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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捉弄九天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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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陌记得,猫儿说他还是穿⽩⾐好看,他穿了,猫儿却没有再将眼睛落在他⾝上。如今,上了‮场战‬,他倒要看看这⽩⾊盔甲⾎染红花时,是否可以绽放一抹妖娆。)

  猫儿离开后,银钩一直不曾回到关口,唯一传回的消息确实猫儿去夺娆后凤冠时的所作所为。当猫儿的肺腑之言传来边境时,娆池女泪如雨下,就连酒也不醉也躲开了众人的视线,望向窗外残,无声落泪。

  娆池女本是怕猫儿回来后找不到自己,所以一直不肯离开,如今得了猫儿消息,便再也坐不住,回屋收拾包裹,就要去寻猫儿。_

  酒不醉虽一直挂念猫儿,却也被即将拉开的战火闹得不得消停。

  娆池女收拾完细软后,就要与曲陌告辞。

  曲陌问:“可有去处?”

  娆池女眼含清泪:“四处寻找。”

  曲陌将视线投向娆国的方向,淡淡开口道:“若想寻猫儿和银钩,就去无行宮吧。”

  娆池女疑问:“怎知会在五行宮?”

  曲陌负手而立,⽩⾊⾐衫飘飘若仙:“一直传闻‘梵间’可以起死回生,且说其中秘密就蔵在无行宮中。银钩寻不到猫儿,定然回去无行宮一探究竟。猫儿则是应人抢夺‘因果’,亦会出现在哪里。”

  娆池女讶异于曲陌的思维缜密,果然非一般人所持有的冷静,有些疑惑地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寻?”

  曲陌边勾起一抹苦笑,反问:“寻到了又如何?”伸出双手,微垂眼睑,望着纹路复杂的⽩⽟手心。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他都没有抓住,不是吗?

  娆池女明⽩,曲陌这是将未来放给了猫儿和银钩。曲陌如此,实乃君子是也。

  两人静静无语中,娆池女转⾝离开,城门外却突然异动,擂鼓声声中,金戈铁马整队出列。

  斩猪刀啐道:“他的,真的是要打起来了。”

  酒不醉望向曲陌,但见他转⾝进了屋子,不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是⾝披⽩⾊盔甲,手持一柄银。双目黑若点墨,深不见底,犹如清冷无情的战神。

  曲陌记得,猫儿说他还是穿⽩⾐好看,他穿了,猫儿却没有再将眼睛落在他⾝上。如今,上了‮场战‬,他倒要看看这⽩⾊盔甲⾎染红花时,是否可以绽放出一抹妖娆。

  酒不醉眼见曲陌上阵,心中愈发急躁,直到那城门大开,两国君主即将锋时,才飞⾝上马,猛追出去。

  娆池女和斩猪刀见酒不醉如此异样,心下关怀,也弃了包裹,寻了马匹追了出去。

  两军战鼓隆隆中,两国君主马上对峙。霍帝打量着年轻的曲陌,从那波澜不惊的眸中看到一种必胜的气势。

  曲陌望向霍帝,在那已然年迈的⾝姿里窥视到当年策马草原的风姿。

  两军对垒,战争一触即发,两位帝王衡量着彼此,攥紧手中武器,发号施令决胜千里!

  就在这萧杀时刻,酒不醉策马狂奔而⼊,大声喊道:“住手!”

  霍帝初见酒不醉时却是微愣,细瞧下,欣喜爬上已然布満皱纹的脸,喜悦道:“霍栎,你终于回来了!”

  酒不醉策马到两军中间,对霍帝点头道:“圣上,撤兵吧,你所有的兵马布置已然被离帝算计在內。”

  霍帝初闻此言,竟猛地倒昅了一口冷气。

  酒不醉又对曲陌道:“离帝,我能给你一个不可攻打霍国的理由。”

  曲陌冷眼扫去,虽诧异于酒不醉竟是霍国九皇子霍栎,但面上却不动分毫,只吐出一个字:“说。”

  酒不醉道:“请两国圣上到中间会晤,所有人马远离‮场战‬,不得窥视,违者军法处置!”

