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湖阳世家
苏弃的心情极坏,虽然湖世家內外一片忙,可是他却独坐于小店之中喝着闷酒。
他并不想有人陪,也没有希望会有人陪他一起喝酒。
唐子乡已经变得很热闹,虽然气氛比较沉郁,可是自各地赶来为⽩鹰奔丧的英雄豪杰极多。再怎么说,⽩鹰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而湖世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也有许多朋友。当然,如果不是近来南和南郡两地的局势太的话,只怕唐子乡和湖会更为热闹。
⽩府的家丁极多,因此虽然有众多的客人,却⾜以应付,而像苏弃这类的人也并不是很忙,是以他偷闲出来喝酒。
苏弃很少有喝闷酒的习惯,只是这几天才有的习惯,他不想告诉别人为什么,只是一个人坐在店中一处偏僻的角落,冷冷清清地喝着烈酒。
对着酒杯,苏弃神情十分专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在感叹着什么。
“啪…”苏弃正在⼊神的当儿,手中的酒杯竟然爆裂而开。
苏弃吃了一惊,却没有抬头,只是望了望那溅得桌上到处都是的酒⽔和静躺在酒⽔之中的一只筷子,以及两瓣杯片。
这并不是苏弃的筷子,苏弃这才悠然抬起头来,反应似乎有些迟钝,也不知是愤怒还是讶然,居然有人敢打破他的酒杯!
苏弃抬头,顿时惊立而起,所有的酒意似乎散飞天外,惊喜地脫口呼道:“阿渺!”
“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还亏你是个大男人,要喝就换大碗!”来人正是赶回湖的林渺,说话之间,林渺已将两只大碗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
“请转告姐小,有人想见她!”苏弃向喜儿客气地道。
喜儿有些诧异地打量了一下泛着酒气苏弃,以及他⾝边的那个陌生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她知道⽩⽟兰对苏弃颇为客气,因此只是微责道:“先生又喝酒了?”
苏弃不由得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喜儿上楼片刻,便下来传话。
苏弃领着⾝后的人缓步上楼。
⽩⽟兰似是刚休息起来,不过精神极为不好,或许是因为近来湖世家发生的事情太多,使得这位大姐小心力憔悴。
“苏弃见过姐小!”苏弃来到⽩⽟兰座前立定,忙恭⾝行礼道。
⽩⽟兰扫了苏弃一眼,又望了望苏弃⾝后的那个陌生人,心神微紧。
“苏先生带来的是谁?”⽩⽟兰淡然问道。
苏弃不由得抬头笑了,扭头向⾝边的人望了一眼。
“难道姐小不识得我了吗?”那人说话间伸手在脸上用力一撕。
⽩⽟兰和小晴同时惊呼:“阿渺!”
⽩⽟兰自座椅上一立而起,心中的震撼莫可言状,几疑是自己看花了眼。
“请姐小恕我刚才卖了个关子,林渺姗姗回迟,让姐小和晴儿担心了。”林渺慡朗地笑了笑道。
“真的是你吗?”小晴差点动得热泪盈眶,快速跑到林渺的⾝边,一边仔细地端详着,一边问道。
“当然是我,只是因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没能和苏先生一起回来向姐小报到,却没想到竟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林渺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兰竟也滑出两行泪⽔来,显然被林渺的话触动了心中的痛。
“苏弃先行告退了!”苏弃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不由识趣地道。
⽩⽟兰哪还会留苏弃?小晴也有些尴尬地道:“姐小和阿渺说吧,晴儿先出去了。”
林渺有些意外,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兰也有些惊讶地望了小晴一眼,怔了一下,却微微点了点头。
小晴退了出去,房间之中便只留下林渺和⽩⽟兰默然相对。
林渺心中微微怜惜,他只觉得此刻的⽩⽟兰十分脆弱,像一只受惊的宠物,极需要人呵护。
“⽟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太爷怎会就这样去了呢?”林渺终于开口了,他知道沉默解决不了问题,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地避开话题。他知道,⽩⽟兰的心中一定有着许许多多的话要说…
林渺话一出口,⽩⽟兰便泪如雨下,林渺伸手一把扶住⽩⽟兰颤抖的双肩,让其倚在他的肩头痛哭。
半晌,⽩⽟兰似乎是已经将心中积庒的郁闷全都宣怈了出来,止住哭声,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林渺,不无喜地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福大命大,上天注定不会这么早就死的!对了,⽟兰有没有看到那本小册子?”林渺突然问道。
⽩⽟兰点了点头。
“那怎么会这样?”林渺不解地问道。
“我本来要把这本小册子给爷爷,谁知爷爷还来不及看便已去世了,我也不明⽩,但我可以肯定,爷爷是被他们害死的,一定是!否则爷爷绝不会这样就走了。他的⾝体一向都很硬朗,虽然这次患有小病,但也不至于会如此暴毙!”⽩⽟兰断然道。
林渺不由得吃了一惊,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他离开湖世家的时候,⽩鹰健朗之极,绝没有老态龙钟之状,可是前后不过五十余天时间,⽩鹰便去逝了,这怎么不叫他奇怪?这也是他为何不以林渺的⾝分大摇大摆地走进湖世家的原因。因为他看了那本小册子,知道在湖世家存在着魔宗的人,这才易容来见⽩⽟兰。此刻他的容易之术虽不及秦复,但也可算是一流⽔准了。
“⽩庆仍在府中?”林渺反问道。
⽩⽟兰点了点头,狠狠地道:“一定是这恶贼下的毒手,否则,不会他一回来爷爷便去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动机呢?就算他是魔宗的人,害死了老太爷,但⽩家还有你爹,他们占不了多大的便宜呀!”
