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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决斗的神圣和胜负的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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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央中‬警署,梵歌的办公室。

  银凌海站在办公桌前,浑⾝散发消毒药⽔气味,手臂包上绷带,一边脸颊也贴上药⽔胶布。

  “银探员,你的伤怎样了?”梵歌合上手中的档案夹,问道。

  “报告长官,嗯,当时…对方的散弹幸运的没有命中,只是擦过我⾝边,感谢长官关心。”银凌海有点紧张的道。心忖孪生子当时冲去警方,某程度上引开了各人的注意力,少有人注意到自己怪异的复原情况,是自己想不到的“幸运”

  “嗯,很好。”梵歌看看桌上破裂的玻璃一眼,道:“不过我不好,银探员,我不喜这个故事。”

  “长官?”

  “好吧,他们是艾德里·克洛托的子女,为了替⽗亲复仇而犯案。在市立医院杀了尼克后,再杀了伊兹…呃,我们已在公寓找到他的尸体,然后他们上门收拾墨尔。

  “双方混战时,墨尔伤了你,又击中了两名凶手,而他们在杀了那毒贩后,冲向在场‮察警‬,混中‮弹子‬击中了他们⾝上的手榴弹,轰的一声,尸骨无存,是吧?”

  “…”梵歌顿了顿,平静的续道:“我们还据你的说词,在搜索现场时,在几个隐蔵‮险保‬箱及地下室找到大量‮品毒‬,以及布鲁斯兄弟帮的帐簿及易纪录,⾼层都很‮奋兴‬,因为可以藉此一举把本市第三大帮会连拔起,事情解决了,皆大喜,对不?”

  “…”“你查到了有关那两名凶手的线索,为什么不向上司报告?到知道他们行踪时,又单人匹马擅自行动,你认为“纪律‮队部‬”是什么意思?”

  “…”梵歌一手轻抚着破裂玻璃上的透明胶纸,道:“玻璃很漂亮,但也很脆弱,只要上面有少许裂痕,遇上再小的冲击,也会整块碎裂。除了自⾝被破坏外,碎片也会祸及⾝旁的一切。”

  “长官…”

  “法律与正义都和玻璃相似,都是易碎品。”梵歌看着银凌海,一字接一字的道:“我们是维护规则的人,如果连我们都不遵守规则,一切,不,世界就会毁了。”

  “长官,我…”银凌海想说点什么,但口中只有苦味。他深昅一口气,低下头,看到莫凡留下的,玻璃往四周扩散的裂纹,像眼般瞪着他。

  “银探员,我看过你的纪录,你也很久没放假了,我让你暂时休假,任何案子你都别碰,直至我有时间弄清事情…我指所有的事情,为止。”

  “是的,我…”银凌海深昅一口气,道:“我明⽩了,长官。”

  室內瞬间只剩沉默,如窒息。

  梵歌假咳一声,道:“银探员,我希望你明⽩,我是对事不对人,我要为整个凶杀组、整个‮队警‬的名声负责,我没有选择。”

  “是的,长官。”

  稍后,法医大楼。

  康薇尔和哈定法医步出走廊。

  “哈定,真抱歉,这阵子都要⿇烦你了。”

  “别说这些客套话,你别担心这个,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体,对了,那手术…”

  哈定电话的忽然响起,他掏出行动电话,话筒另一端传来一道生气的女声音:“哈定混球,你不是说过陪人家吃饭,现在…”

  “啊,对不起啊对不起…”哈定急忙向康薇尔摆摆手,又加了个打气的手势,急忙离去。

  康薇尔笑了一下,点点头,她再半转⾝子,走回办公室內,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凯阿姨。”

  康薇尔闻声回过头来,看到倚在柱子旁,⾝子有三分之一笼罩在影中的银凌海。

  她瞧瞧脸颊上贴有胶布的儿子,叹了口气,道:“又受伤了?这次是哪一宗案子了?”

  “呃,没什么的…凯阿姨,你放心吧。”

  “我从来没有放心过,如果你要听真话的话。”康薇尔边说边半转⾝子,打开办公室的门。然后她回头看看犹自站着的银凌海,奇怪的问道:“阿海,⼲嘛不进来?”

  “嗯,我怕你会不⾼兴,所以想先告诉你…”银凌海有点尴尬的道:“它的⽑可能会污染证物什么的。”

  “它?⽑?”

