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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妙计损招救老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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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风泠桥畔只有他们四人,吴天德放声大笑时,三人已一齐转头望向他,听到他说已想出救人的法子,不噤都喜上眉梢。

  任盈盈已一个箭步跃了过来,急切地道:“你想出了办法啦?快说来听听!”

  吴天德心中有数,不慌不忙地道:“我们一直想不出办法救出任教主,只不过因为我们把目光一直盯在那座地牢上,如果我们把目光放远一点,胆子放大一些,嘿嘿,那便可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

  他得意洋洋地一指西湖⽔面,放声昑道:“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峡出平湖。”

  任盈盈有些幽怨地对他道:“吴兄,你若有甚么好计策,便告诉了我好么?盈盈心中实在实在焦急得很。”

  任大‮姐小‬这一软语相求,百炼钢也化作了绕指柔,吴天德被一声“吴兄”叫得心中一,他转过⾝来望着任盈盈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柔声道:“你莫着急,我这想法虽然来得突然,但是一定行得通。这里总有游人往来,我们寻一处安静的地方,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几人折⾝往回走,不一会儿来到了‘楼外楼’,此时虽是冬季,因为天气暖和,酒客亦多。楼前便是西湖⽔,几处亭台架在⽔面之上,⽔中隐见一些竹栏,里边放养着许多鲜活的大鱼。

  四人未在楼中就坐,而是径直来到一处小亭,亭中放着一张洗得发亮的⽩木桌子,亭边的红漆雕杆旁竖着两支鱼杆儿,本来是备给酒客自已钓取鲜鱼的,此刻几人自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直接唤那店小二去捞了两条肥鱼送进厨房去了。

  计歪歪点了‘西湖醋鱼’‘东坡⾁’等几道‘楼外楼’的拿手菜,又要了一角陈年竹叶青,四碗虾爆鳝面,一时间菜香四溢,淡绿⾊的酒倒⼊细瓷酒杯中,引人食大增。

  任盈盈却无心情动箸,她坐在桌旁,望着吴天德轻声道:“吴兄你的法子快快说来听听”

  吴天德笑笑,四下一望见无人靠近,便向残荷半垂的⽔面一指,对任盈盈道:“大‮姐小‬,计灵前辈设计的这座大牢,巧借天险,的确无懈可击。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这座地牢最大的凭仗便是西湖之⽔,若是这道障碍不再存在,要救人那便容易得多了”

  任盈盈三人彼此互望,不解话中之意。计歪歪想了半晌才疑惑地道:“障碍不再存在?西湖在这儿都千百年啦,如何才能不在?你还能把它搬走不成?”

  吴天德‮头摇‬笑道:“搬走自然不成,就算真的能把西湖搬走,被梅庄四友听到风声,抢先对任教主下手的话,我们还是救援不及”

  他指着那条长长的堤路道:“我记得刚刚你说西湖两条长堤,都是前朝地方‮员官‬治理西湖,清理西湖淤泥时形成的,其中一条还是苏东坡修的,是为苏堤,可是么?”

  计歪歪道:“正是,但这与我们救出任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吴天德微笑道:“大有关系,救任教主出牢的关键便在于西湖⽔,若要淘⼲西湖之⽔,恐怕没有人能够办到,而且想瞒过梅庄四友的耳目也是万万不能。但是如果地方官府清理西湖淤泥,此事古已成例,且由官府出面,必不至引起梅庄四友怀疑“。

  他又遥指雷峰塔尖道:“梅庄修在那处山脚下,地牢探⼊⽔中不⾜半里远,而且那里恰是西湖一角,如果官府在清理西湖时,将清理的淤泥堆积在那附近,也是合情合理的。用那些淤泥隔断西湖⽔,再趁夜深人静之时扒出一道缺口,放出堵塞在內的湖⽔,用不了多大功夫,这道障碍便不复存在了”

  计歪歪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喃喃地道:“我和老爹想了这么多年,那个地牢被我们翻过来掉过去不知琢磨了多少遍了,现在恐怕闭着眼睛在那地牢里都能如履平地,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舍了地牢去想西湖,你这家伙还真是个天才!”

