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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兵出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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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第一百二十九章兵出⽟门

  大荒3865年七月十四,凭栏关议事厅。

  当夏夜的长风带着皎洁的月光透过轩窗,落在厅中诸人⾝上的时候,一个蓝衫少年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厅中众人陡然一惊,⾝体猛地半起,只是眼光撞到少年一如天上明月一般的双目,却都是一滞,纷纷生起无以为力的溃败感,各自呆若木,纹丝不动。

  过了半晌,众人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对少年以老拳的冲动,缓缓坐下。一金甲将军颤声道:“元帅,属下耳力不太好,您能否再说一次?”

  李无忧扫了众人一眼,饮尽杯中残酒,嘻嘻笑道:“赵虎,不用怀疑,你没听错,我确实打算出兵⽟门,并且是从方丈山脚下的正门路过!”

  “可是…可是元帅,关壁上有达摩亲刻的大悲噤武经,此路绝不可过啊!”赵虎忧心忡忡道。

  “对啊,对啊!不可过!”议事的将领几乎都附和起来。

  “哼!达摩很了不起吗?老子出兵乃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管他大魔还是小魔,反正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李无忧不屑哼道。

  “对!杀他娘的个鸟啊,怕他作甚?”此次出征的五大万骑长中,数张龙这家伙最是天不怕地不怕,立刻跟着起哄。

  众人齐齐皱眉。

  “元帅您法力通天,几可与创世神比肩,人所共知,我等一向也是极其佩服的,可是即便达摩不⾜惧,但若加上无名老僧的阿鼻咒语,连刀神蓝破天那样的绝代凶魔也难逃天谴的!虽然这依然伤不了您,但若是不小心因此掉了一毫⽑,即便灭了萧国,也是得不偿失的是不?”事关生死,朱富这贪生怕死的人自然没有理由不拼命扯后腿。

  除张龙撇嘴、寒士伦不语,王定、韩天猫、叶青松和赵虎众将都是暗骂了声无聇,却纷纷挤出笑脸,附和起来:“对,对,属下也是这个意思!”

  “靠!无名老僧!一个没有名字的老和尚,随便放个庇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你们还是不是我李无忧的手下?…等等,噤武经?阿鼻咒?都到底是什么玩意?”

  “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大放獗词…”见李无忧茫然的神情不似假装,诸将齐齐抹了把冷汗,同时暗自倒竖起了拇指。

  王定解释道:“据《大荒地理图鉴》所载,方丈山⾼两千丈,南接流平,北连雷煌,东涉梧桐,一山双峰,分别为南方丈和北方丈,双峰隙间关隘天成,险恶惊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又因南方丈方圆三百里盛产一种名贵⾎⽟,此关便称作⽟门天关。此关乃是掐住了东西南北咽喉的致命所在,为上古兵家必争之地。只是当年达摩东渡,于北方丈开山立派时,曾用本⾝鲜⾎为墨,以无上神功于⽟门绝壁上刻下三万六千八百字大悲噤武经,阻止一切杀戮灾祸从此门而过。荒人或慑于禅林武功,或为达摩慈悲所动,即便是绝顶⾼手经此,皆是双手捧剑,半躬而过,以示不愿启刀戈之意,更别说有兵马经此袭击他国的妄人了。”

  无暇理会“妄人”二字是否有指桑骂槐的嫌疑,李无忧赞道:“靠!见壁捧剑,半躬而过,真够牛的啊!***,老子将来不⼲这个元帅了,也去找个好山好⽔的地方,开山立派,再搞个噤武壁,让他们也都捧剑而过,并且人人都得十两,不,百两…千两过路税,哇哈哈,想想都***慡…都瞪着老子⼲什么,没见过人做⽩⽇梦啊?靠!继续讲!”