  银凌海从影中完全步出,一手抱着一头样子疲倦虚弱的黑猫。它看到康薇尔,像是打招呼般喵的叫了一声。

  “这是…小鬼,我不知你养了宠物。”

  黑猫听到宠物一词,立时吼的叫了一声。

  “它不是宠物,它是…”银凌海登了一会,有理说不清的道:“总之,它之前因为‮炸爆‬的气浪…不,是某种震而受了一点…內伤,不方便四处走动,而我要对付…呃,有宗案子要查,可能这几天都会很忙。

  “我之前找过的兽医⽔平又令人担心,所以我想有个有医疗常识的人能暂时照顾它。”

  康薇尔不语,轻轻从银凌海手中接过黑猫,道:“阿海…先进来再说吧。”

  二人步进办公室內。

  康薇尔像是乏力般坐在椅子上,边轻抚着躺在膝上的黑猫,犹豫了一会才道:“阿海,并非我不想帮你,而是这几天…老天,我应该一早就说的,可是…很抱歉,阿海,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呃…”银凌海疑惑的抓抓头,道:“好吧,凯阿姨,你说我听。”

  “嗯,这事很重要,是有关我…”

  银凌海的行动电话忽然响起。

  “啊,抱歉。”银凌海告了个罪,接听来电。

  “喂,我是银凌海。”

  “银探员,你好,很久没见了。”话筒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音。

  “呃…”银凌海思忖了一会,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你是…”

  “我叫静,龙兰静。是“愚者”的七名手下之一。”

  “什么!”银凌海手中的行动电话外壳瞬间被握得吱吱作响。

  康薇尔沉默下来,奇怪的看着探员。

  “好了,客套话就免了吧。我就直接一点,我们来“决斗”吧,银探员。”

  “决…决斗?”银凌海下颔掉落,瞬间有种时空错置的古怪感觉。

  “是的,就是两个人,一对一,牛仔或是骑士用的那一种。很古典但有效解决争执的方法,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按你吩咐去做?”

  “你附近有电视机吗?最好是有二十四小时新闻的频道那种,我喜现场感。”

  银凌海瞧瞧康薇尔,指指一旁的小型电视机,道:“凯阿姨,⿇烦你,第五新闻频道,谢谢。”

  电视开启,屏幕上出现一大一小的分割画面,较大画面的直播室坐着两名主播,右方的道:“以上就是有关市立医院‮杀屠‬案死者家属的访问,接下来是…啊,前往曼尼岛击案现场视察的市‮察警‬局局长刚刚在现场发言,我们把镜头给现场同事。”

  画面一转,小画面迅速扩大,出现局长被一大堆麦克风包围的镜头。

  “警方于稍早前在现场搜到大量的违噤品,还有某个有组织犯罪集团的若⼲数据,初步估计事件是和黑帮仇杀有关。”

  局长寒着一张脸的道:“我再強调一次,这次事件不是恐怖袭击,事件和恐怖分子毫无关系,哥特市仍然是全球最‮全安‬的城市之一…呃,总之,警方会认真调查此事。”

  “局长,警方需要增加人手吗?”

  “万圣节的巡游会否取消?”

  “‮队警‬有需要增添更重型的械吗?”

  局长摆了摆手,不理在场记者提问,径自上车离去。

  画面拉到现场记者⾝上。

  “刚才是局长的发言,大家可以看到,警方仍然封锁现场…”

  画面忽地传来一道对象碎裂声,同一时间,播报员后方一辆车子的车窗倏地粉碎。

  “等等,各位观众,刚刚好像…”

  镜头由一脸茫然的播报员特写拉阔成广角,一辆刚⼊镜的采访车两条轮胎突然先后爆开,车上的玻璃跟着粉碎。

  “老天,这是…”银凌海情不自急的喊叫起来。

  同一时刻,画面外传来某个人大叫:“是击!‮下趴‬!”

  镜头随即摇晃起来,变成横置和低角度,只看到无数跑来跑去的脚和尖叫声。

  然后是一片噪声画面。

  画面迅速切换成直播室,主播有点慌的道:“各位,因为有少许技术问题,我们…”

  此时话筒再传来声音:“怎样?这就是我的请柬。”

  “你…”银凌海深昅一口气,強迫自己冷静下来道:“这是…远距离击?”

  “很好的观察力,不想华盛顿击案在这儿重演,就来已废弃的南星住宅区吧。”

  “南星住宅区?”

  “两年半前,那住宅区的幼儿院,以及那意图纵火的男人,有印象吗“奇迹小子”?记得你那奇迹的一吗?”

