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情蚀魔骨
小鬼口中所说的救走无名半神半妖的⽩狐,除了怜儿,她再也想不到其他。怜儿一直北神殿修神,几近功成,⾝上自然神韵不少。而她能想到的最好蔵⾝地,当属妖魔⾕。那时的深⾕未曾有悬崖居和古藤吊桥,她却清晰记得去最⾼峰的路。隐⾝急驰,翻过古林穿过雾,她一口气来至一柱峰。
纵览绿林群山和碧蓝长空,她轻闭双眼,张开双臂,试图感应着原界无名的生息。幻影如真,她似看到无名单膝长跪的⾝影。几世隔离,无声无息。明知是“空无”她依然伸手拂过那张写満风霜的俊容。
五百年后,你为我死守山巅十五年!我定会保你这五世安康!
天边忽然闪亮,彩⾊礼花腾空绽放。她心头愕然,立刻翻下山巅朝礼花源头飞驰。这天地重创之际,何来喜庆?且源头来至妖魔⾕底?
越靠近⾕底,来往的妖魔怪兽渐而增多,看似这些残余队伍都聚集到一地——石林宮!时过百年,巨石垒起的宮殿已赫然在目,出⼊怪影无数,各个面带笑容,难道这妖魔⾕真有喜事?一直沉溺在自己世界的她开始凝神细听过往妖魔鬼怪的笑谈。
原来,这⽇是无名和怜儿的婚庆⽇。
上百个礼花依然厉声从石林宮深处冲向天空,五颜六⾊朵朵绽放。她蓦然停住步⼊宮殿的脚步,转⾝匆忙逃离。既能嫁娶,伤势该是无碍,她该为他们⾼兴,可心口却莫名的堵。
她怎会忘了,无名和怜儿之间不是还有个孩儿,叫冷然?!
幸而妖魔⾕附近的古月镇五百年前已存在。只是那时的小镇没有五百年后那么繁盛,加之神妖魔一战后,人心惶恐,街边自然人影稀疏。忽然很想做回人类的她很快找到个落脚点。那是街边一小酒楼,楼阁破损招牌破旧。她看中的是临街的二楼空角,一桌一椅,正好打发她这个孤寂的神。
“呵呵,重写和重生,我岂能扼杀那个无辜的孩儿?”独酌几壶后,她才痴痴自语,満眼醉意。
重新遇到师⽗的神者落烟,本该遗忘所有前尘旧事,天倾殿上和师⽗相守五百年。想动未来的是长玄和师⽗,不该是她有的想法!无名和怜儿,只不过按部就班走完他们该走的年岁。
无名,你要幸福!
一句简单的祝语,几多情伤几多无奈?她饮尽最后一滴酒⽔,摇晃着一步一跌沿着木梯走出酒楼。
接下来的⽇子她过得糊,⽩⽇不停穿梭在南方大山丛林间,⼊夜就坐落⾼枝出神发呆。行程一直环绕着妖魔⾕,不敢⼊內却也不肯离去。她想过北上找姜黎,但又怕看到恒天和银雪仙子。他们不也是注定的一对?五百年的恩情,之间若没有点滴触动,银雪如何能感动恒天至最后的嫁娶?
在无数个难眠之夜后,她终于想得明⽩:在这恒梦里,只要无名还活着,恒天不羽化,她也就完成自己的使命。其他变数远在自己能力之外,也只能听之任之,天地自有吉凶!相信姜黎有能力找到并护着恒天,她留守妖魔⾕附近,护无名周全即可。
愁绪⽇益淡化,她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待第一缕曙光重新透过枝叶落到她眉间时,她轻撩耳边碎发,跃下⾼枝,朝古月镇走去。忽然很想念民间美食和酒⽔,她决定善待自己一次。还是那间落魄的酒楼和二楼临街的角落,一只烤鸭一壶烧酒,她独食独醉。
算算已有数月,动的天地似乎回归某种平衡。这人间的街头已有不少店铺恢复营业,来往行人也逐渐增多。她看着心。只要苍生不灭,总有生机和希望!疏散人群里,忽然有两女子⾝影昅引住她目光。她们皆黑⾐黑裙裹⾝,面戴黑纱遮面。世之中,女子不愿现眼倒也不是奇事。只是她们的⾝段,她倍感识,忍不住多瞧几眼。
怜儿和红莜?
这一瞧倒真给瞧出面,她随即暗用神感应,源源妖气再也躲不过她的眼。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浮躁之息环绕着她们,再加上行步如此慌张急促,她略感异样。
“夫人,可要在前面酒楼歇息?”红莜忽然低声道。
怜儿立刻头摇,而后低头继续赶路。
她若要倾耳聆听,方圆百里没有听不到的凡界之音,更何况此时她们离她不过楼阁上下的距离。只是这些⽇子她并未听闻任何大事。风平浪静之时,照理这妖魔之王的夫人该是养尊处优,断然不需徒步走得匆忙?想到此,她立刻翻⾝跃下楼阁,悄然跟随。
一直出到小镇之外,怜儿才开口细语:“前面有几户民居,你去看看可否留宿?”
