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一行四人赶返村庄內,却见村子里的村民连带那十五名精锐轻骑兵均已不见踪影,想必对方早料到四人有这番冒险举动,竟是将人尽数给撤了去。所幸运三人的马上作战冲锋杀敌的兵器却是未被对方搜索取走。
四人整备了⼲粮饮⽔,寻了四套寻常村夫所穿的装束,却是在千雪的问题上产生分歧了。阑风晨无论如何都以秦王爷的命令为由不赞成让千雪现出真面目,风流则认为非常时期,倘若千雪仍旧以这般模样行走,实在太容易暴露四人的⾝份。
为此阑风晨和风流争执不下,风流气恼之极,觉得阑风晨完全的不可理喻,阑风晨却不见生气,只是始终固执的不赞成风流的提议。残韧这一刻体会到在军中纪律的重要。
倘若两人⾝份或是军阶有差异,完全不会造成这种局面。若是在场战上,这种意见的严重分歧,对于战果而言那是怎般可怕的灾难?
“阑风晨,你自己想想,千雪仍旧戴着黑纱蒙面,那跟在⾝上举块牌子告诉所有人我们几个有问题有何区别?”风流语含怒⾊,称呼都已是从晨变成了阑风晨。
一直沉默着的残韧,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时,另一个沉默的人,却比残韧快上半分的道“我会点易容术。”残韧原本想说的话,就这么被硬生回肚子里去了。
房间陷⼊奇怪的沉默。片刻后风流一言不发的转⾝行将出去,残韧朝阑风晨投去一眼,后者却是一脸轻松状,残韧心下暗想:真是个怪脾气。罢了提着残剑离开了去。
风流似在等着残韧出来般,忿忿道“我跟晨争执了这么久,那千雪才开口说她会易容术,可恨之极!”残韧心知风流心情极为不佳,一连串的打击对风流而言,实在太沉痛了些。
风流唠叨似的说了一阵,随即叹了口气,抬头遥望夜空,黑沉沉的夜,全无星光,雨已下的更大,倘若不是偶尔亮起的闪电,本什么也无法看清。“人生不如意十之**,我还是太浮躁了。”
残韧面无表情的一直望着夜空,换了是旁人,定会认为残韧本就没有在听风流说话,这实在是一种极不尊重别人的表现,只是,残韧本就是如此散漫。平⽇人前的表现,全是做作,倘若残韧此刻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那反而会让风流失望了…
“对她而言,她是处在敌国,我们都是敌人。”残韧轻声开口道,房门此时应声而开,阑风晨换了一⾝一般村姑所穿服饰,⽪肤也经过化装,原本⽩细的⽪肤变的黑耝,瞬间失去原本的美丽清丽。
阑风晨⾝边的千若,让残韧看了第一眼便已不愿再看第二眼。化装后的模样奇丑无比,一只眼睛上竟有一道疤痕,鼻孔一边呈扭曲状,且鼻子奇大,⽪肤黑而耝糙。
残韧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面孔,残韧只觉得胃部隐隐翻腾。
风流竟似毫无所谓般,紧盯着千若那张丑脸打量半响,方才开口道“确实好本领,既然如此我们尽快出发吧。”千若挽着阑风晨,朝风流和残韧微微笑笑,一言不发的跟着前行。
这一笑直让残韧全⾝一个哆嗦,实在是,太丑了。残韧侧过头去,装做目视前方的模样,目光转开之际,扫过千若和阑风晨的脸庞,心下不由浮起一个念头,她们两人的脸形几乎一模一样…
…
辛将追捕风流一行人的全部经过对王悯汇报罢了,心下忐忑不已,倍感內疚。义⽗做出拿般大的牺牲,自己却最终没能完美的处理妥当此事。王悯一言不发的叫辛领路,要去看看被抓来的十五名俘虏。
王悯此刻心下已做出决定,事情办成这般,就有自己将过错全担下,将抓获俘虏的功劳全部算到辛⾝上,反正自己也没有多少时⽇可活,那些因此死去的捕头,也全是因为自己的决定才牺牲,就让自己以命谢罪吧。
辛沮丧无比的看着王悯踏⼊牢房,不过片刻,却见王悯神⾊动,失态的跑将出来。“王大人…”口中说着,上前搀扶着王悯,王悯大笑道“辛儿,为⽗终究能在最后看见你得立大功,便是死,却也瞑目了。你可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辛茫然不解的摇头摇,王悯解释道“那些是中秦国的军队,前些时⽇曾听说中秦国风流小王爷和阑风郡主带着一小队骑兵被本国伏击,最后在本国境內不知所踪。”
王悯了口气继续道“而这些人,想必就是那队人马,你口中所说的武功⾼強的那两人是谁你心下也该知晓了吧!”辛闻得此意外之喜,心中的动无法言表,误打误撞之下竟然立此大功,即使死去十数名捕头,上面也绝不可能有丝毫怪罪。
“这便就派人上报太守大人!”王悯说着随即又觉得不妥“不,待为⽗亲自向太守大人禀报此事。”说罢不顾辛的劝说便立即命人备轿匆匆离去,丢下又替王悯⾝体担忧又为意外的大功而感动的辛…
王悯这一去,竟是永诀。
风流一行四人,深知要不了多久便会惊动南风国的军队前来围捕,一路不作歇息的朝东疾赶。在风流的打算中只有暂时混⼊谯城附近,来往人迹较多的县城才能暂时让对方失去自己四人的行踪。
一行四人行得第二⽇时,风流见着大道上一行二十余名捕头,护着一顶普通官车,正朝东急赶。风流沉声道“那官车有两匹马驾着,正好能替我们四人暂时代步。切记不可留活口!”