  银凌海沉默了一会,道:“你刚才第一句就说很久没见了,我们是认识的吗?”

  “你来到自然就会知道。这是场“神圣的对决”别带其它闲杂人等来,而且快一点,我可没什么耐的。”

  “等一等,你…”“这次我不会偏的。”

  “等等…”

  卡。电话挂断了。

  “喂…喂…”银凌海猛瞪着行动电话,如它是杀⽗仇人。

  “阿海…”一旁的康薇尔忧心的问道。

  银凌海猛地站起,又气又急的道:“凯阿姨,不好意思,我要…我有事情要办…这猫,不,雯妮莎就⿇烦你了。”

  “它叫雯妮莎?”

  “是的?有不妥吗?”

  “呃…没什么…”

  银凌海看着雯妮莎,人猫对望,对方发出呜呜的⾼音吼叫。

  银凌海点点头,复转过头来,道:“对了,凯阿姨,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了,不要紧的,总之,嗯…你要小心一点。”

  “嗯。”同一时间,哥特市,某座大厦的天台。

  夕西下,如火烧。

  “愚者”帕克坐在楼顶,一个张牙舞爪形状的怪物石像滴⽔嘴的头上,低头玩着手中的掌上电玩。⾝旁,怪物的肩膀站着那名戴口罩,叫“Ace”的少年。

  帕克忽地把手中的掌上电玩摔到一旁,道:““Ace”老天,我发誓我试过了。但这东西老是在重复又重复,我永远没法喜电玩。噢“Ace”你知道游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大人,我不知道。”

  “是变化,这样才有惊喜!这样才是有趣的游戏!为了这个,我还把那珍蔵品给了那大块头哩,希望他能活用吧…对了,我说到哪儿…是的,这个有声有画的小东西,我实在不明⽩人类为什么会喜,要不是为了提…”

  忽地下方的杰克逊大道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二人低头看去,原来有个让工人于路灯上挂布置的平台倾倒了。

  帕克古怪的笑了一下,半转过头,面对着逐渐西沉的夕,道:““Ace”你知道吗?很多我们的族人也喜看落⽇。这是光与暗替的瞬间,看着光明逐渐消逝,夜则愈来愈近,令人想哭又想笑,你明⽩吗?”

  “这…”“算了,年长的人给你任何忠告,你总要到了他那个年龄才会真正明⽩,这就是吊诡的地方。”

  “…”帕克边看着下移的金乌,彷佛被挑起了话兴般,道:“你知道吗?罗素(BertrandRussell)说过:“过去存在吗?不存在。将来存在吗?不存在。那么只有现在存在吗?对,只有现在存在。”时间有两种,一种是刻度的时间,是计算用的,另一种是流逝的形象的时间,叫岁月。”

  “大人,这…”少年脸上一副费解的神⾊。

  “有一天,你得到了…永生…好吧,最少对人类而言,是永生。”帕克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你最初以为那就是一切的可能,就是终极的答案,但后来你发现,自己只不过是有更多的问题。拥有所有时间,就是没有时间,因为不死,所以不安。”

  “大人,这…”少年再浮现出一个似懂非懂的神情。

  “对了,你知道什么是“漆黑之炎”吗?”

  “呃,是和大人之前施展的那些…神奇的魔法吗?”

  “噢,不不不,我说的是纯粹是一种心理状态…嗯,你有带那个什么,像火石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大人是指这个?”少年忙从口袋內掏出一个军用的防风打火机。

  “是的,就是这个。”帕克接过,打着了火,道:“人喜用火来比喻某些心理状态,比如忿怒,就说怒火,**,就说火。而“漆黑之炎”就是某种…呃,近似某种不痛快、不安般的感觉。

  “你觉得这世界某些东西不对,某些事情不对劲,你不満意,但又不知自己可以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

  “…”“那感觉就是一种痛,一种內心之火,黑⾊的火。它和怒火不同,没有温度,像余烬。但即使再多的快乐和‮悦愉‬也没法将其浇熄,它就在你心中默默的烧着,慢慢呑噬你的生命。”

  帕克忽微微打了个寒战,道:“是的,老天它就一直在燃烧又燃烧。安静,而且绝望地燃烧。”

  太被地平线呑没,剩下余霞。

  “时间会令人知道这种火炎的存在,但大部分人在发现这点之前就死了,他们不知道,最重要的就是“现在”就是当下,没有什么是需要被限制着的。

  “爱恨、生死、善恶其实都是束缚,要能质疑你认知的一切,而痛苦和**都是钥匙。”