“至少,他们可以使我们湖世家成一片,因为若爷爷没有留下遗言,湖世家并不一定就是我爹作主,还有叔祖,他一直对湖世家主人的位置觊觎已久,绝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兰解释道。
“啊…”林渺微愕,他进⼊湖世家的时间并不长,对湖世家的许多事情都不了解,虽然他听说过⽩鹰有个弟弟⽩鹤,可是却没想到权力之争,会有这人的份。
“无论谁当家作主,只要你爹一回,便是⽩庆的末⽇,自然会为老太爷申冤报仇的!”林渺肃然道。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那⽟兰还担心什么?”林渺讶然问道。
“因为爷爷一去,便没有人反对我的婚事,他们一定会我嫁到北方去,但是我绝不想嫁给王郞的儿子!”⽩⽟兰神情戚然道。
“王郞?王郞是什么人?”林渺不由得讶然问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人的名字,但想到居然有资格与湖世家联姻的,绝不会是一般的角⾊,⽩⽟兰的姑姑⽩凤嫁给刘玄便是一例。
“王郞乃是北方大贾,居于邯郸,专营盐铁生意,北方义军的兵器几乎有一大半是自他那里所购,此人生意做得极大。族中长老们将我家的生意做到北方,是以这才提出要和王郞之子王贤应联姻,便是我爹也同意了。只因爷爷对王贤应的印象不好,又因我坚决不同意,才一直把婚事拖着,现在如果没有爷爷为我说话的话,只怕我本就拗不过族中的长老们。”⽩⽟兰忧心忡忡地道。
林渺也不由得头大,如果让⽩⽟兰嫁给了王贤应,他心中绝不是滋味,他怎看不出⽩⽟兰对自己大有情意?而他又何尝不为⽩⽟兰的美丽所动?抑或是在不知不觉中喜上了这位美丽的姐小。不可否认,最初他决定留在湖世家便是因为⽩⽟兰,只是后来小晴也让他大为感动,才使他决心为湖世家出力。可是这一刻听说⽩⽟兰将远嫁邯郸,他的心中确实不是滋味。
林渺曾听⽩⽟兰提到过这事,但那时并没怎么在意,可是这一刻却并不遥远,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见过王贤应吗?”林渺问道。
“见过,他曾数次来唐子乡,此人不学无术,虽金⽟其外,却是败絮其中,这也是爷爷不愿首肯的原因。可是叔祖却极力赞成此事,使得王贤应数次来府上纠我,而我爹与王郞也颇有情,他也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也便是我为何要离开湖来唐子乡的原因了。”⽩⽟兰幽幽道。
林渺心中暗叫不好,如果连⽩善麟也已同意,这事只怕便已成了定局。他不知道王郞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与⽩善麟好,自不是平凡之辈,而他只不过是来自宛城的一个小混混,自然不会放在⽩善麟的眼中,即使是得到⽩⽟兰的青睐那又能怎样?以⽩⽟兰的⾝分,本就没有为自己婚姻作主的权力,这桩亲事,本⾝就是一种易。若他是王贤应,也不会不赞成这桩婚事,有⽩⽟兰这样的倾城美女相伴,又有湖世家这等庞大的家族,可算是美人名利双丰收。
林渺不由得叹了口气。
“阿渺,你一定要帮我,整个湖世家只有你跟晴儿才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连你也不帮我,那⽟兰只有一死了之了!”⽩⽟兰蹙然无助地道。
林渺不由得苦笑了笑道:“我又能怎样?如果你爹和整个家族都决定要与王郞联姻,我虽有心,但终究只是一个下人而已,湖世家也还轮不到我说话的份儿!”
⽩⽟兰一怔,愣愣地望着林渺,眼中滑下两行清泪,却不再说话。
林渺心头一酸,涌起无尽的怜惜,⽩⽟兰的那两行泪⽔像两块烙铁一般,烫得他心痛,恨不得将⽩⽟兰所有的痛苦都分担过来。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伤了⽩⽟兰的心,他岂有不明⽩⽩⽟兰的意思是想他带她离开这里?离开湖世家?
林渺伸出⾐袖轻轻拭去⽩⽟兰眼角的泪⽔,长长地昅了口气,专注地望着⽩⽟兰那无限伤感的眼神,忍不住将其紧紧拥⼊怀中。
两人沉昑了半晌,林渺感觉到⽩⽟兰的泪⽔又了他的⾐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兰对我的心意,阿渺岂会不明⽩?甚至让我受宠若惊。是的,我有办法让你不远嫁邯郸,可是这却对⽟兰绝对不公平!”
⽩⽟兰停住菗咽,自林渺的怀中挣脫出来,泪眼汪汪地注视着林渺,幽然道:“只要有办法,我就不怕!”
“⽟兰放得下眼前的荣华富贵吗?放得下对亲人的牵挂吗?会忍心见你的亲人因失去你而悲伤吗?”林渺不由无奈地问道。
⽩⽟兰微怔,沉昑了一会儿,才道:“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我从来都不稀罕这些,生活之中,只要有耝茶淡饭就已⾜够。只是,我惟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娘,余者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在他们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一个可使他们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他们从来都不会在意我的幸福,从来都不会自我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因此,我本就不会在意他们所赋予我的那虚伪和变质的疼爱,接受宠爱固然是一件幸事,可是因此而没了自己的主见和思想,那却是猪羊的悲哀。而我,不是猪,也不是羊,我需要自己的生活,我拥有自己的思想,所以我需要阿渺的相助!”
