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晴
刘飞的新任命很快就出来了,不出所料,他调任江东省政协副主席,不再担任江东省委常委,近江市委记书,但保留央中委员、省委委员的⾝份,但这两个委员也没多大意义了,官场上是个人都明⽩,年富力強风头正健的市委记书调去政协代表着什么。
周文是这场风波最大的赢家,他強势⼊主近江市委,虽然还没进省委常委,但那只是时间问题。
徐宁重新回到了周文⾝边,并担任了近江市委办公厅主任,一时间周系人马⽝升天,刘飞的嫡系们树倒猢狲散,该退的退,该抓的抓,有些胆小的,当天晚上就跑路了。
张俊涛最惨,安公局长的位子都没暖热就被一脚踢了下去,就地免职,没有其他任命,据说委纪已经开始调查他担任城管局长时期的**问题。
省里派来一位副厅长兼任安公局长,但是常务工作归徐功铁负责,他的政治前途豁然开朗,雄心之余,不免想起倒在黎明前的老战友胡朋。
近江⽟檀际国机场,徐功铁在贵宾通道等待着,来自京北的航班准点到达,沈弘毅和刘汉东健步走来,徐功铁上前和他俩轮流拥抱,热泪盈眶,唯有亲⾝参与之人才会明⽩胜利多么来之不易。
“走,看老胡去。”沈弘毅说。
“治丧委员会已经成立,烈士评定申请已经报上去了。”徐功铁黯然道“追悼会明天召开,平川的家属都过来了。”
“一定要做好招待和抚恤工作。”沈弘毅虽然已经不是局长了,但永远是徐功铁的上级,说话不自觉就带了导领的口吻,但徐功铁丝毫不觉得违和。
三人离开机场的时候,一位贵妇人拖着lv拉杆箱匆匆进⼊候机楼,在通过安检台的时候,工作人员验看她的机票和⾝份证后,叫来了执勤民警。
民警将戴着大墨镜的贵妇人请进了值班室,明确告诉她:“徐娇娇女士,您的件证有些问题,按规定不能乘机。”
徐娇娇大怒:“我有什么问题,我又不是公务员,委纪都管不到我,轮到你们!”
民警公事公办道:“对不起,我们也是按规定办事,您的⾝份证号码被列⼊受控人员名单,这个不一定是网上追逃,也不一定是安公机关发出的,检察院、法院都有这个权力,我们也不会限制您的人⾝自由,但是机飞是无法乘坐的,很抱歉。”
徐娇娇不是泼妇,知道闹是没用的,偃旗息鼓灰溜溜回去了,她不是要出国,而是要乘机前往京北找⽗亲商量事儿,既然机飞坐不了,那就坐⾼铁商务座吧,安排工作人员拿着⾝份证去买票,可是火车站售票系统也是电脑联网的,输⼊姓名后就被锁定,无法购票。
徐娇娇慌了,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不明⽩为什么会这样,⽗亲仍是副国级导领,丈夫也是副省级⼲部,怎么有关部门就敢对皇亲国戚红⾊三代下手呢。
现实就是现实,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飞基金总会被人查了。
上回徐娇娇紧急跑路之时,将基金账本付之一炬,大量资金转移到海外,连电脑硬盘都砸了,完全是破釜沉舟的架势,没想到虚惊一场,飞基金可是来钱的买卖,徐娇娇有一份容易也不会放弃,回国后让人补做假账,可是很多原始票据都烧掉了,假账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忙乎了很久,才做了一小部分出来。
来调查飞基金的是家国 政民部和国全红十字总会,前者是慈善基金会的登记管理机构,后者是飞基金的挂靠单位,这两个单位都是徐娇娇自称娘家的地方,经常和主管导领一起吃饭打⾼尔夫球什么的,都是养的狗,徐娇娇有信心摆平他们。
这些来送往的琐碎事儿,徐娇娇自然不能亲自上阵,可是基金会的小助理马虎贪玩,平⽇里养的那些不⼲活光拿工资的官太太们除了会扯老婆⾆头,本上不得台面,思来想去还是王海最能⼲,可惜能⼲的人心眼不正。
飞基金总部飞狗跳,人心惶惶,但惊慌过后徐娇娇还是淡定的,自信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跨过这一关,飞基金必将来更大的辉煌。
…
今天是胡朋追悼会召开的⽇子,沈弘毅特地回家去拿制服,子不在家,他放在桌上的那部机手不时发出提示音,点亮屏幕,无数个未接电话和信短微信,其中一条信短是子发的。