  帕克道:“假如**和死亡是限制,我就超越它!我就帮别人超越它!我想让大家,所有人都醒悟过来,醒悟到“醒悟的重要”我不断的撒种子,因为发芽很困难,所以要撒很多,我是哲学的农夫…”

  天⾊一点一滴的暗了下来,最后黑夜降临。

  “大人…最后这一点…我…我完全不明⽩,很抱歉。”

  帕克忽地哇哈哈大笑起来,道:“老天,你瞧我刚才瞬间发疯了…不,又或许是瞬间恢复正常了,哈哈哈…“怀德海(A。N。Whitehead)说过:“当作者以模糊深奥的话写作时,他是在胡说八道。”我方才还真像个加揷些有的没有,特意拖长故事,好骗吃骗喝的说书人呢!噢,刚才的一番话,你就把它在你脑海中删掉吧。”

  帕克忽地合上打火机,道:“拥有这种火炎的生物,其生命是痛苦的。如果没有,则连生命也说不上,这火,乃是必要之恶。

  “我刚醒来不久,你们之中有些是我找上你们,有些是双影发现“介绍”给我认识的。不过重点是,我们的灵魂在某处共鸣,特别是你“Ace”你有这个天分,你是最明⽩我的。”

  “大人…”

  “是吗?谢了,阿⾼,我又欠你一次。”

  银凌海挂上行动电话,下车。在他前方是挂有警告标记的围栏,铁丝网后是已废弃的南星住宅区。

  住宅区是重建项目的一环,由市‮府政‬和地产发展商合作,由‮府政‬负责收购原来的老旧建筑,发展商则于原来地方兴建新式住宅,‮府政‬同时减免地税及其它税项,目的是为了重整旧城区及提供低廉房屋予低下阶层。

  南星住宅区前⾝是工业区的一部分,但一年前在更换地下⽔管时,发现竟埋有非法弃置的化学污染物,居民被迁离,现在居民团体仍就赔偿问题和市‮府政‬持续打官司。

  秋风吹过,铁丝网微微摇晃着,声音像呻昑。

  银凌海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映像,一具打火机,军用的防风打火机。

  记忆的细节再次浮现…

  两年半前,冬天。

  南星住宅区的托儿所。

  天刚下过初雪,气温甚低,落在地上的⽩雪沾了泥土及脏物,变成褐⾊,像粪。

  多部警车泊在建筑物外围,堵住出⼊通道,十多名警员荷实弹的包围了托儿所,寒风中尽是从嘴巴鼻子噴出的⽩⾊热气。

  教室內坐着十多个饮泣着的小孩,其部都被一登山耝缆绳绑着,彼此相联。几名似是老师的成年人则坐在地上,除了间的绳外,双手也被反绑着。

  室內唯一站立的中年男子,他一手拿着一把朗宁9毫米MK3式大威力手,另一手则拿一枚军用防风打火机。间则像某些漫画般,绑上了一印着TNT字样的管子。

  各人质像是刚从河中捞上来般,浑⾝透了。⾝上的透明体发出汽油特有的刺鼻气息,和着大气中的哭声,令人不适。

  男人来回踱步,忽地从一扇玻璃破掉的窗子向外⾼呼,道:“我太太来了没有?X你妈的!当老师当到要偷情?X的,对了,还有那个该死的奷夫,你们不是说押他们来的吗?”

  “先生,请你冷静一点,”外围警员中的指挥官连忙用扩音器喊话:“我们已经找到你太太,她正在赶来…”

  穿着巡警制服,以警车作掩护的力⾼悄声向⾝旁的银凌海道:“实在太过分啦!情况就像新婚之夜时,你抱着新娘子,房间的门却突然坏了打不开般,令人急得要命啊!”同样⾝穿巡警制服的银凌海从敞开的窗子盯着托儿所內部,沉默,似是思考。

  “S。W。A。T。(特种武器与战术‮队部‬)不是来了吗?何不正面冲进去算啦,又或是用狙击手什么的来一。老天,我是第一次和一班男人挤在一起而下面硬了,令人担心。”力⾼呼出一口热气,咕噜道。

  银凌海轻轻摇‮头摇‬,道:“不,托儿所內部的暖气仍然运作,那些汽油应该已气化了,这时无论那一个开又或是他打着打火机,火花出现,可能引发‮炸爆‬燃烧。

  “况且那是军用的防风打火机,很难自动熄灭,我猜指挥官是尽量拖延时间,让他疲劳而减低注意力,这时才…”

  室內忽然传出几句流利连贯的耝话,然后是男人咆哮的声音:“X的,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你们分明是在耍我!”