林渺心神一震,⽩⽟兰的话让他止不住感动。他明⽩,⽩⽟兰绝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外柔內刚,这也是林渺为之心动的原因之一。
“⽟兰真的决定想要离开⽩家?”林渺昅了口,问道。
⽩⽟兰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便是你所说的惟一办法,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可是⽟兰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待你和我吗?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爹和族中长老知道了又会作出什么反应吗?”林渺又问道。
⽩⽟兰咬咬银牙,凝眸林渺,久久对视后,肃然道:“别人会说我们是私奔,我爹和族中长老一定会派人到处追袭我们,更会杀了你,将我带回府中!”
林渺不由得笑了。
“你怕了吗?”⽩⽟兰紧紧地视着林渺,反问道。
“你是指私奔还是怕被人追杀?”林渺也反问道。
“两者都有。”⽩⽟兰道。
林渺笑得有些不屑,道:“我还从未怕过什么,与⽟兰私奔,这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没有男人能够拒绝⽟兰的提议。至于生死,更未放在我心上,我早已死过数次,又岂在乎多死这一次?”
“你只是所有男人当中的一个?就只是因为无法拒绝我的提议吗?”⽩⽟兰神⾊微冷,反问道。
“我是所有男人中的一个,但却不是因为无法拒绝你的提议。而是因为,我喜你,我愿意去为你做任何一切!”林渺双手紧攫⽩⽟兰的双肩,以一种极为沉缓的口吻认真地道。
⽩⽟兰不由得微微笑了,道:“我相信你!”
“但是我仍希望⽟兰想清楚,因为你是在赌。在离开⽩家的一路之上,绝不可能是一帆风顺,风餐露宿的苦头你能够忍受吗?”林渺又问道。
“我不怕,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吃苦,要吃苦也是我们一起,只要跟着你,我不在乎这些!”⽩⽟兰坚决地道。
林渺不由得苦笑,⽩⽟兰似乎心意已决,可是他却有些糊涂,为什么⽩⽟兰竟如此相信自己?居然这样轻率地便与他私奔,难道爱情就这般容易改变一个人?
“为什么⽟兰好像对林渺特别青睐?真让我些糊涂,也使林渺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来报答⽟兰!”林渺终于忍不住问道。
“阿渺相信缘分吗?”⽩⽟兰突地问道。
“我无法明⽩缘分何解,我也并没有在意这些。难道⽟兰相信?”林渺答道。
“我相信,在见到阿渺前一天晚上的梦里,我见到过你,那个梦我记得好清楚,也许你本就不会相信,可那是事实。在第二天,我突然见到你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你便是我梦中出现并给我幸福的人…”
林渺不由得傻眼了,⼲笑道:“我在前一天你的梦里出现过?不会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在黑暗的天地里,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地寻找着什么,可是天地间一片漆黑,只有冷风呼啸,我感到好孤独,好绝望,好害怕,可是在我苦苦找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正感到绝望之时,天空中突然亮起一道电光,你竟从天而降,带着光亮,将我自无边的黑暗中救出,而且你浑⾝都似乎透…这个梦我永远都记得,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淯⽔之中,我竟真的遇到了你,这是上安天排的一切。所以,我坚信自己的选择绝不会错!”
林渺听完这近乎荒诞的梦时,心中不知是喜是忧,他怎也不信这是真的,一个人真的会在梦中见到一个从未相见过的人吗?可是⽩⽟兰有说谎的必要吗?难道自己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兰的人?他不由得头大。他只觉得⽩⽟兰的梦很好笑,可是又不能笑,忖道:“⽟兰和晴儿两人都怪怪的,一个居然相信梦境,一个居然说自己拥有超常的直觉,这岂不是古怪都聚到一起来了?”
“也许你说我不该相信梦境,可是梦中之人的模样竟和你有着惊人的相似,这又如何解释?”⽩⽟兰反问道。
林渺不由得苦笑道:“这个我可是解释不了,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兰最好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好。”
⽩⽟兰不由得笑了,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气道:“我已作好了心理准备,自你刚才出现在我的面前之时,我便已作好了准备。当他们说你在寒潭中失踪之后,我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虽然晴儿坚信你仍活着,可是我却无法放下心中的牵挂。这时,我才知道,你在我的生命之中竟然是那般重要。”
林渺心中大为感动,不由得将⽩⽟兰拥得更紧些,肃然道:“那好,我保证要让王贤应那小子落空,就算你爹真把你嫁过去,我也会在路上抢亲,你只是我林渺的!”
⽩⽟兰大喜,也将林渺拥得更紧。
林渺别开⽩⽟兰,他并不想⽩家人知道他仍活着回来了,至少,他觉得不宜在眼下就立刻将自己的⾝分暴露。
走下楼阁,小晴早在下面相候了甚久,林渺停住脚步,小晴也便靠了过去,神⾊极为不好。
“晴儿好像有什么事极不⾼兴?”林渺不由诧异地问道。
小晴点了点头,拉过林渺走到屋檐之下,神⾊紧张地道:“我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我担心主人会出事。”
林渺一怔,先不明⽩小晴所说何人,但又立刻明悟,反问道:“你是说姐小的爹?”
小晴沉重地点了点头,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好像突然之间感觉到主人会有危险,可是我却不敢告诉姐小!”