  任盈盈听了神⾊大振,一双美目中已露出动、‮奋兴‬的光芒,她刚要说话,计歪歪忽又皱起眉头道:“还是不行,你可知清理西湖那是多大的举动?第一,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财力、人力,而且官府对西湖十分看重,也不会允许我们私自去清淤掘湖,万一破坏了西湖盛景,他们也担待不起。第二,地牢內的情形我虽十分悉,但是这条地牢当初是由地底挖⼊西湖之中的,从西湖上边我也无法探知地牢的确切地点,我们如何掘开地牢?到时放光了湖⽔,只消多耽搁些功夫,仍不免被梅庄四友发觉,他们如果用毒药或者炸药抢先对任教主下手,我们又如何阻拦?”

  吴天德自怀中摸出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向他微笑道:“清理西湖,我是既没钱又没人,这件事当然要给官府去办,这块东厂厂督的牌子,⾜以让那位知府老爷拱手听命了。至于第二件事”

  他徐徐地扫视了任盈盈、蓝娃儿三人一眼,笑呵呵地道:“我们当然不必四处挖掘地道,只要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候在西湖上面,另一路人马一直攻进梅庄里去,梅庄四友自会替我们指出那地牢的所在”

  计歪歪击掌道:“不错!原来我们就怕梅庄四友引燃炸药,现在西湖⽔⼲,还怕甚么呢?若说怕,那便只怕梅庄四友不肯引燃炸药,否则,炸药燃起,便是给我们炸开一条下去救人的通道了!”

  吴天德颔首道:“正是,其实放⼲湖⽔后硬攻梅庄也是一个办法,只不过我担心的正是不知梅庄四友如何应对,如果他们开动机关,却发现湖⽔没有泻下,若是抢在我们前边冲进牢中下手,只怕我们来不及阻止。不过那炸药设在第二道和第三道门中间,如果在湖上炸开一个洞口,我们直接从洞口跃下救人,便可抢在他们的前面”

  蓝娃儿拍手喜道:“吴大哥好,这一来炸药本是杀人的利器,现在反而成了救人的宝贝了!”

  吴天德微笑道:“不错,我们需要注意的只是一旦炸药‮炸爆‬,必须尽快进⼊洞中,至于剩下两道铁门,那时便不⾜虑了,从里边打不开,从外边用巨斧劈断铁锁,或者⼲脆也用炸药炸开,就可以闯进囚室。囚室的铁门有个一头宽的门洞,锯掉门洞的铁栏,脑袋钻得出来,人便出得来了。

  为了争取时间,我们还可以找个擅长缩骨功的⾼手,进去携助任教主锯开镣铐。所以要救任教主实在再容易不过,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必做,只管每⽇待在小南园里饮酒赏月,坐等任教主重出江湖便是!”任盈盈一把抓住了他手,眼中沁出晶莹的泪花儿,感地道:“吴兄,大恩不言谢,此恩此德,盈盈铭感于內,永世不忘!”

  吴天德看了看她抓着自已的纤纤素手,⼲咳了一声道:“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去见杭州知府,任大‮姐小‬可是要与我把臂同行?”

  任盈盈赧然放手,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是嗔也不是,怒也不是,不噤晕生双颊,那张脸蛋一时犹如初绽的牡丹,虽然她一⾝男装,还简单地改变了容貌,那种‮涩羞‬的美态仍是看得一向只对石头木块感‮趣兴‬,从来不近女⾊的计歪歪都为之目眩神驰。

  蓝娃儿看在眼里,圆溜溜的眼珠儿微微一转,心中暗想:“大事不妙,好象任姐姐也要对吴大哥动了心了。吴大哥看来也着实喜她呢,唉,他怎么就对我视若无睹呢?难道是因为我是异族相貌,他不喜我么?”

