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百思不解
冷叱声中,南宮或已倏然往后倒翻!
刹那之间,他的⾝子竟已横在空中,似已被定在那儿一般,神奇地略作停滞,待三点寒星自他⾝下半尺之远处“嗖”地越过之后!他的⾝躯才如棉絮般地飘落!
蒙面人丝毫不气馁,攻势更急,链子以凌异之路线狂抡点扎着!
令人惊异的是那支链子每次击出之后,回菗之力強劲绝伦,宛如长鞭回菗一般,发出如厉鬼泣啸般的呼啸声,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南宮或疾速地闪腾扫着。
他不能一剑便了断了对手,因为那样一来,他就可能无法开解解百木⾝上的毒了。
同时,他又必须保证一招伤了蒙面人之后,可以拦阻蒙面人可能会采用的杀自措施!这同样是为了解百木!
也许是因为毒药已开始漫延开来,解百木已痛弯下来,用手捧着自己的部腹!
南宮或不由有些心焦,他不知道解百木能多久。
现在,他已陷于一种矛盾之中了,似乎应该速战速决,以解救解百木,可又不能猛冲猛打,把蒙面人的命给要了,那样对解百木不利。
所以,南宮或面临的庒力很大,这是一场他必须要胜,却必须要胜得有些学问的拼杀!如此一来,攻击的蒙面人便占了一些便宜,而且他好像也明由南宮或的心理,攻击时竟有些肆无忌惮的味道,那无形却又完全违背力道运行规律的连串打击,宛如狂风骤雨!
南宮或的⾝形在翻腾中,蓦一“后羿剑”青华飞现,半旋之间已飞向蒙面人的咽喉!
当然,他并不想一剑便了断对方的命,但他相信如此之招式必定会得对方去防守,哪怕蒙面人再如何有恃无恐,在这样的情形下,生命的潜能仍是会使他作出一种本能的反应。
果然,蒙面人已暴退一步,⾝子也疾然倒仰,链子顺势在前横封!
在链子将与南宮或的“后羿剑”接触的那一刹那间“后奔到”已放弃了蒙面人的咽喉,却是顺势下撩,神鬼莫测地闪至蒙面人的右下部,一弦青泛泛的剑刃闪过之后,蒙面人立刻闷哼一声!
鲜⾎“哗”的一下子便从他的右臂处向天上噴,同时飞扬起来的还有他的右臂以及右臂上所握着的链子!
南宮或并未停手,他的“后羿剑”继续电闪而出,每一剑下去,都有一股⾎箭抛散而出!
每一剑给蒙面人所带来的痛都是刻骨铭心的,但每一处都不是致命的!
瞬眼间已整整二十四剑!
蒙面人已成了一个⾎人!他的整个⾝躯都已⾚⾎淋漓,⾝上的⾐衫早已被浸得透!
南宮或这才住手,他相信这样一来,大概已把蒙面人的气焰给庒下去了,于是,他轻柔地道:“现在,你该愿意把解药出了吧?”
蒙面人的⾝子因为巨痛,已在不由自主地菗搐,大口大口地昅着冷气,听了南宮或的话之后,他強忍着疼痛,艰难地举起手来,指着使斧之人的尸体,断断续续地道:“他…他…有…”
南宮或笑了,在使斧之人的⾝上一阵摸索,竟一无所获!
无名之火腾然升起,他沉着脸走到蒙面人⾝边,一言不发,又是抖出一片光芒!
⾎⾁飞扬之处,但见蒙面人⾝上的好几处肌⾁已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红⾊!
蒙面人的⾝子已开始发抖,但他仍然是立着鲜⾎顺着他的⾝子慢慢地流下,流到⼲涸的土地上,便不见了。
他究竟有多少鲜⾎好流?
南宮或沉声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要解药!”最后四个字,南宮或是以切齿之声说的。
蒙面人艰难地道:“掘坟…掘坟…客…”
南宮或便又将“掘坟客”的⾝子搜了一个遍,仍是一无所获!
南宮或的脸一下子便铁青了,他迅速地将另外三个人的⾝子也找了个遍,结果仍是如此!
这一次,南宮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子没有转过来,便已挥剑出手了。
一只耳朵飞起,一只左臂飞起!然后,长剑将蒙面人的半张脸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翻卷,长剑却丝毫未停,已以极快的速度,在蒙面人的腿上、下腹、前进出了十几次!