残韧会意的微微点头,这么一批捕头,本不被几人放在眼里。阑风晨一则⾝体带伤,二则必须护着千若,因此在两人的建议下留在林间等候。风流子套⾚宵领先从林间奔出,残韧紧随其后,张弓搭箭,只待进⼊有效程便出手。
三十余名捕头发觉从侧面朝官车疾冲而至的两人,纷纷大喝着拔刀上。十二支利箭瞬间没⼊十二人心脏位置,十二名捕头当即到地毙命。残韧好整以暇的单手从箭囊內抓出十二支利箭,嘴角挂着淡笑,眼睛投向下一轮的攻击落点。
风流执剑朝着官车疾冲,凌空⾼跃,一脚踏碎一名捕头的头盖骨,借力几个空翻,眼见便要踏上官车。三名捕头奋不顾⾝的拔刀跃出上,轻功竟也有几分修为,不由让风流吃了一惊。
官车车厢內,⽩发苍苍的王悯被三名捕头护着上了驾车的马背,一名捕头动作利索的斩断绳索,一人将王悯护在前方,一人骑马紧随在后方,朝大路东方驾马疾奔。
凌空阻拦风流的三名捕头被风流大喝一声斩成几截,风流正朝马追去,剩下的捕头竟是疯了般全部朝风流涌上,一时间风流竟被迫的脫不开⾝。残韧面无表情的执弓前奔,绕过包围风流的一众捕头,朝两匹疾驰的马追上。
后方两名捕头所驾的马匹,此时马头调转,速加朝残韧上,其中一人从马上跃下,杨着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口中大喝着朝残韧从上,尚在百步距离之时,心口处便被残韧出的利箭穿透。
十一支箭分为三组,中间间隔一段距离朝马上奔至的捕头至,当先一支带着⾎花穿透捕头心口,飞出十丈方才力尽掉落。此时王悯所骑的马匹已快奔出残韧手中长弓的有效程。
残韧出利箭的同时整个人一跃而起,原本在残韧的算计中,第一箭便能杀死马背捕头的同时将捕头带的抛飞出去,后面两轮便不受阻隔的取了另一逃跑坐骑上两人的命,即使有些差池,自己抢得了马哪还怕让那两人跑了去?
“大人快逃!”马背中箭的捕头大喝着道,⾝上瞬间被钉进十支利箭,人竟然仍旧稳稳坐在马背,反而着凌空扑至的残韧挥刀砍将上去,残韧凌空一脚将这耐命之人踢飞,狠狠摔落在道路一旁。
双手方拉过缰绳,一柄大刀揷⼊马脖子处,残韧坐下的马匹哀鸣一声软倒在地。却是先前下马心脏中箭的捕头,竟不知哪来的力气,气绝之际仍能将手中长刀运劲出。
残韧无暇分神,眼见王悯的马匹马上便要脫出程,右手抓了支箭张弓便。马匹脫出残韧视线的瞬间,利箭穿透马背捕头和王悯的心脏位置…
围攻风流的十余名捕头,此时被风流尽数斩杀,风流神⾊复杂的望向残韧⾝侧。⾝上仍旧揷着十支利箭,先前被残韧一脚踢落马的捕头,此刻竟然仍未气绝,手中的大刀握的极用力,一步步朝残韧行上,眼神中带着无比的愤恨之⾊…
“风流,给我你的剑!”残韧喝道。风流默默将手中⾚宵抛出,残韧⾝形跃起,凌空一把握紧剑柄,全⾝被银⾊气劲覆盖,覆盖着寒霜的⾚宵剑尖,带起一道极快的银光,划过已接近残韧的捕头。
残韧单手执剑,斜指右侧地面,微偏过头,凝视着此刻咽喉方才噴溅出鲜⾎的捕头。阑风晨挽着千若,不知何时行出,此时立在风流⾝旁,如风流般注视着咽喉中剑的捕头。
捕头手中的大刀,如同头般,无力的垂落,人却仍旧立。“他是个了不起的勇士!”残韧将手说着将⾚宵抛回风流手中,展开轻功朝王悯逃离的方向追去。‘命,不是最重要的么?是什么力量让你能如此支撑而不倒?’
风流默默收剑⼊鞘,內心的震动,绝不亚与残韧。这些武功不⼊流或是勉強能算三流角⾊的捕头,换作平常,哪可能给两人造成这种程度的阻碍?但他们太英勇,全部人都不顾命,甚至连死了也要阻止两人击杀那将死的⽩发老头。
阑风晨步至道路旁,运劲于⾜,硬生在地面轰出一处不小的深坑,脸⾊却已现苍⽩,已是牵动伤势。风流沉声道“晨,你歇息着吧,让我安葬这些勇士!”“风流哥哥,这才是真正的战士!”
“可惜,他们不是我的战士…”
残韧心下大讶,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残韧对自己的箭法清楚的很,刚才最后一箭附着的劲道绝对⾜以穿马上两人的心脏,但是这一路搜寻了这么久,只见地面的⾎迹,却本见不着两人的尸体。
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奇迹?残韧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