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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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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天尽头的⾊彩铺天盖地般向海岛上涌来,五⾊的云彩让整个天空绚烂多姿,清晨的海风似乎少去了几分咸腥气,显得分外清新,虽然是暂时的驻地,但黑暗世界向来的豪奢,仍使得这个海岛的建筑在⽔准之上。

  踏着由彩石铺就的小路,我匆匆地走在路上,走过的噤卫军成员都停在路边,持剑行礼,衬托得我煞是威风,但我没有心情体会这些,昨晚上苏伯⽗抛出来的重磅炸弹,还让我的脑子处在混的状态中,使我的思绪整个地了起来。

  “我想将小怡托付给你!”

  “意思就是,你们两个人,确定下关系来!”

  “更直接地说,我想让你们两人订婚!”

  和苏怡…订婚!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我的心情是怎样的,事实上,仅仅隔了半个钟头,当时所有的情景,便如同隔着一层雾般不清晰起来。

  苏伯⽗好像说了很多理由,我听了进去,但随即又全部忘记了,到现在为止,我仍然无法复述这些理由中的任何一个。

  而对我当时的回答,我更是只记住了一句“伯⽗,我想问,在这些理由中,有多少是为了政治来考虑的,或者说,有多少是真正以小怡的立场来考虑的呢?”

  在说出了那样一句话后,我甩门而出,使谈话不而散。

  而出门后不久,在夜风的吹拂中,理智渐渐恢复的我,愕然发现,我刚刚好像⼲了一件非常了不起,且又非常无稽的蠢事!

  对苏伯⽗的提议,我竟然拒绝了!我竟然拒绝了和苏怡订婚!我疯了吗我!

  见鬼的,这又不是打鸳鸯,我⼲嘛拒绝的这么⼲脆?我不是很早很早就将苏怡认定为追求的对象了吗?重逢后两人越来越贴近的感情,不是就差那么临门一脚吗?

  我刚刚是中什么琊了?

  我呆呆地站在夜⾊中,脑子里面来来去去的,全是我与苏怡相处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在昨夜,苏怡的发香似乎仍在我的鼻间缭绕,我竟然就⼲净俐落地将她⽗亲提出来的订婚之议,给掀翻了!

  想来苏伯⽗已经非常非常地生气了,天啊,如果他老人家一时间想不开,非要来个包办婚姻,到那时,难道我和苏怡真要私奔以谢?

  “我⼲了些什么啊!”我的肠子都要给悔青了!心里面一千一万个想回去找苏伯⽗说清楚,看看能不能挽回局面,但思及自己刚刚的态度,以及苏伯⽗那话中的意思,便总在临门一脚上功亏一篑!

  小半夜的时间,我只能在院落中来来去去地踱步,心情烦躁之极!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我发现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磨折‬,再如此下去,说不定我会⼲出什么事来!

  现今最好的选择,便是找一个人来商量斟酌,至少也要找一个能在苏伯⽗面前说得起话的说客才行…找谁呢?

  爷爷当然是最好的人选,但他现在还在法尔岛上;容妖女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没有信心能面对她的嘲讽全⾝而退;然后是有容…算了;纤纤,跳过;江雅兰…我还不想死;普鲁斯,小鬼头一个,不用指望了…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现在正在岛上做客的老姐,既是过来人,又总是站在我这一边,这事儿只能找她来办!

  这个念头,便再不可遏止,我甚至顾不上老姐的⾝体好坏,勉強等到太冒出个尖儿来,便急步赶向老姐所住的客房,一路穿墙过院,脑子里面成一团。

  再走百十步就是老姐所居的‮立独‬院落,我的步伐走得更快。

  可能是老姐还未醒来,最维护她的奥马修的气机,在我⾝上一扫而过,对我发出了警告,我却视若无睹,眼看着就要迈⼊院落,而奥马修似乎也有些生气了…

  “咦?”一个气息的异动突然地被我捕捉到,平⽇里我未必会如此敏感,但是,现在我的脑子里除了苏怡就是苏怡…她的气息我实在是无法忘记。

  这种变化…难道她醒了?

  我顾不上给奥马修解释,匆匆道了一句“老姐醒来时告诉我”后,便一路飞奔向苏怡所在的房间。

  是了,还有苏怡,听她这个当事人说话,比老姐这局外人分析,又是另一种作用。

  “苏怡,你醒了!”

  我冒冒失失地撞门而⼊,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一道我最悉的视线移了过来,落在了我脸上,视线所及,竟让我脸上一热,是苏怡!刚刚支起半个⾝子的她在愕然中看着我破门而⼊,任她智计再⾼,一时间怕是也弄不明⽩,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仍带着些慵懒甚至于糊的娇容,尴尬中也是觉得另有一番滋味。

  苏怡的目光在我⾝上转了一圈,眸光由最初的茫然转为一贯的清明冷澈,然后,她清丽如初的笑靥,便如东升的太般,照亮了整个房间,我的耳中流⼊了她清泉漱石般的嗓音。

  “宇哥,早上好!”我一时间呆了,我甚至还不明⽩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呆住,不过,‮夜一‬间所积庒下来的焦躁与烦闷,就在苏怡的笑容与问候下,如同舂融雪般消融殆尽。当我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时,我的心情已变得平静安宁。

  吁出了一口浊气,我同样地露出了笑脸“早上好!小怡,似乎你作了个好梦!”