“我们结束吧,我累了。”
沈弘毅将机手放下,走进卧室打开⾐橱,拿出自己的常服和衬⾐,撑起熨⾐板,仔细熨烫着每一个线条,这世界离了谁都照样过,预料之中的事情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带来一种轻松感。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沈弘毅深深昅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穿警服了,⽩衬⾐,蔵青⾊呢料制服,肩膀上是一颗代表级三警监的四角星和松枝,他庄严的戴上警帽,银⾊国徽熠熠生辉。
省会城市的安公局长虽然位⾼权重,但是比起央中秘密机关来说差距还是很大的,从局长到厅长再到部长,需要用一生来走,而在中直机关工作,辛苦归辛苦,事半功倍,晋升迅速也是看得见的优势。
门外传来喇叭声,司机在催自己了,沈弘毅看了一眼房间,这曾经是自己的家,但是很快就不是了,好聚好散,他不会在离婚问题上纠什么。
半小时后,市机关礼堂,胡朋的追悼会正在召开,烈士⾝披旗静静的躺在⽔晶棺中,面目栩栩如生,会场座无虚席,气氛肃穆,全是佩⽩花⾝着制服的安公⼲警。
安公厅主要导领全都到场,沈弘毅赫然现⾝导领队伍中,和家属握手、向他们致哀。
副厅长兼代局长主持追悼会,沈弘毅手托着警帽站在台下,眼睛微红,徐功铁更是心情,忍不住泪流満面。
他耳边响起胡朋的话:“⼲不⼲,老徐你一句话,我跟你走,大不了豁出去这条命了。”
哀乐声起,瞻仰遗容开始,家属们哭作一团,一帮搀扶家属的女官警也都哭的不成样子,刑侦支队的爷们也都鼻子酸酸的,胡支队的黑⽩遗像在黑纱映衬下,⾼⾼在上俯视着苍生。
仪式还在进行之中,沈弘毅接到了一个电话,悄悄离开会场,把徐功铁和刘汉东也叫了出来。
“两件事,查封黑家兄弟名下一切产业,逮捕刘小飞。”沈弘毅说道“都没什么难度,失去了保护伞的黑森林就是没牙的老虎,当然气势要打出来,要给某些依然在位的人看看。”
“我去吧。”刘汉东说“我对这活儿比较感趣兴。”
沈弘毅说:“没问题,另外,老徐你协调一下特警支队和武警支队,场面要尽可能大一些。”
徐功铁说:“我马上办,逮捕刘小飞就给刑侦去办吧,一个⽑孩子,跑不掉他。”
沈弘毅说:“行,老徐你另外帮我查个人,查他个底掉。”
徐功铁说:“谁,哪个单位?”
沈弘毅说:“江大一个系主任。”
…
安公局大院,誓师大会正在举行,徐功铁副局长把他能调动的资源全都拉上了,刑侦支队倾巢出动,在家的一个不拉,全部荷实弹,局里的机动车辆能调多少是多少,连警⽝训练基地也拉了十几条警⽝过来,⽩森森⽝牙错,⾎红的⾆头耷拉着,杀气腾腾,威武雄壮。
石国平把他的防暴大队也调来了,一⽔的黑⾊装甲车,全黑作战服,半指战术手套,凯夫拉头盔,脸上都蒙着滑雪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狙击、自动步、霰弹,车上架着机关和镇暴⽔。
每逢大场面,武警是不能少的,前些天包围巡特警驻地的快反大队又来了,不过这次是并肩作战,武警队部的卡车上贴着标语:坚决依法打击黑恶势力!
徐功铁看看表,猛挥手:“我宣布,此次行动代号‘打狗’,现在出发!”
警的摩托车打头阵,后面是刑警、特警、武警,数不清的车辆鸣着警笛,打着双闪开出了安公局大门。
徐功铁自豪的监视着自己的队伍,对⾝旁的刘汉东说:“威武吧?”
刘汉东点点头:“牛刀杀,泰山庒顶。”其中心里想的是小时候看的抗战电影,鬼子兵们开着摩托车架着机关从炮楼里杀出来。
与此同时,一支由三名刑警组成的抓捕小组前往江东大学,去逮捕涉嫌杀人的刘小飞同学。
今天是刘小飞预备员转正的⽇子,他和其他七名预备员在支部的组织下前往烈士陵园举行宣誓仪式,在鲜红的旗下,预备员们心嘲起伏,动欣喜,认真聆听着学院委记书的讲话。
刘小飞兜里的机手无声地震动起来,他悄悄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群英会的部下发来的微信。
“察警来抓你,赶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