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永不放弃
大巨的疼痛对于不同的人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第一种人是痛得无法控制自己,大脑晕,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 │而对于第二种人,这样的痛反而会出他生命里最后的潜能,创造出常人无法想像的奇迹来,但这种人极少。
张浩天恰恰就属于这极少数的第二种人,大巨的疼痛竟让他的头脑越来越清晰了,此刻,他甚至听到了北⾕外传来的声。
知道莫尔部的援军已至,他更不愿意掉下山崖,想要去找到立⾜的地方,然而,在他脚下五六米的地方虽然有一株向外伸出的⻩荆树,如果站上去完全可以承受他的重量,但是他的右手与右腿几乎已经失去了作用,只用一只擦得⾎⾁模糊的左手与左腿,别说五六米,移动一寸也难,而且很有可能只要手一松,他就再难抓住这条绳索了。
因此,他只能死死的抓住绳索,腿双,能够坚持多久就算多久了。
张浩天的意志可以说是。越常人的,可他的⾝体终归还是⾎⾁之躯,而強烈的求生刺
起来的潜能只能够维持一时,渐渐的,他的头脑开始模糊,只是下意识的还将绳索抓着,腿双也没有放松。
正糊糊随时都有可能松脫。绳索掉下去之时,头顶上一个女人的痛哭声醒唤了他,他听出来了,是索梅⾼娃的声音,而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在哭,但明显的庒抑着,声音并不大,自然是阿茹娜公主了。
此刻,他想⾼声呼喊,但没想到。的是,刚一张嘴,⾝子晃了晃,就差点儿坠下,到了这时,他竟然连张嘴呼救的力气都菗不出来。
头顶上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对话声,山⾕外的声。已经很疏稀了,在寂静的夜晚,每一句话都能够清清楚楚的传⼊张浩天的耳朵,索梅⾼娃会为自己殉⾝他不奇怪,但阿茹娜公主的见识与刚毅却让他又感动又意外,他不能死,绝不能死。
于是,张浩天左手抓紧绳索,腿双也紧着,拼尽了。全力大喊了一声:“索梅⾼娃,我还没有死,快叫人拉我上去。”
随着他的声音传出,就听到索梅⾼娃在上面尖。叫了起来:“啊,是王爷,是王爷的声音,他在下面,来人啊,快来人啊。”
没一会儿,就见。到山崖边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男人的头来,见到张浩天吊在离顶部五六米的地方,顿时大叫道:“真是王爷,他快支持不住了,快放绳索,我下去先系住他。”
说话之间,那男子的⾝子从陡坡处慢慢垂下来了,⾝子系着绳索,显然上面有人拉着,这人很快到了张浩天⾝边,见到他浑⾝是⾎,用一只手与两只腿在绳索上,精神已经非常萎靡,又连声大叫,上面不一阵又垂下一绳索,那男子便拿着空绳索,快的在张浩天的⾝上,直到确定不会松掉,这才呼叫着上面的人拉回绳索。
此时的张浩天,头脑已经越来越模糊,虽然他的⾝子已经被绑得紧实,可是他还是下意识抓着绳索,上面的人竟然一时拉他不上去,绑他的那个塔塔罗部男人见了,赶紧来板开他的左手掌,张浩天的⾝子顿时一坠,腿双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但上面的人却拉着他的⾝子慢慢升起。
大约一分钟之后,张浩天的⾝子已经顺着陡坡拉上了⾕顶,但是,对于上面的一切,他已经看不见了,也听不清了,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只想觉睡,好好的睡上一觉…
…。
不知过了多久,张浩天从黑暗中醒来,当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披着秀,穿着蓝⾊袍子的索梅⾼娃正坐在自己的⾝边,而屋子里充満了刺鼻的药气。[][]
索梅⾼娃时时刻刻的在注意着他,见到他睁开眼睛,脸上欣喜若狂的道:“王爷,你醒了,真是太好啦,医生说你⾝上受的伤虽然有好几处,但都不⾜以致命,只是⾎流得过多,只要能够醒过来,就没有大碍了。”
张浩天能够感觉到⾝上伤口的疼痛,打量着这里,现并不是蒙古包,自己的头顶上还悬着一个装着红⾊体的袋子,正顺着一胶管流进自己的左手臂里,知道是⾎袋,便道:“这是什么地方?”
索梅⾼娃立刻道:“是木伦,你当时的情况实在太吓人了,是大萨満下的令,用四匹马的马车把你送到木伦来的。”
玛木山⾕离木伦并不远,而乌恩其从小在乌兰巴托长大,自然深知现代医学比传统蒙医要⾼,张浩天点了点头道:“大萨満他们北⾕顶的情况怎么样?”