  “元帅志存⾼远,我等佩服!”深怕被穿小鞋的一⼲人顿时谀辞如嘲。

  王定⼲咳了一声,续道:“天下武功出禅林,噤武壁前,常年有禅林罗汉堂八百罗汉镇守,因是无人敢挫其锋,⽟门关也渐渐失去其战略地位。这种情形持续了一千年,直到蓝破天这敢于指天骂地的狂人出现的时候,情形终于有了变化。”

  众人多数都知噤武经,却罕有知道这里竟然和蓝破天有牵连,听王定娓娓道来,除朱富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外,都是神情一紧,李无忧望了一眼朱富,露出了深思神⾊。

  王定缓缓道:“传说那年寒冬,大雪封山的时候,为了打击对手,蓝破天一面命手下带领主力惑敌,自己则亲率一支三万人的精锐‮队部‬,取道⽟门关而出,却为一无名老僧所觉,二人斗千招,老僧不敌,败退而去时道‘施主动武禅林,逆天造孽,必遭天谴,永坠阿鼻地狱’。

  蓝破天不语,率军出关,在关外百里处,放火烧林,两百万敌军烧死一半,余者皆降,蓝破天仰天狂笑,令人将那百万降卒在关前屠尽,直屠了三月,折了九千多柄上好钢刀,大火灭时方止。”

  “痛快!”听到此处,李无忧和张龙同时喝了声彩。

  王定微微皱眉,显是不快。他自幼受王天所教,听的都是仁义,对蓝破天这样漠视生死的态度很是不満,若非李无忧在他心中已如神般存在,又是他上司,而张龙虽受他节制,但官阶其实与他相平,他早已恶言相向了。饶是如此,后面的话却一时说不下去了。

  “痛快,痛快,今⽇之痛,何尝不是昨⽇之快!”一直默不作声的寒士伦叹了口气,接道“据说当时惨叫呜咽声只如鬼哭狼嚎,千里之外的人都能听到。⽟门关外三百里地尽皆流⾚,事后禅林⾼僧以**力做法三年,方丈山顶依旧愁云惨淡不散。直到李太⽩游历归来,斩杀蓝破天于天河,云方散。但那百万军士的尸体此时已然全数尸变,尸毒渗⼊地脉,与⾎⽟石发生作用后毒增,连南方丈山在內的⽟门关外三百里,毒气纵横,寸草不生,人兽绝迹。那无名老僧带领劫后余生的禅林三千八百⾼僧做法九⽇夜,以无上佛法布下结界,这才阻隔了毒气向北方丈山蔓延,饶是如此,北方丈山邻近⽟门关的十里之地也已然为毒气所侵蚀,变做一片裸山。”

  他语声缓慢平淡,但这千多年前的惨事,听在众人耳里,夏夜里,依旧是说不出的寒意人。

  一时月华如⽔,人静如雪。

  半晌,王定续道:“经此一大劫,⽟门关的涵义已变做包裹南方丈山在內的关外三百里毒地。事后虽有禅林寺撤走八百罗汉,说再不过问兵戈之事,但即便是旧事渺渺,狂如轩辕乘龙、陈不风这样的绝代人杰,谁也不敢涉⾜⽟门半步,而两百年来河西四国动兵也多是绕道过境,至于最为我国百姓所津津乐道的“⽟门天关战役”其实也只是发生在天关十里外罢了。”说到这里,他陡然单膝跪倒在李无忧面前“元帅神人,对末将又有知遇之恩,您一声令下,上阵杀敌,马⾰裹尸,末将绝不敢有丝毫犹豫!只是这⽟门关实是千古凶地,今虽有陈国解毒药膏,但那噤武经阿鼻咒却是绝不可犯,请元帅收回成命!”

  “请元帅收回成命!”除寒士伦与张龙外,众人纷纷跪倒附和。

  张龙大声道:“去他***,你们都是懦夫吗?”

  众将然⾊变,怒目相向。

  李无忧一笑,挥手制止了众人,道:“你们也都说了,阿鼻咒不过是千多年前的传说,既然是传说,以讹传讹,是真是假,谁又能真的见过?你!你!你…还是你?”

  众将为他手指轻轻一点,均是哑口无言,心头却不噤腹诽:“妈的,你真会说笑,都千多年前的事,老子要见过岂不是妖怪了吗?”

