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死亡沙域
“我再想想法子。你也早些歇息。再过两⽇便是寿辰,别累坏⾝体,反而前功尽弃。”夜殇随即安慰道。
“神君何时能到?”
“呵呵,君者,⽇夜繁忙。不到最后一刻,谁也别想见君神颜。”夜殇打趣着。
“呵呵!”她跟着⼲笑两声“那我明⽇再继续。”
时至深秋,三更冷寒。
那夜她总觉刺骨,起⾝添加棉被后还是冻得无法⼊眠。漫长寒夜,她更无法控制对无名的思念,记得他修长的指尖总带着灼热的体温,结实的膛总能承下她的寒冷,温柔的声音总能醒唤她沉睡的心,而在感知险难前,他会果断地让她平静⼊睡,用他的方式保护着她…
妖魅香,魔惑;错中生,王座上求活!
无名——
“轻羽!轻羽…”
不知是思念过度,还是幻境突变,空中忽然传来无名的轻唤。她不断告诫自己是幻觉,甚至死掐手臂保持清醒。可惜淤⾎成伤,还是无法摆脫那深情的呼喊。
分明是无名!丝毫不差!隔空隔世飘⼊心头。
她跳下,抓起头厚重外套,急步追出门外。其实,眼前本无影,她追的只是心底的声音,妖娆魔魂惊惧的空忆之声。
几个时辰后,天边泛⽩,远处传来鸣。大漠新的一⽇来临,似世界重生。
她眼前出现一城池,不是楼邑般的绿洲,而是⻩石下的小镇。土石⾼垒小屋成排,沿沙路两侧一直延至天边。屋前自成商铺,琳琅満目,多为中原手工制品,亦有当地奇异挂饰,多以⽟石为主。来往人群熙攘,有凡人土布⾐者,有绸缎纱裳的神者,有遮头盖脸的当地牧民…
夜一狂奔,她寒意早已驱散,此时満心好奇地随着街头人群游走。忽然想到师⽗那块青兰⽟,曾几何时自己一直想拥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石,以惦念师⽗。这沙漠小镇看似⽟石产地,若是幸运她可如愿以偿。想到此,她开始留意每一个⽟石店铺。
几十家细问下来,依然找寻不到和师⽗间那块相似的⽟佩,她正惆怅之际,耳边传来一悉男音:
“今⽇就到此,打烊歇息。”
“你呀,一⽇只卖一剑!可是做生意之理?”是位女子应答,音⾊甜美,不带半点责备之意。
她寻声望去,见一对年轻貌美的夫妇站立铁铺前,此时男子正认真收拾剑器,准备关店歇息?她仰望天⾊,不到午时,心生羡慕他们这小⽇子,还真是充満随心所的幸福。正离去,晃眼间看到女子前那块青兰⽟佩。
“落华!”她失声叫道,同时失控冲向女子。
男子,立刻闪⾝到女子⾝前,挡住她猛撞的⾝躯。
“师——”落在男子臂弯间,她抬头望着那双奇寒的双眸,无法完整喊出“师⽗”二字。
“姑娘,可是认错人了?!”女子立刻收敛之前的惊讶神情,上前一步靠在男子⾝侧,冷静问道。
望着他们陌生的面容,她委实不记得自己何时见过这样一对夫妇?可这⽟石?她盯着女子前,耳边飘起师⽗的声音:
“今⽇我只有这块⽟赠送于你,平凡却是我亲手所制。我有生之⽇,定全心守护此⽟的主人。”
不可能!师⽗和落华?该是五千年前的旧事?…那时的凡人轻羽,怎会知道?她怎会知道?
到底要如何?才能醒来?!
她猛然推开男子。却不料那男子只是凡人书生,毫无缚之力。不过随手一推,他酿跄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师⽗!我到底要如何才能苏醒?——”
眼中无尽惆怅,此时不是眼泪可解心结!
她抓起店铺墙边倒挂的一把长剑“嗤!”地一声直刺自己腹小,随即菗出利剑,倒揷⼊⻩沙。她痴笑着吐出一口鲜⾎,右手紧握剑柄,撑着染红⾎⾊的凡⾝不倒。速度之快,不是眼前这对凡人夫妇可阻止。
长玄!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她心狂喊。
千年前⻩沙的幻境,除了神,谁还有这能力让她不知不觉步⼊?她不要看师⽗那五百年的心痛,宁可毁这轻羽凡躯,自己痛醒过来?!
飓风至,沙石尘土漫天飞舞。忽见一⽩⾐神躯,手持万灵剑,呼啸而来。见人就砍,无论别年龄。顿时哭喊求救声如浪嘲般涌⼊她耳膜,脚下沙粒退变成⾎池,拉拖呑噬着她的躯体。
“师⽗?!”她冷笑狂呼:“哈哈,我早知道!一切皆幻影!”