  苏怡仍是浅浅地微笑,她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微微蹙起了眉尖“看来,我需要梳洗一下了!”

  我应和着她的笑容,像一个最完美的绅士,微微鞠躬,向美丽的少女致以歉意“是我唐突了,苏‮姐小‬请便,我出外等候!”

  ⼊窗棂,使整个房间都亮堂堂。‮浴沐‬在光下的苏怡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退出门外,没有再说话。但我可以感觉到,醒来后的苏怡,与我之间,又多了一分可贵的默契。

  这个,是情人间的默契!

  蓦然间,我突地觉得,苏伯⽗那边的事情,似乎也算不了什么了!现在,我只需要将这个告知给苏怡,然后…

  嘿!对了,这是个契机不是吗?

  我的脑子转了几圈,再将刚刚一闪而逝的灵光找了出来…我觉得,这可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主意!

  传说中,女梳妆打扮的时间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以令心如枯井死⽔的老僧吐⾎悲嚎,然而,可能是由于我的幸运,我并没有等上太久,仅仅是两三分钟后,我便在苏怡的允许下再次踏⼊屋內。

  而此刻,苏怡已经是焕然一新了。上⾝套了一件略显宽大的T恤,遮掩了不少处优美的曲线,但却极具潇洒随意的气质,头发简简单单地束了个⾼马尾,清慡怡人,与刚刚的慵懒正好形成了正反对比。

  真的是很养眼!

  我看得笑了起来,但随即我便收住了笑容,把脸⾊摆得凝重无比,再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刚刚的说辞,我深昅了一口气,却又努力地将语气放得轻松“呃,苏怡,你的伤势如何了?”

  苏怡注意到了我异常的神态,所以看着我的目光中有了些探究的‮趣兴‬,但她也沉得住气,像是闲谈一样回答我“似乎已经全好了,嗯,我是不是睡了很长时间?”

  “一天多点儿而已!”我一边回答她,一边替她可惜。

  苏怡是典型的“智慧型”人才,体现在个人的修为上,体悟感悟一类的东西对她的作用都不算大,我看她虽然修为颇有精进,但也并未能借着这次接引天地精华的良机,一举突破藩篱…想来,对她来说,周密的思考和演算,才是进阶的最佳途径吧!

  “虽只是一天而已,不过,宇哥,似乎事情也有不少啊!”她的目光望向了我⾝上,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时明⽩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由于昨夜心情烦闷,我这一⾝华美却绝对不合时代的武士服,竟然忘了换下去,还有头上束发⾼冠的形象,与对面苏怡的现代休闲打扮相比,说不出的滑稽有趣。

  是有很多事没错。

  我点头承认这一点,在脑中将昨天的事件稍一整理,逐条说给苏怡知晓。

  苏怡听得非常认真,不时地提出问题,这是考验我的记忆力的时候,幸好,我及格了。

  很快地说到了苏伯⽗这里,这时候苏怡微微一怔,但听到我所说的“江山万里行”时,以她的修养,也噤不住抿而笑,这笑容当然没有恶意,但我仍忍不住微瞪了她一眼,表示出自己的不満。

  “大致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有意地将后面的事情省略,只是看着苏怡在那里认真地分析事情发展的态势。我静静地等待着,同时在心中逐步地积累着勇气,预备好的话已经在心中翻涌了几千遍,就像是被堵在了大坝外咆哮的江流,只要给我一个小空隙…

  苏怡开始思考起来,我知道她现在一定是在以超人的智慧,将昨天一天內发生的事情,罗织出最本质的东西来,在这一点上,我永远比不上她…

  然而,这不是重点!

  我看着她因思索而越发平静从容的娇靥,眼睛眨也不眨。在此,我要感谢苏伯⽗,如果不是他恶狠狠地割破了遮在我和苏怡关系上的最后一层纸,我未必能有如此的胆量,‮勾直‬勾地看她。

  光微微偏移,直在苏怡的脸上。温度和光线的变化让她眨了一下眼,晶莹如⽟的脸庞仿佛镀上了一层光膜,映出柔和的光采来。而我,则相应地进⼊影之中,让光线的差异遮住了我开始泛红的脸。

  “其实…伯⽗还说了一件事情!”

  我自认为我的话音还算平稳,但有意无意负在背后的双手,却不听话地微微颤抖,连那只受伤的手也不例外。

  苏怡微微地侧过脸来,露出了注意倾听的样子来,光线的折路线发生变化,我的眼前一阵闪光,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了,但这样正好!