“主人此刻在什么地方?”林渺不由得惊问道,他竟有些相信小晴的直觉。虽然他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并不怎么在意,但是小晴这么一提,他仿佛也似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是以才会有此一问。
“他现在大概是在赶回湖的路上!”小晴皱着眉头道。
林渺也皱了皱眉,他本就没有办法知道⽩善麟此刻究竟在什么地方,便是明知⽩善麟有危险也只是爱莫能助,只得安慰道:“不要想得太多,主人⾝边定有许多⾼手相护,不会有事的。”
“邯郸王公子到!”突然一声⾼呼自朝阁外传来。
林渺和小晴全都吃了一惊,林渺立刻明⽩来人定是王郞之子王贤应,却没想到刚刚听说,他便来了。
“公子,公子…”朝阁外的家丁急呼道,显然是王贤应已经不等通报,就闯了进来。
林渺想易容也来不及了,他可没有秦复那转瞬间变脸的本事。
“我要见⽟兰妹妹,谁敢拦我?”王贤应口气极狂地道。
小晴大恼,急忙上前相阻,呼道:“王公子请留步,姐小正在休息,先等我通报一声。”
王贤应驻⾜,打量了小晴一眼,倒也不敢太狂,他似乎知道眼前这丫头与⽩⽟兰的关系极为特别,但仍轻浮地笑了笑道:“好久未见,晴儿姐姐似乎更加年轻、漂亮了,嘿嘿…”林渺一听,心中也暗骂:“妈的,也太露了点吧!老子在天和街耍流氓时也不会这么狂!看来真如⽟兰所说,金⽟其外,败絮其中。”
小晴脸⾊顿变,⽩庆却追了上来,吩咐道:“快去通知姐小!”
小晴气哼哼地转⾝便上了楼,却不忘向林渺望了一眼。
⽩庆也扭头望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失声呼道:“阿渺!”
林渺知道没有办法再隐瞒⾝分,只好上前施礼道:“阿渺刚刚回来,还未来得及去见过总管,请总管见谅!”
王贤应惑然不屑地打量着林渺,不知何以⽩庆会如此大惊小怪地呼喊这年轻人的名字。
⽩庆疾步上前扶住林渺,大喜道:“怎会怪你呢?只要你活着回来,我便心満意⾜了,所有人都在为你担心呀。这些⽇子,你都跑到哪里去了?来,快来见过王贤应王公子!”说完拉着林渺来到王贤应⾝前。
“林渺见过王公子,早闻王公子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一见,果然是英雄!”林渺淡淡地道,语气倒似乎极为恭敬。
王贤应先是对林渺不屑,可是随后见⽩庆对其如此热情,也不敢太过轻视。要知道⽩庆⾝为⽩府大总管,⾝分极尊,连他都对眼前这年轻人如此在意,那眼前之人绝不会简单!而林渺这番话也颇为客气,王贤应不由生出了几分好感,却不无得意地道:“不敢不敢。”
“对了,阿渺见过姐小了吗?”⽩庆问道。
林渺心头一动,道:“还没有,晴儿说姐小在休息,正要上去通报,总管和王公子便来了,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总管这几天太忙,便不先打扰总管。”
“何用客气?咱们都是自家人,怎说这样的话?如果杨叔他们知道你回来了,定会喜疯掉!”⽩庆慡朗地道,看不出半点作伪之态,倒使林渺心中大讶。
“姐小今天不想见外客,公子请回吧!”小晴此时已自楼上下来,淡淡地道。
王贤应大恼,抢步向楼上行去,质问道:“难道⽟兰连我也不见吗?我千里迢迢来此,便是要与⽟兰一叙相思之苦,我一定要见她!”
小晴伸手相阻,冷然道:“公子连如此一点小事都不能体谅和尊重姐小,难道也叫是相思吗?那情意又何在呢?”
王贤应一怔,不由得停步望了小晴一眼,倒被问得哑口无言。
“近来姐小的心情极为不好,只想一个人静静,想些问题,反正公子也不会立刻离开湖,待姐小想明⽩了,自然会与公子相叙,公子又何必急在一时而惹姐小更不开心呢?”小晴又道。
王贤应显然难在口⾆之上胜过小晴,不由得态度缓和了一些,装作一副深情脉脉的样子,⼲笑一声道:“是我太莽撞了,只是因对⽟兰的思念太过深切,这才差点冲撞了⽟兰。你去告诉姐小,贤应先退下了,待她心情好一些后,我再来看她。”
林渺心中不由得暗笑,这王贤应确实如⽩⽟兰所说,一看便知是个不学无术之辈,难怪⽩鹰看不上眼。要知道湖世家乃书香门第,虽也习武,但多少带着书卷儒雅之气,⽩鹰自⾝也不仅是个大商家,更是一代大儒,自然是对王贤应看不眼了。
⽩庆也微微皱眉,但并没怎么在意,朝阁中的⽩府家将却有些讶然了,刚才他们并没有见到林渺进⼊朝阁,而且一直都盛传林渺失踪,但怎会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呢?不过,他们知道林渺不仅是⽩⽟兰⾝边的大红人,更深得已逝世的老太爷看重,连大总管也对其极为敬重,他们自不会再多言什么。
“阿渺,晚上有空便到我那里去,现在我要陪王公子出去走走。”⽩庆道。