听着问这话,索梅⾼娃的脸上流露出了黯然之⾊,头摇道:“伊泰部的人虽然没有消灭掉大萨満他们,可是北⾕顶的人也伤亡很重,四百多人只剩下一百人了,加上一些受伤的,活下来的不到两百人,伊德勒老爷的一只手臂也被砍掉了。”
张浩天闻言,心中也是一沉,跟着又道:“那南⾕顶呢,还剩下多少?”
索梅⾼娃的眼圈儿忽然间红了起来,低声道:“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与十四岁以下的小孩还有两百六十几人,十四岁到七十岁的成年男女还有二百二十几个,但一半以上受了伤,男人更是所剩不多了。”
她的回答,让张浩天半天不语,这一战虽然塔塔罗部人最终生存了下来,但是,已经折损大半,特别是可以厮杀冲锋的战士,加上青壮年女人,就算是伤好了也不过两三百,这样的兵力,本无力再与孛延部及伊泰部战。
这时他想到了一事,道:“大萨満他们如今在什么地方?”
索梅⾼娃道:“还是在玛木山⾕。”
张浩天立刻头摇道:“不行,以塔塔罗部人现在的兵力,本守不住玛木山⾕,要是孛延部和伊泰部卷土重来,那就危险了。”
见到张浩天挣扎着想坐起,索梅⾼娃赶紧按住他道:“王爷,别动,医生说了,你的伤口太
多,虽然了针止了⾎,但如果动,还是很容易重新破裂出⾎的,你要是想早点儿回到部落去,就不要动。”
听到这话,张浩天果然不动了,索梅⾼娃给他盖了盖被子,这才道:“你别担心,阿茹娜公主留了两千名莫尔部人在玛木山⾕里帮着防守,她还说,那天晚上一战,孛延部和伊泰部也损失了不少人手,特别是伊泰部,能够打仗的战士已经所剩不多了,在短时间內,应该不会再进攻玛木山⾕。”
张浩天也知道伊泰部人连遭两次大创,部落的战斗实力至少损失了六成以上,不会轻易再动攻击,不过还是要以防万一,便道:“你去告诉阿茹娜公主,让她派人把山⾕上所有能够挂绳索的树都砍了。”
索梅⾼娃道:“王爷,你昏了三天两夜,昨天阿茹娜公主已经派人来看过你了,她还让我转告你,要你在木伦安心养病,玛木山⾕的防御工事给她,需要人手,缺什么材料,她都会向达⽇阿⾚王爷要的。”
张浩天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
:“诺普族过去的工事实在是太简单了,可惜我们进⾕的时间太短,来不及修建,否则也不会让孛延部和伊泰部的人这么容易就爬上来。”
索梅⾼娃“嗯”了一声,跟着道:“王爷,你觉不觉得,阿茹娜公主的格其实和她的外表是不同的,现在我越来越佩服她了。”
阿茹娜公主在崖顶上劝索梅⾼娃不要杀自时所说的话,张浩天大脑中还有记忆,再回想时初抢她到塔塔罗部时,她那充満倔強与⾼傲的眼神,张浩天摇了头摇道:“不,你说错了,阿茹娜公主与她的格其实是一样的,都那么出⾊,别的蒙古族女人很难比得过她。”
索梅⾼娃马上道:“你伤好了回去,会不会封她做大王妃,这个位子,也只有她配得上了。”
张浩天凝视着眼睛带着⾎丝,略有些倦态,显然一直在⾐不解带照顾自己的索梅⾼娃道:“索梅⾼娃,你一直想我封阿茹娜公主做大王妃,是不是害怕有别的女人坐上了这个位子,将你从我的⾝边拉开。”
索梅⾼娃的确是担心自己如果一直不能孕怀,会被别的女人代替,就算张浩天留自己在他的⾝边,要是遇见一个善妒的大王妃,她的⽇子一样不好过,阿茹娜公主如今与她好,而且格大度善良,不管是为了张浩天还是为了自己,她都希望阿茹娜公主能够被封为大王妃,但听着张浩天一语道破自己的心事,却变得不好意思起来,道:“不…也不是啊,她是美丽的公主,你是英俊的王爷,是蒙古草原上最般配的一对。”
一提到这个问题,张浩天的大脑里就会浮现出周雪曼清莲般的倩影,嘎尔迪已经派了好几批人去寻找她的下落,都是无功而返,实在让他悬着一颗心,当下黯然一叹,道:“大王妃的事情今后再说,这是在木伦的医院吗,要小心阿尔敦愣的人找到这里来。”
索梅⾼娃连忙道:“这是在木伦,但不是木伦的医院,而是孟和老爷找的一个全安地方,不过我们绑了医院最好的医生来,说你的伤势要是不好,他就别想活命,这个医生当然要尽心治愈你了,药是孟和老爷到乌兰巴托买来的,都是最好的。”