紧闭双眼,她手握长剑立于⾎池间,平息脑中浮动⾝影,心头错思绪。果然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所有景物——青兰镇和人群皆化为风沙。景物是幻影,不过部腹剧痛确是不减。她伸手摸着伤口,⾎⾁黏糊。指尖沾点⾎迹放⼊口中,腥甜味不假。
生活分明是实真,为何一直痴狂以为是梦?
长剑⼊沙撑着⾎流的⾝躯,她茫然站在漫天飞舞的⻩沙中。这沙漠死亡地域,曾留着师⽗五百年的凡间记忆,耳边似传来师⽗和落华频繁的百年笑语,而后是师⽗独守四百年孤寂,再后来便是鬼哭狼嚎的沙漠杀屠…最后大地崩裂,沙流与尸首,还有整个城池,深埋地底千年无语!
原来师⽗回来过,手持万灵,杀尽青兰镇中每一个灵魂。
我本凡人,如何承受得住神族这样的杀屠?而杀我同族的,正式自己崇拜千年的师⽗!“唰!”地一声,她子套长剑,飞⾝长空,炫舞一曲!发怈心底无尽苦楚和悲愤!
可见过一具凡躯流尽最后一滴⾎的模样?最后只剩⼲枯和苍⽩?
她想当时她就是那样,疯似地无法停止舞动那支“羽一曲”和着⾎和剑气!而空中似有个观众,一头⽩发半遮半掩神秘的笑容——他是要她死在天地恒梦里,还是要她死后重生?
天旋地转,她无法阻止自己⾼速回旋的躯体…忽闻一股淡淡清香,有股玄力从背后环住她⾝。她勉強睁开半只眼,而后微笑着吐出两个字“神君”
“放松!”
他抱着她飘落⻩沙之上。整个⾝心跟着软化成泥,她躺在他怀里无法再挪动半寸,接着是漫长的沉睡。
她用轻羽的生命舞出绝世舞曲“羽一曲”没有半乐,只有⻩沙的低吼和流世的岁月印迹!
恍惚间,她听到神君的声音:“无彦留在凡间的爱徒,神族自当护之。她误⼊死亡之域,不死已是奇迹!不过这样的奇迹神族不容再有二次!”
接着是夜殇耳语:“你重伤在⾝,神君要带你去神君殿疗养。恭喜。”
喜从何来?君不见她心底在流⾎?
然她无法回答,一直处于昏状态。那阵悠淡神体清香,一直环绕着她…
恒天!
声声呼唤似来自另一个灵魂!不是从轻羽的**,却是带着轻羽的记忆!
千万次沉睡,千万次醒来,她总无法摆脫“天地恒梦”!
终于可睁开双眼,她第一个见到的是文爷爷。那时她才知,文爷爷是专研药理的神。上至神族下至人族,文爷爷无所不通。难怪当年他找不到无彦如何定她年龄之法时,是如此愤恨和不甘。
“爷爷!我没事!”她努力笑道,起⾝。
“别勉強!有没有事,爷爷说了算。”文爷爷按住她双肩,阻止她动。
“很…严重?”看着文爷爷从未有过的黑脸表情,她吓了一跳。
“你,是要杀死轻羽?”文爷爷盯着她严肃地问。
她哑然!当时那景,是谁控着她的理智?是那⽩发观望者?
“长玄!”
她字未说清楚,文爷爷立刻手掌封住她嘴,眼神写着诧异。沉思片刻后,低声道:“以后不要随意提这两字。”
“他,是谁?”总在痴狂疯癫时想到这个名字,却无法记得自己和他有何渊源。
“神族先君。新君恒天继位后不久,他便羽化!几千年前的古史,早无神提起。”
“⽩发少年?已经羽化?”她诧然。
“你!如何知他一头⽩发?”文爷爷几乎抖落手中药碗,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无彦不可能告诉你先君的事!你不可能知道!”
是啊,她从何得知?
“爷爷,我可能不是轻羽!”她想她又犯痴颠?
“别胡说!赶紧把爷爷的药喝了。”文爷爷助她抬起半⾝,勉強把药灌喉,而后道“这凡人⾁躯,经不起腾折。你半月內不能动。”
她正要回话,忽闻殿外传来婢女轻呼“神君”接着飘⼊一⾼威⾝影。文爷爷立刻转⾝飘至他⾝前,半曲⾝行礼。
“文长老不必拘礼。”神君浅笑道。
看文爷爷如此,她挣扎着起⾝。这神之君威不能忽视,再说她还有事相求!不料⾝体挪动半分便无法再动,有股力道面而来。她不得不放弃挣扎,老实躺着。
“你,还是躺着好。”说时,神君已飘至前。
“多谢神君救命之恩。”她回以一笑,感道。
分明是笑着,心底也不想哭,可眼泪就这样潸然滑落。
他,可是她曾经盼过守过,最后宁可羽化相随的君王?而一个凡人,何来羽化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