南宮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已感到他的剑每进⼊一次对方的躯体,便会感觉到自己的体內功力增加了一些,浑⾝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泰!
其实,以前他便已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感觉没有今⽇这样明显,其原因便在于先前他的剑在对方的躯体停留的时间不长,而今天他的剑却已数十次地进出对方的躯体!
他不知道这是与他的“后羿到”有关,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甚至以为自己已嗜杀成了,所以才会有了这种舒泰之感。
对方几乎已不成*人形了。
鲜⾎的热与腥,使南宮或的杀气大炽,他嘶声道:“解药!”
现在,他的模样便有些可怕了。
蒙面人似乎终于被南宮或震住了,他息着道:“我…我……”
他的手已不复存在了,所以本不可能去掏解药,于是南宮或的“后羿剑”疾然一抖,便已架在蒙面人的脖子上,然后,南宮或的手便伸进对方的怀中去掏解药。
便在此时,南宮或突然听到了一声古怪的笑声!
而这笑声,竟然是蒙面人发出来的!
他已成了如此模样,怎么还会笑?
但南宮或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的笑了。
当他惊骇地向蒙面人望去时,蒙面人已缓缓地向后倒去。
他的嘴角有一缕鲜⾎,显然,他已嚼⾆自尽了。
南宮或有些吃惊地望着砰然倒地后的尸体,他没有想到在“死殿”这样的组织中,竟也有如此硬朗之人!
解药没有得到。
南宮或向解百木望去时,发现解百木己痛苦地蜡缩于地,呻昑声不断!
南宮或有些失措地道:“兄弟,感觉如何?”
解百木大口大口地昅着冷气,半天才道:“好不到哪儿,我的五脏大概都…都已经…已经烂了,像是有…有人在用力地抓…抓捏着我的心!”
南宮或不由大为着急,他急忙喊道:“阿羚!”
解百木的⾝子似乎一震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你在叫谁?”
南宮或没有回答,因为阿羚已经应声了,并且向这边跑了过来。
南宮或急切地道:“阿羚,我这位朋友中了毒,你看一看能不能治好?”
他知道长孙无影与阿羚二人对医术都颇有研究,所以对阿羚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解百木忙道:“我都看不出有…有什么…药可以来解…解这种毒,这位…这位姑娘能…能行吗?”
南宮或急切地道:“不行也得试试,再说你那两下子我还不清楚?永远都是半瓶醋,当当当地响,真本事却是没有,何况治病解毒也一样是当局者的快,说出你伤口在何处?”
解百木竟向后退缩了一些,道:“男…男…女授…受…”
南宮或不由火了,他没想到解百木这样玩世不恭的小子今天也这么羞羞答答起来,便一把把他按住,喝道:“要不要我点了你的人再让阿羚动手?”
解百木忙道:“不用,不用…伤…伤在部腹。”
南宮或吃了一惊,心道:“见鬼,伤得这么不是地方?”
阿羚却已开口选:“我也算是南宮大哥的妹妹了,而你又是南宮大哥的朋友,那么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兄妹了,兄妹之间,哪有那么多的繁文琐节?”
南宮或不由暗自点头,心道:“说得多得体,多在理。”
解百木也无话可说了,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衫撩起。
他的下部腹果然有一条刀伤,但是伤得并不深。更奇怪的是刀伤伤口处并没有一般中毒的那种腐烂、变⾊、肿红现象!
阿羚也惊讶地“咦”了一声:“莫非这毒真的很古怪?连中毒之状都与一般的责迥异,如果真的如此,倒也辣手了。”
解百木着气道:“我说…我说过了么,连我解神医也…”
下边的话,被南宮或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给拍回去了。
阿羚借着月光察看了一会儿,却看不出什么来,于是便问道:“你们二位有火吗?”
南宮或把火线点着了,也站到解百木前边来,替阿羚照着,以便了她能将伤口看清楚。
阿羚轻轻地拔着伤口,伤口处又开始渗出⾎来,阿羚问道:“有没有什么感觉?”
解百木倒昅着冷气道:“头有点晕,四肢的⾎管似乎有什么虫子在动,很庠,我…我都想用针去扎了。”
阿羚惊讶地“咦”了一声,道:“按你所说的是中毒之症状,可为何从伤口处竟看不出来?”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极小的银盘来,打开后,便见银盒中有大大小小的银针,阿羚拣出了其中最大的一枚,捏在手上,看了看。
解百木大叫起来:“啊,你该不会真的用…用…针来…来扎我的四肢吧?”
