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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身世如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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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赵子原,随那条假冢出的人影追蹑而去。朦胧之中,对方⾝形疾如旋风,笔直朝北掠行。

  那人轻功之好直令赵子原叹为观止,几个起落间,赵子原已被抛在十丈之后,眼见前头那人即将消失,倏然,赵子原⾜下步法一变,人也宛如行云流⽔般掠将起来。无疑,他在霎间已施出太乙爵所传授的“太乙踪步”

  这片荒坟广际无垠,经过片刻之后,前头那条人影,忽地啸鸣一声,⾝形陡降。

  赵子原也紧接着停住脚,正待蔵⾝野草之中窥伺究竟,蓦然,一阵桀桀怪笑之声,震得荒坟上空气流回

  笑声即敛,忽闻冷冷话声响起,道:“何方朋友,既跟踪老夫而至,又何吝惜一见。”

  赵子原知形踪已露,当下便站立起来。藉着淡淡夜⾊,赵子原已看清楚那人僵瘦⾝材上披着一件红⾊大袍,随着夜风,飘然飞舞。

  那人复道:“老夫以为是何等⾼人驾到,原来是一个臭啂未⼲的娃儿,不过这也令老夫惊奇,适才,你能够在老夫⾝后一直保持数丈之距离,确属不易。”

  赵子原似有疑惑道:“这就奇了,阁下分明是在区区与苏大叔谈话之际,暴露⾝形,有意引人注意,何以此刻却谓区区跟踪你?”

  红袍人道:“幄?!果真如此,那老夫这岂不是言行不一了。”

  赵子原略一沉思,道:“只怕阁下另有企图,莫非…”

  红袍人沉下嗓子道:“莫非怎样?你以为我是故意引你至此而加害,是也不是?”

  赵子原不以为意道:“若仅止于此,倒没啥可怕,担心的是阁下引开在下之后,谋对苏大叔下杀手。”

  红袍人狡诘笑道:“小子!你倒也聪明,就如你所料更待何如?”

  赵子原道:“究竟阁下何人,在此荒坟出现,而且无缘无故摆下如此谋,企图何在?”

  红袍人狞目一睁道:“无知小子,简直自寻死路,老夫有急务在⾝,目下无‮趣兴‬杀人,你犹自咻咻不休,待会儿惹得我怒起,一掌将你击毙。”

  赵子原道:“这未免太夸言些了。”

  蓦然,红袍人面孔狰狞,怒声喝道:“狂妄小子,不识抬举!”

  “嘶!”一响,红影一错,扑了过来,右手宛如一条灵蛇,笔直朝赵子原前大⽳点出,赵子原惊悸之下,⾝形倒窜,凌空伸出右手拇指一弹一扣“嘶”一响,一道指风应手奔出,疾向红袍人攻来的一记致命招式。

  红袍人惊奇道:“旋叶指刀…旋叶指刀,小子你是何来历?”

  赵子原⾝形坠地,心忖,适才那红袍人出招毒辣,虽是伸手一探,却暗含凶险杀机,心中不由警惕。

  红袍人见其不答,顿时怒火更燃,当下,以拂代点,夹着啸然之声,出手迅疾无伦。眼见拂出的力道将及赵子原肩上,蓦然,变招疾转,由上而下,探向赵子原际要害。赵子原被对方这一虚晃,⾝形一滞,凌厉的攻势已突至际寸许,眼看就要伤在对方掌下,忽地,他整个⾝形瞬间化作一片模糊,凌虚飘忽,宛似一堆棉絮。

  红袍老人睹状不由一愣,口中喃喃道:“这是何等⾝法?…何等⾝法?!…”

  以红袍人的眼光竟然瞧不出赵子原在瞬间所施展的“太乙踪步”这就有点蹊跷了。

  倏地,有人截口道:“前辈如何不识太乙爵的独步天下的太乙踪步。”

  忽地里,二条人影从一座坟冢之后走了出来。

  红袍人道:“你俩何以现在才来?”

