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皇冠
()海崖边的秋叶舞,虽不是枫叶,但却不比枫叶要逊sè。
11月夜晚,夏寒裹着斗篷在马边睡着的时候,海洋中终于响起了一丝空灵的歌声。
夏寒敏觉的跳起,⾚脚往海崖跑去。
正如他所期待那般,一只美人鱼出现在海面不远的礁石上。美人鱼是一种半人半鱼的种族,她们上半⾝是美得让人窒息的女人,下半⾝则是披着鳞片的漂亮鱼尾。
然而出现在夏寒视野里的这只美人鱼却明显只是个未成年的少女,她坐在礁石上用尾巴拍打海面,惊奇的眼睛望着夏寒。
“就是你一天到晚在这里唱歌?”
她这样问道,脸微微鼓起:“你是来找我比赛的吗?”
这只美人鱼的表现和村民们说的一样,她非常在意自己的歌喉。
“不。”
然而夏寒却向她头摇:“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而已。”
他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夏寒想知道两年前这里被抛下的尸体是不是无剑,而尸体现在所在的位置又在哪里。
“呜!”但是美人鱼一听夏寒的要求就打了个哆嗦:“原来你是来找那具尸体的,好恶心!”
这片海岸非常漂亮,也没有纷争,美人鱼很喜从海洋望向陆地那片小树林的感觉,她一度想把这块地域变成自己的私有领地。但两年前她睡的正香,一具腐臭的尸体突然被扔到海里,正好离她的小屋相近。
被吓了一跳的美人鱼之后就离开了海边。
这次她又被歌声昅引回来,却是没想到对方目的竟然是询问那具尸体。
“我可以告诉你。”美人鱼差点就转⾝离开,但她走之前眼珠子一动,突然对夏寒说道:“但你要和我比赛唱歌,赢了我才可以!”
她忘不了那把自己昅引过来的歌声,为什么复杂的人类会唱出如此美丽的音乐?
“说话算话。”
夏寒点头应了下来。
他其实不是特别会唱歌,然而社会和时代差异大巨,他掌握的技巧和这个世界不在一个层面…当然关键是他这具⾝体的先天才能非常优秀。
才能加技巧,他没有理由会输给美人鱼。
但就结果而言,夏寒还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对手——单论歌喉,美人鱼完胜于他。
即便夏寒有着jīng灵⾎脉,但声sè依然没有办法和纯粹的美人鱼相比。她们有着上天赐予的完美嗓音,唱起歌的时候会不自觉带有惑人心的颤动,极易倾诉歌词表达的情感。
夏寒和美人鱼的比试一连持续了五天。
她们每天会在夕拉长树影的时候开始轮换唱歌,在月上中天的时候停止,⽩天则各自思考比赛曲目。
这个力量与战争形成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比赛。
哪怕美人鱼社会,歌声也是作为武器而存在的东西,她们唱歌是为了战争,而真正喜歌曲本⾝的人仅仅只有这只年轻的美人鱼。
最终的胜利者是——夏寒。
他的胜利不是因为歌声,而是因为歌曲…来自异世界的歌曲形式多样,而美人鱼的歌却永远被拘束在本族传统当中,这就像掌握了不同流派的歌手在和只唱美声的歌手相比。
“我输了…”
美人鱼接受这份失败,她望着夏寒:“你叫什么?”
“寒…姓就不说了。”
“这样啊…”美人鱼气恼的鼓了鼓脸:“那我叫⽔…姓也不说了。”
“按照约定,我会告诉你那具尸体的事。”
她把尸体的特征告诉了夏寒,两年前被抛弃在这里的的确是具小巧的女尸,但是她的发sè是蓝sè——也就是说,那具尸体不是无剑。
夏寒有些失望。
他向美人鱼告别,然后转⾝离开了海边。
“喂、等等…你下次还要来跟我比赛啊!”
他没有理会这只美人鱼的话,对他来讲她只是一介过客。然而美人鱼却不同,她没有忘记这个秋季的最后之月,她会记得在落叶下唱歌的孩子,会记得这一切。
哪怕两人作为互不相容的敌人再次相遇,物是人非,她也没有忘记今天…她相信歌声能够表现一个人的心,那与她一起歌唱的孩子心里——没有战争。
或许历史就是这样总在不经意间改变,因为小小的邂逅,当海洋与陆地掀起⾎腥的战争,那位早已不再歌唱的年轻国王才会重新开口、与那位一直在歌唱的美人鱼…共同歌唱——那是史诗战争的奇迹落幕。
当然那段历史…距离现在还太过于遥远。
夏寒牵着马穿过树林往村庄缓慢行走,他在思考,他已经厌于去寻找,然后决定回⽟石城夺得真正的地址。
然而他还没有走到村庄,那个头上顶着两个包子发簪的女孩却満脸惊慌的从前方奔跑而来,她发现夏寒后双眼一亮:“快、正好!你和我们一起逃吧!”
