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蝶圃别墅。
在北市近郊,这是唯一可以媲美“祖园”花都的庭园巨宅。
何慕天,何氏机构的董事长,更是地方上举⾜轻重的绅仕。
有人说他的出⾝只是一个工人;更有传闻,说他自黑道混迹而起,众说纷云,
却始终没有一个实据。
十年前,何慕天带着巨额资金回到湾台,发展至今的何氏机构,在这都证明
他的过人智慧及成功的谋略。
何慕天膝下无子,唯有一女,即是一直旅居国美、不久前才返国的何品蝶。
蝶圃,是何慕天最钟爱且常留宿的府邸,顾名思义,可见他对这个唯一掌上
明珠的疼爱。
如果说,何慕天乃一代枭雄,那么,他的女儿何品蝶更是一介女流中的英雄。
由于出⾝背景的神秘、复杂,加上长期独居异国磨练出来的格,使得何品
蝶在那美丽的外表下,有着不可透测的格。
她是善变的,却也有其固守的据点。
而,每当这些“据点”与⽗亲何慕天的“原则”大相迳庭时,一场不可避
免的战争总会随时引爆。
就像此刻,单是看何慕天那猛昅菸的“自”动作,就知道蝶圃又要“失火”
了…
类似这样的“演习”在何家是屡见不鲜,他们⽗女俩对这种“练”倒也
乐此不疲,也许正因为如此,所有的下人们倒能处变不惊、有条不紊地避难去,
算是识相地留给他们⽗女俩一个尽情发挥的空间。
“我说过…我不知道…”阿慕天对着女儿不耐地吼着,口中的香菸差点
成了冲天炮。
“我也说过…我不相信…”品蝶不甘示弱地回吼,真是名副其实的“响
应”
“小蝶,你讲点道理,好吗?”
“爹地,你说句实话,行吗?”
“你…”何慕天瞪直两眼,只差没翻⽩。
她在跟自己玩对联吗?
这种玩法可一点都不有趣,玩久了,何慕天肯定自己会口吐鲜⾎、当场气死。
都怪她⺟亲去世得早,既然遗“害”人间,为什么不长命一点?留下他孤军
奋斗,进退不得。进一步,怕伤了她;退一步呢?又太对不起自己。他到底是她
的⽗亲哪!
“你为什么不说话?”品蝶瞥了⽗亲一眼。
“我为什么要说话?”事实上,他是无话可说。
“你不说话,谁来告诉我,夏严人在哪里?”
“奇怪了?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一定知道夏严的下落?家里的护卫那么多,
每个人都像他一样不声不响地走掉,那我是不是要挨家挨户地去搜?”
“你本不必搜,因为夏哥本就是让你给蔵起来的。”
“一派胡言!”何慕天斥声之后,深望了女儿一眼。“小蝶,你已经长大了,
对自己说出的每句话要负责任,不能单凭猜测、信口开河…”
“那么,爹地该是童心未泯了?”
“什么意思?”
“因为…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你真正去对自己的言行负责过…”
“小蝶…”他的火气马上又爆然。
“不是吗?妈咪就是第一号人证。”
“你妈咪?小蝶,你这样说不公平,你不能老拿你⺟亲的死来冠我的罪…”
如果真有包青天可以游地府,他还真希望能够搭便车下去找那命薄的子对
质…
“算了!反正我向你解释不下一百次了,就算你⺟亲还回来作证,你也会
说是被我屈打成招。反正…我把你养这么大,就算是对你妈咪、对你负责,而
你,就是最佳‘物证’。我的话就说到此,再说,你也不会相信的。”
何品蝶有点想笑,尤其是看见⽗亲那种哭笑不得的样子。但是,连忙憋住,
依然丝毫不松懈地说。“爹地,还有件重要的事。”
“什么?”他将四肢往柔软沙发一架,懒懒的口吻是“休兵”的指标。
品蝶慢条斯理地道出:“你还是没有说出夏哥他人在什么地方。”
噢!天…
何慕天的四肢只瘫了数秒钟,马上又弹了起来。“何品蝶,你也未免太固执
了…”
“因为我姓何!”品蝶仰起俏脸。
何慕天马上被打败,叹口气,才突然又发现什么似地。“钦?你⼲么一直想
找到夏严?莫非你…爱上那小子?”