林渺点点头道:“好的,既然姐小休息,那我便去找找⽩才和杨叔他们好了。”
王贤应望了望林渺,他仍不知道林渺在⽩府是什么⾝分,居然如此受⽩庆看重,但自这些人的对话之中,他本就听不出什么。不过,看这样子,林渺似乎与⽩⽟兰极为亲近,而他又觉得林渺极为不俗,不由得怀有些许的醋意。但是,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个人会有多大的威胁,因为他与⽩⽟兰的婚事,只要没有⽩鹰那块绊脚石,便绝不会有问题,即使是⽩⽟兰自己也作不了主。是以,王贤应本就不会担心。
虽然王贤应是个不务正事的公子哥儿,但他对自己⽗亲在北方的地位却是非常清楚,这也是他骄傲的资本。即使是湖世家这样的大家族,若想向北方发展,向⻩河⽔域发展船运的话,就必须要他⽗亲王郞撑。而北方⻩河的漕运又是湖世家这百余年来梦寐以求的发展方向,是以王贤应不愁⽩善麟和⽩家长老会不答应这门亲事。对于他来说,也确实为⽩⽟兰的倾城之美着,恨不得马上便可以将之娶回邯郸。在⽩⽟兰面前,他甚至甘愿放下架子,这是他对其他任何女人所没有的。
林渺行出朝阁,金田义、苏弃和⽩才全都来了,向⽩庆和王贤应行过礼之后,便拉着林渺奔出⽩府,也不顾⽩庆和众⽩家家将诧异的眼神。
林渺回返⽩府,知道的人并不多,不可否认,唐子乡⽩府的人并不都认识林渺,那是因为林渺在这里住的时间并不长,虽得老太爷⽩鹰和姐小⽩⽟兰赏识,但只有⽩府中一些有⾝分的人知道,而林渺的才⼲又惟⽩才等去过云梦泽的数人知之甚祥。因此,林渺出⼊⽩府,有人相伴,也并没多少人在意,有的甚至只当是普通的客人。因近⽇来,到湖世家的陌生客人极多,多是为⽩鹰奔丧送礼来的,也有许多人送来礼物却不留在湖。当然,这也没有人责怪,现在的时局太过动,说不定义军什么时候攻打湖,那时官兵和义军战,只会使来参加丧宴之人遭池鱼之殃。
林渺诸人刚走出府门,面便撞上数骑,一时走避不及,差点被战马踏于蹄下。
金田义、⽩才和苏弃皆大怒,迅速退⼊门內,望着那些人到了大门口才大摇大摆地下马,心中更气,这些人居然敢在⽩府门前如此狂。
苏弃正要开口,⽩才拉了他一下,小声道:“是邯郸王府的人。”
苏弃不由得把话又咽了回去,若是别人,苏弃或许会还以颜⾊,但是邯郸王府的人他却不好得罪,只因为湖世家在这段时间有求于王郞,希望得到王郞之助共同对付魔宗大敌。因此,王家之人在湖世家表现得让人看了极不顺心,趾⾼气扬、不可一世的架式,仿佛是湖世家一定得看他们的脸⾊行事一般。
当然,这不是苏弃隐而不发的原因,只是因为长老们吩咐过,绝对不可与王家的人闹得不开心。
府门外的⽩家家丁直皱眉,王家的人似乎有些过分,不过,他们也莫可奈何,只能缄口不言。
有几人立刻为王家人牵好战马,林渺也很自觉地让到一边,他并不觉得有必要与这群无礼的人计较什么,没必要与之一般见识。
“你们都是湖世家的人吗?”王家的十人正大步跨⼊府门內,突听⾝后一声冷喝,不由得都转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湖世家守门的几位家丁上去问道。
林渺这才发现在府门外多了三位一⾝黑袍、⾝形⾼瘦的汉子,脸上木无表情,沉而充満死气。
“我们是圣门使者,特来向湖世家传书,限尔等在五⽇之內归顺我圣门,否则湖世家的命运便会像各地分堂一样化为瓦烁!”为首一名面目特别鸷的汉子冷然道。
此话一出,门內外的众人全都一怔,包括林渺和金田义诸人。
苏弃正上前,突闻王家家将之中一人不屑地道:“好大的口气,圣门是个什么玩意儿?老子从来都未曾听过,就凭你们几个,去吓唬⽑头孩子还差不多!”
那三人并不生气,依然是那种要死不活,冷然不露半丝表情。
“嗖…”那为首的黑⾐人一抖手,自袖间出一封书信,如一柄柳叶飞刀般直向那说话的王家家将。
那家将也冷“哼”一声,伸手便向那封书信抓去。
“哧…呀…”那名家将在抓住书信之际一声惨叫,那书信便如利刃般切断其大拇指,并准确之极地钉在他的咽喉之处。
所有人都怔住了,待回过神来之际,那名王家家将已“轰”然倒地,竟然气绝⾝亡。
⽩府家丁都傻眼了,这圣门使者竟用一封书信就杀了王家家将,其功力之⾼简直是骇人听闻,他们都吓傻了,一时之间竟都不敢妄动。
“这便是给你们湖世家主人的信,告诉⽩善麟或⽩鹤,若是超出五⽇,后果自负!”那黑⾐人头领说完转⾝便走。
金田义回过神来,便要扑上。这三人不用说便知是魔宗的人,其功力之⾼只怕不会比游幽逊⾊,但他们太狂了,竟欺到湖世家门口来了,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既是拼死也要留下这三人。
谁知林渺伸手轻带,拽住金田义和苏弃,小声道:“别急!”
王家家将似乎回过神来,对方如此轻松地便杀了他们的同伴,此刻又要走,在湖世家之人面前丢了如此面子,他们岂肯善罢甘休?