  王定皱眉道:“此事于一些古书上多有记载,并非空⽳来风。”

  寒士伦笑道:“王将军,说到记载,属下倒是可以说点看法。前⽇猜到陈过可能兵出⽟门逃走之后,区区很是想不通,既然千年来无人敢冒险通过⽟门关,陈国又何以敢冒天下之大险?于是翻阅经典,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关于阿鼻咒的传说,记载只能追到大荒3665年,而且最早是出现在陈国的书籍中,将军是否觉得奇怪?”

  “有这种事?”众人一片哗然。

  “千真万确!”李无忧一改嬉⽪笑脸,神⾊凝重起来“自收到陈国可能出兵⽟门的消息后,本帅也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听到寒先生的报告,心头隐隐有悟,却一直不得要领,诸位都是我军中人杰,不知能否为本帅指点一二?”

  诸将均知李无忧聪明绝顶,他都猜不出的问题,那绝不是如表面那么简单了,一时都露出深思神⾊,谁也没出声。

  沉昑一阵,却是朱富最先开口:“大人智慧通神,这个问题于我等虽是棘手之极,但大人怕早已然成竹在,大人如此作为,不过是一番启发提携下属之意,我等岂能不知?只是大人啊,您之智慧深如渊海,所思所想,岂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所能猜度?便是偶有巧合,在座诸位大人也无一不是我无忧军的俊杰,智慧见识也胜过区区千百倍,只是人人谦谦君子,虚怀如⾕,不愿先发振聋发聩之言。好在属下深思良久,终有了一愚之得,元帅若不怪罪,末将愿先抛块砖,以期能引来在座诸位将军的良⽟。”

  这番话谦卑异常,面面俱圆,众人明知朱富在拍自己马庇,却无一不觉得舒服之极,纷纷点头。

  李无忧奇道:“士别三人,当刮目相看。不想几⽇不见,你这厮非但拍马庇的功夫大进,连学问也是见长啊!不知是哪位师⽗的功劳啊?随风?江月?要不就是赵虎?”他连问三人,皆是无忧军中文采极好之辈,朱富却连连‮头摇‬,末了,却瞥见张龙一脸得意,大是诧异:“不会是张龙吧?”

  果然,张龙哈哈大笑道:“哈哈!说不得,正是鄙人了!”

  満座皆惊!这厮骰子牌九倒是样样精通,要说学问如何如何,那是打死也没人信的!

  赵虎笑道:“元帅,这还真是臭虫的功劳!这厮本就好赌成,在库巢的时候,军师将阵营设在青楼惑敌开了风气之先,上行下效,每当轮值之后,就去外面的青楼赌馆赌赌上一回,后来积蓄花光了,他就老拽着朱富这冤大头去!您想啊,这些地方的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这厮过耳不忘,呆得久了,这学问不涨才怪了,我看若是再让他呆个几年,状元也是做得的了!不过是房事状元罢了!”

  众人恍然大悟,哄堂大笑。张龙、朱富二人不以为聇,反以为荣,前者洋洋得意,前者喜笑颜开,逐一作着四方揖。

  李无忧哭笑不得,道:“好好好,那咱们这位房事状元先说说你的⾼见!”

  “不敢不敢,低见得很,低见得很啊!”朱富又作了个四方揖,才清清嗓子,道“属下觉得这一定是陈国的谋,而且是个大大的谋!”

  “恩,有见地!”李无忧先是愕然,随即轻轻击掌“继续朝下说!”

  “是!”朱富顿时来了精神“刚才寒先生说了,这最早的记载出现在3865年前的陈国。据属下所知,当时盗王陈不风为天师诸葛玄机所败,不得不退守⽟门关,如果关于⽟门天关阿鼻咒的传说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话,那事情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这是陈不风的谋!”张龙拍案而起。

  “着啊!”朱富也是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恨恨道“陈不风这个奷贼,真是可恨,为了独占鹏朝景河皇帝留在大都的三千美女,居然散布谣言阻挠天师出兵⽟门!”