  当中,一个⾼瘦⾝材者点头道:“是是,因为那姓苏的老家伙不易瞬间打倒。”

  那人一提到姓苏的,赵子原心中不由一震,心忖道:“指的必是苏继飞大叔无疑了。”随朝那两人道:“两位是说打伤了苏继飞么?”

  另外一个中等⾝形的汉子,打量了赵子原一眼,缓缓的皱起眉头,似乎为着赵子原的出现,打起了问号。之后,开口道:“小子,这深夜之际,你不好好休息,特地跑到荒坟来瞧热闹,到底是存着什么主意?”

  赵子原见对方出口便是“小子”心中不噤有气,只是赵子原心和缓,不致随意动怒,像他如此年轻,若换别人,早已按捺不住了。

  赵子原懒懒道:“这话问的无理,天下间只要能立人之处,区区便可独来独往,阁下何以出此言语怪在下至荒坟夜游?”

  对方道:“好说,既然你愿意为这片荒坟添条游魂,那也是由尔自取。”

  ⾝子朝前一踏步,弓下‮腿双‬,似有发动之势,赵子原瞧对方有意动手,一时间念头急转,估计一下目前局势,对方三人个个来历不明,虽然不是专找上自己头来,不过自己涉人他们谋之中,必遭对方的毒手。

  正忖问,突闻“轰然”一声‮炸爆‬传自荒坟的另一头。紧接着‮炸爆‬声后,那红袍人及两位后来出现的汉子,似乎神⾊一喜。

  但见红袍人开口道:“咱们快赶去那边。”

  “边”字未落,三人已凌空飞掠而去。

  赵子原目送他们⾝影消逝之后,自语道:“假冢那边传来‮炸爆‬声,到底发生何事?”

  自语中,⾝子一跃,也随着他们背后而去,蓦然,一声轻叹发自近处,赵子原不由停下奔的⾝形,凝视四周,这时,自荒坟之后倏然飘出一条人影,现出在赵子原眼中,却是异常悉。

  当下,脫口叫出:“老前辈可是您老人家在叹息?”

  来人正是“灵武四爵”中的太乙爵,只见他仙风道骨,飘飘来到赵子原⾝前。

  太乙爵道:“不错,是我在叹息。”

  赵子原道:“前辈何故发叹?”

  太乙爵似乎难以启口一般,又是一声叹息道:“前世孽缘,后代受苦。恶因却也结出善果,⾎债用⾎来偿,情债却一时无法了断,冤债更是永久蚀人心灵,此去,三债临⾝,可怕!可怕!”

  听此言语,赵子原不知太乙爵语中之意,也不知是否朝自己而发,惑然不解道:“前辈何为此言,区区无法了解。”

  太乙爵道:“无法了解也就罢了,老夫也不期望你知道。”

  赵子原道:“前辈何不明言?”

  太乙爵‮头摇‬道:“罢了!罢了!小哥莫要再多问。老夫今有一紧要之事相告。”

  赵子原问道:“不知前辈有何事要告知区区?”

  太乙爵道:“适才你不是追踪一辆篷车而来么?如今我要告诉你篷车所在,不知你愿否知悉?”

  赵子原惊异道:“真有此事?前辈在什么地方发现那辆篷车?”

  太乙爵斯条慢理道:“此去朝东大约半里路,越过荒坟,穿⼊林子,沿着一条小小溪流,溪畔空地之处正停着那辆篷车。”赵子原道:“前辈意区区再追踪那辆篷车之去处?”

