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蒹葭误
枯草一语惊走了乍疏雨,可却让婕纾吃惊不少,因为她以为刚才枯草的那招是一指,而从未想过那是六脉神剑,说对方是⾼手实在是恭维之词,她倒没认为枯草会比那乍疏雨厉害多少。可刚才看乍疏雨颜⾊突变,实是惊惧非常,却是她所不理解的了。
“姑娘神音妙律,果不负七绝之名。”枯草赞道。
“神音妙律不敢,这神灭曲也只练到了三成火候而已…”婕纾话未说完,只听得枯草接道:“姑娘误会了,我说的神音妙律并非这神灭曲,而是那之前的曲子。”
“哦?”婕纾用眼睨了一下枯草的手指,问道:“难道你也懂得音律?”
“懂?不敢,用琴虽会,但是却只是用来杀人,至于真正的琴,实在非我所好!”枯草如实所答。
那婕纾反道扑哧一笑,道:“你倒也⼲脆,我生平最恨不懂装懂之人,宁可弹琴给一愚鲁村汉听,也不会给空心竹子听。”
“我在她眼中竟成了愚鲁村汉?罢了,随她如何去想吧,与我又何伤?”枯草心中好笑,却并未表露出来。
婕纾又看了枯草几眼,继续说道:“你在这里,难不成…也是君无忌请来的帮手?”
“那倒不是,不过是一过客而已,只是对三圣门有趣兴,想一窥其貌!”
“哦?”婕纾眉头一皱,道:“三圣门只在太湖而已,且与人无伤,而大理段家远在云南,窃不知缘何为敌?”
枯草一笑,道:“为敌说不上,我说了,只是感趣兴好奇而已,难道江湖中除非了朋友外,就只能是敌人吗?”枯草并未道破自己的⾝份。
“有意思,但是我奉劝你还是打住这份好奇吧,今天是你运气好,碰到的是我,若是我那六位哥哥,恐你命难保。”婕纾依旧把枯草当成普通人来看。
“是了,她倒真的是一人未杀。”枯草周围略看了一下,多半的人都是被震晕过去,而没有被杀死,至于那些死的,都是被双姝误伤而杀,却与这婕纾无关。
“六位哥哥?天下谁不知你是七绝之首,怎么…”枯草疑问道。
“那是做哥哥的让着小妹而已,我只警告你最后一次,莫要打听三圣门之事,对你没好处!后会有期了!”话音未落,婕纾⾝型一闪,已经消失不见。
“想甩掉我?可没那么容易!”枯草见婕纾跑掉,紧紧跟随而行。婕纾因其⽩鹭刚死,短期內不能再用,故她只好改为步行,她的轻功因为內力加持的缘故,一样很出⾊,可惜凭借她的轻功想甩掉枯草那是不可能的。
“难道她想从湖上跑掉?”枯草追赶的同时,亦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他发觉这婕纾竟然不走洪泽帮的正门,而是向洪泽帮的园林后面跑,他很清楚这洪泽帮后面有一个码头,上面有不少船的。
待枯草到湖边,只见无数的碎木残屑漂浮在⽔面上,很明显是船只的碎屑,原本这个码头是由洪泽帮管理,船只自然也是他们的,洪泽帮的收⼊来源便是贩私盐,虽然只属于一个普通的任务,但是却被他们独霸了。今⽇的聚会,所以这些船都没人看守。
“手脚好快!”枯草称赞婕纾断后路的速度之快的同时,也在想如何追上她。
“不要追了,不要我!”远方传来婕纾的声音。一叶小舟已经模糊在枯草的视线中。
“这可怎么办?”枯草焦急之时,忽然发现湖边还有一叶竹排没被婕纾毁掉的,枯草仿佛黑夜中看到了一盏灯一般,没有多想,一个箭步跃了上去,执竹蒿,划船直追。虽然陆地上枯草轻功算的上一绝,但是在⽔面上,大家几乎都是公平的,枯草就是有內力也不敢用在划船上,因为他感到脚下的竹排似乎并不结实,就怕一用力,这竹排就散架掉了。
见枯草弃而不舍,那婕纾眉头一皱,停船于江心,看枯草渐渐近。
“你这个人,怎么…”她想说你为什么这般倔強,但是却说不出口,只好长叹了口气,手拂琴弦,几个音节立即飞出,的共鸣,枯草感觉脚下一松,只听喀嚓一声,竹排已经被震的碎裂,但是却留了一竹子没碎,便是他脚下的那。
“不要再追我了,我不想杀人,想你武功应该不差,脚下有竹子,也不至淹死你于这里,回头是岸吧!”婕纾信手一指枯草来时的码头,随后便转⾝撑竹篙离去。
“等等!”枯草喊道,婕纾或许太过天真,她碰到的是从不放弃的枯草,事已到此,若是不叫枯草将三圣门了解个透彻,他是不会甘心的。
婕纾回头一望,不由一骇,只见枯草脚踩一竹,立于湖心,竟动也不动,⽔亦无波,这岂是寻常武夫能办到的?此刻她心方知枯草并非是一般的江湖人士,乃是一个武功⾼手。
“还有什么事吗?”枯草发觉婕纾的语气竟然变了,不象之前那么委婉温柔。
枯草一式天山飞雪,已经跃至婕纾船上,轻轻飘落,悄无声息。⽔波竟也只是微。
“既然你毁了我的船,那就只好借姑娘的船一行了,有劳了!至于什么事么?我想看看你们的门主是谁,有什么大的本事!”