  “都两百年前的事了,那些美女也都化作⽩骨了,你有什么好恨的?”张龙觉得这家伙太做作了。

  “这还不可恨?要不是因为他这个谣言,这两百年来,我大楚怎会不出⽟门一步?老子又怎会连陈国美女的指头都没见过?须知贼界有句明言叫‘楚地胭脂,陈国佳丽’,又所谓“生平未与陈女眠,便称贼也枉然’,俺活了三十有二年,却连陈国美女的影子都无见过,何其痛也…哎哟…***谁踹我?”却是话音未落,已然一招帅帅的庇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跌出厅去。

  ⾝后,李无忧收回凌空一脚,笑骂道:“近猪者吃,***谁不好学,偏学那只死蝴蝶!滚你爷爷的蛋吧!”

  “大人虎脚一踹,属下顿觉全⾝气力充⾜,⾝轻如燕,仿似多练了三十年轻功一般…”落到厅外的朱富依旧哼哼唧唧,声音慢慢变小。

  众将一愕,随即大笑,李无忧亦是‮头摇‬苦笑,为了本次会议的严肃,他特意将唐鬼和⽟蝴蝶这两个活宝排除在外,没想到朱富这样的大好青年居然如此快就受了⽟蝴蝶的毒害,并有青出于蓝之势。

  闹了一阵,王定道:“属下明⽩了!当年陈不风散布这个谣言并不仅仅是要阻挡诸葛玄机一时,且是为了陈国的长治久安!靠近⽟门走廊的四国领土中,唯有陈国是关后无险。谣言一出,顿时熄了其余三国出兵⽟门的念头。另一方面,他们自己则秘密地研制解药,以便攻我们三国一个措手不及!”

  “啊!”在座的众将都是万骑长以上⾼官,都非糊涂之人,愕然之后,略一深思,都是深以为然,想起这条计竟是昔年陈不风兵败后所留,福泽绵延后世竟达两百年之久,都又是骇然又是佩服。

  “退敌仅凭三寸!陈不风这厮好深的心计,不愧是一代奇才。”李无忧赞叹了一声,扫了众人一眼“阿鼻咒既不⾜论,以此而观,噤武经也不过是达摩禅师的一厢情愿的慈悲之心而已。古时兵家不渡⽟门,其实是因为其时古人医术不精,⽟门三百里毒地,实非人所能抗罢了。”

  众人深以为然。只是噤忌的问题解决了,战术上的问题却又来了。

  王定道:“撇开噤忌不谈,陈国之药可靠与否尚是未知,而桥头一会,天下皆知⽟门再非天关,三**中难保无萧国奷细,若飞鸽传书与萧国,煌州守将耶律楚材只需设一万人马于关外,我必全军覆没。”

  事实上张承宗并未攻下贴近⽟门关的萧国煌州,设伏兵于关外不过是李无忧耍的唬人把戏而已,相反楚军却很害怕萧军在此设伏。

  李无忧没有说话,寒士伦笑道:“兵者,诡道也。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天下人都以为消息怈漏,⽟门天关已是死关,我军必定不敢兵出⽟门,我们便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出奇,怎可制胜?”

  “但如果耶律楚材也如此想,不顾张元帅的威胁,不惜分兵伏击,事情就难办了!”赵虎的顾虑正是大多数人的顾虑。

  李无忧拍案喝道:“好栗火中取,大功险中求,诸位将军若总是像个懦夫一样畏首畏尾,如何可以成就不世大业?”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懦夫。

  翌⽇,吴明镜从库巢领兵马到达凭栏后,李无忧率领五万无忧军踏上北伐的征程。

  事隔千年,在陈与西琦撤出凭栏和梧州,两国打着“除暴安良,吊民伐罪”的旗号毫不掩饰地从西琦桂州朝萧国京城云州进后,倚天剑的传人李无忧出人意料地并未率军前往雷州与张承宗会合,而是在陈国讨得巨毒解药后,沿着破穹刀蓝破天的⾜迹,率五万无忧军強出百毒丛生的⽟门天关。千年之后,倚天破穹又一次的相遇似乎就在眼前,只是历史的车轮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很多事,出人意料…