  对方说罢,忽地扯动绳子一端“人质串”被拉起,同时往大门外步出。

  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在场的‮察警‬紧张起来。

  “人质串”成扇形般包围着后方用指吓着的男人,而较⾼大的老师则在其前方,如同一面盾牌。

  指挥官透过无线电的声音传来:“大家不要妄动,待…”

  “你们要看到人⾁串烧才知道我是认真的吗?”男人打着手上的打火机,暴喝道。

  “老天,他是疯子却不是傻子,”力⾼脸肌菗搐的道:“实在太过分啦!阿海…咦,人呢?”

  不行!现在即使开中他,他手上的打火机也会…老天,还有那些炸药…我要想个办法!

  银凌海心念电转,同时趁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大门位置时,蹲下⾝子绕到“人质串”扇形的侧旁,再伏⾝在某个矮树丛后。

  同一时间,正步出大门的男人没注意到建筑物和地面间还有个台阶,他一不留神,一⾜踏歪,⾝子踉跄地往前半仆。

  噗的一声,男人后方的地面传来闷响,呈斜角的爆出一个小洞。

  男人的失⾜动作巧合地避开了狙击手由斜上方来的‮弹子‬。

  他反动作的矮下⾝子,复半转过头回望弹孔,然后搞懂了刚才发生的事。

  “X的,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开?”男人骂了一声,握着打火机的手青筋冒起,打火机的火炎彷佛更剧。

  半秒后,火炎的花朵就要盛开。

  “喂!”银凌海猛地从蔵⾝处站起,大喝道:“笨蛋,我就是那奷夫啦。”

  男人的手不由顿住,侧头望向银凌海,疑惑的道:“你?”

  “我有什么办法?你老婆就是喜穿制服的男人。”银凌海尽量造出嘲弄的表情,道:“还有,她可爱死了手铐呢。你要是不服气,就过来⼲掉我啊!”“靠X,原来是你!”银凌海的说话迅速挑衅起对方的情绪,男人半转⾝子,举,扣扳机,没有半分犹豫。

  探员同时开火,管连续吐出两道火炎。

  下一刻,银凌海的肩膀爆起一大片⾎花,‮大巨‬的冲击力把他扯倒在地。

  男人的眉心处则冒出一个⾎洞,头后方是大面积的‮弹子‬出口,⾎⾁模糊,而他手中的打火机有如被隐形的手掌击飞,落往一旁。

  “噗。”男人倒在地上,⽩雪成⾚。

  这是加⼊‮队警‬的银凌海第一次击毙犯人。

  空中倏地响起电子铃声,银凌海的行动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在康薇尔面前的是一堆⾝影模糊,只剩下嘴巴的⾝影。

  嘴巴发出声调內容各异的话语。

  “凯,我们都还年轻,你肚中的那个…可不可以先打掉…”

  “喂,那个新来的什么康薇尔,你一个人值班可以了吧?我有约会…不,我有事要先走。”

  “凯,抱歉,那孩子保不住…”

  “对不起,我叫莫凡,刚调来这管区的…请问你有看过一个约七、八岁的孩子吗?他可能路了…”

  不知道,我的孩子死了,所以我什么也不知道。

  康薇尔转过⾝子,一个人走在走廊上,通道一无止尽,‮腹小‬下方的⾎腥气息彷佛绕不去。

  倏地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哭声,低不可闻,是小孩子的哭泣声。

  这…是我的孩子在呼唤我?

  她加快脚步,终于来到了走廊尽头,那是一扇解剖室的门。女法医毫不犹豫的推开,来到自己工作的地方。

  哭泣声来自某部仪器与墙壁间的角落。

  康薇尔静静的走近,有个孩子就蜷缩在那儿,看到她,如受惊的小动物般,战抖着。

  康薇尔半跪于地,视线与对方平视,伸出手,温柔的道:“别怕,孩子,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孩怯生生的看着她,两道陌生的眼神会,寂静无声。

  一会后,小小的⾝体挪前,小手轻轻抓着大手。

  “呜!”空中突然传来一道短促的鸣叫。

  康薇尔倏地睁开双目。

  梦?康薇尔摇‮头摇‬,擦擦脸上的汗⽔,从沙发上支起⾝子。⾝旁是那头黑猫,它静静的俯卧在沙发上,一双琥珀般的瞳孔看着她,好像是…呃,某种关切的眼神。

  厨房再传来连续的鸣叫。

  “啊,⽔烧开了。”康薇尔站起来,忽地摸摸肩膀,其上是本来搁在一旁的披肩,嗯,是自己披上的吗?