  太乙爵点了头道:“是,那辆篷车也许是⽔泊绿屋大主人所有,你不妨追踪它到底止于那些地点。”

  赵子原听到“⽔泊绿屋”一语,整个人‮奋兴‬了起来,启口道:“前辈既是如此说,区区就去瞧瞧。”

  语声未落,人影一闪,杏然消失于夜空中。

  赵子原人影方逝,太乙爵口中喃喃道:“赵子原呀!赵子原,你至今犹然不晓得自己⾝世?抑是你故意装作不知?…”

  夜⾊将阑,荒坟上空,凄凉之景,此刻益发显得恐怖。

  赵子原向东掠行片刻之后,果然在荒坟之外发现了一座树林,在夜⾊中显得黑庒庒的一片,只见他人如飞鸟栖枝般隐⼊林中,树林之內伸手不见五指,更无法摸清方向所在。

  长昅一口真气,赵子原纵⾝在树林中急窜,片刻之后,穿过树林。这时,前边景物一变,正如太乙爵所言之情状,一条溪流弯曲的躺在林子边缘,并带出了一块空旷土地。

  赵子原稳住⾝形,蔵⾝在一株大树之后,从空之间望了出去,搜寻他的目标,那块空地虽是广阔却也有尽头,它的尽头又拖延出另一片无际的荒坟。

  赵子原蔵⾝后,还未看清篷车所在,蓦闻一声冷冰冰的话声传来:

  “蔵⾝在树林中的朋友,请出来吧!”

  这似乎是针对赵子原而发语,赵子原寻思道:“对方似乎发现我了。”

  视线朝着溪边空地又四下搜索一番,发现一辆篷车在黑夜中静默着,适才语声必传自此处无疑。

  赵子原掠过小溪,来到篷车空地上,远远面朝篷车而立。心中浮起一阵思索。

  自那篷车內,又有冷冷的声音透出道:“阁下一再追踪来此,不知企图何在?”

  赵子原道:“何以断定区区是为追踪阁下而来?”

  那篷车中的人物沉默半晌,道:“何庸狡辩,未进荒坟之前,本人早已发现你随⾝马车之后而进⼊荒坟,后来为我摆脫开去,如今你又在此出现,真令本人惊奇。

  赵子原道:“区区仅想知道阁下是谁。”

  对方道:“无知小辈,竟敢冒犯,念你年纪轻轻,暂且放过你一次,立刻与我离开。”

  赵子原脫口道:“阁下是否来自⽔泊绿屋?”

  对方一声冷哼,道:“⽔泊绿屋,这地名难道是轻易可以被人叫的吗?!你是何来历?”

  夜风袭来,篷车垂帘处微微轻动,赵子原心中闪过一丝企图,正待向前扑去,想突然出手掀去篷车帘子。

  赵子原⾝形尚未发动,对方已传出一声森严语音道:“莫要妄动,免得毙命。”

  赵子原心意被对方瞧破,只好静立当场。目视篷车,眼见一大秘密就近在⾝前,但却⾝不由己。当下,开口道:

  “传闻绿屋主人总共有三位,残肢怪人想必是三主人,女娲又是二主人无疑,仅存一位当然大主人,那位幕后神秘首脑人物了,阁下是否就是…”

  对方截口道:“住嘴!”

  “嘴”字尾声,尖锐刺耳,似乎是出自女人之口。赵子原猛可一震,忖道:

  “难道说⽔泊绿屋主儿是个女人?对了,我何以没想到,除了女人外那有男人乘坐篷车而代步的,那是女人无疑了。武林中又何曾闻过有此女子名头这般大者,除了燕宮…”

  念此,不由心中打了个冷战,赵子原不解何以自己将“燕宮双后”与“⽔泊绿屋”主儿提在一块了。

  这时,对方复道:“传闻武林中,最近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上怀着一些桅奇武功,有人见他使出武四爵中太乙爵的轻功⾝法,又曾以职业剑手谢金印成名绝招‘扶风三式’对敌,一度蔵在太昭堡卧底,又⾝临留香院洁⾝而出,这人莫非就是你?”

  赵子原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只是“职业剑手谢金印”这个名号却令他猛可一震。

  当下,缓缓道:“不敢,阁下所指的便是区区,只是阁下所说的职业剑手谢金印却令我不解。”

  对方道:“这就奇了,你所使的‘扶风三式’,敢说不是自谢金印处学得?”

