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审判(下)
出了王宮，天际泛起鱼肚⽩，想不到已是黎明，正是人类的神智从睡眠到醒来的时刻，图尔曼的灵魂要清醒过来了，我要尽快回到将军府，主动
出⾝体的控制权，否则等图尔曼完全清醒，凭我和他现在的实力对比，两个灵魂争夺同一个⾝体的下场必定是图尔曼元气大伤，而我魂消魄散，到时我可真是偷
不成，反蚀一把米。
“大人，你回来了？”忠心的索斯远远看见一脸疲倦的我，连忙
了上来。
我点了点头，随他进⼊府內。
跟在我庇股后面的索斯犹豫了半晌，忍不住问道：“大人，与公主谈得怎么样了？”“以后在说，我要休息一会，没有要紧事不要惊扰我，记得今晚之事以后也不许再提。”我再让索斯服一剂预防药。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再提！”索斯施了个军礼，退出房外。
我松了口气，倒在
上就这么和⾐沉沉睡去，我真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图尔曼在半个小时后醒来，他望着窗外的朝
，拍了拍有些沉重的头部，显然在奇怪自己睡了好几个小时，怎会仍然如此疲劳？
哈哈哈，他哪知道这个倒霉的脑袋一晚上都没歇工！
不过此时没有让他想清楚的时间了，因为索斯已经毫不客气的破门而⼊。
“统领大人，元老院派遣军队包围了将军府，要逮捕大人，追究大人的罪责。”
“我有何罪责？”图尔曼嘿声冷笑：“元老院那帮老家伙什么时候有权利逮捕军队将领？”
“大人！”鬼鬼遂遂的纳多尔不知从哪个
暗角落溜了出来：“属下得到确切消息，国王陛下今晨刚刚亡故，元老院得到消息，通过了一项紧急法令，正式接管了王国所有行权政利。”
虽然安德列斯一命呜呼是迟早的事，但死得如此不是时候仍令图尔曼大感懊恼，暗暗咒骂了岳丈两声，问道：“公主呢？”
纳多尔道：“听说仍在王宮。”
图尔曼眉头紧拧，思索片刻，提笔写了一张求援的纸条给纳多尔：“你偷偷潜⼊王宮，将此信给女王陛下，请她务必来元老院救我。”
纳多尔接过纸条，领命而去。
“索斯，你有什么建议，但讲无妨。”图尔曼见自己的得力助手索斯一副犹豫的样子。
索斯敬了个军礼道：“大人，元老院那帮老家伙摆明要除掉大人，大人何必前去元老院自投罗网？不如和卑职杀出城外，与大军会合，再杀回来也不迟。”
“如果照你说的法子，本统领无异与整个王国为敌，你以为我能有几分胜算？”图尔曼深深叹了口气，神⾊郑重道：“索斯，我给你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
索斯恭声道：“请大人吩咐。”
“呆会你拿着这个悄悄出城，与城外我方大军会合，一定要稳住军心，不可轻举妄动，万一有元老院的人妄图前去控制大军，你可先下手为強。”图尔曼自怀中取出统领令符，给索斯。
“是，大人！”索斯单膝跪下，接过令符。
“这两万大军是我们最后的本钱，千万不可落⼊元老院手中，知道吗？”图尔曼的语气颇有一点临终遗言的味道。
索斯信誓旦旦道：“卑职就算舍去
命，也一不定不负大人厚望。”
奉命前来逮捕图尔曼的人是龙骑军团霍
的副将之一林克，图尔曼老远便冲这家伙冷笑道：“林克，半年不见，怎么改换门庭，易主改投他人门下了？难道霍将军就允许下属随便来去？”
林克被嘲讽了一番，却并不动怒，反而笑容満面道：“在下与统领大人同为王国效劳，何来易主之说，再说在下只是借给元老院调用，仍是霍将军下属。”作了个在前引路的手势：“连肯将军请。”
“原来是你是跟着上司霍也投靠元老院了？”图尔曼翻⾝上马，一路冷嘲热讽，不过林克不愠不火，丝毫没有生气，我只晓得军队中都是一些脾气暴燥的家伙，真难得还有这种珍稀动物。
随林克而来的人想必都是霍军中的⾼手，一百来人将图尔曼紧紧围在正中，以图尔曼的能耐，也难以逃出重围。
元老院座落于城东，是一座正方形的⾼大建筑，登上⾼达三公尺的台阶，⼊目便是一排⾼⾼肃立的石柱，在整个乌里城，除了王宮和战神殿，就属它最为壮观，这里原址是奥里佛的行宮，也就是我曾经住过几天的那个地方，安德列斯叛
