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阴阳贵人(上)
“女鬼呀!“几个靠得最近的徒弟一声大喊,纷纷向四处奔逃。其中一个徒弟危急中突然想起民间的治鬼秘方,据说女鬼最怕男人露出体下,于是百忙之际把自己的脫下一半,不料这样一来跑得稍慢些,被那个⽩⾐女人抓住一只手臂,一道绿芒如流⽔般流过他的全⾝,那个徒弟立刻象菗去了脊梁骨一般萎顿在地上,转瞬间成了一堆骨髅。
张铁嘴大急,眼看要被那女鬼各个击破,气得直跺脚。这些徒弟平时就是一团散沙,碰到这样的凶恶场面早就吓得庇滚尿流,哪里还顾得上别人?个个抱头鼠窜。须臾又被那女鬼抓住一人,绿光到处,一副骨头架子轰然倒地,摔得七零八落。
“喂,这是我的徒弟!”张铁嘴跳脚大喊,那女鬼倏然转⾝,一缕绿光向张铁嘴面袭来。我心中大急,全⾝真力源源流至,手中风雷加,直奔半空中女鬼的⽩⾊⾝影,那女鬼飘⾝闪过,那缕绿光在半途中遽然速加,折向我的面门!
我骂了一声,这女鬼当真奷猾,竟然也会声东击西的战法,当下来不及躲闪,只好鼓动真气全力抵御,至于能否抗住却心中无底,只好听天由命。“嘭”的一声巨响,我只感觉到犹如被一块巨石击中,热⾎涌向喉头,心中烦闷呕,睁开眼再看时,那⽩⾐女鬼已从半空中一头栽了下来。
我大喜过望,虽然不明⽩这女鬼怎么突然象一只被中的鸟一样坠落,但却知道痛打落⽔狗的道理,未等那⽩⾐女鬼⾝形落地,我手中的掌心雷已经连环发出,立意要把那女鬼彻底毁掉。这么多天自己已经过多次战斗,却没有一次象今天这样心惊,毕竟这是个女鬼啊,来自于一个未知的世界,即便没有这次争斗,这只女鬼的出现也把我的所有信念击得粉碎。
眼看我的掌心雷就要击中那女鬼的⾝体,不料一团火球挡在那女鬼前面,引发了雷爆。巨响声中,那女鬼重新飘向半空,向远处急速遁去。
我看了一眼火球的来向,张铁嘴正呆呆地站在那里,那团火球竟然是他发出来的,这老头失心疯了啊,莫非见到女鬼也吓得神智不清了?
那女鬼飘在空中,月光下好似一只纸鸢,我再也不肯放过她,在地上紧追盯住。我师卢生不讲鬼神,不语怪力,认为神道设教为“祠”颠倒黑⽩,惑人心。鬼神如小人,喜怒无常,善恶不定,出尔反尔,不可轻信,明智之士,须敬鬼神而远之。
卢生在天书中曾提出一个概念,对通过鸾坛等形式的鬼降神、灵媒的鬼神附体所谓仙佛借窍等现象进行了解释。人死之后,魂魄自行离体,百⽇后自行消失。百⽇內魂魄如机缘巧遇,遇到元气相同者即可能借窍附⾝,也有那些无知无识的聚之魂、具有一定灵力的鬼仙之流时常借助降灵的仪式和气氛显现灵验,或知过去未来之事,或言生死祸福之魇,只不过这些灵验往往似是而非,实不⾜信。现代科学不讲魂魄,只讲心理意识,唯一区别,不过是不愿意将意识物质化而已。
但今天这只吊死鬼魂的出现,却打击了我最初的信仰,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抓住这种不应该存在的东西。这种恐惧心理,与其说是害怕这只鬼魂,毋宁说真正害怕的是自己信仰的崩塌。
约莫两个时辰,半空中那女鬼渐渐下落,在一个斜坡上站定。我紧跟着停住脚步,看了看四周,不噤吃了一惊。这面斜坡太悉了,正是那太常婆婆玄星占的修行之地。只不过物事人非,太常婆婆现在已⾝化婴儿,那个山洞也不知道隐蔵在何处,或许也已经随着玄星占的消亡而永久关闭了。草木无情,犹自郁郁葱葱,那棵松树依旧枝繁叶茂,斜坡之下,一丛丛灌木在月光下反出昏⻩的光晕。
我远远地站在那女鬼地背后。留神戒备。其时正当皓月当空。百步照影。那女鬼⽩⾐飘飘。披头散发。单从背影上看简直就是一个仙人。
空气中隐约有一丝波动。似乎有什么飞行地物体正在远方地天空近。我向空中望了一眼。只见云影渡。月光如⽔。并没有什么异常。
“年轻人真是张铁嘴地弟子吗?”那女鬼并不回头。声音似有似无。在月光下竟似有形有质。
靠。这女鬼真地认识张铁嘴。我早就怀疑张铁嘴和这女鬼有一腿。今天晚上张铁嘴用霹雳神火阻挡了我地掌心雷。更是印证了我地想法。这厮哪里是为了省钱。分明是想和这个吊死鬼找个幽会之处啊,地。想不到张铁嘴人老心不老。比我这个大龄青年还沉不住气。
那女鬼见我不说话。缓缓回头。我吓了一跳。这女鬼面目姣好。分明是一个中年美妇。哪里是我想象中地青蓝⾊鬼脸?
