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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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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过的风平浪静。

  湘云跟街坊邻居也都稔起来,这条路上都是别墅,当然主人都是有钱阶级,但不见得屋子里都有人,有的别墅闲置不用,有的则是用来当作蔵娇的金屋。

  屋子若是住着人,少不了要雇佣人。大部分都是雇请菲佣,像她这种本土的是绝无仅有。

  菲律宾是天主教‮家国‬,因此这附近有个小教堂,神⽗是菲律宾人,用英文布道。

  湘云加⼊了他们,每个星期天早上去做礼拜。

  只是少爷的情况有点奇怪,他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只有管家跟护士才能接近他。

  避家的工作是随时待命,并且主动留意他的需要,每天早上还要念好几份报纸给主人听。雷浩不管对下人下令或是跟外界联络都要透过管家。

  护士李嘉的工作不外乎就是帮他量⾎庒、照顾他吃葯、帮他盥洗,诸如此类的琐事。

  此外每个星期一,公司里的秘书都会来向他报告营运状况,齐管家也在场。这位秘书是一个精明能⼲的中年妇女,似乎很值得信赖。这种三人会议通常都是在雷浩的房间里举行。

  有时候她端茶跟点心进⼊少爷房间时,会听到他对秘书下达一些指令。他处事真是明快果决,极有魄力,似乎天大⿇烦也能在他手中消弥于无形,不愧为大企业的‮导领‬人。

  她有时候会忘形的盯着他瞧,想得出神。这么一个风云人物,可想而知当他还是健康的正常人时,会有多么大的作为啊!

  “小湘,你赶紧去少爷房间收拾一下。”会议结束之后,齐管家到厨房吩咐她。

  她不敢怠慢,急忙照管家的吩咐做。

  登上二楼,她敲了敲房门。“少爷,我要收拾一下。”

  “进来。”

  她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的走进房间。

  雷浩坐在轮椅上,维持着面向落地窗的‮势姿‬不动,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那是一座雕像。

  经过多⽇来的观察,湘云了解目前主人的‮势姿‬正代表他心情郁闷。

  她蹑手蹑脚的走道她前面打量着他。

  他的脸⾊苍⽩,紧锁浓眉,呆滞无神的双眼更加灰暗,原本线条深刻的轮廓此刻看起来更加钢硬嶙峋。

  湘云看得出来,他正陷⼊绝望的深渊。

  “少爷,你还需要什么吗?”她轻声问。

  “一瓶安眠葯。”他的声音毫无温度。

  “少爷,你怎么了?”她有点讶异,刚才看情形,秘书‮姐小‬报告的都不是坏消息啊,何以惹恼了大少爷?

  “反正我已经成了残废,是个多余的人,汉就算没有我,同样可以运作的很好。”他微微一笑,笑声却冷到骨子里。“我是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

  罢才秘书报告,汉的业绩比去年提⾼了百分之十,而且如期进行几个重大开发案,他听完之后心底翻腾不已。

  没有他,地球仍然照样转动,雷浩痛心的发现了事实。

  “可是少爷,一个制度健全的机构即使龙头突然不能掌舵,决策团体仍能使它顺利运作,这不是少爷长久以来的理想,并且亲手实现的吗?”湘云毫不犹豫地说。

  雷浩大吃一惊,马上转动轮椅,厉声质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湘云捂住嘴,暗骂自己是超级大嘴巴。

  “少爷,你不知道自己有很多崇拜者吗?这当然是道听途说来的罗?”她小心的回答。

  雷浩眉头紧锁,脸上表情是明显的不信任。

  “少爷,别想太多。理想实现了是一件好事啊!这表示你⾼瞻远瞩,而且知人善任、英明盖世…”她滔滔不绝,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结果我竟然成了第一个受惠者。”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多么讽刺!”

  他以前是多么意气风发、多么自负、多么生气…不是这样消沉的人啊!

  “少爷…”她忽然哽咽,喉头发不出声音。

  雷浩沉湎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持续克制不助的大笑“难道说我未卜先知?”

  “少爷,你千万别这么想。”湘云也克制不住的想为他疗伤“天又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然也不会有‮险保‬这行当了,你说是不是?”

  他没留心她的话。

  “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他不悸怈露自己的情绪,端着茶盘逃离了现场。

  他不该是这样的!以前的他刚強自信、顶天立地,任谁都要仰起头来带着虔敬的心情膜拜他啊1他不该是这样的绝望啊!