红莜立刻闪⼊丛林小路,怜儿径自靠树⼲歇息,看似步行久远,息声略微偏重。
无名心思细腻,既肯娶怜儿,岂会再让她独闯世?
她正纳闷之际,只见红莜匆匆现⾝,点头示意后,扶起怜儿向一户农家走去。那户农家不过是几间土堆而成的平房,前院养些家禽后院种些蔬菜,不算富裕也能自给自⾜。步⼊农舍并未见其主人,怜儿正起疑⾊,只闻红莜道:“我付这家老夫妇不少银两,他们才同意去儿子家借宿一宿。夫人今晚便安心歇息。”
“也好,你再去附近转转,想办法弄两匹上等马,我们好赶路。”怜儿步向里屋,同时吩咐道。
“夫人先去歇息。我弄些吃的,再去打探。”
说着,红莜立刻动手升火,煮上几个地瓜。待地瓜香气四溢时,怜儿早已睡。红莜也不便吵醒,只把煮的地瓜放置桌面,匆匆掩门离去。她飘至怜儿⾝前,现出⾝形,不知为何忽然很想⼊梦,追寻一个⾝影!红烛嫁⾐,怜儿追逐无名几许年月,这场娶嫁虽是注定,可细想起来还是来得太过突然!
记得九重天上那场妖魔偷袭,无名最后跪倒在她怀里,最后那句话是:“昨晚的七夫人,可是你?”
无名心中记得七夫人,更有她那个空灵之影。若说救命之恩只能以⾝相娶,怜儿也不是第一次救下无名,而无名亦不会因为施恩而情动。其实这些她早想过不知多少次,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窥偷他们的新婚之夜!冷然那个孩子是存在的,他们之间定少不了鱼⽔之!
若无以往的记忆也罢,可如今的她记得过去和未来,再扎自己心口几刀,确实需要莫大的勇气!
闪着银光的手正要覆盖在怜儿额间,忽闻院外飞狗跳,在怜儿惊醒瞬间,她立刻消失在上乘隐⾝术里。接着“砰”地一声,木门被踢开,一黑影闪至怜儿前。
“无名!”明显地,怜儿顿时庒住嗓音,轻柔补充一句“你,来了。”
还是那副冷俊的容颜,伟岸的⾝姿和満⾝伤痕的肌⾁,无名双目透着寒光,一语不发只顾扑向横躺的躯娇。片刻间,怜儿⾐裙已被撕扯成碎片,而他眼中那两道贪婪的目光,如发情兽类般恐惧!
“不要,这样!”怜儿虽低声叫嚷,⾝体却不敢反抗。
半推半就该是正常。她记得当年,还是凡人的轻羽误⼊无名和魅珞的初婚之夜,魅珞不也是故意怒,才换得夜一的存温。妖媚之术,大同小异。她苦笑着正菗⾝离去,耳边真切传来怜儿那几声发自內心的痛苦低昑。
咬破的⽪,戳破的肌肤,抓出的道道伤痕,怜儿那副娇弱的躯体在痛苦与极乐中替游转!颤栗,恐惧,容忍和最后本能的发以及无尽止的羞辱和呑泪!
这痛心的意外窥偷,比直接刺她心头还难受,她惊愕到忘记举步。
记忆中的无名虽带着魔和野,却从未如此失控。即便是五百年后的那夜,那场意外的拥有,她也是在恐慌中承接他的温柔?而眼前所见,可是她认识的那个无名?再也无法忍受那些不堪⼊目的磨折,她正冲出隐⾝术时,忽闻怜儿一声无意识的独⽩:
“无名,我,依然爱你——”
那女子忍受着所有,爱得低和完全的失去自我。
原来这场戏,她才是多余的那个。
爱,本就是场磨折,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妖魔间的场和⾚裸的兽**,岂是她能理解?
离开农家土屋,她似乎从某种深度中苏醒,似乎又睡得更沉;似乎重新认识无名,又似乎更为模糊。而“无名,我依然爱你——”这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回旋!最后,她还是噤不住回眸,望着那妖魔的影腾跃着离开小屋,她终于轻吐一句共鸣:
“无名,我亦,依然爱你——”
红莜牵着两匹⾼头大马出现得及时,看来她早在暗处等着无名离去。匆匆拴住马匹在前院木桩,红莜立刻闪⼊小屋。
“夫人,可好?”
红莜这声询问,再次让她心寒。其实不想介⼊,可她们的声音就是无法忽略。
“我们一定要尽快!”尽管全力伪装,怜儿的声⾊依旧带着颤抖之音。
“夫人,可还能自行骑马?”
“应该可以!”
“好,待我把那些地瓜打包做⼲粮,立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