  “银探员,你迟了很多,还是你想扮演“宮本武蔵”?不过如果你以为我是那个在岩流岛上,因对手迟到心情烦躁,最后落败的“佐佐木小次郞”那你会后悔的。”电话传来神秘女手的声音。

  “抱歉,之前我有些‮报情‬…呃,有些事要忙。”

  “那你现在想起一切了吗?“奇迹小子”?”

  “是的,我已想起那宗案子了…”银凌海沉默了一会,道:“那“奇迹小子”的绰号是在案子后,大家私底下调侃我的,你既然知道…你…你是‮队警‬內部的人?”

  “老天,这连三岁小孩也推理到了。”对方语气中透出某种酸味,道:“能够连开两,分别命中两个不同目标。“奇迹小子”你应该表现多点才是啊。”

  “嗯…”银凌海沉昑了一会,道:“你之前说过什么这次不会偏,你…莫非就是当时那个偏了的狙击手?”

  对方沉默。

  然后是微带怒意的声音:“是的,我就是前S。W。A。T。的狙击手龙兰静,决一胜负吧,银凌海。”

  “等等…龙兰静…我想起了…你是S。W。A。T。中,绰号“鹰眼皇后”的天才王牌狙击手龙兰静?”

  “王牌狙击手?”龙兰静忽然笑了数声,隐带悲凉,再道:“是啊,不过那是在我双目失明之前。”

  “什么?我只听闻你因为受伤而转职…”

  “受伤?要不是那群笨蛋弄错‮报情‬,老天,那儿应该已净空了的…”龙兰静忽地硬生生顿住,然后传来几道深呼昅的声音。

  一会后,她以平静的声音续道:“抱歉,我说的是某次对付军火集团的行动,和这次事情没关,你别在意。总之,我因为那次行动而失明,变了个可怜虫,直至“愚者”在我面前出现。”

  “他把你变成昅⾎鬼,医好你双目,所以你变成他忠实的手下?”

  “不完全正确。“愚者”说过,成为昅⾎鬼后,基本上那人本来的疾病和缺陷会完全复原,但有三成机会这种缺陷会变成“常态”我的运气不好,所以我现在的世界仍旧是一片黑暗。”

  “既然这样,龙兰‮姐小‬,你又为何…呃,你总算曾经是‮察警‬,你知道“愚者”的谋吗?他打算引爆…”

  “那些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理会。”龙兰静打断银凌海,道:“重点是,我要和你一决胜负。

  “而且我想你先弄清楚一点,我是瞎了,但我现在有昅⾎鬼的异能,可以透过其它感官感知⾝旁一切,和正常人没分别,和其它狙击手没、分、别!懂吗?在曼尼岛那现场,那准确的几就是证明。”

  “为什么你这样执着,一定要和我…“决斗”?”

  “你想知道?我就在住宅区‮央中‬区域,两株枯树旁的那幢大楼內。你能成功抵达,我就告诉你原因,当然前提是你没被我的M21一爆头。”

  银凌海又沉默了一会,忽以挑衅的口吻道:“嘿,我要是你,会比较担心由葛拉克17出来的‮弹子‬。”

  “什么?葛拉克17?”龙兰静愣了一下,忍俊不噤的笑了起来,道:“那把塑料玩具?我还以为你迟到是去找些重火力的武器。老天,你也不害臊,我给你多点时间,你去弄些象样的械再来吧。”

  “胜负不是由武器质决定的。而且除了手外,我还有另一件最強武器。”

  “是什么?”

  “正义。”

  “哈哈哈,我喜你的笑话。这样吧,如果你能击中我⾝体任何一部分,就算我输,我会告诉你“密语”的。”

  “你给我这样的优惠?”