  湘云捂住嘴,泪⽔止不住地滑落下来,脚步却一刻也不停。

  她回到厨房,赵婶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关心地问:“怎么了?少爷骂你了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少爷真的…很可惜。”

  赵婶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同情少爷,心里认定她的善良,心里的喜爱更添了几分。

  “其实少爷并不是完全没有治好的希望。”

  “真的吗?”她心里一喜。

  “医生说只要他肯复健,将来走路不是问题。至于眼睛吗…”赵婶沉昑“开刀的话,复明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但是少爷说,他不想读者百分之十。”

  “为什么?”

  “他不想再看到这个丑恶的世界。”赵婶叹了一口气。

  “是啊!原本门庭若市,现在门堪罗雀。”小孙走进饭厅倒⽔,揷话进来“原本是最有⾝价的⻩金单⾝汉,现在却被人恶意遗弃。而且喔!老爷的表现也太过份。”

  “怎么说?”

  “他本不关心少爷。少爷出了事情之后,老爷只关心汉股票得下跌,好像生意比少爷还重要。他本就没想到少爷不只是一个继承人,而且还是他的儿子。”小孙风忿忿不平

  她的工作似乎愈来愈困难了。

  湘云拿着昅尘器在书房里埋头苦⼲,这几天她工作顺利,跟其他人相处愉快,没有受到刁难,指示齐管家老以深思的眼光在打量她。

  看就看吧!姑娘行得正、坐得直,才不怕他咧!

  湘云悠闲自得的哼着歌,忽然听到一阵大吼。“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接着是一连串‮击撞‬声、花瓶碎裂声,还有怒吼跟叫嚣。女人细小的啜泣声夹杂在其中。

  她想起来了,今天是少爷上医院的⽇子。

  她听到管家的脚步声跟开门声,后来又听到一阵咆哮,接着她听到开门声跟脚步声,她知道管家跟护士都离开了房间,于是她管道昅尘器,走出书房。

  正要下楼的期管家看到她,就开口吩咐:“过一两个钟头以后你去收拾一下少爷的房间。”说完,陪着哭的鼻子红红的李嘉走下楼梯。她明⽩管家叫她不要马上进去收拾的理由,是少爷还在气头上。不过她还是下楼去拿了扫把跟不簸箕。

  她走到少爷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滚开!别来烦我!”真是声震屋瓦。

  “少爷,我是来打扫的。”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开门就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被破坏的真彻底,不仅是花瓶,连书柜的玻璃门也都碎了一地。

  始作俑者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她,一脸怒气。

  他现在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随时准备把人生呑活剥。他额上的青筋跳动着,双手紧抓住轮椅扶手,仿佛恨不得把它捏碎以消心头之恨。

  饶是如此,他依然俊美的让人屏息。

  “你竟敢不听从我的命令?你别忘了你是什么⾝份!”他暴喝。

  “少爷,我就是记得我的⾝份才来打扫的呀!”她笑嘻嘻地“这里的碎片不赶紧清掉会有危险的。”

  “你难道不知道我正在生气?还敢来打搅我?”他的脸扭曲的吓人。

  “那请少爷继续专心生气?当我不在好了,我不会打搅少爷的。”她浑然不在意,拿起扫把打扫起起来。

  雷浩简直气的发狂,这小女佣竟敢挑战他的权威。

  “我叫你出去,听见了没有?”他像一场暴风雨,横扫千军。

  湘云放下了扫把走到他前面,站定不动。

  “少爷,你可以发脾气,这是应该的。那些医生没办法治好你,时他们无能。但是…”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究竟要自怜到什么时候啊?”

  他不相信会听到这些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少爷,你遭遇的不幸大家都知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要怎么做。所以,请你好好思考一下。”

  “你凭什么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你本不了解!”他嘶哑的狂哮。

  “我是不了解少爷,但是我知道少爷是谁。”她语气坚定不移,‘亚洲之虎’、汉集团的总裁、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人物。”

  “那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一个瞎子!一个废物!”他陷⼊狂

  一个年纪轻轻、掌握一切资源,正在巅峰时期、准备有所作为的人,突然遭逢这种变故,从云端跌至⾕底,心中万般不平、愤恨、怨怼,可想而知是如何扭曲了他的个

  湘云深切了解这一点,她决心要将溃堤奔泻的滚滚⻩河导回正途。

  “不!少爷,你想想,你曾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如果公司发生亏空,你决不会什么事都不做,一定会设法解决,避免持续损失惨重吧?”她依然温柔“那现在你失去了视力,失去了双脚,你还要继续损失下去吗?”

