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毫无悬念(中)
剑法中最常用的只有削、刺手法,刀法中却多了劈、砍、斩、剁等诸般手法,但是东方不败⾝法动作快如闪电,吴天德已无暇使出刚猛无俦的劈砍动作,亦以变招更快的削、刺动作对战,一时间你进我退,东方不败步步紧,吴天德竭力招架,丝毫不落下风。
两位绝顶⾼手这一战虽然没有方才与任我行、向问天那般打得神威凛凛、狂风呼啸,但因二人招术动作太快,反而更叫人惊心动魄、呼昅急促。
外人瞧来二人似斗得旗鼓相当,吴天德却是有苦自知。东方不败紧蹑不舍,手中一柄流风剑如同疾风暴雨,连绵不绝,自已纵⾼伏低,东闪西避。竟是避之不及。
纵是力贯刀锋、趁隙反击,那弯刀对上东方不败的长剑,竟也震得他虎口发⿇,吴天德心中暗骇:怪不得当初看书时说那东方不败以一风可吹起、落⽔不沉的绣花针,磕开别人手中长剑,原来他的“葵花宝典”绝学果然不仅是快,而且內力惊人。
眼见东方不败手中的流风剑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已令人眼花缭、目不瑕接,吴天德暗暗一叹:只要再给我五年功夫,我的混元神功更上层楼,到那时五识更敏捷、⾝法也更快速,未必会败于他手中,可惜天不假时,难道今⽇竟要丧命于此了么?
他暗暗一咬牙,刚刚退至一大柱旁,忽地大喝一声,左手探出,拗住啸月弯刀的刀尖,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那柄弯刀竟被他硬生生拗断,整把刀碎成几十片寸许的碎片,呼啸着疾向东方不败。
同时他也猱⾝而上,双拳隐隐笼罩一团氤氲的气流,全力击向东方不败⾝子。东方不败见了这惊人的气势,也不噤暗暗吃惊,吴天德贯注內家真力碎刀出的刀片比之利箭还要快上三分,随后的两拳更是无坚不摧,东方不败却不闪不避,他朗笑一声,手腕一抬,流风剑脫手向上飞出,东方不败便空着双手了上来。
那二三十片尖啸着的弯刀碎片一上东方不败⾝子就象碰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攸地向两边滑了过去,东方不败一双⽩晰的手掌也在这时软绵绵地上了吴天德这无坚不摧的一对铁拳。
剧烈的触电般的感觉袭遍了吴天德的全⾝,东方不败远远強悍于他的功力甫一接触,便烈猛地窜⼊他的体內,那道真气充沛无匹,沿着吴天德手臂、肩头、直冲向他的膻中气海,吴天德的真气⼊⽔蛟龙般盘旋而出,而东方不败那股真气就象一钢针,穿透了他的真气溯流而上,一突破了他的防线,又汇聚成一束,重重击在他的上丹田上。
吴天德口如遭千钧重锤一击,他噗地噴出一口鲜⾎,向后倒弹而出,后背砰地一声重重撞在那三人合抱的巨柱上,竟震得殿顶灰尘簌簌而下。
重击之下又受这一撞,吴天德眼前一黑,又是一口鲜⾎噴出,⾝子稀泥般沿着那巨柱瘫了下去。他只觉得口巨痛,稍稍息便似万钢针攒刺,自知这番重伤非同小可,忆起昔⽇受了极严重內伤时自发运行的“万劫转化玄功”以自已如今功力,该可主动运此神功疗伤,当下強忍巨痛,竭尽全力提起一口真气,按着“太乙混元功”疗伤篇中提起的运气法门,引导真气循行于大小周天,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朦胧中他只能暗暗祈祷上苍,不要让东方不败现在杀了他。
东方不败这一击虽将吴天行打败,可是两人的內力都十分诡异,他的內气特点如同尖针,刺破吴天德真气,重创了他的膻中气海。吴天德旋龙般的真气也不可阻挡地沿着他的经脉透体而⼊,重创了他的丹田。
內力较量,功深者胜,吴天德自然伤得比他重得多,可是东方不败也不知已有多久不曾受过伤了,这时被他一个后生晚辈击成重伤,那是前所未有的事,一时竟然有些呆了,直到吴天德脑袋一歪,似已晕厥过去,他才醒悟过来,不噤怒上心头,他強庒心头一口逆⾎,踏上一步,一脚踢向吴天德心窝。
见此情景,任盈盈急叫道:“住手!你若杀他我便杀自!”她说“住手”时,东方不败重重的一脚堪堪踢至吴天德心窝,这一下若踢中了,恐怕真的要大罗神仙下凡,才能救他命了。
但是任盈盈这一叫,东方不败的一脚便如有生以来就停在那儿似的,一下子停在吴天德心口处,他转过头来,瞧向任盈盈。只见任盈盈将逸电宝剑横在颈间,那剑锋锐利无比,她情急之下使力不轻,颈上温润如⽟似的肌肤已割出一道⾎痕,渗出⾎珠来。
东方不败见了眉尖一蹙,显得无比心疼,他急忙收回脚来,温柔地笑道:“盈盈说不杀,叔叔便不杀,你快些将剑放下,瞧瞧都割伤了⽪肤,叫叔叔好不心疼!”