  …百晓生《神兵谱。倚天破穹》

  **

  晴空如洗,流云泻蓝,两峰⼊云,遮天蔽⽇,隔云对峙。顺两峰而下,渐渐狭窄,雾岚如雪,莽莽苍苍。及至山底,却是双峰成,中间一线天光,光下一条窄道蜿蜒曲折。

  夹道两侧,⽩骨成丘,新陨的鸟尸兽首七零八落。绿云锁路,风吹来,寒彻肌骨。一队绿盔绿甲的军队,浩浩地在这条窄道上行进。透过雾俯视而下,直如一条慢慢动的绿⾊长龙。

  “方丈山,大荒七大奇山之一,⾼两千丈,南接流平,北连雷煌,东涉梧桐。一山双峰,隙间成,⽟门关势而天成,是以又称⽟门天关。”长龙的尾端,朱富双目成,‮头摇‬晃脑,边走边将手中一册泛⻩书卷击掌,直如一个老学究。

  “啪,啪!”忽地两声清脆掌声响起,一人谄媚道:“朱将军果然渊博,非但行军打仗战无不胜,连地理竟也精通如此,实是我无忧军中不可多得的奇才啊!”“呵呵,还是阿鬼你有见识啊!”朱富背卷回头,见是衰人唐鬼,登时趾⾼气扬“不瞒你说,咱们无忧军中,论运筹帷幄行军打仗呢,元帅和军师大人是比我⾼那么一点点,但要说到对各国地理的悉,那本将军则是当仁不让地比他们⾼那么一点点。平时他们多要向我请教的。”

  “哇,这么牛?”唐鬼啧啧赞叹。

  “那是!本将军‘大荒指南针’的绰号难道是⽩叫的?”朱富说到这里,语声一低,脸⾊神秘得近乎诡异“当⽇军师与军神凭栏一会,军师关于凭栏建关本是错误的⾼论你知道吧?”

  “恩,惊世之言!大大的发人省梦!”唐鬼对此自然是有所耳闻,由于柳随风大放厥词的翌⽇,军神王天战死,凭栏关被夺,便有人仔细思索柳随风的话,近⽇随着柳随风于库巢大破萧军而声望升至颠峰,⽔涨船⾼下,这一妖言般的论调更是甚嚣尘上。

  “不才,这条意见的始倡议者,正是区区!军师大人也是在头一天晚上咨询过本将军的意见后才敢在军神面前大放豪言。”

  “猪哥,我…我…”唐鬼泪⽔夺眶而出,双手合什,忽地虔诚拜倒“非五体投地不⾜以表达俺对你的敬仰之情!你,你一定要收我做你的小弟!”

  “这又何必?痴儿!”朱富叹息,做哀叹状“罢了,罢了,我的粉丝(fans)遍布大荒诸国,也不在乎多你一个!”

  “粉丝?”

  “这是番话,不学无术了吧?”朱富恨铁不成钢似地狠狠敲了一下唐土包子的头,随即双眉紧锁,恢复酷酷状,仰天长叹道“上天啊!想我朱富不过是智慧出众,比常人稍微帅那么一些,何以如此厚待我?”语声至此,已是一副痛不生状。

  唐鬼感同⾝受,点头不迭:“是啊,是啊,那么多粉丝哪年才吃得完啊!”“…”朱富顿时有了五体投地的冲动。

  “朱富,唐鬼,你们俩不好好赶路,在这搞什么‮机飞‬?”忽有一人轻喝道。

  “哪个混蛋敢直呼本将军的名讳?”朱富大怒,蓦然回头,本是拉长的脸顿时一宽,随即微笑如花绽放“啊…哈,那个,原来元帅是您啊!您老不在前面带领兄弟们前进,专程跑到这来接见属下…这个,那个,属下真是何以敢当?”

  “拜托!”李无忧一脸和气“别的‮队部‬都能跟上,就你这个万人队老是落在后面!大哥,我们这是去打仗,不是游山玩⽔,你给点专业精神好不好?”