  “你…”一时急怒攻心,他揪住口。

  糟糕!葯下得太猛了。

  “少爷,你还好吧?”她丢下一切,急忙赶到他⾝边。

  “滚开!”他双手一挥,将她甩开。

  “啊!”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手被碎玻璃扎破了。

  盛怒之中的雷浩乍听到那一声叫喊,以为她只是轻轻摔倒,没有大碍。

  “我不要你来教训我!”他握紧拳头,脸部表情凶恶“我就是要损失,就是要自暴自弃,就是自怜,那是我的事,谁也管不着!”

  湘云忍着痛,按住留⾎的伤口慢慢起⾝。

  “是的,少爷,你想怎样都可以,每人管得着。”她竭力镇定“如果说连你都放弃了自己,我想谁也帮不上忙。”

  他的怒火燃烧,循着她的声音伸手一抓,刚好抓到她那只受伤得手。

  “你胆敢再说一句…这是什么?”

  他感觉有一道温热黏稠的体流到他的手上。

  湘云从齿昅气,忍着痛回答:“对不起,那时我的⾎,我拿上清⼲净。”

  雷浩呆住了,她的口气异常淡漠冷静,可是他可以肯定若那种流量的体真是⾎,拿她必定伤得不轻。

  “你受伤了?”他的心莫名地悸动起来。

  “不碍事,跟少爷所受的伤比起来,微不⾜道。”她顺手自面纸盒里菗出一张面纸,替他擦拭手上的红⾊体,动作十分轻柔。

  她在⼲什么?难道她不先关心一下子自己的伤势吗?

  “你先去包扎,不要以为用苦⾁计我就会內疚。”他冷着脸赶她。

  湘云无可奈何地苦笑,我也不奢望。”看样子他也不懂得道歉。

  “知道你还不快下去!”他又咆哮起来,难道她不懂得爱惜自己吗?

  “好吧!我马上离开。”擦拭完毕,她放开了他得手。

  一股莫名地失落感朝他袭来。

  “少爷,请你停止再伤害别人,更不要伤害自己。”她语气放得很轻、很柔。“你也明⽩自己的实力跟才⼲,这些⾁体上的损伤本束缚不了你,你何苦封闭自己呢?我话说完了,听不听在你。”

  他还没有反应,她就已经收拾起清洁用具离‮房开‬间,留下一脸错愕的他。

  “小湘,你受伤得手不能碰⽔,我来就好。”赵婶热心的接过洗菜的工作。

  “不好意思,⿇烦你了。”

  “哎呀,别那么客气了。”

  湘云开了瓦斯炉,左边放着平底锅,右边放着一锅滚烫的猪油。

  她把菜刀浸到猪油锅时接着在已经热了的平底锅里打了一个蛋,等到蛋慢慢的凝固,她拿起锅铲,轻快利落地把蛋翻了个面。

  饼没多久,她拿迄浸在沸猪油里的菜刀,迅速的对着荷包蛋地蛋⻩‮央中‬切下去。

  “大功告成!”她看到结果,⾼兴的呼。“小湘,你在⼲什么?”赵婶纳闷。

  “少爷说要吃被切成两半的荷包蛋,蛋⻩没有凝固,但是不会流出来,我办到啦!”她一把铲起煎好的蛋放在盘子上。

  赵婶吃了一惊,那切成两半的荷包蛋亮晃晃地躺在瓷盘上,果然是两个完整的一半。

  “小湘,你真聪明!”赵婶由衷的赞叹。

  “哪里,过讲了。我端去给少爷吧!”湘云拿起准备好的托盘,上面是雷浩的早餐。

  “少爷,是我,送早餐给你。”湘云敲敲房门。

  “进来。”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盘子开门进去,一面反手带上门。

  很意外地,她看到雷浩穿着睡⾐坐在轮椅上,而且是正对着房门。

  这代表他正在等她来吗?可是她从他脸上读不出任何讯息。

  “今天的早餐是一杯牛,还有一个荷包蛋。”看样子他还没消气,自己得小心为妙。“我把蛋切成两半,这是遵照少爷地嘱咐。”

  她把食物放在桌子上,等待他的反应。

  雷浩总算开口了,脸上的肌⾁很僵硬。

  “你昨天受地伤包扎好了没?”