之时，此处损毁严重，安德列斯索下令拆毁重建。
元老院四周布下強大的结界，将內部和外部隔绝开来，由于采取十分巧妙的设计，在元老院內无法使用任何武技魔法和兵器，从而杜绝了有人妄图控制元老院的可能。
十年前安德列斯建立席尔瓦王国后，将七十八名随同他起事的贵族封为元老，不过十年来有十五个短命鬼相继亡故，后来增补了六名，一增一减，元老院现有元老六十九名，其中同图尔曼有情不过十五名，所以元老院要通过一项反对图尔曼的决议是轻而易举的事，都怪图尔曼这家伙平时践⾼气扬，人缘太差了。
元老院內的议事大厅有一个大巨的圆桌，少说也可坐上百人，圆桌的正中有一张木椅，椅中所坐的正是倒霉的图尔曼。
如果围桌而坐的全是美女，看着必定赏心悦目，可是当你面前坐的全是清一⾊的糟老头子，象看热闹般一个个头接耳，以怜悯的目光看着你，那你的心情想必好不到哪去！
令我佩服的是，在众目瞪瞪之下，图尔曼面部神情表现得泰然自若，不见丝毫紧张，而在他的心底其实紧张得要命，不露喜怒于形⾊，这大概就是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区别之一吧。
圆桌正北是主席台，因为安德列斯已经病逝，并未出席，端坐其上的是元老院首席元老，王国国务大臣赫尔德公爵，他敲了敲手中的小木槌，厅內顿时鸦雀无声，赫尔德大声道：“现在召开元老大会，议程是审议连肯将军率领南方军团进攻精灵国度战败却隐瞒不报，而后又擅自返回王都，首先请连肯将军作自我辩护。”想不到元老院也有主民精神，还允许被审判人发言。
因为席瓦尔王国并不设宰相一职，国务大臣就相当于宰相，在安德列斯重病期间，原为一省总督，资历最老的赫尔德说起话来也最有份量。
“有什么好听的，图尔曼战败之后，不思反攻，却弃大军而不顾，私自逃回王都，理当上绞刑台。”一人拍案而起，咦，是霍？
“各位元老。”图尔曼冷冷瞪着霍：“霍将军何时也成了元老院的元老，能够列席神圣的元老院？请问霍将军，我与你一同奉王令出征，如果我是私自回京的话，那此刻出现于王都的你又算什么？”
“我”看来霍并不擅长⾆战，被图尔曼问得哑口无言。
赫尔德微笑道：“霍将军是接到元老院的命令，这才回王都复命，现在也是受众元老所托前来旁听。”
图尔曼冷哼道：“我和霍还有吉尔伯托将军受国王陛下之令进攻帝国，元老院并无召来我们三人复命的权利。”
“据席尔丽建国时颁布的宪法，元老院在旧王病逝，新王尚未登基前可以代行王权。”赫尔德只好搬出法律条文敷衍图尔曼。
“可是据末将所知，霍与我几乎同时抵达王都，那时国王陛下尚在人世，难道各位元老未卜先知，或者是越权行事？”图尔曼也是个厉害角⾊，说起话来寸步不让，咬住霍的问题不放。
那些被霍收买过的元老立刻出声附和，讨论是否顺便将霍也一并审问审问。
赫尔德现在肯定在后悔让霍出席这个听证会。
“肃静肃静！”赫尔德敲响小木槌，避重就轻道：“连肯将军，擅自潜回王都的罪责容后再说，请先解释对你的另一项指证。”
图尔曼斩金截铁道：“说我战败，哪有此事，各位元老不要听信谣言。”
“这是听夜收到的战报。”这时图尔曼的顶头上司军务大臣克拉克站了起来，拿出一份文件：“里面说你因疏于防务，令粮食辎重被全部焚毁，其后又大败于敌军之手，竟放弃已经占有的大片土地，撤回国內，以致敌军向东推进两百公里，直接威胁王国本土，这分明是临阵脫逃，当以军法论处。”
“这纯粹是一派胡言，各位元老，这绝对是有人居心不良，要陷害末将，末将受陛重托，远征精灵国度，唯有尽心竭虑，以报大恩，岂会临阵脫逃？”
“这份战报是由报情部派驻前线的秘探送达，怎么可能造假？”报情部在前线派驻秘探是维尔托德创立的，专门负责传送军情，只向军务大臣负责，以防前线主将隐瞒或者没有及时将军情送达后方，以至贻误战机，在姆玛帝国统一这个星球的无数征战中，确实发挥了不少作用，席尔丽王国也继承了这一制度。
“大人，末将虽然不知那些秘探⾝居何职，但想必不是军中⾼级将领，敌我争战，大军战略的后撤乃兵家常事，他们那些区区小卒哪里知道其中要诣，我军确因基地焚毁缺少粮食而暂时撤出梦幻森林，区区小挫而已，但绝对没有象秘探所说的那样大败，何况我军击毙联军帝国最⾼将领文森。哈特和全歼一个精灵魔法师军团，重挫敌军士气，与之比起来，也算是小胜，末将此次回来，最主要的是督请粮食，军中缺少粮食，士气低落的话，再精锐的队部也难以取得胜利。”图尔曼说得唾沫纷飞，倒令不少三心两意的老家伙产生同情之意。