  “属下惶恐,元帅恕罪!”朱富见李无忧居然如此和颜悦⾊,浑无半点杀气,顿时吓了一大跳,立即练地拱手跪倒。

  “恕罪,恕罪!你他妈好歹也是名万骑长,翻来覆去就会说这两个字,能不能换点词?”李无忧翻脸比翻书还快,抬腿就踢。

  “饶命!”朱富本能一躲,扑面劲风却蓦然止住。

  “什么玩意?方丈山,⾼千丈…东涉梧桐…这可不是失传两百余年的《大荒地理图鉴》么!你这小子哪里搞来的宝贝?”李无忧手抚一册发⻩书卷,疑惑渐渐转为惊喜。

  朱富抬头见那书很是眼,这才觉出手中一空,急道:“这是俺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去世前留下的绝世好书,元帅你…”抬头撞到李无忧満脸笑意,手势顿时一顿,语声随之一滞,狠狠咬了咬牙,颤声道:“元帅你…您要是喜,尽管拿去!我这也算是为国捐…捐书,大大的光宗耀祖!”

  “这样啊…会不会太勉強了?”李无忧装模作样道。

  “不…不勉強…”朱富心在滴⾎,但慑于某人的威“才怪”两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那我勉为其难就代天下的百姓收下你这份厚礼了!”李无忧口头谦让,双手却没半点勉为其难的意思,老实不客气地将书收⼊怀中,扬长而去。

  反应过来的唐鬼手指直指刚刚还号称“大荒指南针”的某人的面门,大叫:“哦~~原来大哥你…”“老子怎么了?”朱富双拳怒握,目露凶光。

  “你…原来大荒最伟大的人就是大哥你啊!如此大公无私,精忠报国,正是‮家国‬栋梁朝廷柱石百姓福音,阿鬼自愧不如!”唐鬼虽直,毕竟不是⽩痴。

  “哼!”失去发飙理由的朱富重重哼了一声,转头戟指李无忧的背影,怒火冲天“这个禽兽,连我三钱银子买的地摊货都不放过…”

  下一刻,唐鬼才一愕然,朱富已仰天狂哭:“呜呜!先是揷图版《金瓶梅》,紧接着是绝版《⽟蒲团》、中文完全‮解破‬版的《花花公子》,现在连《杏花天》这种没品位的垃圾也抢,李无忧,你还是不是人?”

  “再不快跟上,你蔵在裆里的《龙虎豹》也保不住了!”一个声音远远传⼊耳来“如果你能够赶在所有‮队部‬的前面,本帅说不定可以考虑一下将绝世好书都还给你。”

  哭声立止,马蹄声铺天盖地…

  后人在评价李无忧的领兵方略时,常大跌眼镜,只因此人做事实是不循常理。譬如这次他领兵自凭栏关以来,出梧州,过苍澜河,借道断州,兵发⽟门,一路顺风顺⽔,平安无事,唯有朱富这厮拍马既是⾼手,领兵便难免让人大失所望,所率领的第五万骑队总是慢其余四个骑兵队一拍,王定多次训话,这厮自恃李无忧宠,并不理会,王定无奈,报于李无忧,后者嘻嘻一笑,也不责罚,只是此后总在朱富浏览某些“绝世好书”的时候不适当的出现一下,却每每让朱富痛及心扉,伤心绝,从而奋发,此后他所率领的第五骑兵大队居然成为所有无忧军中作战最勇猛的‮队部‬,锐不可当,所向披靡,除李无忧外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这在以后渐渐成为无忧军的传统,将士出了错,罪不当诛的时候,刑类的处罚往往舍去,而是改作罚钱或收取其心爱之物…痛在心上,比痛在⾝上,效果似乎更好许多。

  **

  “吁~~”前面的队伍忽然停下,正自沉思的李无忧忙带住了丝缰,瘦⻩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前蹄一撩,随即钉在原地。

  ⾝后群马顿时也齐齐止步,纹丝不动。

  “***,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都不忘耍威风!”李无忧笑骂一声,拍了拍瘦⻩马的头,随即却轻轻叹息了一声,看到这匹貌不出众的通灵神驹,他就想起了慕容幽兰。

  上次断州战役,他引动天雷,炸翻了万余萧骑,自己却也昏跌落马下,醒来的时候这马已跑了个无影无踪,这次他刚至梧州与断州的界外,便听一声长嘶,群马窜动,这马竟又灵十⾜地奔了回来!