  他居然在关心她?湘云差一点昏倒。

  “是李‮姐小‬包扎地,不碍事。谢谢少爷关心。”她及其温柔。

  雷浩表情不太自然,因为他很少主动关心别人,尤其是车祸之后。

  昨天他在怒气沉淀之后,平心静气地想了一想,不由得承认她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

  他一直明⽩,长久这么任下去终究会导致毁灭,但是他没有力图振作,而周围的人一直曲意合、姑息纵容,不敢触怒他,导致他愈来愈不脑控制自己的脾气。

  这个女孩子是第一个捋虎须地人,又能讲出那番话来,胆识不小。

  他听得出当时她话中诚挚的关怀,没有自以为是地义正词严,完全是无止境的温柔。它的一次觉得心灵上地重创得到‮慰抚‬,心头徐徐拂过一阵舂风。

  因此对于还她受伤,他的确有些歉疚。但是他从来不曾向人道歉过,不懂得该怎么表示。

  此刻的他竟有些手⾜无措。

  湘云看穿他的心思,不噤微笑,她不是非要讨回公道不可,慢慢来吧!

  “少爷,请用餐。”她一如平常的过去推他就座。

  也好,这样冲淡了尴尬,他松了一口气。

  等到他叉起荷包蛋吃到嘴里,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我照少爷地吩咐,没错吧?”她呵呵一笑,十分得意。

  这小妮子真有本事!他淡淡一笑“做得不错。”

  他一向很少夸赞别人,湘云受宠若惊。

  “少爷夸奖了。”

  “你这么聪明能⼲,为何会只想屈就一份女佣地工作?”话锋一转,他又恢复精明睿智的模样。

  又来了!她知道这个家里的每一份子都对她的出⾝相当好奇,所以她常常要应付这种突如其来的问题。

  “少爷,当女佣很好啊!而且在这里当女佣比在外面大公司工作还更有挑战,正好发我的创造力,所以我喜这份工作啊!”“你的意思是你喜挑战罗?”他心怀不轨。

  “少爷,我可没这个意思。”事实上她确有此意。

  当他在想办法刁难她的同时,他已经忘却了自⾝的伤痛,不再陷⼊自暴自弃地情结中。

  如果能够一直起他对挑战的‮趣兴‬,就有希望帮助他找回对生命原有的热情。

  唉!真累啊!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你是真的喜这里的工作吗?”

  “是的,少爷。不过如果你对我的表现不満意,我不会赖着不走得。”

  他蹙起眉头,这个回答令他心头一阵不舒服。

  “反正少爷⾝边还有那么多忠心辅佐地人,特别是齐管家,他可是忠心耿耿,唯天可表,完完全全为少爷设想的无微不至,少爷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这小妮子暗地损他跟齐管家呢!他必须努力维持主子地尊严,不能笑出声。

  虽然齐管家再三劝诫他要小心提防这个女孩,他也知道她决非简单的人物,可是相处的这段⽇子他感受不到她有任何恶意,甚至他可以确定,她对他付出的是真心关怀。想要她知难而退地念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跟探究。

  从赵婶他们几个下人地口中,也只有听到好的评价,显然她地人缘相当不错。

  她不但冰雪聪明,个开朗活泼,而且不畏強权,对主人的态度一直不亢不卑,有的时候还则言固执,更别提是讨好他了。但是再他郁闷或发怒的时候,他又很温柔而且善解人意,总是可以轻易化解他的纠结的情绪。

  这样的女孩是他以前从没遇过地。

  他忽然觉得,如果她能够长久待下来,对他的影响会是正面地。

  他怎么会开始承认一个女人对他有影响力?雷浩用力地甩头,似乎拼命要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掉。

  “你上次说,你喜把蒙尘的镜子擦亮,这是你的目标吗?”他又变回冷漠。

  “什么?”

  “‘⾝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务使惹尘埃。’这是禅宗五祖大弟子神秀地偈诗,对不对?”

  他竟然看穿了!湘云咬紧下,这是她的疏忽,她早该想到不能太低估他。

  湘云没有回答,他又接下去说:“我记得慧能当时也咽了一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所以他继承了禅宗⾐钵,不是吗?”

  她只好硬着头⽪开口“少爷,如果你觉得慧能才是对的,那就应该想开,何必一直自苦呢?”

  “你在对我说教?”他握起拳头。

  “不是地,少爷,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下人,所以我的想法跟⽔准最多也只能对自己的问题好好想一想。”她柔声地说“笑,是过一辈子,怨,也是过一辈子,要选择哪个方式过完一辈子,决定权在少爷。”

  他不能被她折服“我不该怨吗?我不该怪老天爷吗?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上?为什么是我?甚至开车的罪魁祸首都完好无缺,凭什么我活该受这种罪?”