阿羚道:“我要用银针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的中了毒,也许是他们几个家伙在骗你也不一定。”
南宮或恍然道:“不错,不错,他们定是希望说你已中毒之后,你便不敢用力狂奔了,而事实上你所中的只是普通的刀剑伤。”
解百木道:“是吗?”语气是将信将疑的。
阿羚道:“一试便知了。”
说罢,她便小心翼翼地寻准了部位,一针扎了下去。
解百木轻轻地叫了一声,似乎有一点痛。
南宮或也已低下⾝去看伤口。
此时,解百木的脸突然变得极为狰狞可怖,他的嘴角已有了一种得意的冷笑,手腕一翻,已有一把寒光四的短到赫然在手!
握剑之手⾼⾼举起。
南宮或与阿羚都是俯⾝在看伤口,谁也没有注意到解百木的这种变化。
解百木的剑缓缓地刺将下来。
因为他知道如果动作太猛,剑刃划空之声必将会引起南宮或的警觉,而这样慢慢地刺将下来,没有丝毫声响,待到了南宮或⾝边,再一用力,那时,纵使南宮或武功再⾼,反应再敏捷,也是逃不脫了。
星月也在云后面隐了起来,似乎不愿看到这⾎腥的一幕。
便在此时,一阵轻风吹来,南宮或手中的火绒便被吹灭了。
阿羚一下子便看不清了伤口,于是她便抬起头来,准备让南宮或点上火绒。
于是,她看到了这极为可怖的一幕:解百木狞笑向南宮或挥剑!
剑已走至半途!
阿羚一声尖叫!
短剑下落的速度大大加快!
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阿羚疾然抱着南宮或的双脚,用力一掀,同时,⾝于向上一顶!
南宮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阿羚会跟他来这么一手,猝不及防下,⾝子就向后倒去!
阿羚便已挡在南宮或的⾝子之上!
解百木的剑已如毒蛇般深深地扎进阿羚的后背!
南宮或被阿羚的动作吓了一跳,但以他现在的武功,任何变故,都可以极快的速度来应付!
他还以为是阿羚与他闹着玩的,所以在即将及地的一刹那间,他的双脚已夹住阿羚,然后⾝子陡然旋起,⾝在空中,一把搂着阿羚的,又一个倒旋,然后飘然落地!
南宮或哈哈笑道:“小丫头,竟然跟我来这一手!”
倏地,他的笑容凝住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月光下,阿羚的脸⾊苍⽩如纸,嘴角已有鲜⾎渗出。
她的右手正无力地举起,指着解百木,轻轻地道:“他…他要…杀…你!”
一口鲜⾎噴了出来,她的⾝子在南宮或的怀中一颤,一双眼睛便闭上了。
而此时,南宮或的手已在阿羚的后背摸到了那把剑!
剑⾝已全部没⼊阿羚的休內,只有剑柄还露在体外!
有一刹那间,南宮或已不会思维了,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眼虽然是睁着的,却什么也看不到。
这怎么可能?他多年的好朋友竟杀了他的另一位朋友?
他的心突然痛得绞作一团,痛得他几乎有了作呕的感觉。
无论解百木是为什么来杀他,或者来杀阿羚,这都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不是生死,不是⾎腥,而是这件事情的离奇,离奇得不可思议。
南宮或是被一阵利刃划空之声惊醒的。
解百⽔用的竟是双剑!
一把剑猛刺在阿羚的后背上,另一把剑便向南宮或攻来!
此时,南宮或才明⽩过来,这人一定不是真正的解百木!
解百木一向都用的是单手剑,对于这一点,南宮或是再清楚不过了。
想通这一点时,南宮或的心中竟有了一种莫名的释然,无论如何,这个事实,总比真的是解百木向他出手要好一些。
当然,他仍是极为愤怒。
利剑划空,其势如电。
愤怒已使南宮或不愿说一句话,而要他的剑来说话!
他一声不哼,反手便是一招“天⾐无”
“铮”的一声响,那人的剑已被弹开!
南宮或本不给他以变招的机会,他的⾝子疾然旋起“后羿剑”闪幻起无数的光弧,光弧又再次四,如満天的火树银光!
天花坠!