“想走?先把命留下!”王家剩下的九名家将如飞鹤般扑出,立刻将魔宗的三人围在中间,一时杀意如酒。
“就凭你们几个?给我让路,我并不想再多杀你们几个。”那为首的黑⾐人冷杀地道,语气之中有些许不屑,似乎这些人本就不值得他再动手。
王家家将更怒,低吼一声,同时出招,他们也知道,眼前这三人的武功极为可怕,是以他们并不介意以多取胜。
⽩府家丁并未加⼊战团,因为他们若加⼊,似乎是对王家家将有些不尊重,但却在一旁小心戒备。当然,他们对王家家将那种狂傲不可一世的架式极为不満,看看这些人出丑也不是一件坏事,何况一旁的金田义和苏弃都没有出手,他们自也没有出手的必要。
守门的家丁,对林渺的印象也不差,因为当⽇林渺是护送⽩⽟兰全安抵达唐子乡的功臣,而林渺去寻找天机神算之时,也是自此门出⼊,虽然那次行事是秘密进行,但是出门之时,这些人仍见过林渺,还惊见姐小⽩⽟兰和总管同行。因此,这些守门的家丁知道,林渺与金田义、苏弃诸人一样,都是府中⾝分不低的人物,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林渺的名字。
在唐子乡⽩府中,听说过林渺的人并不少。林渺在竟陵击退魔宗杀手,更在沔⽔之上杀得魔宗青月坛落花流⽔,以四人之力巧破对方三桅大船,击杀魔宗好手数十人,更得以全⾝而返,这一切都⾜以让湖世家的人奋兴不已。
湖世家自与魔宗手以来,在处处失利的情况下,林渺所取得的辉煌战绩⾜以让湖世家欣慰,更是让湖世家津津乐道。而林渺在云梦泽中神乎其神伏鳄拖船的奇遇,更是这群⽩府家丁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可是他们却不能不信,因为作证者有从不会说多余话的大总管⽩庆和⽩鹰⾝边的红人杨叔,连金田义这种从不轻易夸人的人也出言证实,这便让人无法怀疑。
为林渺传播得最多的是⽩才、⽩泉和柳丁,这三人在⽩府家将之中谈起这段经历,只让每一位家将都惊羡不已,虽然都感到极为惊险,但似乎每个人都望渴再与林渺一起去经历那种场面。尤其是⽩才,更受家将家丁们羡慕,居然能和林渺一起智破敌船,亲历那种别具一格的作场战面。因此,关于林渺的这些事这些事确实在⽩府家将之中传为佳话,只是见过林渺真面目的人不多,所以这些人尚未明⽩站在门前观望的人中有林渺。
王家家将出手,九柄刀,自九个方位挥出,如一朵大巨的九瓣莲花般璀璨地绽放。
苏弃和金田义也都吃了一惊,忖道:“难怪王府的家将会这么狂,看来还确实有一手,仅凭这配合默契的一刀,便知这群人平时经过超级训练,使之能融洽而协调地配合。只论单个实力,这劈出的刀花和气势,这九人也绝对不俗。可以看出,邯郸王家能称雄北方绝非侥幸,若换那三个魔宗的人是自己,苏弃和金田义还真不知如何避开这绝杀的一刀,但眼前受围攻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三名魔宗之人。
仅这三人便敢来湖世家门前下战书,可见绝非庸俗之流,单凭这份胆量也够让人吃惊,何况刚才那一手飞信杀人的手法已⾜以证明其说话的分量。
刀花渐结,像是瓣花正舒卷的圣莲,在光之下,泛着洁⽩而美丽的光彩,那三名魔宗之人眼要就要成为裹于瓣花之中的莲蕊。
正在⽩家家丁以为战局已定之际,在那朵巨莲之间蓦地亮起一团奇诡的厉芒,犹如电火破土而出,又若烟花四,刹那之间,刀芒尽敛,仿佛全都卷⼊了这一抹诡异的亮彩之间。
金田义和苏弃只感到割体的剑气四散狂,仿佛又看到了那⽇自天空炸散着火的烈酒,但是这团光亮比那种火光更为诡异,也更让人心寒。
⽩府的家丁不由自主地以手掩目,似不堪这诡异光彩的刺。待他们放下手之时,一切都已经平静了,王家的家将扬刀而立,每个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姿态,静如木雕。
那三名魔宗使者却已缓步自包围圈中踱过,悠闲得如未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王家家将没有再出手,像是本就不曾看到这三人离去一般,眸子之中泛出一片悠悠的空洞,一阵轻风吹过,这九个围成圈、动作一致的王家家将竟以相同的姿态,向后“轰”然倒下,每个人的额头裂出一点⾎丝…他们竟然只是一具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伤口,便是那额角的一道⾎痕。
苏弃和金田义都惊呆了,这九个人就这样死了,他们甚至没能看清魔宗三人是如何出手的。但在他们的感觉之中,这三人用的是剑,可是剑出自哪里,又归自哪里,他们竟然一无所知!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快捷的剑。
一剑夺命,九名王家家将临死之际居然连惨叫都不曾发生一声,甚至保持着同一势姿,同一步调,每一道剑痕都在额中、眉心之处,分毫不差,精准快捷得让人咋⾆。
⽩才的手心渗出了冷汗,他忘了要留下这三人,或许可以说,他已失去了要留下这三人的勇气。金田义和苏弃也一样,那群⽩府家丁亦全傻了,眼巴巴地望着魔宗三人离去,甚至连呼昅都忘了。
看清三人出剑的,只有林渺。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得清楚之极,没有一点遗漏,包括剑自袖间而出,再回到袖间,包括剑以怎样的一种弧迹切⼊这九人的眉心…一切的一切,林渺都看得十分细致,正因为他看得太过细致,才会比金田义和苏弃诸人更多一分忧虑。
好快的剑,好诡异的角度,在这之前,林渺看到的最好剑法是那已死于沼泽之中的剑使,可是这三人中任何一人的剑法都比那剑使更为诡异,更为快捷狠辣。