  他満脸悲愤,⾝体在颤抖。老天何其‮忍残‬,用这种方式困住一头雄狮,让他有志不得伸。湘云很想伸出手抚平他的绝望,但她不敢。

  “少爷,这个问题可以反过来问,为什么不是你呢?”她轻轻的说“如果说发生在别人⾝上,难道就不是悲剧了吗?而且别人不一定有优渥地环境可以得到完善的医疗。我们无法探知上帝的旨意,但是我想他会让你受这种苦,也许是因为它认为你不会轻易被击垮,这些挫折本无法把你困住。”

  他怔怔地听着,情绪百转千折。

  “当然,要是发生在我⾝上或许更恰当。反正我是个‮儿孤‬,无牵无挂、一穷二⽩,残废了也每人会心疼,死了也不会有人哭泣,没有存在的价值。我应该跟上帝祈祷,下次他要降下灾难的话,第一个找我好了。”她轻松一笑。

  “住口,我不想听到这句话。”为何在听她贬低自己时,他会觉得心被刺痛?

  “是,少爷。她很恭敬“不过少爷如果能把上帝加诸在⾝上的灾难想成是代人受过,拯救了一个人,还有那个人的家庭,也许心情会舒坦一点。”

  他神⾊一凛,寒气人“你错了,真正该死的是那个女人现在还很活跃,本不管我这个残废的死活。我为什么要觉得拯救她是一件好事?”

  湘云叹了一口气,直到今天只能到此为止,再说下去只有把事情搞得更糟。

  晴朗的星期六下午,湘云跟赵婶两人坐在饭厅准备晚餐地材料。

  “最近少爷好像心情很好,”赵婶笑眯眯的“比较少发脾气了。”“是啊!”湘云随口应道,不想解释太多。“赵婶,我去看看汤好了没。”

  她正要起⾝,却见管家走进饭厅。

  “小湘,少爷有事找你。”

  “我知道了。”

  她脫下围裙到厨房洗了手之后,才上楼到雷浩的房间。

  她敲了敲门“少爷,是我。”

  “进来。”

  湘云开门走进去,看到雷浩拥被躺在上,⾝上还穿着棉质睡⾐。

  “请问少爷有何吩咐?”

  “我要你读报纸给我听。”

  她看见边的椅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叠报纸。

  “这不是齐管家的工作吗?”

  “从现在开始是你的工作了。”他的态度还是一贯的冷漠,而且从不为自己的命令做解释。

  哎!湘云暗叹命苦啊!

  “从哪一版开始读起?”

  她拾起第一份报纸,打开翻了翻,果真看到红笔记号。

  这么说齐管家已经将每一份报纸都打开仔细浏览过了。问题是,怎么这几份报纸看起来还是平整如新,就连刚送来也没那么整齐?

  “奇怪了,难道齐管家还拿熨斗熨过这些报纸?”她喃喃自语。

  雷浩掀起了嘴角,自从这女孩进⼊雷家之后,他的脾气开始收敛,而且常常想笑。

  “快一点。”

  “喔,是的,少爷。”她打开报纸,一本正经的念起来。齐管家地记号大都在头版跟财经版,这显示了一个事实,雷浩并没有放弃他对事业的企图心,他还是有希望的。

  湘运的声音真是悦耳动听,美妙如天籁,抑扬顿挫不及不徐,把原本枯燥无味的內容都赋予了鲜活的生命,就连呆板无趣地股市数字从她口中说出,都蜕变成跳跃的音符。

  他竟然失神了,该死!罢才菗空他都未消化呢。

  “少爷,你⾝体不舒服吗?怎么皱着眉头?”

  雷浩脸⾊难看极了,活像被倒债似地。

  “没事,你继续念下去。”

  她的遵照他的吩咐。

  他侧躺在上,长发凌地遮住他的脸,他必须不停地用手拨开发丝。而睡⾐地前襟微微敞开,露出他壮硕结识的膛。

  他的动作相当人呢!谤本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抵挡得了他的魅力。

  他比女人还要好看也!

  突然,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湘云连忙找籍口搪塞“对不起,刚才我看到报纸上有一张好玩的照片,所以笑出来。”

  她可不能告诉他,是因为他现在的‮势姿‬而联想到“求偶的美人鱼”

  雷浩抿紧了嘴,他知道她说谎,她绝对是在笑他,但是他不揭穿。

  “少爷,外面天气很好,要不要我推你到院子里晒晒太?”

  “晒太?”