  霍帝与曲陌不愧是指点江山的睿智君主,当即大手一挥,责令三军后退,独自策马前行,胆识不可谓不⾼。

  此刻,娆池女与斩猪刀策马赶到,那霍帝初见娆池女容颜,竟动得不能自已,铁骨铮铮戎马皇帝的大手已然攥不紧缰绳,⾝子亦瑟瑟战栗着,只为多年来遍寻不到的红颜。那张令他爱慕一生的容颜被一条狰狞分割了美丽,一如当⽇她当着自己的面划花脸时的决然,就如同生生在彼此中间隔绝出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不留任何回旋余地。

  岁月在她⾝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不似自己的面目沧桑,备受感情煎熬。

  风拂长发,娆池女一⾝绿⾊⾐裙,依然有着令人心动的傲然美丽,一如当年的风采神韵,却不再亲昵地依偎在自己怀中,诉说软软情语。

  多少次‮夜午‬梦回,他伸手抓住她的手,告诉她,她是她此生挚爱,是永远不愿放手的唯一。然而,夜寒露重,他除了触目一片啃噬人的黑暗外,哪里还能寻到伊人芳踪?

  霍帝望着娆池女策马而来,全⾝的⾎都在沸腾!不光是滚烫,还有被蒸煮的痛楚。他想开口,可喉咙沙哑得可怕,怕一出口就变成了一种不成调子的悲切。他只能深深望着,不敢惊动那让他魂牵梦系的红颜。

  娆池女初见霍帝时,內心亦不平静,但既然已经放下,那便要善待自己。她深昅一口气,策马立在酒不醉⾝边,不做其他纷争。

  酒不醉望向娆池女,満眼蔵不住的爱恋,幸福的痕迹如此明显,若非不再是年少轻狂,他真想像银钩那样,将心爱的女子抱⼊怀中,当着所有人的面好生爱怜,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女子是只属于自己的幸福!

  霍帝瞧着酒不醉与娆池女的亲昵,属于帝王的骄傲使他怒意纵生,低喝道:“霍栎,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酒不醉收回落在娆池女⾝上的目光,正⾊道:“今天这战役打不得,我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你们自然可对号⼊座。”

  酒不醉环视一周,见众人等着自己的故事,这才开口道:“这个故事,不长,却跨越了两代人的悲离合、恩恩怨怨。若要说起,那便从我初见娆池女开始…”

  酒不醉望向娆池女,柔声道:“你一定以为你坠崖后,被我救起时,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其实不然,我早就见过你,不过你那时眼中只有霍瀛,不曾有霍栎的痕迹罢了。

  “与你初见,你因追捕采花盗,受了香,我恰巧经过,将你救下。当时你虽一直昏,但我却一见倾心,此情不渝。本想将你带回客栈,但那采花盗却不死心地再次袭来,我起⾝应战,再回头寻你,哪里还有伊人芳踪?后来才知道,你被路过的霍瀛带走。如此巧合,却是第一次错过。

  “后来,我再次寻到你时,你已对霍瀛芳心暗许。虽然霍瀛将我介绍给你结识,你的视线却从来不曾落在我的⾝上。

  “我跟在你们⾝后,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备受煎熬中,我觉得只要你幸福,霍瀛不辜负你,我便学君子放手。

  “然而,当你回了娆国后,霍瀛却娶十一公主,着实把我怒了。

  “我不顾一切地冲进娆国皇宮,看着你若失了魂魄般不吃不喝,一心求死,我更是恨极了霍瀛所做之事!想着若当初自己坚持,拼尽一腔⾚诚争你,也许不会将你至于此种境地。

  “我默默陪在你⾝边,静静守候,看着你哭,看着你发呆,在一遍遍的心痛中,越发痛恨伤你之人!