“我?爱上夏哥?哼…”她原本是想抱肚子痛笑一番,可是…“闪”了
爹地一眼,她作了一个决定。
“不行吗?”她的双眸一亮。
何慕天“哼哼”闷声,才⼲脆地说。“行!只要你⾼兴。”
其实他是望出她眼底的玄机,那是危险的讯号。
打从十年前她妈在国美病死之后,只要他说“东”这个专为磨折他而生下
的女儿必往“西”勇往直冲,哪怕撞得头破⾎流。
也就是说,他现在若说一个“不”字,那无庸置疑地,她踏破“⾼跟鞋”
也会把夏严给掀出来,向他下跪求婚都有可能。
虽然夏严是他一手栽培的得意爱将,但是,那并不等于是他所属意的女婿人
选,更何况,他心中早有內定…
他故意乐见其成地。“反正你跟夏严从小一块儿长大,这…⽇久生情也没
什么不对。”
如他所料,品蝶眼底那道光芒倏地消失,因为失去了抗争的“创意”
“不对!当然不对!我本是把夏哥当成自个儿的亲哥哥…算了!你只管
带我去找他就是嘛!有人说他犯了法,所以他才会躲起来,更有人说,他是爹地
的手下,所以…”
“所以,你硬要往老爸⾝上栽赃?‘有人说’?谁?谁敢胡说八道的?”
“是意瑶!她说凤可以当人证。”
“意瑶?”何慕天的脑子开始速读所有黑⽩两道的“英雄帖”
她是啥米东东?竟敢指控堂堂的何氏总裁?
“就是珞意瑶呀!祖园那个…”
“祖园?”何慕天打断女儿的话,皱了眉。“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她未来的小泵不见了,是夏严⼲的,我不相信,她要我自己去问她舅
舅。”品蝶平铺直叙。
“她舅舅?”
“就是凤呀!”她真怀疑爹地跟祖园的生意是混假的。
当然她并不知道凤一向深居简出、加上长伴山林,在商界更谈不上啥名气。
“凤?”他再度思索,祖园女主人葛芹一直有位手帕叫凤瑜,据闻,凤
瑜有一弟,想必是这位仁兄?但…这关系未免牵得够远了。
“你…跟他们很?”他谨慎地试探。
“他们?你是指意瑶,还是凤?”
意瑶是她瑜伽班上的生学,自是稔,至于凤嘛…
“都有!反正都是祖园的人。你记住,夏严的事,你别管,还有,祖园的人,
你少接近…”
她抢⽩着:“为什么?前不久,你跟祖邑不是一再想动人家少主人的主意?
怎么,就算人家祖钧玺不当你的女婿,也犯不着来个恩断义绝嘛!俗话说得好:
买卖不成仁义在。”
祖邑是祖园已故男主人的胞弟,而何氏与祖家的生意往来,多半透过他。
品蝶只是没想到,当初⽗亲居然也想藉其“管道”把自己的终生大事当成
利益输送的筹码。
单冲着这一点,任他祖大少爷潘安再世,姑娘她也敬谢不敏。不过,遗憾
的是,她没有“反攻”的机会,人家祖钧玺早已名草有主。
而⽗亲现在居然排斥她接触祖园的人?
这事儿似乎透露着古怪!
单是看她⽗亲一脸陷⼊愁思的模样,甚至一反常态地忽略她的抬杠,就够令
人生疑的。莫非他怕自己查到什么?
