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打水漂
()吕建贤心里一紧，他忽然明⽩为啥自己能当上总裁了，这不是火线提拔，而是丢了个烫手山芋给自己啊，不对，这哪是烫手山芋，分明是个大炸弹，而且是那种滋滋冒烟的大炸弹。
啥也不说了，大老板都跑了，自己还抗什么劲，吕建贤开车回家收拾细软，一进小区就被人堵住了，原来不少客户见公司没人，直接跑到吕总家里来讨债，面对一张张怒目圆睁的面孔，吕建贤唯有屈服，跟着他们回到了汉威公司。
此时安公局防暴大队已经出动，维持秩序，疏散群众，汉威公司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本来就是经常堵车的地方，忽然挤了上千人，
通顿时瘫痪，人喊车鸣，
作一团，大公都停驶了，现场成一锅粥。
看到这幅局面，吕建贤更加恐惧，腿两发软走不动路，硬是被架到公司来的，幸亏出派所也来了人，客户们不至于活活打死他。
吕建贤強打jīng神，开始向客户解释公司面临的境况“现在确实存在暂时的困难，但只是暂时的，资金完全没有风险，你们先回家，我马上召开董事会研究，争取尽快给大家一个圆満答复。”
话没说完，几十份合同就摔到他脸上。
“姓吕的，你少忽悠我们，当初说的天花坠，随时可以支取本金，现在我不要利息了，你把一百万本金给我就行。”
“对，我们不贪你那点利息，把本金还了再说！”
闹得最凶的一帮人都是出资在百万以上的客户，他们在社会上也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本不把出派所jǐng察放在眼里，看这架势，吕建贤不还钱，当场就得被他们撕碎。
“大家听我说！”吕建贤急眼了，奋力挣出来，冲到墙边拉开帷幕，指着北岸生态城的大效果图说“集团有上万亩地，几百座楼，就算暂时没资金，有地有楼怕什么玩意！欠你一百万，我给你二百平方的电梯房！这总行了吧。”
“那行，就要房子了。”大家果然上当，不过吕建贤没⾼兴多久就再次傻眼，客户们现在就要去购房中心换合同，看房子。
于是，吕建贤又被客户们裹挟着出去，外面围了上千退休老头老太太不愿意了，将他们团团围住不让走，经过一番解释才沟通好，大家拿着合同一起奔赴北岸生态城，拿投资换房子。
路上，吕建贤给生态城项目负责人杨庆打了个电话，这回有人接。
“大姑⽗，我小贤，现在我带人过去看房子方便不？”
“你添什么，这边正忙着呢，再说吧。”杨庆没好气的挂了电话。
吕建贤心中叫苦不迭，但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上了，几十辆车浩浩
来到北岸生态城工地，发现这里也正在闹事。
几十支施工队全部罢工，上千民工将售楼处团团围住，各种标语横幅漫天都是，⽩底黑字，字字泣⾎“还我工友！⾎债⾎偿！”
汉威公司的客户们都傻了眼，上前打听，群情
奋的民工告诉他们，生态城项目就是个大骗局，甲方本没钱，拖欠了几个亿的工程款，材料款，还打死工人，逍遥法外，现在整个工地已经全面停工，大伙儿拧成一股绳和他们斗，不结清款子，别想继续开工。
一瓢冷⽔泼在客户们心里，本来还仅存的一点希望之火完全被浇灭，这么大一笔钱就这样打了⽔漂，连本带利全没了，谁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打他！”不知道谁先起了个头，大家一拥而上，痛打吕建贤。
吕总很机灵，抱着头満地打滚，瞅个空子钻到了卡车底下，苦苦哀求，说自己砸锅卖铁也要赔给大家，但你们把我打死了，就彻底一分钱没有了。
大家觉得在理，就暂时放过了他，不过还怕他跑了，推举几个人贴⾝监视吕建贤，盯着他筹款还账。
这批人走了之后，那些退休人员才乘坐共公汽车赶到生态城工地，満心期望着能拿到一两套房子抵债，不至于⾎本无归，可是⾎淋淋的现实告诉他们，这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不少人当场昏厥，现场哭天抢地，作一团。
…
王⽟兰从早上起来就心绪不宁，右眼⽪总是跳，她很担心女儿开车出事，急忙打个电话过去：“凌儿，开车小心点，慢点。”
“够慢的了，堵在zhōng yāng大街上两小时没挪一米。”马凌没好气的答道。
“咋了，出事故了？”王⽟兰问道。
“不是，几千人堵在汉威公司门口讨债，⽔怈不通，jǐng来了都没用，连防暴大队都出动了…妈，妈，你怎么了，在听没有？”