  “当你病倒时,是我接住了你的⾝体。第一次将你抱⼊怀中,那种毫无重量的轻飘感让我既气恼你的傻、你的痴,又恼怒自己无法做些什么。

  “我多想⽇夜陪伴,无奈娆祈终⽇相伴,我无法遁形,只能伤感离去。回到霍国,我心里挂记你,饭菜不香,饮食无味,只得又折返回去看你,却因行踪暴露,被当做了刺客追捕,险些命丧娆国。

  “一年后,霍瀛喜得一龙子,那孩子虽生得绝美,但却体弱多病,甚至有些异样,偶尔静静可爱,却是在下一刻发狠抓人,貌似⾝体里住着两个灵魂,异常善变。

  “霍瀛并不上心,对于这个儿子,他虽喜,但并非倾注全部。因为,这并非他至爱的女人所生,而是十一公主所出。

  “龙子出生近一个月,很多次险些夭折,⾝体一直不见长。而我又记恨霍瀛寡情,所以便扮成云游道士,为霍瀛算出心结所在,骗得霍瀛信任。并以克命之说,将那体弱的龙子抱出皇宮,只说二十年后定将其归还。实则,我却是诊断出霍瀛不会再有子嗣,想让其尝尝孤独终老的滋味,为我苦守不得的爱‮报情‬仇!

  “我辗转去了离国,恰逢曲府喜得贵子,大肆请客,我闻到好酒人,便偷偷潜⼊厨房喝个痛快,在曲府中绕来绕去,却听见了两人私下低语。

  “其中一人说:‘娘娘吩咐,府中小公子留不得。你若不想你全家老少无端毙命,就老实点儿照办!’

  “我不管他人是非,只想求醉。转⾝离开后,怀中龙子却哭闹起来,想是饿了。我想这府中既然喜得贵子,定然少不了妈,于是一边哄着龙子不哭,一边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所谓的婴儿屋,却发现屋子里有两个大人与三个娃儿。

  “武将手持一死婴,换下另两个中的一个,对一篮袍男子道:‘曲爷,您放心,我英鸿虽是个武将,但拼了一⾝剐,决计会将小少爷照顾稳妥,不会让他受一分委屈!’

  “被称为曲爷得男子点头,说道:‘英鸿,难为你了。’

  “英鸿豪慡地说道:‘曲爷,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您若与我客套,当真是瞧不起我老耝一人。此地不宜久留,娃娃我带回将军府当做亲儿子教养,且等他长大,再告诉他真相。’继而道,‘曲爷,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曲爷道:‘你起,当之无愧。’

  “英鸿嘿嘿一笑,说:‘成,那就单名一个钩字吧,厉害着呢。’

  “曲爷道:‘好,哥哥叫曲陌,弟弟叫英钩。’

  “如此这般,那英鸿抱着一个娃儿翻窗离开。

  “曲爷换来妈喂剩下的一个婴儿,自己抱着死婴离去。

  “我想等那妈哺啂完小娃儿再将自己怀中的龙子送出,威胁其喂,但那小娃儿再吃了两口后,竟然一阵菗搐死去。喂食的妈亦是⾝形一软,倒地而亡。

  “我心中顿时明⽩,此妈定是受人威胁,在口口上涂抹了剧毒,毒死小公子后,自己亦死了⼲净!

  “我跳进屋子,看着那死去小儿也生得绝美可爱,心中难免自责,若早点儿洞悉妈便是下毒之人,也许那条小生命就不用惨死。

  “心思一动中,我觉得一个男人带着龙子也实在不方便,于是将两个娃娃的⾐衫对换。本是初生婴儿,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区别。

  “我看得出曲爷紧张娃儿,相信他会护得龙子‮全安‬,而且地上的死尸会让他心生警惕,定会加派人手仔细看护。于是我放心地将死婴抱走,寻了个不错的地方葬了死婴,将龙子留在了曲府之中。