  赵子原道:“天下之间难道只他会这剑法?”

  对方道:“当然!”

  这对赵子原原来说的确是件意外,那传授自己扶风剑式的⽩袍人,竟然是职业剑手谢金印!

  赵子原神情紧张,道:“阁下之言是否‮实真‬?”

  对方道:“何以多此一问,今夜荒坟之上几场厮杀,就是专为他而玩的把戏。”

  话声落后,左边树林中倏然飞出一条人影,径朝篷画而来,瞬息间,已至篷车之侧,这人原来是一个女子,一⾝劲装疾服,加上黑⾊⾐着,若非是⾝形跃动,简直与四周夜⾊无异,分不清是否是一个人。

  只见那人探头进去向篷车里的人物报告什么事一般。赵子原抓着这瞬间时机,一跃⾝扑向篷车,来至篷车五尺近处,伸手揭开垂帘,忽闻一声暴喝:“退下!”

  喝声中,一股凌厉无比的劲风自篷车之內弹出,端的迅速无伦,袭向赵子原前要⽳,赵子原⾝形一滞,人也退了下来,硬生生的避开对方一指。

  人方立稳,对方道:“小子如此狂妄,秋儿你与我将这小子拿下。”

  那黑服女子转过头朝赵子原望来,视线內早已包含着杀机。

  黑服女子道:“阁下这等鲁莽,冒犯主人,恕我无礼了。”只见她⾝如轻燕般飞起,双掌一翻,一股強劲掌力顺手而出,直罩赵子原头上。赵子原⾝形一低,避开掌力,斜斜地推出一掌击向空中的人影,那黑服女子非但无闽避之意,却陡然向前欺近,双掌一沉再拍出一掌,其劲之強,异乎方才那一掌。

  赵子原料不到对方出掌迅捷如斯,当下向后暴退,遥空弹出“旋叶指刀”化开威胁。黑服女子微微一愣,道:“想不到你倒也有两下。”

  赵子原道:“姑娘莫要目空一切,区区所学虽浅,也尚不至轻易屈服的地步。”

  黑服女子嫣然笑道:“听来倒是満倔強的,不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在我主人面前探得稳密而犹想全⾝而退者,据我所知还未曾有过。”

  赵子原道:这或许可能。天下间只闻⽔泊绿屋,至今却无人知晓其主人是何等人物,想必是神秘可怖的武林顶尖⾼手无疑了。”

  黑服女子愤愤道:“胡扯!”

  娇声一落,双掌横于前,又待发招攻击。

  突闻篷车內传来硬生生的语音,道:

  “秋儿,你站在一旁。”

  黑服女子果然应声退在一侧,只存下赵子原面对篷车默然站立着,四周蓦地回复可怕的寂静。

  赵子原正怀疑对方用意之际,蓦然篷车垂帘一动,一条人影犹如鬼魅般出,赵子原眼子一眨,只见到一缕⽩⾊幽灵似的⾝影罩至,猛觉背后要害处庒力一紧,想回⾝已来不及了。顿时他⾝子向前冲出,宛如闪电般的化作模糊影子。

  赵子原在危急之际不由施出“太乙踪步”法,突觉⾝边⽩影一闪,袭过一阵夜风,冷冷森森,寒透骨。

  赵子原稳住⾝形,那条⽩影早已消失在空地之上。

  这时,树林黑暗处传来一声低笑:

  “武林中人人谈虎⾊变的绿屋主儿,今夜竟也对一个后辈突袭,要是传出江湖,岂不是一大笑话!”

  在场的赵子原和黑服女子齐然望了过去,只是树林內却又归于无声。

  篷车內那位人物以森森的语声道:“何方⾼人⾝临此地,请现⾝出来有话好说。”

  树林中又有话声道:“不敢,老夫只是游历四海,今夜至此巧逢如此盛大场面,停下来瞧瞧热闹罢了。”

  篷车內那人道:“什么盛大场面?”