“做梦!七绝本山中隐客,不愿揷手江湖中事,钧奈何要苦苦相?”婕纾见枯草此举,愤而说道。
“钧…”枯草听到这个字时心头一震。“难道七绝的出现和钧有关?”但是枯草已经决定不与钧为敌,亦不与钧合作,故不再多想,撒谎道:“你说什么我并不懂。”
“不懂?想你是也是戴着面具吧,钧的成员哪个不是以假面示人,恨我太笨,早该察觉的!”婕纾说到此处,手拨琴弦,神灭曲随之而出,由于她带着气愤,故此曲內劲十⾜。枯草与他近不过丈,但是枯草并没有出手制止她弹琴,随她弹去。看到枯草这个无所谓的样子,婕纾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怒目而视,手上的劲道又加了数成,可是无论什么样的魔音,枯草却不为之所动,可叹周围的鱼虾遭了殃,少时,在船的周围,漂浮起一大片的死鱼死虾来。內力所震,使无浪的湖面,也平添了三尺浪。
“喂,我提醒你哦,再弹下去船就沉了,那时…”枯草正说着,忽然发觉婕纾竟然嘴角流⾎。
“你…”枯草惊讶万分,待上前制止婕纾之时,已经晚了,她已经昏厥过去。幸好枯草还是一把抓住了她,否则她就真的掉进湖中淹死掉了。
枯草看了看昏过去的婕纾,头摇叹道:“好刚烈的姑娘,如此搏命的方式,却是罕见。”枯草清楚这婕纾是看魔音伤不到自己,便卸掉自己所有的抵御魔音的內力,十成之力博自己一命。
“钧…还真是害人不浅。”枯草心说似婕纾这般柔弱,不愿杀人的人,一旦怀疑自己是钧的人,都会用此极端的方法,若与钧无深仇大恨,又如何会这样?
枯草知道婕纾死不掉,故将其挪至船舱,将治內伤的药喂给她吃。一切妥当后,自己则居于船外,心中思绪万千。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有一些茫,想去三圣门,却不知道他们的总坛,想找止⽔,却亦找不到踪迹,寻觅小⽩,无论是用M的,还是用奇门遁甲,均是无效。委实叫他觉得郁闷。心中又想起弹琴来。
“风兄有酒消愁,我则惟以琴矣。”枯草将自己的琴拿了出来,自狱火在西夏遗失后,枯草的琴就只是最普通的那种,手拂琴弦,刚想弹九律魔音,但是他忽然想到婕纾还昏着,自己若是弹奏九律魔音,那婕纾岂不是没苏醒之⽇了。
“胡弹一气好了。”枯草心中如此想的,便如此做的,却不知这胡的一弹,造就误会一场。
从上午到⻩昏时分,枯草并不加力的胡弹着,其实他心不在琴,自己弹的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弹着无心,听者有意。
“你不是说你并不懂音律吗?欺骗别人,更是可聇!”听到这个声音,枯草琴音立止,婕纾已醒,已立于面前。
“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懂?”枯草奇道。
婕纾质问道:“虽然曲子受情绪所染,有一些杂音,但是却听的出,你在琴上的造诣非浅,为何要欺骗于我?不要仗琴艺上有些造诣,便随意轻薄于人!”
枯草他如何知道,他长期在何⾜道的⾝边,耳濡目染已久,有一曲子是他听了千百遍的,那就是《蒹葭》,宮商角徵羽这些基础的东西枯草还是懂的,他所差的就是没有认真学过所谓的名曲。在他弹之时,不知不觉,一曲《蒹葭》便从手指中流出,可是他却因心中有事,故浑然不知。更叫他没想到的,便是那婕纾在船舱中已经听了许久。婕纾既占个琴绝,自然清楚蒹葭是何意,又如何不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