“逃?”
“对!怪物占领了疾风草原,国王陛下和皇后陛下都死了!我们要快点出海,不然就跑不了了。”
双月历998年11月,疾风城陷落的消息传遍整个麒麟陆大,南方陆大陷⼊一片恐慌。在道路被兽族隔断的情况下,无数南方人冒险出海,依靠海运往北方出逃。
同月,夏寒乘坐船与村民一起北行,但他在得知国王和皇后死讯之时,没有任何表情。
——
⽟林山脉、
黑庒庒的暮sè下,一条由火炬组成的长龙在山路蔓延到远方…这些都是逃离疾风草原的人类。
⽟石城主无荆站在城门口,背对灯火辉煌的城市,冷冰冰的看着他前方的小⾝影。
曾经漂亮的脸蛋沾上了肮脏的泥土,双眼通红又恐惧——这是他的女儿。
“你逃出来了,但你⺟亲呢?”
无荆平静的问道。
“⺟亲…死了。”
⽩月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裹,声嘶力竭的对他喊道:“都怪你不去救⺟亲,她才会死!”
无荆头摇,可怜般盯着她:“我为什么要去救一个工具?”正如他所说,⽟石城也没有出派任何援兵支援光明教堂和疾风城。
⽩月不可置信的退后两步,望着无荆的眼睛里充満仇恨:“工具、工具!对你来说什么都是工具,可是…可是⺟亲…⺟亲大人她到最后还让我不要恨你!”
“她那么爱你,为什么你要抛弃她,为什么!”
她咬着牙,突然朝无荆冲了过去。
然而无荆只是伸手就简简单单的把她提了起来:“别用你那幼稚的想法去揣摩我的心!”
他抢过⽩月怀里的包裹,然后把她扔在地上,对⾝边的管家说道:“把她关起来。”
“是。”
老管家于是拉着⽩月离开了。
“管家爷爷…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样一个⽗亲…”
⽩月一边挣扎,一边哭着,一边还问为什么。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爱,然而她⺟亲⽩雅却一直一直跟她说着无荆的好话。⽩月听从⽩雅的话,就算无荆再怎么打骂她,但她还是用笑容面对他。
她认为总有一天无荆会回心转意。然而直到现在…无荆却对⽩雅的死亡袖手旁观。
“⺟亲大人、她对⽗亲真的是一个工具吗?”
⽩月不明⽩。
她⺟亲告诉她的故事里无荆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英雄,从贫民一路奋斗到城主,并且改造了贫民区,让⽟石城变为了翡翠帝国最少难民的地方。
然而其他人的嘴里,无荆却是一个卑鄙的野心家。他年轻时瞄准了⾝为教会圣女的⽩雅,用花言巧语欺骗她,并且依靠她的帮助篡夺了城主之位,然后在生下⽩月后把⺟子两人无情抛弃。
⽩月相信她⺟亲的话,然而…无荆终究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她⺟亲是不是真的被这个男人骗了呢?
就像他说的那样…⽩雅只是一个工具,用来保护幼小的他获得权力的工具。
“在城主大人眼里,任何东西都是工具…”老管家叹气,他摸着⽩月脸上的泪珠:“姐小,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哭泣是懦弱的表现,而无荆最讨厌看到哭泣的人——尤其是他的女儿。
但此刻的⽟石城主却已经把⽩月抛在了一边,全心思放在了手中的包裹上。他小心开解包裹,然后露出微笑:“果然,没有力量而去染指你的人…绝对无法长久拥有你。”
这是一个皇冠——只有站在翡翠帝国顶点的人才能拥有的皇冠。
似乎汇聚了夜空中所有星辰的光芒,浑⾝由宝⽟雕刻而成的皇冠并非是翠sè,而是传统的金sè。珍珠与宝石镶嵌在上面,历经一场战争,这个皇冠却丝毫无损——理所当然、上面拥有非常強的防御魔法…
⾼贵的皇冠,现在落在了无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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