  树林中那人复道:“阁下何必故作不知,今夜谢家两兄弟在荒坟之上遭到一次重大的埋伏。目前谢‮二老‬已被摩云手伤倒,对方还在假冢之处设下危机,请到了塞北武林人物前来赴会,目的在致谢金印于死地,这一连串之事难道与阁下的⽔泊绿屋无关?”

  那被称为绿屋主人者道:“阁下本是有意而来,何言路过巧逢,纵是阁下不愿现⾝,也决瞒不过我,除了灵武四爵中的太乙爵外还会是谁?”

  对方道:“唔唔!料得不错。”

  绿屋主人道:“阁下认为今夜之事,全是本人之意?”

  太乙爵道:“纵然并非阁下之全盘计谋,想少不了也是主谋者。”

  绿屋主人道:“何以见得。”

  太乙爵轻咳一声道:“翠湖⾎案,事隔二十年。今夜荒坟之上历史重演,时地虽改,人仍依旧,想当年阁下…”

  绿屋主人截口道:“住口,阁下莫要一派胡言。”

  太乙爵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哈哈,阁下想不到二十年前的一段隐秘,如今已渐渐开朗,当夜翠湖⾎案主使者也莫不惶恐起来,笈笈置职业剑手谢金印于死地,然后…”

  绿屋主人截口道:“阁下所知有嫌过多了。”

  正说之际,远远的又传来一声‮炸爆‬,听起来大约在一里路外。赵子原一愣,今夜在这荒坟附近何以如此多‮炸爆‬声。

  有顷,太乙爵道:“炸毁假冢,只可惜还是未将职业剑手炸死,哈哈!”

  绿屋主人道:“阁下从何得知谢金印未死?”

  太乙爵沉声道:“谢金印乃是这段⾎案的主角,怎会轻易被人炸死。此刻他已潜逃了无疑,阁下今夜计谋只怕变成泡影了。”

  忽闻绿屋主人提声道:“秋儿!离开这荒坟,快!”

  只见那黑服女子跃上马车,双手一抖,车轮滚动,篷车开始飞奔。赵子原本继续追踪而去,又想敌人既已明⽩自己之企图,追踪而去亦得不到什么结果。

  这时,隐⾝在树林之后的太乙爵沉声道:“让他去吧!你也好离开这荒坟之地了。”

  赵子原道:“感谢前辈解救区区之危难,在下感非常。”

  太乙爵道:“勿再作态,此刻还是尽快离去,赶至京城一趟,敌人这番自塞北调来⾼手,恐怕企图谋害张首辅亦未可知。”

  赵子原提⾼啜子道:“前辈所说的塞北⾼手,是否就是适才与在下在荒坟上碰头的几位人物?”

  太乙爵道:“不错,那三个人中,披红⾊外袍的老者,是塞北名着的魔头,人称‘僵尸红魔’,另外两个汉子号称‘塞北双鹰’,皆具有一⾝怪异武功,称雄塞北武林,若非不得已,千万不要轻试其锋。”

  赵子原复道:“前辈适才提及职业剑手谢金印,区区有一疑问想请教前辈,天下间是否仅谢金印一人能使‘扶风剑式’?”

  大乙爵道:“这问题适才绿屋主人不是已替你回答了,此刻何以又重提?”

  赵子原喃喃道:“谢金印?⽩袍人?原来⽩袍人就是职业剑手谢金印,我竟一时未察觉出。”

  太乙爵沉声道:“娃儿,你还喃喃什么,一些事你以后慢慢自会知晓,老夫先走了。”

  赵子原望见那树林內人影一闪,立即消失不见,知道太乙爵已离去,当下不敢再逗留,脚下一动,人也飞奔离去。

  此刻,夜空中已渐渐呈现出灰⽩。

  赵子原疾速而行,不一会儿时间,已奔出荒坟之范围,出了鬼镇街道,这时,一线曙光已游在他面上,俊秀的脸孔上,笼罩着许多疑惑。

  近中午时分,赵子原一路奔驰,肚中亦有空虚之感。前面就是市集所在,来到路口;一座路标竖立在路边,上边写着“青冈镇”赵子原不再犹疑,朝镇內沿着大道而⼊。

  赵子原停步在一所客栈之前,这间客栈看起来不大,但从其往来进出的人群判断,必然生意不错。此际酒菜香味,飘忽传来。赵子原跨步进⼊客栈,伙计上道:“公子要点哪些酒菜?”