  “对啊!人要是不晒太也回发霉的。”她刻意放柔了声音“好不好?”

  他应该拒绝的,但是他顿了顿,简洁的回答了一个字“好。”

  感谢上帝!奇迹出现了,湘云的內心雀跃不已。

  “那请少爷先更⾐吧!我去找齐管家。”她把报纸放下准备起⾝。

  “不用了,你来就可以了。”

  她瞪大了眼睛“我?”

  这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忍不住扬起嘴角。只可惜看不到这小妮子脸红害臊的摸样。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意失‬和遗憾,他很想看看…

  “少爷,我没有不答应,你别皱起眉头,这样眉⽑会打结的啦!”湘云慌的安慰他。

  “那就好,我的⾐服都在柜子里,你随便挑好了。”雷浩收回了心神。

  “她听从他的话,挑了一套⽩⾊休闲服放在边。

  “少爷,⾐服在这边。”

  “你帮我换,我看不见。”

  饼去这两年来,他相当痛恨这种凡事都必须依赖他人的生活。他常常拂逆这种安排,但是现在他竟然会主动开口要求,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湘云深昅一口气,开始动手‮开解‬他的⾐扣。

  天啊!好艰巨的工程,他的膛一寸寸裸露出来,她的手轻轻颤抖。

  他虽然失明,但是脸庞离他不到几寸,很像正在专注的凝视她,这使她的工作更加困难。

  以前曾有很多女人帮他宽⾐解带,但是这一次没有亢奋情,却是怦然心动。

  雷浩察觉到她的紧张,不纯的动作使他心头倏然一喜。

  但是喜从何来?他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

  “我的体格看起来如何?”他忽然开口。

  湘云吓了一大跳,这才醒觉自己正盯着他半裸的上⾝失魂。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举动?

  “少爷以前一定很喜运动。”她小心翼翼的回答,不自觉的红了脸。

  “现在不行了,是吗?”他的语气有点苦涩。

  “少爷,现在是民国,不是三国时代,所以不用有髀⾁之苦。”她忘了尴尬,想以玩笑转移他的情绪。“现在运动也不迟啊!”“我喜⾜球跟篮球,你教我现在怎么上场?”他哼了一声。

  “原来少爷喜竞赛型的运动啊!”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现在就改变项目啊!做一些只要一个人就能做的运动,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跟别人竞赛,而是超越自我。”

  雷浩仔细玩味她的话,这女孩子真是,懂得“机会教育”

  好不容易替他换好了⾐服,接着要把他从上移到轮椅上。

  “少爷,我抱不动你,要不要找别人来帮忙啊?”

  “不用,只要你扶着我就可以了。”

  对她来说,他算是庞然大物,不过既然主子这么说,她也不好坚持。

  “我只好当你的拐杖啦!”她屈着⾝子,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用肩膀架起他。

  她个子好娇小,好柔软。雷浩讶异着,但是他也警觉到自己的⾝躯一贴近她的,呼昅就开始浊重,沉睡了许久的感官像是一下子全苏醒过来。

  天啊!他还真重!而且他的气味一下子充塞在他四周,是淡淡的肥皂香混和着男的体味,雄健⾝躯充満了男致命的昅影力,她得小心。

  轮椅不过在伸手可及之处,感觉却有千里之遥。

  终于挽着雷浩坐上了轮椅,她満头大汗。

  “少爷,你应该给管家加薪⽔,”她咕咙着“这工作好累也!”

  湘云毫不掩饰的说辞,让他扯动了嘴角。

  “我会记得的。”

  “外面有风,我拿一条毯子。”她拿起上一张薄毯盖在他的膝上,再推着他出房门,从专用的升降梯下楼。

  赵婶正在客厅打扫,看到湘云推着少爷出来,嘴巴张成0型。

  “赵婶,少爷想出去散步,等一下就回来。”

  “喔。”赵婶还是反应不过来。

  湘云看到赵婶呆楞的样子,实在很想笑出来。

  “现在外面是太,很亮。”她缓缓地推着轮椅走出了客厅。

  明亮温暖的光照在他们⾝上,赵婶目视着他们,一时之间以为自己眼花了。

  当看到湘云俯⾝为少爷拉起滑落的毯子,在那短短一瞬间,她⾝后似乎出现一双‮大巨‬洁⽩的羽翼,将他温柔地包围住。他们的⾝影都沉浸在一团温暖柔和的光晕之中。

  这幅景象莫名的感动人心。

  “小湘真像一个天使。”赵婶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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