧成拙,不但要不回孙子,甚至还会失去自己的儿子。”

  朱澄熙赞赏的望着⽗亲,突然觉得⽗亲真的是个明理的大好人。

  “是我的孙子就是我的孙子,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把他带回家认祖归宗。”蛮横的沈宝贵一甩手,将手里待切的梨子一扔,气呼呼的走出去。

  “爸?”朱澄熙担忧的喊他。

  “你妈不会做出不该做的傻事,放心吧。”事到如今,朱庆祥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和同样担忧的女儿。

  *******

  “筱妗,开门。”朱誉己急匆匆的赶到,舍弃按电铃的动作,拍打着刚被关上的门。

  “爸爸!”一如往常,左筱妗来不及出声前,元元就‮奋兴‬的冲向前开心喊叫。

  左筱妗冰冷冷的望着他,并没有开门的打算。

  “元元,你该‮澡洗‬准备吃饭了。”她不理会‮望渴‬她开门的朱誉己,径自拉住儿子的手朝屋里头走。

  “妈咪,爸爸在等我们开门。”元元扯回自己的手,不満的瞪着⺟亲。

  “爸爸他必须回去自己的家,这里不是他家。”第一次,左筱妗在儿子面前把朱誉己隔离在外。

  “这里也是爸爸家,”他生气的嘟起嘴。“元元要爸爸!”

  “你有爸爸就不听妈妈的话了吗?”第一次,她对他怒目相望,甚至还扬声斥责他。

  她知道自己失控了,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哇,妈咪好坏,我要爸爸。”元元扑到她⾝上,抡起小拳头捶打着她。

  “那你跟爸爸回去好了,我不喜无理取闹的小孩。”失去理智的她已经忘了自己面对的是年纪幼小的儿子。

  “哇哇…”元元哇哇的嚎啕大哭,菗噎的朝大门口大喊“爸爸…”

  “筱妗,是我和我⺟亲对不起你,你何苦把脾气发在无辜的孩子⾝上。”朱誉己又焦急又心疼的朝着门里喊话。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自己。”看见儿子难过的模样与朱誉己焦虑的慌,左筱妗哭喊着对自己的厌恶。

  “爸爸…爸爸…”元元声声的哭喊全喊进她心里,令她直觉以为儿子不爱她了。

  她没有阻止儿子自动开门让他进来的动作,也没阻止儿子扑⼊他怀里的动作。

  “爸爸…”元元哭哭啼啼的缩在⽗亲怀里。

  而左筱妗见状,泪眼婆娑的转⾝冲到工作室。

  “元元乖,爸爸帮你‮澡洗‬,然后吃完饭后就‮觉睡‬,嗯?”即使再怎么关心她的反应,朱誉己还是庒抑住先安抚好儿子。

  没有她的帮忙,他手忙脚的替元元‮澡洗‬,又弄好泡面给他吃以后,‮腾折‬了一番,儿子才睡倒在他怀里。

  安置好儿子,朱誉己在左筱妗堡作室半掩的门旁,发现她发怈情绪后的垃圾纸堆。

  “有必要对孩子发脾气吗?”他略带斥责的开口。

  “我的儿子我自己管,你没资格管我。”拿着炭笔愤怒旋⾝,左筱妗扬⾼声音咆哮。“从你出现以后,我和元元什么都不对了,算我求你大发慈悲,你们朱家的人都离我们远点好吗?”

  “没有人责怪你,更没有人会说你怎样,我妈那种人,你老爱跟她计较有什么用啊!”走向前环住她的肩膀,他难受的低吼。“是你们不放过我,不是我要在意。”左筱妗握紧画笔的手不断的捶打他的膛。“对,我没家教,没有爸爸妈妈教,但是她撞倒元元,又辱骂元元,就算他没有爸爸教,她也不能这样骂孩子。”

  “我替她向你道歉。”轻轻抹掉她的眼泪,他不知道自己要替⺟亲收拾多少善后。

  “你不是我,你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多么伤人。”她泪眼控诉着他⺟亲的诸多不是。“她要伤害我、仇视我到什么时候?我已经放弃你、放弃自己的婚姻了,她还想要我怎样?”

  “我⺟亲那时候和你究竟有什么过节?”朱誉己受不了的握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看。

  “你问她,你回去问她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惹她厌。”她推开他的手,崩溃的嘶吼“她就是讨厌我,因为我抢走她心爱的儿子!”

  “可是我爱你啊!”他用力的拉回她,让她的背抵着他的膛,两人紧紧依靠着。“因为我⺟亲,所以你忍心放弃我?”

  “我甚至不知道你爱的是我,还是你的家人?”左筱妗任的哭,眼泪不断的直流“你在乎的是我,还是你⺟亲的感受?”

  “你有委屈应该跟我说,而不是任随伤痕越来越大,直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用力的搂紧她,仿佛想利用自己的力量替她将委屈都抹去。

  “哭出来。”朱誉己将她的⾝子扳过来与自己面对面,他心疼极了“哭出来会好些。”

  于是,她像孩子般的扑进他怀里尽情的大哭,而他抱紧她在心里深深喟然。

  希望有一天,他能用爱抹平他对她的歉疚。

  *******

  左筱妗在朱誉己怀里尽情发怈后,哭累了也瘫在他怀里睡着了,原本他不想吵醒她,准备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她醒来,但电铃声突然响起,让他不得不小心的将她放⼊被窝中。

  他略带愤怒的走到门口,发现站在外头的是颂师侨。

  他讶异的打开门,而颂师侨也以同样讶异的眼神看着他。

  “筱妗已经睡了。”朱誉己以男主人的姿态开口。

  “没差,我是来拿她的画作。”颂师侨反倒以无所谓的态度,面对他的过度紧张。

  朱誉己无言的让路,跟在他后头走进凌的工作室。

  “你知道你是唯一能影响筱妗堡作情绪的人吗?”颂师侨背对他突然问。

  “此话怎讲?”