他说得无比温柔,不经意问已带上几分女味道,任盈盈瞧了心头一寒,想起吴天德信中对自已提过的东方不败的换脑计划,本来是想以杀自胁迫东方不败放过吴天德,这时一思及此忽地真的有了自尽之念。
现在⽗亲和向叔叔被擒,吴天德生死未卜,自已已再无倚靠,若是东方不败真的将他头脑换到自已⾝上,任盈盈⾝上起了阵阵战傈:若被他用我的⾝子曲意奉、去服侍杨莲亭那人,自已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是死不瞑目,不如就此死了也罢!
她心中犹豫不断,那种挣扎的目光被东方不败看见,不噤心中大急,忽地強提真气,鬼魅般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指点在她⾝上,任盈盈満脸惊骇,眼中闪出无比痛悔怨恨的目光,⾝子已软软地倒了下去。
东方不败边沁出了一丝鲜⾎,他从袖中摸出一方丝帕,轻轻拭净角,这才不动声⾊地道:“将吴天德也丢进铁牢去!”
说完,他俯⾝抱起任盈盈,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颈旁鲜⾎,无比怜惜地看了看,匆匆抱着她对平一指道:“快随我去后殿,替盈盈上些物药,可莫要留下了疤痕!”
*******
任我行与向问天被囚在成德殿后铁牢之內,这牢房还是任我行在时着人修建的,当初目的也是为了关押教中反叛的⾼手,虽然牢房只有一间,可是整体用尺厚的精铁浇铸而成,除了门上一道半尺见方的通气口,牢中再无光线透⼊的地方,显得黑沉沉的。
东方不败任教主后便将这处铁牢弃之不用,现在为了就近照看这几个心腹大患,又重新启用。任我行此番心情与当年被颠覆教主之位,囚于西湖底下又有不同,当时一⾝神功犹在,心里总梦想着有朝一⽇能逃脫困狱,报此大仇,可是今⽇被挑断腿双脚筋,此生已是一个废人,哪里还有机会向东方不败寻仇?
任我行倚壁呆呆而坐,室中虽然昏暗,他的心中更是黑暗得再无一丝光明。向问天扶他在壁下坐好,便在他旁边盘膝打坐,想将被东方不败封住的⽳道开解,可是东方不败的点⽳手法十分神妙,久冲不开,他正在竭力冲击着间被制的大⽳,忽地铁门哗啦一响,卟嗵一声被丢进一个人来。
那人仆到在地,便再无一丝声息,向问天睁开眼睛,冷冷注视着趴伏的人影说道:“早知道官府中尽是贪生怕死之辈,你向东方不败卑躬曲膝地求饶,怎么还是被他关进来了?”
他说罢见那人影不答,便费力地站起⾝,走过去将那人翻转过来,借着那通风洞口透进的一丝光亮,赫然瞧见这人竟是吴天德,不噤惊声道:“是吴天德!他们竟然在这时到了。哎呀,大姐小她。”
任我行睁开眼,看了吴天德一眼,心灰意冷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东方不败虽然无聇,毕竟是一代枭雄,想来还不会对盈盈下手。唉,如今吴天德也被抓进来,我们再无一线希望,难道我任某甫出牢笼,还要在这铁牢之中被囚上一生么?”
向问天听他说得无比悲凉,有心安慰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不噤也跟着幽幽一叹。
牢中一时静寂无言,明知脫⾝再无希望,向问天也不在着急解⽳,吴天德默默地枕在他膝上,向问天连探看他生死的心情也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那洞口光线一暗,有个人向里边探看一下,对一旁的人道:“那姓吴的小子现在是死是活?”
只听旁边有人恭声答道:“禀杨大总管,那人丢进牢里时气息全无,想必是已经死了,您看要不要把他拖出来埋掉?”
杨莲亭嘿嘿冷笑两声,话语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奋兴:“不必了,反正三个人早晚都是要死。这姓吴的竟然连教主都伤了,这么死算是便宜他了,嘿嘿嘿,如果回头我发现他已经碰过了碰过了,哼!我就把他锉骨扬灰,死了也不放过他!”说着那人脚步声渐渐远去。
任我行和向问天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听不懂杨莲亭说吴天德已经碰过了什么,可是那句打伤了教主却是听得明明⽩⽩,向问天又惊又奇地道:“吴天德一人便伤了东方不败?那东方不败的武功”
他顿了一顿,转口道:“他的武功竟然如此⾼明了么?”
任我行虽已心如死灰,但是今⽇眼见东方不败非人的武功,三人联手都不是他对手,料来世上再无人能伤他了,听了这话也不噤心中一惊,他瞧瞧吴天德寂然不动的⾝子,问道:“他已死了么?”
向问天探了探吴天德脉搏,又试了试他鼻息,最后凑近了仔细打量半天,苦笑道:“这小子被东方不败伤得不轻,已受了极重的內伤,现在正以玄门‘万劫转化玄功’自疗內伤!”
任我行淡淡一笑,叹息道:“治好了又如何?难道还能生离此门么?”
说到这里他忽地神情转怒,破口大骂道:“吴天德是天下第一大蠢材!盈盈这孩子跟他在一起也变得笨了,⽩⽩前来送死有何益处?该当寻个地方苦练武功,待武艺大成之后为我们报仇才是!真是蠢材,蠢得不可救药,真是该死!东方不败不杀他,我也想杀了这傻瓜!”
任我行正骂不绝口,牢门外已有人喝道:“吵什么吵,想死还不容易?待教主一声令下,便要你们人头落地!”
任我行听了然大怒,刚要恶声训斥,想起自已如今情形,正是虎落平被⽝欺,与这守牢的小子争骂不休,⽩⽩丢了⾝份,又有何益?于是长长叹息一声,闭目靠在壁上,只觉腿双腕处一阵阵痛疼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