品蝶不死心,决定再试问一下。“其实…祖园除了那个祖钧玺之外,还是
有不错的人选…像那个凤…人家可是人中之龙,是当今最有价值的单⾝
汉!”
话才说完,她就想找个圾位桶…恶心死了。
天知道,后面那一段“形容词”全是照着意瑶的词儿念,那凤长得什么
德行,她是一无所知,更从不敢有乐观的想法。
没想到她这一险招,立即奏效。
只见何慕天瞪直了眼,不可思议地说:“你…不会是对他有趣兴吧?”
“不行吗?”她扳着手指,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
“不行!”突然一记石破惊天的吆喝。
奥?咦?品蝶怔愣住了。
顿了两秒钟,她也毫不客气地回嘴。“我偏要!”
在她眼瞳中闪烁着一把“叛逆”的大火。
完了!何慕天在呻昑、在懊悔,不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自己怎么犯了
兵家之大忌?明知道她⾎管里流的东西叫“背版”现在…
“我是在保护你,你懂不懂?祖园是个是非之地,在所有真相没有明⽩之前,
你去接近那个凤,只会替自己惹来⿇烦。”
“我不怕!反正你不是说过,我从生下来就是个大⿇烦?”
这一点她倒没说错。可是…
“你不怕,我怕!”再怎么说,她可是他唯一的“不肖女”
“怕?”她显得难以置信。“想不到爹地的字典里,也会有这个字?”
“有、当然有!如果你要一意孤行的话,那个字会成为我的每⽇一字。”
何慕天大大地吐了口烟,仔细端凝女儿那张美丽绝伦、却又倔強异常的脸,
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这真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她姓何,⾝上流着与自己相同的⾎脉。但…他真不知该掐死她,还是⼲脆
自己一头撞墙去?
这个“不肖女”是这般可恶,却又那么地像极了自己。想到自己年轻时的糊
涂事,难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注生娘娘赐女的用意?
他不是宿命的人,但此刻他的心中百感杂陈,他有些被打败地说:“真不知
道我何慕天怎会有这样的女儿?”
“那的确是一种令人遗憾的意外,也是妈咪所犯下最严重的错误!”
“何品蝶…”
“如果爹地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CONNIE,这样子我会更习惯。”
话一说完,她便转⾝朝大门口笔直走去。
“站住!你上哪儿?”
“我…”沉昑片刻,她转过⾝、抛给⽗亲一个甜藌可人的笑。“我去找凤
,然后…吃葯啦!”
“你找他吃葯?他是医生?你哪里不舒服?”
“喔!不、不,我是提醒爹地吃葯的时间到了。”
“嗯!”难得不肖女孝心大作。
何慕天稍感安慰“听话”地将口袋中随⾝的葯罐取出,那是降⾎庒的葯剂,
放了两粒⼊口,才倒了杯⽔想呑服时…
只见品蝶咧牙露笑。“我去找凤,然后向他求婚。”说完,便一溜烟跑掉。
住含大口茶⽔的何慕天,呆若木,待他強咽下喉时,品蝶飞快的⾝影已渐
消失。
“小蝶、何品蝶、CONNIE…你给我回来…”
所有躲在暗处的下人们登时松了口气,通常,何慕天的追吼是解除“警报”
的号角。
这个时候,何慕天体內直线上升的⾎庒开始跟甫下肚的葯丸斗撕搏…
他突然发出嚷嚷。“小川、小川…”
一个健壮的小伙子马上闻声赶来。
“何董!”
“帮我送张帖子到天义盟给陆楠。”
陆楠?
阿川倒菗一口气。
那陆楠可是人称第一帮会…天义盟的少盟主,在这个节骨眼,主人怎么会
想到要找他?
不啻是替那些有关他与黑道挂勾的种种传闻找到落实的机会,可是,阿川只
是陪揖应诺,倒也不敢多言。
他知道,若非情势的需要,主人何慕天是不会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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