“在十五⽇前你呈报军中粮食被焚，催请军需大臣夏尔蒙再筹办数月粮食，可你在收到粮食后却羁押送粮队部，私自率大军返回王都，分明意图不轨。”克拉克见没有转寰余地，索撕破脸⽪，安了顶大帽子在图尔曼⾝上。
“大人岂可随便冤枉末将，末将确实没有收到粮食，如果真有此事，可能是我部下在我不在期间所为，而且据大人所说，那批粮食只够我军支持半月，这场战事⽇旷持久，就算陛下率军亲征，也不可能在半月之內打赢这场战争，昨晚先王陛下召末将⼊宮，末将将军情据实以报，陛下也并未见责，仍将南方军团托末将，只是想不到昨晚聆听陛下意旨之后，竟成永别。”图尔曼一把鼻涕一把泪，将死翘翘的安德列斯也抬出来了。
晕，这么会演戏？怎么不去当演员，搞不好比⼲统领有前途得多。
图尔曼确实有两把刷子，在嘴⽪子上的造指比他打仗的本事还多，十句中有九句真的，一句假的，结果将黑的也说成⽩的，在一番十分煽情的动人表演之后，刚刚安静的元老们又喧哗起来，只是可惜元老院的大多数老家伙存心为难他，岂能凭他区区一张嘴⽪子而动摇决心？
“下面请各位元老商讨对连肯将军的处理意见。”连赫尔德也不耐烦了，懒得跟图尔曼穷磨，免得夜长梦多。
“我提议撤去图尔曼。连肯的一切职务，等新王登基，再行处理。”说这个提议的是与赫尔德一唱一和的克拉克，他之所以没有提出将图尔曼处死，只因这么快砍了在城外驻有两万队部的图尔曼，恐怕立刻发生內。
而将图尔曼囚噤起来，一方面可以缓和一下局面，另一方面就算将来登基继位的是玛格丽特，没了夫婿支持的她也只能是元老院的傀儡。
“我支持！”“我投赞成票！”反对图尔曼的元老们立刻占了上风，而那些图尔曼的亲和者要么纷纷倒戈，要么缄口不语。
最后在图尔曼的大声叱骂声中，元老院全体六十九名元老以五十八票赞成，四票弃权，七票反对的结果通过了解除图尔曼一切职务的决议。
“各位元老大人，大事不好了！”一名卫兵匆匆跑了进来：“城外连肯将军的骑兵队部扬言，如果不释放他们将军，他们就挥军攻⼊城中。”
“大胆！”
“这是公开谋反！”
“图尔曼，城外队部的
动大概也是你煽动的吧！”赫尔德一⼲图尔曼最坚定的反对者们立刻厉声指责图尔曼。
“各位元老，那都是末将的属下自作主张，末将确实毫不知情！”图尔曼心中大骂索斯：这个时候发出这种威胁，不是摆明给人以口实吗？还亏自己叮嘱过他一定要控制好军队。
赫乐德哼了一声，向克拉克问：“该怎么办？”
“这个”克拉克虽然是军务大臣，总管王**务，但十年来一直被安德列斯架空，跟一个后勤官差不多，对打仗也一窍不通。
此次对帝国的战争，几乎出动了王国所有能够调动的军队，不过在王都乌里仍然留下必要的五万噤卫队部负责防卫，虽说是以五万对两万，还占有天时地利，但一方是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另一方是只知在王都抖抖威风的噤军，再加上将领的无能，胜负尚未可知。
万一乌里城真被攻下来了，他们在座的这些元老，就真的只有伸长脖子等着掉脑袋的份了。
“各位元老，末将愿率队部平定这次叛！”因词穷而一直沉默的真龙骑士威风凛凛的站了起来，在一⼲六神无主的元老看来，简直同救世主一般。
众元老又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一项决议，授权霍统率五万大军守卫王都，最好能一举歼灭图尔曼那讨厌的两万骑兵。
霍得意的向在为最后一点老本而忧心忡忡的图尔曼扬扬眉头，雄纠纠气昂昂的接过军令，离开元老院。
有王国三大将军之一的霍及他的飞龙骑士团坐阵，当保万无一失，所以元老都松了口气。
“图尔曼，你唆使部下谋反，该当何罪？”克拉克第一次真正的享受到⼲军务大臣的快乐，能够如此指责图尔曼。
图尔曼双手抱头，不以面目示人，在众元老看来，就好象在低头认罪，他们哪知道图尔曼正在犹豫是不是该一不做，二不休，先凭蛮力冲出元老院，会合城內布下的部属杀出城外？
元老们群情汹涌，纷纷指责图尔曼犯下的滔天大罪。