这边，王⽟兰撂下电话，脸sè苍⽩，呼昅急促，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缓了口气，拿起电话：“知道了，你小心点。”挂了电话，颤抖着手从大⾐柜菗屉里拿出融资合同，匆匆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去zhōng yāng大街汉威公司，快点。”
司机冷笑：“大姐，是去讨债的吧？那地方通堵塞，车过不去，我只能送你到附近，你自己走过去。”
“行，师傅⿇烦你快点。”王⽟兰心绪不宁，惦记着自己二十万能不能讨回来，还有房证，也得赶紧要回来，她拿出机手，先打给钱眉，一直占线，再打给吕建贤，关机！
好不容易赶到zhōng yāng大街附近，王⽟兰下车步行过去，汉威门口的通已经疏通，但公司里面却人満为患，不少老头老太太带着凉席和马扎子，在这里安营扎寨，不讨到钱绝不收兵。
王⽟兰不用找人打听情况，満大厅的人都在议论汉威公司资金链断裂的事情，她听了一会，心里凉了半截，这钱怕是难要回来了。
“同志们，咱们去市zhèng fǔ要说法去！”一个退休老汉义愤填膺指着大厅最显眼位置处的巨幅合影嚷道“金长市和龙开江是穿一条
子的，找他去！”
巨幅合影上，金沐尘笑眯眯的捏着红绸子和剪刀，俯瞰着这些愤怒的群众。
大镜框被人摘下来，扛着直奔市zhèng fǔ，汉威公司的最大客户群体就是这些退休人员，他们老胳膊老腿，为⾰命奉献了一生，现在退休了也没啥顾忌了，别说市zhèng fǔ了，就是省委大院也是说去就去。
几百人的先头队部赶往市zhèng fǔ，打头的几个人抬着大镜框，到了市府大楼门前，席地一坐，堵住汽车通道。
不到一分钟，武jǐng就从市府大楼里冲出，和保安一起组chéng rén墙，防止他们冲击大楼，防暴大队接到通报后也迅速赶来处置。
面对这样一群老弱病残，jǐng察也没法下手，别说动用jǐng
盾牌催泪瓦斯了，就是徒手将他们架走都会发生意外，都是六七十岁的退休人员，还有不少坐轮椅，昅氧气的，真出了事，又是新的⿇烦。
过了半天，终于出来一位副秘书长，倾听了大家的诉求之后作出保证，市zhèng fǔ度一定在最短时间內组成专案组，处理汉威公司拖欠款项的事件。
“大家都回去吧，要相信
，相信zhèng fǔ，一定给你们一个圆満答复。”副秘书长伸手四下安抚着，笑容可掬。
老头老太太们大都是国企退休的，对和zhèng fǔ一贯信任，既然导领发了话，他们也就慢慢散了，金长市参加剪彩仪式的大合影就这样丢在市zhèng fǔ门口。
大镜框被保安抬进了院子，很快接到指示：立即销毁。
楼上，金长市
然大怒，来回踱步：“这个龙开江，到底怎么搞的！打电话也不接，这是想把烂摊子丢给zhèng fǔ啊！”
秘书道：“生态城那边也闹得不可开，所有施工队都联合起来了，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估计背后有⾼人支招。”
金长市略一沉昑：“责成工商、税务、土地、安公等部门，由市zhèng fǔ牵头组成专案组，清理龙氏财团的资产！”
龙开江自以为⾼明，一走了之，让zhèng fǔ给他擦庇股，可是魔⾼一尺道⾼一丈，他这点伎俩在金长市面前完全不够看。
“我让你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猪养肥了就得杀！”金沐尘恶狠狠道。
秘书道：“要不要向市委那边通个气？”
“不用，这点小事就不要惊扰曹记书了。”金沐尘摆摆手。
…
王⽟兰惶惶然回到家里，呆坐半天才想起做饭，心神不宁把饭做好摆上，打开电视看新闻，可是把近江新闻从头看到尾，只有记书和长市在各处调研、考察的重要新闻，汉威公司欠款的事儿只字没有。
马凌下班回来了，她很是纳闷，今天妈妈竟然没去监视自己，换了拖鞋，随手拈起菜尝尝，顿时苦脸：“妈，怎么这么咸？”
王⽟兰没理她，拿着遥控器换台，可是每个台都没报道这件事。
马凌走进厨房盛饭，惊呼道：“妈，煤气你都没关！”
王⽟兰依旧不说话。
马凌走过来，疑惑道：“妈，你怎么了？”
“凌，你上网查查，汉威公司到底怎么了？”
“好，我马上查。”马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ìng，急忙打开电脑查找相关信息。
有客户成立了汉威客户的贴吧，里面海量信息令人目不暇接，越看越惊心，汉威本就是个非法融资的空壳子，空手套⽩狼玩的是击鼓传花，谁接最后一
谁死。
王⽟兰冷汗直流，她意识到，自己的全部家产二十万怕是打了⽔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