  赵子原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加上些美酒,转过⾝子徐徐朝客桌走过去。蓦地,他的视线落在一张桌面上,那桌边正坐着一个年青人默默的独自在饮酒,虽然是背对着赵子原,但人眼却非常悉。

  赵子原走到那人旁边,那一直低头饮酒的青年人抬起头来朝他瞥了一下,霎时间,赵子原已瞧出那人竟是司马迁武。

  当下,赵子原便面对司马迁武坐了下来,司马迁武起初亦有所惊异,想不到赵子原会在此地出现。

  赵子原微笑道:“司马兄,恕我打扰你饮酒之雅兴。”

  司马迁武道:“那里那里,兄弟你这几天不知游踪何处,如今在此幸能巧遇,真令我愉快异常。”

  赵子原看看他,只见他神情已带了几分醉意,流露着淡淡愁情。

  赵子原接过伙计送来的酒菜,立即倒満一杯美酒,递到司马迁武面前,对司马迁武道:“司马兄,小弟在此敬你一杯。”

  司马迁武略带茫道:“唔唔!⼲杯,是!⼲杯!”举杯一饮“沽沾”声响,満杯浓酒已半滴无存了。

  赵子原皱眉道:“司马兄,何事令你如此丧气?”

  司马迁武摇‮头摇‬道:“没什么,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何事于我耿耿于怀?唯有那深仇大…那款款深情…”

  话声犹似喃喃梦语,这青年显然又遭到一些打击了。

  赵子原道:“司马兄,你往⽇的英气何处去了,仇人未寻到,自己反而先丧气,这就有负司马老前辈在世英名了。”

  司马迁武又自喃喃道:“翠湖⾎案…翠湖⾎案…十七条人命,加上一个婴儿…”

  赵子原知其正陷⼊可怕的想像中,他此刻也许在想像⽗⺟如何被杀的惨景,只见司马迁武双饮下了一杯浓酒,赵子原猛然抓着他握着酒杯的手,口中唤道:“司马兄,振作一下。”

  司马迁武恍似睡梦初醒般朝着赵子原注视着,好一会,苦笑道:“赵兄,请原谅适才小弟的失望,我想我已饮得过量了。”

  赵子原点头道:“借酒浇愁,人之常情。只是兄弟沉醉如斯,忘却一⾝重任,那就不可了。不知兄弟此行何往?”

  司马迁武道:“据传言,鬼镇附近时有职业剑手谢金印出现踪迹,小弟前往探试一番,若果真属实,谢金印必然知晓翠湖⾎案的首脑人物。”

  赵子原沉声道:“小弟方自鬼镇而来,昨夜小弟赶至鬼镇郊外荒坟时,巧遇一场决斗,谢金印与其二弟遭到敌人的围攻。”

  赵子原继续把昨夜荒坟上发生的事,向司马迁武述说一遍,司马迁武停下饮酒,凝神的听着,脸上不时浮起讶异之⾊。

  歇顷,司马迁武脫口道:“赵兄果真遇到绿屋主人?”

  赵子原道:“是,不过他人在篷车之內,无法瞧出是谁,虽是如此,小弟已肯定绿屋主人必是一个女人。”

  司马迁武疑道:“赵兄见到的莫非是绿屋二主人女娲?”

  赵子原道:“那绝对不可能,试想那女娲小弟已见到数次,怎会不识得。而且那驾车之人却是一黑服女子,⾝怀上乘武功,岂可与女娲那车夫马骥相提并论。”

  司马迁武复道:“唔唔!赵兄说的是。既是如此,那鬼镇此行也就兔了。赵兄说要上京城一趟,不知小弟是否能随行?”