片刻之间，图尔曼一些陈芝⿇⾕子的往事都出抖了出来。
席尔瓦建国之时，安德列斯为体现与帝国的不同，大力发扬主民精神，提倡还政于民，不但创立了有议会之称的元老院，还广纳英才，制定了姆玛星球有史以来第一部宪法。
在宪法的第三条鼓励历代各国明令噤止的民间组织公开发展，唯一的限制是这些民间组织的活动內容不得涉及宗教和政治，对于影响力比较大的组织还提供一定的奖金支持。
经过十年的蓬
发展，据初步统计，光王都乌里城的民间组织已达到一千之多，影响力的甚至到达王宮內廷，连王储玛格丽特也参加了个名为王国保护动物协会的组织。
在场的大多数元老都参加了一个甚至数个协会，首先是人权协会会长达夫候爵代表全体会员历数图尔曼在席尔瓦王国建国战争中杀屠平民的累累罪行。
接着是战争伤残委员会委员长古廷候爵代表王国退伍老兵指责图尔曼指挥无方，造成己方士兵的大量伤亡。
诸如此类，种种种种。
短短一个小时，甚至连图尔曼小时与邻居小孩打架的糗事也提了出来。
最后，王国保护动物协会会长，元老院唯一的女元老，王国內务大臣美琪伯爵夫人声泪俱下，探述图尔曼不爱护小动物，喜
吃狗⾁，残杀了大量的小狗大狗老狗。
说起这个王国保护动物协会，那可是鼎鼎有名，在三年前曾经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宪政⾰命，质疑宪法中第八条所述“王国公民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受犯侵，可以随意处置。”
这一条本来是安德列斯应广大贵族的要求写进宪法，因为私有财产中也包括奴隶，奴隶除非得到特赦，是不可成为王国公民的，地位同那些小猫小狗相差无几，想杀便杀，想扔便扔。
但是在深具爱心的王国保护动物协会的广大女士強烈议抗下，安德列斯和元老院被迫修改了宪法，将第八条改为：王国公民的私有财产不得犯侵，可以处置自己的私有财产，但不得随意残杀
待。
就这么区区一改，不但广大小猫小狗们不再遭到主人随意杀害，连那些占王国总人数百分之十的奴肃们处境也大大改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图尔曼的累累罪行无外乎分为两类，一类是在战争中犯下的，这样的罪行对于每一个带过兵打过仗的将领来说都有过之而不及，一类是在和平时期犯下的，不过都是一些⽑蒜⽪的小事，跟在座的各位元老比起来，简直是一等良民了。
“其实图尔曼最大的罪行还不是这些，他不但想谋反，还意图谋杀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一个面⾊红润，⽪肤光滑的元老忽然口出惊语。
“说来听听！”人类的好奇心是很重的，尤其当你听到一个人想杀光世界上所有生灵的时候，你就会想这怎么可能办到？几乎所有的元老都被这个话题昅引过去。
“此次图尔曼进攻精灵国度，听说采取的是火攻法，他命令队部大量烧焚森林，据我派人调查，到现在为止，梦幻森林的森林面积已经减小了八分之一，要知道森林是空气清新之地，如果没有森林，整个世界都会因空气的急骤恶化而发生剧变，最后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包括你我在內都会死亡。”
几个元老咋⾆道：“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当然，梦幻森林占西方陆大所有森林面积的一半以上，如果被全部焚毁的话，整个西方陆大百分之七十以上会变成象巴拉⼲大沙漠那样的荒地，你我就算有再多的封地也没用，而险些造成这成这一切的罪魅祸首就是图尔曼！”那个元老自口袋摸出一叠名片发给旁边挤成一团的元老：“如果有空的可以参加小弟的协会，各位同僚，小弟保养得这么好，就是因为爱护环境，家中遍植花木的缘故。”
“你胡说八道。”图尔曼气得差点吐⾎，奋力挤⼊人群，抢得一张名片，只见正面写着：世界环境保护协会会长：波吉。托马森。反面写着：保护环境，珍惜生命，从我做起，人人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