张浩天“嗯”了一声,觉得有些疲倦,又闭上了眼睛,虽然自己幸运的生存了下来,但是,塔塔罗部的现状,已经越来越堪忧,达⽇阿⾚本来就害怕独自应付孛延部与伊泰部的联军,如今塔塔罗部实力几乎殆尽,两部结盟名存实亡,下一步,他又该怎么走啊。
见到张浩天闭眼,索梅⾼娃也不再说话,只是痴痴的看着他英俊威武却略显苍⽩的脸,只觉自己似乎用一生的时间都看不够。
…。
时光荏苒,一个月时间过去了,张浩天的伤口渐渐全部结了疤,而他失去的⾎,也在现代医术与索梅⾼娃的精心护理之下基本上恢复,已经可以下行走,只要动作不大,不让伤
口裂开,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此时,张浩天才知道,自己是在木伦东区的一幢楼房里,共有四室两厅,原本是孟和准备给大儿子结婚用的,但大儿子到乌兰巴托不愿回来,他一直用于租人,现在收回来给张浩天疗伤,连他自己都极少来,阿尔敦愣当然找不到这里。
前来护卫他的是索梅⾼娃的哥哥齐⽇迈,在玛木山⾕一战中,他只是背部受了轻伤,带着八名塔塔罗部战士住在另外的房间里,随时警惕着。
被绑来的医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名字叫做安夏列,在莫斯科读的医科大学,也是木伦最好的创伤科医生,张浩天的⾝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只需要调养就可以了,但是担心放这安夏列回去,会暴露他的行踪,就暂时仍然软噤着,只是塔塔罗部人向他承诺,等张浩天的精神再好些,会给他一笔丰厚的酬劳,那安夏列见到这些人对自己似乎没什么恶意,而且有重酬之诺,也安心起来,有时候甚至会和齐⽇迈等人一边拼酒一边齐唱草原牧歌,倒也是一个豪慡之人。
在这一个月里,乌恩其派人来了两趟,带来了圣陵噤区的消息,孛延部与伊泰部自从玛木山⾕一战之后,目前来看似乎没有什么动静,而伊泰部元气大伤,已经让城外的各族全部迁移到英曼城附近,好随时能够策应防御。而据消息说,对于玛木山⾕一战伊泰部人先行撤退,错失了一举歼灭塔塔罗部与莫尔部的大好良机,阿尔敦愣是相当恼怒,要苏⽇勒治四儿子古特尔的罪,可是被苏⽇勒拒绝了,不过为了照顾阿尔敦愣的面子,还是将古特尔在石屋里关了十天的噤闭。
对于那天晚上伊泰部人的抢先撤退,张浩天也是思索过的,要知道,伊泰部遭到塔塔罗部与莫尔部第一次联手行动之后,部落的有生力量就损失了一半,而进攻玛木山⾕北⾕顶,在乌恩其的率领下,数百塔塔罗部人拼死顽抗,无疑也杀得伊泰部人损兵折将,心惊胆战。在那样的情况下,要是与莫尔部决战,即使最终得胜,整个伊泰部的有生力量最多只会剩下一两成,这样一来,与孛延部的实力就将完全失衡了。而部落与部落之间的结盟其实是微妙的,也并非一成不变,就像莫尔部一样,因为达⽇阿⾚的恼妒与贪婪,会向有千年盟约的塔塔罗部人下手,阿尔敦愣的野
心与暴戾谁不知道,当塔塔罗部与莫尔部在这一战中被消灭,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圣陵噤区的草原上只剩下孛延部与伊泰部两者并立,那么,很有可能会有新的局面出现,毕竟对于有野心的统治者来说,更喜集权,而不是诸侯般的盟约,如果伊泰部太弱,更会刺阿尔敦愣产生这样的念头。因此,当时古特尔的做法倒并不是懦弱,而是明智,苏⽇勒懂得这个道理,自然不会深责儿子了。毕竟当⽇巴颜德勒黑是主帅,要是命令伊泰部的人冲锋在前挡住莫尔部进攻,伊泰部的有生力量拼个精光,苏⽇勒也将再也无法在阿尔敦愣面前抬起头来。
想明⽩这些,让张浩天心中也重新点燃了希望,就像塔塔罗部与莫尔部不可能永远联盟一样,随着情况的变化,孛延部与伊泰部一样会出现裂痕,而这种裂痕的出现,就会给他带来机会,只是他一时间还没有想到办法利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