林渺并不想留下这三人,便是杀了这三人也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这只是代表魔宗之人的一部分。何况,他并不能留下这三个人。另外,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武功进境,保持着神秘,总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是决定的胜利。是以,他不想出手。
事实上,便是林渺出手也救不了王家九名家将的命。
“你们快去通知总管和长老!”林渺向门口的几名⽩府家丁极速吩咐道,说完,他大步向魔宗三人所行的方向赶去。
“阿渺,你要去哪里?”⽩才一惊,忙问道。
“自然是去追寻那三人的下落,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林渺说话间,⾝形已在十丈开外。
苏弃和金田义都讶然,林渺奔行的速度之快,便如鹰隼翱空,等他们说要同行之时,林渺已经消失在三十丈外的转角处。
⽩府的家丁也傻眼了,林渺的速度迅如奔马,竟在眨眼之间可行三十丈,他们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苏弃和金田义对视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內心的惊诧,这相别一个月的时间,林渺再出现在⽩府时,他们却感到林渺更是⾼深莫测。
“好快的速度,阿渺的武功精进了许多!”⽩才不由得也脫口道。
“看来这一个月,他的确经历了许多事!”苏弃欣慰地道。对于林渺,他绝没有嫉妒之心,有的,只是尊敬和爱护。在这个年轻人⾝上,他感受到了许多,尝到了战斗的快乐,感觉到了友情的可贵,更似乎寻找到了一颗诚坦的心。对于林渺的智慧和手段,他更是钦佩,虽然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但却比有些人相处数十年来得更热烈,更痛快一些。抑或可以说,在林渺的⾝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和灵气,使人不由自主地受到感染。因此,无论林渺怎样,他只会祝福。
金田义和苏弃的心思一样,因为他知道林渺对他们是真诚的。因此,他们愿意为林渺做任何事。此刻,他们只会为林渺⾼兴,就因为林渺这一个月来的改变。
有人在⽩府门前杀了邯郸王家的十名家将,这件事迅即使得整个⽩府沸腾了起来。
⽩府门外立刻围了许多人,之中包括⽩府的五位长老和⽩庆,王贤应与他的另外一些家将自然也在其中。
看到死者,几乎所有人都镇住了,对方竟能以软软的一笺书信切断王家家将的大拇指,而后劲仍能够割断他的喉咙使其致命,其功力之⾼,手法之巧,实已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而对方仅只在瞬间便击杀了王家的另外九名家将,连苏弃都未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招的,这样的速度怎能不让人惊骇?
死的虽只是王家的十名家将,但何尝不是在向湖世家威示呢?也似乎是在演戏给湖世家看。
圣门与魔宗只是同一组织,湖世家的人对此并不陌生,魔宗內部的人员都称自己为圣门,但对于他们的敌人则称之为魔宗。这是一个很广义的,不同于其它任何形式的教派帮会,它是由一些错综复杂的势力组合而成,似乎遍布了每一个行业。是以,湖世家并不称之为魔教,而称之为魔宗。
事实上,如果魔宗之人真的都有这般可怕,湖世家也只有认命一途了。但魔宗绝不会人人都如此厉害,这三个神秘的人物,一定都是魔宗之中极为厉害的角⾊,这是可以肯定的。
魔宗的口气确实很狂,居然要湖世家也加⼊他们的组织,而且是五天之內作出决定,这正好是⽩鹰丧期之后的事。
在唐子乡这块弹丸之地,湖世家绝不允许魔宗之人如此猖狂,因此,湖世家立刻遣出百余名家将四处搜寻那三名魔宗⾼手的下落,无论以怎样的手段,他们都不会放过那三名嚣张的人。
金田义和苏弃无可奈何,他们知道,要在眼下湖世家中找到如那魔宗使者般的⾼手很难,除非是⽩善麟归返或⽩鹤回来,眼下唐子乡⽩府的人,连⽩庆也难是对方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之敌,五位长老单打独斗,只怕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湖世家虽然拥有好手甚多,但是毕竟是靠商业起家。在武学之上,比之许多武学世家来说,仍显不⾜,府中没有绝世⾼手,这是湖世家的一大遗憾。
湖世家一向礼贤下士,这些年来也招揽了不少奇人异士,但是在湖世家之人的眼中,最重要的还是生意。因此,所招之人多为文士,在武学上极有成就的人并没有,像金田义、苏弃等人虽然武功不差,但遇上真正的⾼手却是没有用处。他们只不过是在江湖之中颇有侠名而已,而当湖世家在遇到有黑道之人劫货之时,许多黑道的小贼还会给金田义和苏弃一些面子,就因此,他们这才会受到湖世家的重视礼遇。
而金田义和苏弃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江湖之中,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二流角⾊。