  “筱妗每年的七月八⽇那一天,会带着元元消失一个礼拜,然后才渐渐恢复正常。”他意有所指的说。

  七月八⽇…朱誉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

  “在元元两岁时,筱妗才吐露真正的原因。”颂师侨用愤慨的眼神瞪他。

  “我们的结婚纪念⽇。”握紧双拳,朱誉己隐蔵自己的情绪波折。

  “到楼下去,我告诉你其他事情,我不想让筱妗知道我大嘴巴。”深深望了他一眼,颂师侨知道在左筱妗心中,永远都无法取代朱誉己的位子,所以他决定从朱誉己⾝上下手。

  朱誉己点点头,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下楼。

  颂师侨递烟给他,被拒绝后,径自笑笑的点烟,吐了口气后开口。

  “筱妗她有气病你知道吧?”看到朱誉己讶异的眼神,他叹气的一笑。“看来你还真的不了解她的⾝体状况,如此的你怎能说自己爱她呢?”

  “她从来没说过。”被情敌用讽刺的口吻指责,朱誉己狼狈的为自己辩解。

  “所以你本不够关心她。”颂师侨得意的说“我认识她第二天,看到她用支气管扩张器时,就知道她有气的⽑病。”

  “就算我不够关心她,不表示我不爱她。”他愤怒的眼神直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但当她在生产台上难产,必须要有人签下同意书时,试问你人在哪里?”再一次的当头喝重重打击朱誉己。

  “我找不到她。”他再次狼狈的为自己辩解。

  “真的找不到还是无心?”颂师侨从公事包中菗出一张邀请函递给他。

  朱誉己狐疑的打开,居然是左筱妗画展的邀请函。

  “从你们离婚到下礼拜的个展。”捻熄手上的烟,他冷笑的说:“五次了吧!不同的是,筱妗成名了,所以这次是个展,前些次的联展,她从未用过别名,甚至电视新闻还报导过。”

  这次朱誉己再也无法反驳颂师侨的话,或许他可以用事业忙碌,所以从未留心过艺文新闻当借口,但手上的邀请函却提醒他,他曾做过的错事。

  “曾经做过的错事,不代表以后还会继续错下去。”他静默了一会儿后,握紧双拳对颂师侨说。

  “那你加油吧。”摆摆手,颂师侨笑着对他说:“我这人明人不做暗事,我等筱妗许多年,并不会因为你重新出现而退却。”

  “彼此、彼此。”朱誉己向他伸出友善的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面对他的和善,颂师侨突然轻松的笑了出来。

  “我想你会是个可敬的对手。”他叹了口气,回握他的手。

  “爸爸。”元元开心的呼喊声传来,不一会儿小小⾝子投⼊朱誉己怀里。“我以为你回家了,可妈咪在台看到你在这里。”

  “爸爸没跟你说,怎可能先离开呢。”抱起儿子,突然间他发现自己有如得到全世界的胜利般喜悦。

  “来拿画作?”缓缓走来的左筱妗抬头问颂师侨。

  她被元元‮醒唤‬后,发现朱誉己不知去向,走到台想呼昅些新鲜空气,才发现他们两个男人似乎在讨论什么,便带着元元下楼。

  “你还欠我一幅庒轴喔。”为了替自己争点气势,颂师侨的手再次亲密的搭上她的肩膀。

  瞬间元元与朱誉己同时眯起眼,双双瞪往吃左筱妗⾖腐的贼手。

  “妈咪,我要你抱抱。”元元从⽗亲⾝上挣扎下来,忘了自己曾说过要体贴⺟亲,不要她抱的话。

  左筱妗怎会知道儿子天真灿烂的笑容里,蔵着和前夫一样愤恨的念头,她很自然的伸出手抱起他。

  “最后一幅我这几天会赶出来给你。”

  “我先把其他的带回去。”颂师侨当然也不知道元元人小表大的念头,一劲的想挤进左筱妗和朱誉己中间,不让他们俩做直接的接触。“最后那幅等你完成后我再来拿。”

  “妈咪,我肚子饿了。”趴在⺟亲⾝上的元元眯起眼,不开心的嘟嘴道。

  “爸爸不是有弄晚餐给你吃吗?”她明明记得他喊她起时,说他吃,怎么又肚子饿了。

  “我肚子就是饿饿啊,而且。我不想喝牛。”在宠爱他的⺟亲面前,他尽情的勒索。

  “不准吃麦当劳。”她板起脸警告。

  “吃牛排。”突然,他眼睛亮了起来大喊“爸爸吃牛排。”

  “我想晚点我们填肚子后,我再帮你把画送到颂先生那里。”朱誉己舍不得儿子喊饿,于是开口提议。

  “唔…”左筱妗左右为难的看着等她答案的三个人。

  “既然朱先生愿意效力,就这样决定吧,反正也不急于现在。”颂师侨落落大方的摊手暂时退让。

  他们是一家人,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明⽩的告诉他,所以他暂时做个大方的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他明⽩得很。

  “这样…那就拜托你多等一会了。”她露出松了口气的微笑。

  闻言,颂师侨潇洒的摆手道别后,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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