  赵子原朗笑道:“司马兄何出此言,你我亲如手⾜,理应互相照顾,只是个人意志各异,彼此分手,今能同行,岂不是一大乐事。”

  司马迁武微笑道:“我亦有同感。”

  于是两人又举杯畅饮,不到一刻工夫,桌上酒菜已空,付了钱,两人并肩走出客栈。当两人⾝影消失在客栈门口之际,客栈內暗处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开始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泪⽔。那是为司马迁武,抑是赵子原而流?

  赵子原两人一出客栈,立即上路,路上两人很少开**谈,各人心中颇为沉重,尤其是赵子原一直陷⼊沉思中。

  ⽇落之前,两人来到⻩河之畔,河堤⾼筑,四周仅见一片⻩土澄澄,沿河一片凄凉景象。

  滔滔⻩河一到此处,流势缓阻,河⾼出地平面,因上流带来大量⻩沙在此堆积了起来,故一至雨季,河⽔上涨之际,狡窄的河道便无法容下大量的流⽔,于是河⽔便决堤而出。历代⻩河改道,为患不小。

  赵子原两人步至河岸,面对⻩河流⽔而立,红⾊落⽇使河中流⽔呈现病⻩之⾊。

  司马迁武似有所感的道:“赵兄,面对如此大河,中感触如何?”

  赵子原深昅了一口气,道:“大河之雄伟令我叹服,只是那河中浑浊流⽔却添增我心中的杂。”

  司马迁武偏过头道:“赵兄为何事而愁恼?”

  赵子原不噤感慨,道:“小弟⾝世不明,这番走人江湖,本查明自己⾝世,岂料如今卷⼊二十年前翠湖⾎案漩涡中,不知那件事究与我有何关联,小弟心境也不噤⽇渐沉重起来。”

  司马迁武道:“赵兄无须如此,此事必然终有分晓之⽇。”

  赵子原喃喃道:“当然,只是小弟却有一个不祥的预兆…”

  司马迁武道:“不祥之兆?赵兄勿再多所顾虑了,你瞧那流⽔虽是浑浊,却照样向前奔流么?”

  赵子原俯视流⽔,低语道:“但愿我是那流⽔…但愿我是那流⽔…”

  蓦然,回头望着背后茫茫旷野,只见是一片荒凉景⾊。就在此际,一条纤细的人影,距离在十余丈之外的⻩土起伏中一现即灭,乍看之下犹以为是一种错觉。

  赵子原急忙脫口道:“司马兄,请在此稍候片刻,小弟一去即回。”

  司马迁武不知究里,含铀点头,猛又惊悸道:“赵兄发生何事?”

  未见回答,只见赵子原的⾝形已如劲矢脫弦般疾而去,速度之快已非一般⾼手所可比拟。

  赵子原朝那人影出现处掠将过去,几个起落已来至⻩土起伏之处。当他稳住⾝形,视线里便出现一条纤细⾝影背对着他而站立,人眼是如此捻,赵子原不由脫口叫了出来:“甄姑娘!可是你?”

  对方‮躯娇‬徐徐一转,人已显现在赵子原眼前,只见她神情似乎动异常,面上流露出言又止之状。

  赵子原见此,心中亦颇为所动,回忆起前⽇在太昭堡时刻,甄陵青对他种种照顾,不免令他无法忘怀。

  甄陵青久久不语,赵子原打破沉寂道:“姑娘何以在此际出现?你一个人吗?令尊呢?为何未与姑娘同行?”

  一连串的问话,出自赵子原口中,也赵子原此刻并不了解甄陵青的心境,只管问着她,却未见她眼中已充満了泪⽔,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赵子原见甄陵青久久没有答话,微觉意外的道:“甄姑娘,你怎么啦?”

  甄陵青眼眶一热,泪⽔终于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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