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成何体统
吱吱喳喳,一只小⿇雀停落在窗台前,圆小的眼睛一眨一眨,満目舂⾊。
只见房里一个妙龄少女正缓缓宽⾐,罗裙落地,⾝上便只剩下小⾐亵,凝脂⽩⽟般的肌肤露出大片大片,光滑的嫰背上除了肚兜系绳,再无它物。她转过⾝来,只见那红粉⾊的绣花肚兜被撑着⾼⾼的,遮住酥的旑旎,却遮不住浮动的体香。
少女望向⾐架,脸带羞意地从上面拿下一件男子袍服,微微比划,穿着起来。
小⿇雀吱咕了数声,似乎不満那撩人的舂⾊重而被遮掩住。
系上挂有⽟佩的带,少女莲步走到妆台前,轻轻一拔,将翠⽟发簪放在妆台上,把发髻坠下,宛如瀑布般的青丝瞬时垂至际。她对着铜镜,在头顶束起一小鬟发圈,揷⼊⽟簪子,拉了拉鬟尾,最后绕着鬟髻上巾布。
她看到铜镜中的自己一副男儿模样,不噤浅笑。略微画了画眉,使原本娇柔的柳眉英气了甚多,不过尽她如何摆弄,那女儿家的风情却是半点不少,反而更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妆弄完毕,少女将原本的罗⾐放好,便起⾝往外走去。窗台上的⿇雀吱喳一叫,展翅扑飞。
庭院里,一⾝淡蓝⾐衫的李天纵坐于石棋桌旁边,对面是乔装打扮成男子的熙云,她穿着⽩紫⾊的衫袍,黑发由网巾束起,媚妩的脸上微施粉黛,凤眼凝望着棋桌上的棋盘。
棋盘上黑⽩错,战势难分,熙云的葱⽩纤指夹着一颗黑棋,缓缓往棋盘一处下去。她这一手是为“刺”显然想促李天纵一着。
李天纵淡淡一笑,食中两指夹起一颗⽩棋,却没有应刺,道:“熙云,你现在心头不稳,倒是我占便宜了。”说罢,棋子往盘上一放,顿时断了熙云右下角一条大龙的联系,一个劫材库跃然而出。
熙云一怔,没想到过了一手,就风云巨变,她扫去其它心思,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棋局。思索良久,她方才笑叹道:“一子错,満盘皆落索。熙云的棋艺不如公子啊!”“你的心早已飞到外面去了,还有什么棋艺?”李天纵笑了笑,长⾝而起,悠步走去鱼池边。
熙云依然盯着棋局,微微头摇,就算她以最佳状态出战,也非是公子的对手!公子下子诡异,往往令人意想不到,而后拍案叫绝;而她的心思,则似书在脸上一样,所有的虚招对公子来说,都是⽩费的。如此情况下,她岂有不输之理?
“姐姐。”脚步声响,羞羞的声音传来,熙云抬头一看,只见乔装好的婉儿很是忸怩地走来。
李天纵回⾝望去,婉儿羞赧地低下头,双手摆来摆去,不知道放哪儿才好。两个女孩乔装成男子是他的主意,要想无拘无束地漫游集市,这是最好的选择。他笑道:“婉儿,你低着头⼲什么,过来让我看看!”
“哦。”婉儿细不可闻地应了声,慢慢挪步至李天纵面前,抬起头来,脸上羞红一片,一双杏眼滚来溜去。
“婉儿…”李天纵不噤失笑,刮了刮羞人儿的琼鼻,道:“现在不过我与熙云罢了,你就羞成这样;待会出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你还不往地上打个洞钻进去么?”
婉儿没有说话,脸上却是愈红了,她蓦然惊呀一声,被李天纵把着手臂,往外拖去。李天纵对她眨眨眼,促狭笑道:“婉兄,我们这就出发吧!”
“少爷,这、会被人见到的…”婉儿滚烫的脸快要冒烟了,作了李天纵侍女多天,她还是初次与少爷如此亲密。
李天纵哈哈笑道:“当然会被人见到啊,我们又不是鬼。”
跟在他们⾝后的熙云发出轻笑,害得婉儿更加羞不可言,擂鼓着的心似要跳出酥一样。
可不管她如何害羞,路还是会走完的,出了无为居,走过游廊,便可见到很多丫环奴仆。下人们看到少爷,在俯⾝行礼的同时,不免会好奇地看看与少爷把臂的少年,一眼就能认出了那是少爷前几天买回来的丫环,可不是么,另外一个跟在后面呢。
被少爷这么一闹,婉儿虽然还低着头,不过羞意却减少甚多了。
来到前厅,李天纵依然握着婉儿的细嫰手臂,很是亲密。
坐在厅中太师椅上喝茶的李靖看得一清二楚,不噤⾼⾼皱起剑眉,心里不由想起儿子抓周时的表现,当下厉声道:“纵儿,你在作甚么!”当初不让李天纵配有丫环,就是怕他沉女⾊;前些天还道他开窍了,让他赎买了两个丫头,岂料他现下如此荒唐…
他放下茶碗,怒拍茶几:“还不快快端正仪态,你这成何体统!”
婉儿见老爷发怒,顿时惊慌失措,害羞都忘了,秀脸由红转⽩,要不是李天纵把握着她的手臂,她该会扑通一声跪下了。
“老爷。”熙云神态自若,微微欠⾝施礼。
被李靖喝了一下,李天纵却没有由此松开婉儿,反而握得更紧了,他淡淡一笑道:“爹爹,你急什么,无端的坏了品茗心境。”李靖闻言,轻哼了声,火气消了许多。李天纵续笑道:“就是把臂同游罢了,有何大不了的,爹爹莫不是成了张一宗那种腐人?”
李靖之前盛怒,依然是李天纵在抓周时不良表现的后遗症,如今渐渐冷静,他亦觉得方才的反应是大了点。李靖⼲咳一声,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道:“我并非迂腐,你如此放肆,实在是败坏家风。”
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李天纵松开了婉儿的手臂,笑道:“爹爹教训得是。”又接受了李靖的一阵教育,趁他喝茶停歇之际,道:“爹,我与婉儿、熙云还有事儿,先行一步了。”
快要走出前厅,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李靖,道:“我观爹爹的肝火似乎过于旺盛了,您有闲的话,就让下人煎一碗下火凉茶喝吧。”
李靖正要板起脸说上两句,只是哪还有李天纵的⾝影?他哑然失笑:“逆子,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