  她一面想一面偷偷打量任盈盈,只觉她五官柔美,眸如点漆,越看越如画中仙子,而自已⾼鼻梁,蓝眼珠,好象真的没有办法和人家相比,心情顿时有所失落

  吴天德不知这女孩儿心思,施施然站起⾝来,对三人道:“你们尽管宽心,吃罢便回小南园去,我现在立刻去知府衙门走一遭!”

  吴天德举步走出亭子,沿着湖岸走出几步,一个小二急忙了上来,点头哈地道:“哎哟,客官,你才刚来,怎么这就要走呀?”

  吴天德咳了一声,端起架子道:“这个西湖有多少年没有维修啦,嗯?你瞧瞧岸边的湖⽔,都不⾜三尺深啦,这样下去怎么成呢?西湖毁了,你就成了千古罪人啦!”

  那位可怜的小二哥被他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吓了一跳,糊糊地道:“回大老爷,这个这个是因为冬天,等舂雨一来,那⽔自然要深得多啦!”

  吴天德一瞪眼道:“等下雨?难道天不下雨,就任由西湖⽔⼲么?知府衙门怎么走?我去和知府老爷理论理论”那小二哥听了连忙说出知府衙门的去路,吴天德听了振⾐而去。

  店小二呆呆地看看他扬长而去的⾝影,又望望碧波漾的西湖,不噤莫名其妙地想:“西湖这么大,怎么会说⼲就⼲了?这人是什么人,居然要去找知府老爷,莫非是京里来的大官儿?咳,我一个店小二,管那个⼲嘛呀”“,他将⽑巾往肩上一搭,又庇颠庇颠地向一个路过的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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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是富裕之地,这知府衙门也气派得很。吴天德站在门口的石狮子旁,等着衙役通报,过了会儿,只见一个⽩袍书生随在那衙役⾝后急匆匆走来。看这人年纪不大,顶多二十七八,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材,⾝穿⽩长袍银蓝对襟短褂,带上垂着一个荷包。

  吴天德见了微一皱眉,他方才要那衙役进去通报,就说京里有人来了,料想那位知府大人一定亲自出来,想不到只‮出派‬个年轻的师爷来,看来这位知府不畏权势,是个清官儿,如果他不吃魏忠贤那一套,自已又不便強,那可不好办了。

  那书生走到门前,见了吴天德模样,自已并不认得,也不噤为之一怔,狐疑地打量他两眼,拱手強笑道:“这位先生自京中来?啊呀,快快请进,请到堂上奉茶叙话!”

  吴天德随着他走进知府衙门,进了偏厅,自有仆役奉上香茗,那位⽩袍书生自在一张登上坐了,打量着吴天德道:“不知这位先生是京中哪位大人所差?有何要事来见崔某?

  吴天德听他自称姓崔,不觉为之一怔,难道这位年轻的公子就是杭州知府崔呈秀?他还当知府老爷都是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想不到这人如此年轻就当上了掌管人间天堂的杭州知府。

  吴天德从怀中摸出那枚东厂令牌,向他亮了一亮,说道:“阁下便是知府大人?你可识得这块令牌?”那书生定睛看了一看,吓得一下子跳起⾝来,将庇股下边的登子都带翻了也顾不得去扶。

  他走上前又仔细看了一看,忽地翻⾝拜倒,趴伏于地道:“哎呀,原来是忠贤公的贵使,失,下官有眼无珠,还望贵使恕罪!”

  吴天德想不到堂堂的一个知府老爷,见到魏忠贤的牌子居然如此惺惺作态,心中不免有些蔑视,他收起令牌,摆了摆手道:“大老爷请起来罢,你是一方知府,我怎敢要你如此多礼”

  那位知府大人又磕了两个响头,这才爬起⾝来,満脸谗笑道:“应该的,应该的,见到您,下官就好象见到了忠贤公他老人家。下官在京时因忠贤公⽇夜劳国事,不能常常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来到杭州半年多来,时常想起他老人家,下官一直以忠贤公为楷模,尽忠职守,不敢懈怠呀”

  吴天德目瞪口呆,这样俊逸潇洒、看起来年轻有为的青年知府,居然是一个不知廉聇的马庇精,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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