“你。你不是吊死鬼?”我有点口吃。忍不住退后了半步。这⽩⾐女人虽然形如鬼魅。闲静下来时举手投⾜。却有一种贵妇气质。明显不会是那个吊颈农妇。
什么吊死鬼?年轻人胡说八道。那中年美妇奇道“你既是张铁嘴的弟子,难道他没提起过我?”
我呸了一口唾沫。既然这女人不是吊死鬼,我就不害怕了。世上魂无数,我和张铁嘴早已见多不怪。
“张铁嘴这厮哪里配做我的师傅?我是他的师弟。怪啊,怎么多⽇不见,他和你勾搭上了?这也太…太那个了。”
“你既是他的相好,怎么又滥杀他的徒弟?幸亏我术法⾼深,不然定会被你的火烧成骨髅。啊哈,实话说吧,你和张铁嘴相好不成了,惹怒了我们,我们定然极力反对。”
那⽩⾐女人面露微笑。呵呵,你和张铁嘴果然是师兄师弟,一样的腔调嘴脸,不过以你的功力,已经在张铁嘴之上,青胜于蓝。奇怪,你们茅山宗人怎会修出加持的法力?以精神之力,加持本体,心力愿力到处,借力而化力,一心不,三昧可定。你以心力抵御我的消业火,端的是术法精密,道业深厚啊。
我第一次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功力已超出张铁嘴,心中喜,但想起对方是张铁嘴的相好,自不能在她面前贬低本宗掌门,当下对她拱了拱手,说“既然你是我掌门师兄的那个,咱俩的过节就一笔勾销,不过你把几个徒弟变成骨髅,这事情怕是不小,一旦传将出去,你和我师兄罪过不小,我劝你们趁着天⾊未明远走⾼飞,我也要回村里准备准备。”
那⽩⾐女人面⾊一沉:“你要到哪里去?我还有一句话问你。当初你解救了你的师兄,却把我的大哥弄到哪里去了?今晚你定要说个清楚。”
“你大哥?”我摇头摇,按岁数,你不应该叫那姓王的大哥呀。
什么姓王的?⽩⾐女人怒道“我在问你话,年轻人不要油腔滑调。我大哥和你们同宗,也是茅山道士,你把他究竟怎样了?快说清楚,不然我和你们师兄弟拼命!”
这女人怎么不讲道理?我正要反驳,忽然感觉到空气中传来剧烈波动,原来一群乌鸦已经飞到斜坡的上空。这群乌鸦在空中成一密集队形,月光照耀下,在斜坡上投下了很大的一块影,正好把我和⽩⾐女人笼罩在黑影里。
晦气晦气,我连吐了几口吐沫。我倒不是嫌乌鸦晦气,而是有几点鸦粪已经滴落在我的头上。
在我低头的瞬间,⽩⾐女人已经出手,我刚抬起头,一点绿芒已经扑面而至。我大骂一声,倒地避开。孔圣人说得不错,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正在一起拉扯亲戚关系,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出手又不光明正大?且让这女人尝尝新茅山功法的厉害。
五雷正法随心成形,离体而出,空中风雷加,电光绕。
黑影中,雷火正要下击,却听见鸦群中一阵鸦噪,风雷声顿时减弱,电光游动也渐渐缓慢,终于在黑暗中熄灭。
我猛咯出一口鲜⾎,五雷心火被硬生生扑灭,术法反噬,五脏已经受伤。我大惊,转运周天真力,才发现全⾝功力几乎都消耗殆尽。
我勉強移开半步,离开了鸦群笼罩的黑影,在这刹那间真气又源源而至,中雷火相薄。我心中大悟,这鸦群笼罩处已成穷之地,至无,庒制住我体內的纯之气,只要运转气,就有摧腑裂脏之灾,要克服庒制,只须离开这鸦群黑影即可。心下奇怪,这些鸦群不过是寻常生物,如何会生成这种众凶俱发的穷之气?
那⽩⾐女人呆得一呆,我的一记掌心雷已轰击在她⾝上,她惊呼一声,手中绿芒顿时大减,想来是体內的纯之气已被击散。我正要乘胜追击,却感觉眼前一黑,原来又被那鸦群的黑影笼罩。
穷之地,那⽩⾐女人快捷无论,手中绿芒大盛,而我真力涣散,已经完全没有还手能力。勉力躲开,刚奔得几步,那鸦群在空中轻轻挪动,一团黑影始终笼罩住我的⾝形。
群鸦煽动翅膀,黑暗中一阵轻风扑至头顶,那阵风来势虽缓,却让人避无可避。我大惊失⾊,双手捂住头部百会处,倒地滚开,卢生天书中曾记载一种“赑风”生于玄之地,专解纯之体,风从修道之人泥丸宮中吹⼊六腑,过丹田,穿九窍,瞬间骨⾁消疏,元神寂灭,化为一堆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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