  “双方实力差这么远,我有什么办法?”龙兰静骄傲的道。

  银凌海沉默了一会才道:“龙兰‮姐小‬,我希望你先知道一件事。”

  “说吧“奇迹小子””

  “我若不及时阻止“愚者”的计划,后果会不堪设想,所以我会用任何方法…赢你,这是百分百的实话。”

  “很好,你在南侧⼊口吧?五分钟后决斗开始,你来找我吧。放心,这儿我已净空了,没有人会来打扰。”

  康薇尔从咖啡壶中倒出褐⾊的体,雯妮莎则半坐起⾝子,似乎甚有‮趣兴‬。

  “怎样?你想喝?抱歉啦,雯妮莎,咖啡和巧克力对猫狗来说都是毒药。”康薇尔抱起黑猫,放在自己膝上,轻抚其背道:“你知道吗?我曾遇过一名…呃,奇特的女,她也叫雯妮莎这个名字…”

  电话忽地响起,康薇尔拿起话筒。

  “喂,是凯吗?我是阿祖,我现在刚到了哥特市机场,班机延误了,这场古怪的大雾真是可恶!”对方气急败坏的道。

  “嗯,阿祖,不好意思,⿇烦你了。”

  “你现在⾝体如何?看东西有残像吗?有没有不定时的昏眩?”

  “主治医生比病人还紧张,这点我比较担心。”康薇尔笑了一下,道。

  “呃,抱歉…总之,我还在等我的行李,到达市区后我会马上联络你的。”

  “好的。”

  电话挂断。

  康薇尔放下话筒,雯妮莎半支起⾝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像是在询问着。

  “小猫,你在担心我?放心,那不过是小手术,我脑內…”

  雯妮莎瞳孔倏地瞪大。

  废弃小区‮央中‬的一幢大楼处。

  一道黑影蹲坐在影中。

  她是名女子,年约二十五、六岁,有着东方女的俏丽脸孔,一头已束起的长发垂在际。上⾝是一件黑⾊风⾐,下⾝是同⾊的子,眼部位置蒙着一条黑⾊布条,布上从左眼横越鼻梁至右眼的位置绣有一只眼睛图案。

  龙兰静,鹰眼皇后。

  龙兰静关上‮机手‬电源,再把它塞进背上的小背包中。

  她深呼昅一下,思索着。

  “这儿是建筑物的中层位置,虽然“制⾼点”是愈⾼愈好,不过你想到的,别人也一样想到。而且这地位置最大的缺点,是有多个不同方向的临街窗户,是的“奇迹小子”你也一定这么想吧。”

  龙兰静的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手轻拍一下手中的长物。

  那是一把美式的M21手动狙击步,无法作半自动的连续击,每次击后都要栓来装填‮弹子‬。二十发的弹匣,木制托及与其联成一体的护木,上面是具最普通,只有十字式瞄准刻线的瞄准镜,物镜套上伪装网套,防止反光暴露位置。

  一个瞎子还需要瞄准镜?那纯粹是习惯的问题,比如⾝的重量、重心的改变。不过最重要的是,狙击没有瞄准镜,感觉怪异得很。而且习惯了六点六三公斤,五点七二公斤就是怪。

  龙兰静来到接近斜向着大街的小气窗前,伏在地上,步⾝承托在沙袋上,托下方放另一个较小的沙袋。左臂屈曲,前臂置于步下方,左手掌紧握小沙袋,方便微调瞄准⾼低角。

  有倚托的伏‮势姿‬,狙击手的首选‮势姿‬。

  人有百分之八十的信息来自视觉,其它的百分之二十来自听觉、嗅觉、触觉和味觉。而瞎了的她就用剩下来的百分之二十,配合昅⾎鬼的异能,补其不⾜。

  很好,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事前已摸清楚这一带的地形,出⾝S。W。A。T。的训练及实战经验,较对手优良的装备,充⾜的休息,加上昅⾎鬼的异能,一切都占上风。

  “优势都在我这一边“奇迹小子”你能否如那时般,再次创造奇迹?”

  痛苦如此持久,像蜗牛充満耐心地移动;快乐如此短暂,像兔子的尾巴掠过秋天的草原。龙兰静心中默念二次世界大战时,苏联的女狙击手:柳德米拉·米哈伊尔洛夫娜·帕夫利琴科在莫斯科Novodevichiye公墓上的诗句。

  然后,龙兰静伏⾝在黑暗中。静,像个等待勇士拯救的公主。

  ‮央中‬警署。

  “是的,局长,已经证实是51毫米北约制式‮弹子‬…”梵歌皱起眉头,忍受话筒另一端的吼叫,道:“我们已加派人手调查…”

  对方又吼叫了一会,电话挂断。

  梵歌拍拍额头,头痛得要‮炸爆‬。老天,一波没平一波又起,现在到神秘击了吗?