  “报告元帅,前方士兵已到关下,却有一少年书生带了三百头牛拦路,三军无人可挡,王定将军请示是否使用无忧箭阵!”他正自沉昑,秦凤雏已回报过来。

  “一夫当关,万人莫敌?”李无忧大大地吃了一惊,张龙赵虎二人武功已然不俗,唐思本就武术双修,近几⽇经自己亲自指点后,实力更是暴增,绝对能排进妖魔榜前十了,这三人再加上万精锐士兵,居然挡不住一个少年?他转头看了一眼若蝶,后者点头,随即消失不见。

  “寒先生,事情有些⿇烦了!”李无忧叹道。

  “呵,天下又有什么事能难倒李无忧的呢?”寒士伦轻描淡写地一笑,神情间却是说不出的自信。

  “***,你现在好像比我自己对自己还有信心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李无忧喃喃嘟囔了一句,带马朝前方奔去。

  寒秦二人相视一笑,策马相随。

  从出梧州,踏⼊⽟门地界开始,绿⾊的毒雾就一直笼罩着前进的路,但真的到了关前,那雾气反而淡了,二十丈內竟也可以见物。李无忧远远地即见两片绝壁成,壁上斗大红字历两千年风雨,早已斑驳不堪,但那深⼊石壁的银钩铁划却矫健纵横,隐隐有庄严不可亵渎之威,显然是那三万噤武经了。

  两壁间有一狭窄隙,仅容一人通过,而一着月⽩儒衫的俊俏少年正在前与若蝶恶战,场中剑气纵横,灵气,唐思、张龙、赵虎和士兵们都退出五丈之外,按弓横剑,围了个近圆大弧,将二人圈在‮央中‬。

  在不远处是另一个更大的圈子,刚被李无忧狠批了一顿的朱富和唐鬼二人急于将功赎罪,正带着一帮手下捉牛捉得不亦乐乎。

  李无忧见那少年⽟面朱,长发飘逸,虽是在与若蝶搏命,举止间却自有一种逍遥洒脫的风流态度,暗自‮头摇‬叹息:“这家伙武功虽然平平,但俊美已只比老子差那么一点点了,难怪唐思也不是他对手,若蝶半天拿他不下…”

  唐思自是没有发现某人的龌龊想法,见他过来,说道:“主人,这少年的剑法很有些怪异,似乎对法术有克制之效,你小心些!”

  李无忧冲唐思点点头,猛然运功暴喝道:“住手!”这一喝声音不大,落在无忧军众士兵耳中还不觉如何,但那三百牛听来,却不啻于一个霹雳,顿时被震得全数晕倒当场。若蝶与那少年闻得声音,手法剑势也都是微微一颤,然后各自倒翻三丈,退到一旁,二人方才斗所在,却降下一条金⾊闪电,在地上炸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巨坑。

  一喝之威,竟至于斯!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场中一片安静。

  那少年看了看那巨坑,回头瞥见那三百肥牛竟已全数晕倒,微微⾊变,随即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尝闻李无忧法力通神,断州一怒,万马齐喑,在下甚疑之。今见阁下临风一喝,群畜拜服,方知传言不虚。雷神阁下果于驯畜之技上有独到之秘!佩服佩服!”

  这话似褒实贬,一字脏话也无,却实是胜于任何毒语,非但将李无忧的法术贬得一钱不值,更连这五万无忧军也都骂了进去。此行无忧军多是痞子出生,与人斗嘴惯了的,如何听不出其弦外之意?闻之齐齐⾊变,然大怒,却不发一言,迅速移动阵形,张弓引箭,只待李无忧一声令下,便将这胆大包天的少年成刺猬。

  少年本以为自己的话立刻会引来一番谩骂,却未料李无忧微笑不语,那五万痞子兵竟也是一点杂音也未发出,反是迅即地组成一个八卦阵形,用箭雨将自己彻底包围,暗自骇然这些人严明的纪律,迅捷的反应,面上却笑容不减,轻叹道:“夏虫不可与冰,畜生不可语理,古之人诚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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