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启航第十四章 成拙
朱见深回到东宮,看到万贞儿,便一阵心酸,叫了声“姑姑”便上前抱住了她,埋首在她前,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万贞儿不问便知是怎样的情形,心中亦是一阵悲苦,她⼊宮十几年,从服侍太皇太后到皇太后,最后奉命照顾这个当时不过几岁的孩子,十几年的青舂,就这么尽数花在了他的⾝上,如今若是让她就这么赐婚出宮,这个年纪,只怕不是做人续弦就是为人小妾,哪里还会有什么好⽇子过。
当初杭皇后给她的教训,她一直牢记于心。
无论如何,都要牢牢地抓住眼下唯一能让自己幸福的人。
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朱祈镇和凌若辰正在逗弄着小公主玩,这个小丫头才不过半岁,就知道到处爬着抓东西,朱祈镇特地命人在坤宁宮中铺満了厚厚的地毯,每⽇清理,方便她爬来爬去,结果搞得整个宮室中,到处都是她扔的东西,宮女们追着收拾都来不及了。
凌若辰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小丫头,郁郁地说道:“这孩子是不是有多动症啊?小姑娘家的这般调⽪,长大以后还得了吗?”
朱祈镇微微一笑,随手将个⽟佩递给朱筱秦把玩,小丫头拿过去,放进嘴里就啃,好在那⽟质温润,便如磨牙一般,越啃越是上瘾。朱祈镇看着,越发的喜爱,轻抚着女儿的头顶。望着凌若辰笑道:“那还不是随你吗?怕什么?都说皇帝家地女儿不愁嫁,难道你还怕我们女儿嫁不出去吗?”
凌若辰轻叹口气,⽩了他一眼,说道:“我哪里怕她嫁不出去,我是怕她拆了这里的房子。好端端的一级保护文物,若是毁在她的手里,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朱祈镇忍俊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筱秦不知⽗亲在笑些什么,只是看到他如此开怀,也不噤跟着笑了起来,一笑之间,⾁呼呼地小脸上露出了一对大大的酒窝。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新月一般,可爱得让朱祈镇忍不住一把抱起她来,上去狠狠亲一口那⾁嘟嘟的小脸蛋。
“哦…呜…哇…”
小丫头不満地晃了晃脑袋,转过脸去,把口⽔抹了⽗亲一脸都是。
凌若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家三口,玩得不亦乐乎。
正玩得⾼兴,有个太监前来禀告,说是礼部侍郞求见。
朱祈镇虽然觉得有些扫兴,可是也不便拒绝。只得让她们⺟女继续玩着,自己去了前殿接见来人。
凌若辰原本以为他一会就回来,没想到他一去就半天未归,连午膳时间都没有回来…。直到朱筱秦都吃喝⾜睡午觉去了,他这才回来,一脸悻悻之⾊,显然很是不快。
凌若辰知道他如今已经很少为朝中事务烦恼,如今见他脸⾊如此难看,便忍不住问道:“礼部会有什么事,让你气成这样?”
朱祈镇长叹一声,气哼哼地说道:“若是光那礼部侍郞一人。我又哪里用得着如此郁闷。你不知道,我才打发走了礼部侍郞,又来个兵部尚书,都察院御史,前赴后继的,简直一刻都不让我安生!”
“这么多人?”
凌若辰瞠目结⾆。惊叹道:“他们约好的吗?都找你什么事啊?”
朱祈镇一提起来就生气。狠狠一拍桌子,愤然说道:“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朱见深那小子惹得⿇烦!今天来的,都是给他选妃的人家,这些官家地千金姐小,到了他的东宮,他非但不好好对人家,反倒让那个万贞儿颐指气使,欺负了那些姐小,搞得人家的家人都跑我这里来告状了。你说说,这个深儿,喜谁不好,偏偏搞什么姐弟恋,那个万贞儿,历史上臭名昭著的角⾊,我怎么能眼看着他陷下去呢?”
凌若辰定定地望着他,好一会,才苦笑了一下。
“你呀,真是好心办坏事,如今弄巧成拙,只怕现在就算是你杀了万贞儿,深儿也未必能忘得了她了。”朱祈镇一怔“为何?上次你不是说因为深儿见得女子少,所以才会痴万贞儿,如今这么多好女子任他挑选,不都比那万贞儿強上百倍?”
凌若辰轻叹一声,反问道:“你说,深儿现在多大了?”
朱祈镇不解地答道:“十四,虚岁十五,万贞儿比他大了十八岁,如今都年过三十,怎么配得上他?”
凌若辰轻轻拿手指戳了一下他的眉心,嗔道:“你个死脑筋,也不想想,深儿现在正是最容易有叛逆心理的青舂期,什么恋⺟情结也是最重,你越是反对他和万贞儿在一起,他便越是要和她在一起。更何况,深儿年少气盛,如今…”
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言又止,叹了口气,望着朱祈镇,看他自己能明⽩否。
朱祈镇越听越是皱眉,突然听她不说了,只是脸红红地望着自己,脑子一转,便明⽩了她的意思。这古代的男女原本就早,女子十五而及笄,便可出嫁为妇,这男子亦是十四五岁,便懂了男女之事,尤其是大户人家,十四岁便已有了通房丫头,大多是些年纪大点的女子,引导男女之事。
照此推断,只怕那孩子已经和万贞儿有了关系,如今初尝情事,哪里离得开她。
那些个大家闺秀,千金姐小,都是未经人事地处子,两雏相遇,哪里比得上万贞儿的女风情人。
难怪万贞儿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招惹那些千金们,原来倚仗的,还有这么一招。
若是她独占了太子的宠爱,一旦有了孩子,那就算是朱祈镇出面,也很难动摇她地地位。更何况,如今朱见深正值热恋期间,他越是阻挠,这孩子就越是反叛,如此恶循环下去,只怕还没解决掉这个万贞儿,他们⽗子之间的感情,就会恶化到冰点以下。
凌若辰见他沉思不语,知道他很是看重这个儿子,只是男人处理这些问题,总是往简单里想,如何能想到这么些问题,如今只怕是朱见深和万贞儿木已成舟,硬要打这对不相称的鸳鸯,是难上加难了。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
她轻轻拉过他的手来,拍了拍,看看在摇篮中睡的女儿,轻笑着说道:“早就跟你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古人愁⽩头!深儿的事情,你顺其自然,或许会有别的出路,这样紧下去,反倒会坏了事。”
朱祈镇点了点头,看着她还有些发红的面颊,突然心中一动,揽过她地来,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难得小丫头睡了,我们…”
“哇…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