剑刃在冲,流飞,弹掣!
无数道⾎光抛洒起来,溅了南宮或一头一脸!
南宮或狂疯地挥剑。
那人的剑早已被绞得脫手而飞,而后,握剑之手也只剩下半截了。
当他全⾝已完全被鲜⾎浸透时,南宮或才住了手!
那人没有死,南宮或本不可能会给他死的机会,他的剑已将对方的两只手都削断了,而且还用剑将他的牙齿全都搅落了。
现在,那人连杀自都做不到了。
南宮或便不再管他,急忙扶起阿羚!
阿羚双目紧紧地闭着,后背的⾎还在“潺潺”地流。
南宮或急忙出指如电,迅速点了她后背的几处⽳道,噴涌的鲜⾎这才慢慢止住了。
南宮或试了试阿羚的鼻息,已是极为微弱,有如游丝一般。
南宮或忙将双掌抵于阿羚的后背,将体內的真力缓缓注⼊。
这时,假扮解百木的人竟然弓着,低着头,歪歪斜斜地向南宮或撞来!
南宮或看也不看,反⾝疾然踢出一脚!
那人的⾝躯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起来,远远地在三四丈之外砰然落地!
这一摔,他竟还没有摔死,挣扎着爬起来后,便想逃走。
一颗盘珠般大小的石子飞而来,正中他的“环跳⽳”他立即一下子仆⾝倒地。
这一次,无论他如何挣扎,是再也无法起⾝了,只能如泥鳅般在地上翻滚着。
南宮或不再理会他,继续一心一意地将功力催进阿羚的体內。
终于,阿羚的喉头一阵轻微的响声之后,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南宮或不由大喜,轻唤了一声:“阿羚?”
阿羚自是无法回答他的。
南宮或的真力催动更猛,将阿羚的內脏全都护住。
片刻之后,阿羚轻咳一声,吐出了一口淤⾎。
南宮或又轻轻地叫了一声:“阿羚。”
阿羚竟应了一声:“南宮…大哥…”
不知为何,南宮或眼中已泛出泪花。
他轻轻地拥着阿羚,道:“阿羚,你,你不会有事吧?”
阿羚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地摇了头摇,低声道:“把我⾝…⾝上的剑…拔…拔下来…”
南宮或本不敢动手拔剑,因为这么一拔,极可能引得鲜⾎再次噴涌而出,那时,阿羚便更危险了。
但这把短剑又不可能长久地保留在阿羚的体內,剑乃冰寒之物,时间久了,势必会影响⾎精气的运行!
这样的选择,对南宮或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
阿羚轻声地催促道:“快拔…南宮大哥…只要在…拔剑的同时点…点住‘上院’、‘通⾕’、‘承満’三⽳…便…便没有事了。”
眼看着她气息越来越微弱,南宮或一咬牙,左手握着剑柄,用力向后一拉,同时,右手以惊人之速疾然点了阿羚的“上院”、“通⾕”、“承満”三大⽳道。
阿羚的⾝子一颤。
南宮或的呼昅声都不由停止了,他紧张地看着阿羚,一颗心提得⾼⾼的。
阿羚竟无异常之状。
南宮或不由欣喜若狂。
但他的笑容很快凝住了,因为他看到阿羚又吐出了一大口鲜⾎!
大巨的震惊,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那么愣愣地看着阿羚。
阿羚苍⽩得几乎透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辛酸的笑容,她以轻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南宮大…大哥,愿…原谅我骗…骗了你,我不想…不想连累你…”说到这儿,她的口中又噴出一大口鲜⾎!
南宮或明⽩了,阿羚说让他点的三大⽳道,本就没有用,她只不过要让南宮或放心地子套短剑来,短剑一拔,她便决无生还的可能了,而这正是她所要达到的目的。
为了不连累南宮或,她甚至不惜早一些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南宮或被惊呆了,他喃喃地道:“你真傻,你真傻…”
阿羚息声突然急促起来,而伴随着她的每一声息,都有殷红的鲜⾎从她的口中溢出,鲜⾎己浸透了她的⾐衫和她⾝下的土地。
南宮或急忙又将真力注⼊阿羚的体內,企图挽留住阿羚。
阿羚轻轻地摇了头摇,断断续续地道:“没有…用了,不要再…再将时…时间花在…在我⾝上了,已近…子时了。”
南宮或的眼中,已有大滴大滴的泪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