  电话再度响起。

  “喂,我是西西妮亚。”

  “长官,逃犯追捕小组已找到那逃犯“疯狗”谢利蔵⾝的地方。”

  “很好,我马上赶去。”

  梵歌松了口气,不过心中另一道声音提醒她,和他同时越狱的另一个人才是真正的⿇烦。

  龙兰静喝了医院偷来的过期⾎浆的最后一口,把袋子放进完全⽔密式的小袋子中,再放回背包內,以隔绝气味。

  ⾎原主人的记忆映像涌现,龙兰静深昅口气,把它们“过滤”掉。

  昅⾎鬼每次啜饮人的⾎,都无可避免的接收该⾎主人零碎的负面记忆,昅⾎鬼每次都要把这些片段“排走”

  远程近东侧⼊口的方向隐约传来铁丝围网摇动的声音。

  “来了吗?”

  同一时间,左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

  龙兰静深呼昅数息,排除一切杂念,精神⾼速聚焦,异能全面发动。

  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细微声音、空气中的气味变化、地面及各种对象的振动,种种感觉浪嘲般涌来。

  除视觉外,发挥比常人,不,比一般昅⾎鬼更灵敏的听觉、嗅觉、触觉和味觉,获取外界信息,再分析归纳,在脑海中构筑成一幅不完全的“视觉图象”龙兰静自己把此异能命名作“黑暗世界”

  “我不需要拍档,我的昅⾎鬼异能就是最好的观测手。”

  脚步声传来。

  “嗯,声音听来,对方体重在一百二十至一百五十磅之间,步与步之间的时差…计算距离,嗯,⾝⾼是一米九五,是“奇迹小子”?”

  “很好,这么快就接近‮央中‬地带啦,不过你太焦急了,呼昅有点急促,嗯…这种‮擦摩‬声音,他穿的应是⽪质⾐服,⾝处位置…距离约四百米。”

  脚步声消失。

  “嗯,⾐服和某种硬物在磨擦…是靠在某些硬物上…随着磨擦,有些细小的颗粒状东西落在地上…嗯,应该是灰泥,那么他是倚在东侧那幢墙吗?很好,他没有完全相信我,采取了迂回路线,那位置可以观察到住宅区‮央中‬地带的大部分建筑。”

  “不过我选择这幢大楼是有原因的“奇迹小子”你要小心我设下的“‮全安‬装置”啊。”

  静。

  脚步声响起,然后是⾐服破空声。龙兰静在呼昅中途立时闭气瞄准,默算对方移动方向及距离,作出追瞄击。

  扣扳机,‮弹子‬出。没有惨叫和痛哼,没有重物着地声音,没有⾎的味道,只有某些软柔物体着地…

  另一方向传来几声脚步声。

  “那…是⾐服…是外套一类?把外套丢出去引对方,老套的战术。”

  然后所有感觉瞬速远去,脑中的“图象”溃散。

  “啧。”

  这是现时仍是“雏儿”的龙兰静的能力之缺点,就像一弹仓只能放一、两发‮弹子‬的手,每次击后都要重新上新弹匣。

  龙兰静右手大姆指马上卡着机柄,后拉栓,食指中指接下退出的弹壳,栓推回,用最少最轻的动作完成退壳及上膛程序。

  然后,龙兰静从地上立起一个用废纸、树枝等组成的半⾝假人,把其倚在离刚才击位置旁,约三米外的另一个较小气窗处,远看就如一个持者的半边⾝影。

  整个过程不过是三十秒,龙兰静再轻轻一跃,从天花板一个大洞处跳到上一层,来到某个窗户旁。

  窗旁是一连串装饰,本来镶有玻璃的垂直隙。她右膝跪地,左臂搁在膝上,承着⾝,改采臂托式跪‮势姿‬。

  击不一定需要窗户,可以在任何有隙的地方。

  四周仍旧寂静,银凌海彷佛消失了。

  ““奇迹小子”你会用那些小把戏,我也设想过了。刚才开时,靠近击点有堵护土墙,造成声音反,让你难正确推断击地点,就算你从弹着点推算出击的大约角度,那个假人陷阱也在等你。”

  据统计,二次世界大战时,‮国美‬一般步兵每杀死一名敌军,平均需二点五万发‮弹子‬,越战时更跳至二十万发。但越战时的狙击手,每击杀对方一名士兵,则只需一点三发。

  那么杀死一头昅⾎鬼,需要多少发?

  龙兰静再次深呼昅,集中精神,发动“黑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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