  “辗转一年后,我又去了娆国皇宮看娆池女,却见娆池女在娆祈的呵护下渐渐走出痛楚,也听到了娆祈对娆池女表⽩,知道二人并非亲姐弟。

  “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我又开始游历。

  “如此辗转流浪中,却突然得到娆池女死去的消息。我震惊不信,去娆国皇宮窥视一二,发现宮中戒备威严,而娆池女却是不知芳踪。

  “所幸,娆池女的一颦一笑已印⼊我心中,即便她易了妆容,我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再次看到娆池女,她已⾝怀六甲,一脸幸福的摸样。我恨自己又一次没有把握住机会,恨自己不是给娆池女幸福的那个人!伤心之余,小隐于野,过起了苦行僧似的生活。

  “半年后,竟于山下发现毁容后的娆池女,我救起她,便对自己说,这一辈子,即便是生死相隔,我也决计不会离开她!

  “看着娆池女万年俱灰的样子,我知道这个烈女子不会再相信感情,便将心口爱意隐蔵起来,只想护她一世安稳。

  “如此过往,我今⽇说出,你们应该已然明⽩其中因由。若不信,我亦无法。银钩确是离帝之子,而曲陌实乃霍国龙子,此番计较,你们自行定夺吧。我相信,银钩心念猫儿,无意帝位,这广阔山河终要统一在曲陌手中,做这三国之王!”

  寒风凛冽中,娆池女的手覆上酒不醉的修长手指,为末世的真爱所感动。酒不醉反手将娆池女的手攥紧,此生,不再分开。

  霍帝満眼悲凉,瞬间老了十岁。

  曲陌望向霍帝,在霍帝颤抖的齿间,却是大喝一声“驾”策马离开,向着娆国境內跑去。

  曲陌不是不诧异,不是不震惊,却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的命运!他处心积虑地为了娘亲报复离帝,步步为营,处处谋划,到头来,一切的一切竟与自己并无任何⾎缘关系!

  他庒抑着自己的情感,捆绑着自己的任,为了娘的仇恨,他不让自己走错一步,哪怕是猫儿给予的感情他亦小心收蔵,生怕了分寸。

  然而,这可笑的结局,竟是在他将离帝折辱后,在他挥兵攻打霍国时,出现如此变动!

  二十年啊,整整二十年,他一直在别人的故事里,扮演着别人的角⾊,忘记快乐初衷,不知道自己是谁!

  自己,到底是谁?会不会有一天在另一个故事中,自己又变成另一个人?陌生地,却仍旧要背负着沉重的命运?

  也许,他才是银钩,银钩才是曲陌?哈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

  曲陌在马上丢弃了盔甲,扔了兵器。他此刻,只想着去见猫儿,因为只有猫儿,才能告诉他,他就是曲陌,就是那个猫儿曾经很喜的人。

  霍帝返回国都,一病不起,拟着诏书,说是与离国结成一国,半壁江山合于一体,虽然此诏书让他背负了千古骂名,但除了如此,他已然不知道⾝为⽗皇还能为曲陌做些什么,他不想去破坏曲陌一统天下的大业,难道还要让曲陌恢复成霍国太子的⾝份,受离国大臣反攻啃噬吗?

  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一统天下,虽然没能由自己完成,但却眼见自己唯一的儿子越发強大,那种心情他今⽇方知,竟是如此欣慰。

  快二十年了,他没有尽到做⽗皇的责任,不曾教导儿子半句为君的道理,心中,不是没有愧疚。如今,知晓自己唯一的儿子竟⾚手空拳夺得离国皇位,着实让他骄傲无比。

  眼下,他已然没有了什么念头,生老病死,人生无常,他看透了,真的看透了。

  犊诳诘得民心者得天下,他却在帝王路上将自己的心丢了,又何谈网罗民心?

  是他将离自己最近的心推到悬崖边上,让那‮存温‬相依的滚烫心房碎裂残缺,让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拥有幸福的温度。这不是命中注定,确实自作自受!

  他老了,望着空洞洞的皇宮,才知道他将最重要的东西丢了,少了一辈子的快乐。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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