湖世家注重武学上的人才还是这两年的事,那是因为魔宗的出现,使得⽩家深切地感受到,在世之中,文虽能经商治家,但却无法保家拒敌,而像魔宗这样不择手段的強横势力,完全是以武力解决一切,与其理论本就没有任何作用。是以,湖世家这才提倡武风,但时⽇太短,本就培养不出超⽔平的武学人才。而真正的⾼手,要么隐居山野,要么自起炉灶,趁天下大之时独树一帜,揭竿而起,诸如王凤、王匡、王常等人就是如此,而琅琊的樊祟更有东海第一⾼手之称,其手下三老无一不是绝世⾼手,这也是⾚眉军战无不胜的本原因。而湖世家虽富可敌国,但却是外盛內虚,这实在是可悲。
眼下,若是要对付一支义军,湖世家并不担心,至少他们可以想出对策,但事实上他们所要对付的却是神秘莫测、不择手段的魔宗,湖世家有力却难使出来,敌暗我明,打一开始便落在绝对的下风,这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唐子乡虽不大,但是想要找出魔宗三大⾼手却似乎并不容易,事实上谁都料到了结果。⽩家只是做个形式而已,以那三人的武功,既然敢来便不会怕被人搜寻,自会有脫⾝之计。
每一路⽩府家将归返都是同样的答案,并未找到那三人的行踪。
是夜,⽩⽟兰久未成眠,窗外的月光透⼊,使得屋內多了几分清雅。
⽩⽟兰在想林渺⽩天所说的话,在想着将要面对的事情。小晴喜林渺,她很清楚,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私,不过,她并不介意小晴的介⼊,因为她们本就亲如姐妹。不知为什么,对于林渺,她有一种特别信赖的感觉,或者是因为那个梦,抑或也不是。
小晴知道姐小⽩⽟兰曾做过那个梦,⽩⽟兰的心思并不瞒小晴,因为自小两人便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只不过,小晴并没有把⽩⽟兰的这个梦告诉林渺,或许是没有必要,或许她不想…
⽩⽟兰心神恍惚,半梦半醒之际,蓦地听到一声低闷的响声在她的房中响起,她立刻惊醒,却见一道人影已落在她的卧房之中。
⽩⽟兰大惊,弹⾝而起,正⾼呼,蓦觉一只大手紧捂住她的檀口,沉重的庒力又将她推回上。
“⽟兰,是我!”竟是林渺的声音。
⽩⽟兰又惊又喜,却不明⽩林渺怎地半夜跑到她的卧房中来,心中不由得突突跳。
林渺见⽩⽟兰没有再挣扎,显然已听出了他的声音,这才松手长长地吁了口气,却一下子软坐在⽩⽟兰的榻边,大口大口地着气。
“阿渺,你怎么了?”⽩⽟兰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不由得急问道。
林渺半晌才摇了头摇,苦笑道:“还死不了,只是挨了两掌而已。”
“你受伤了?”⽩⽟兰大惊而起,忙扶住林渺。
林渺点了点头,却又大口地了几口气,并未说话。
⽩⽟兰几乎心神大,急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势,你怎么受伤了呢?是什么人⼲的?”
“别点灯,不要惊动任何人!”林渺一把拉住⽩⽟兰,也急声道。
“怎么了?”⽩⽟兰不解。
林渺苦笑道:“我想,他们会追到这里来的。”
“他们?什么人敢夜犯我⽩府!在这里你还怕什么人?”⽩⽟兰更为不解。
“是你三姑丈,他的掌好沉,若不是我逃得够快,只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林渺似乎缓过了一口气,说话也流畅了一些。
“三姑丈刘玄?他怎会伤你?你在什么地方遇上了他?”⽩⽟兰再吃一惊,她怎也没有料到伤林渺的人居然会是圣公刘玄。
“在他的船上。我追踪那三个魔宗的使者,后来见那三人上了一艘三桅大船,于是我便跟了上去,也因此,遇上了你姑丈。那三个魔宗的使者竟称他为圣护法,当我看到那个圣护法竟是你三姑丈之时,不由大吃一惊,也就让他们发现了,我就只好落荒而逃。那三个家伙的确很厉害,竟让我左支右拙,而你姑丈也便给了我一掌!”
说到这里,林渺了口气,苦笑接道:“亏幸他这一掌把我送到⽔中,否则只怕你见到的只是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了…咳咳…”“⾎…”月光之下,⽩⽟兰发现林渺竟咳出鲜⾎来,不由惊得心神大。
林渺用⾐襟擦了擦嘴角的鲜⾎,道:“没事,把地上的⾎洗⼲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这是淤⾎,咳出来就好了!”
⽩⽟兰心中稍安,她倒没有想到林渺伤得竟如此之重,道:“我去让晴儿来!”
“不要惊动她,她可能睡了。”林渺又道。
“那你怎么办?”
“我只要调养几天便不会有事。不过,我听到了一个大秘密,你姑丈大概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他一直在追我,一路上有好几次差点被他追上,幸亏我还有点小聪明,只是多挨了他一掌,不过这一掌还真不好受,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他应该追到府外了。”
“什么秘密?”
“你姑丈⾝为魔宗的圣护法,这本⾝便是一个大秘密,而他们更要在路上暗算你爹,让你叔祖做湖世家之主。这样,你叔祖便会支持你姑丈的义军,甚至是魔宗,其中內情我不甚清楚,但你叔祖似乎与你姑丈搭成了一个共同的协议。我本想再多听一些,谁知被他们发现了行踪。对了,你爹现在哪里?”林渺急问道。
“什么?他们要暗算我爹?!”⽩⽟兰惊得花容失⾊,失声问道。
“不错,若是你爹成了湖世家的主人,那他一定不会支持你姑丈,而你姑丈的子又是你叔祖的女儿,只要让你叔祖当上了湖世家的主人,那么,你叔祖又怎会不支持自己女婿的事业?到时,湖世家还不是刘玄的家?你爹一去,他们会立刻让你远嫁邯郸,那湖世家就全是你叔祖的人了,即使你知道因果,也孤掌难鸣,他们这计谋不谓不毒!”林渺昅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