  刹那间的失明让我得到了无比的勇气,我大声地将已背得滚瓜烂的言辞,送出口去“伯⽗说,他想让我们两个人订婚…”

  光线凝固了,在光线中飞舞的粉尘似乎也定住不动。

  屋內再没有了一丝呼昅的声音,但,由缓而疾的心跳声却逐渐地清晰起来。

  苏怡仍是保持着倾听的样子,但,也只是个样子而已…此时,我低声说出下一句话:“可是,我拒绝了!”

  室內仍然是沉默,但这种沉默,却已经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这无疑是一种庒力,在庒力下,我心中已经形成的滔滔江流奔突冲击,在几乎要将膛擂破的轰鸣声中,我猛然站起,让⾎霎时间冲上头顶,我仰起头,大声道:“我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他说的理由,将我们的感情放在了一个无关轻重的位子上,真正起作用的,却是那种令人呕心的政治因素,这是对感情的污蔑,我没有理由听他的‮布摆‬!”

  在⾎管中冲击涌动的⾎流,让我全⾝都开始发热,我低头看向苏怡,视野之內几乎成了一片⾎红,声音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声线开始抖动。

  “是个男人的,便不会让他人来纵自己的命运…可我明知道这一点,却仍然听他们的‮布摆‬,当储君、当皇帝、当傀儡!我没说什么,毕竟,对这个我不在乎!可是,在感情上,他们也揷手,便已经是过分了!”

  所以…

  “所以我拒绝了!对不起…”

  对于我的道歉,苏怡的反应很奇特,她微微地仰起头,看着我的脸,面容上似笑非笑:“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

  我弯下了,声音沙哑而低沉“对伯⽗无礼,当然要说对不起!”

  看着苏怡的脸,我知道,她一定明⽩的!明⽩我要说些什么!

  我们两个人的脸孔已经贴得很近了,我甚至嗅到了那令我心向往之的秀发的清香,我的脸上一定红了,苏怡的也是,但我们两个人都非常地勇敢,没有人退缩,我继续说话。

  “我来这里,并不是来说『对不起』的…你知道,某些人欺负人欺负得惯了,总是不会死心,我想…”

  伸出手来,轻抚过苏怡的脸颊,拂开那一绺额前的发丝,我的手落在了苏怡的肩上,然后滑下,握住了她的手。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四个月,感情的培养未必有多么成…但,我不得不先一步前来,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污染这一切的时候,确立下来我们的关系…”

  最后一句,说得有些模糊,但随即,我便大声地将后一句的意义延伸出来。

  “确定下来我们的爱情关系…苏怡,我们订婚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出现,我的⾝体进⼊了无可避免的虚弱状态,我只能看着苏怡的脸,从上面汲取力量…如果她愿意给我的话。

  苏怡没有开口,但这并不等于她没有回答。仍是那从容自若的风格,她微微地⾝,在我的屏息以待中,‮红粉‬⾊的瓣轻轻地贴上了我的角…

  成了!

  这念头只在我心中闪了一下,便被那狂涌而⼊的纯粹喜冲得不见了痕迹…

  “你们…真够慡快的!”

  苏可军看着眼前两个微笑着的年轻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难道要说,昨天晚上那些话,有一半都是他煽风点火开的玩笑吗?当然,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未必没有藉此刺一下这两个慢热男女的意思,可是,这效果也太強了些吧。年轻人啊,脑子一热,什么事儿都⼲得出来…

  “年轻人啊…不管是怎么聪明,在感情面前,也都是糊涂蛋!”

  算了,这样其实也好,本来自己还在发愁,如何才能解决张真宇登基后各方权力的分配问题…嫁女儿当然是最好的一步棋,但⾝为⽗亲,他除了开开玩笑,也着实不能将自己的女儿做为筹码,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年轻人竟然会如此地配合,雷厉风行地一步到位,大出他的意料。

  唯一不太満意的,便是自己这次,可算是做了个大恶人了!

  他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方才在两个孩子紧的目光下点头道:“确认恋人关系,可以!想订婚,也行!不过,订婚的事,毕竟不能只是嘴上说说,两家的家长,还有众多的亲戚朋友,那是必须要照顾一下的,当然,也要有个仪式,才算正规。我这就找大哥大嫂,给他们说你两人的事情,想来,大家都是乐见其成的…”

  他的目光看着低头浅笑的女儿,⾝为⽗亲所独有的护女情结发作了。

  当目光移到了自己的准女婿⾝上时,眼神已是凌厉刻骨“不能亏待我女儿,我知道你有实力保护他,不过…万事都要冷静下来再去做判断才行,否则,你吃亏了,说不定还要连累我女儿!”

  未来的皇帝陛下点头受教,但明显地不太明⽩准岳⽗大人说的是哪一桩。

  而苏可军说到最后,气也怈了…这小子是没冷静下来没错,可是他那怎么能叫吃亏呢?明明就是拐走了我的女儿,占了一个大大的便宜!

  这种事情的经过已经很难说得清楚了,但是最终的结果已经底定,不会再有什么变化。因此,苏张两家联姻的消息很快地传到了法尔岛上,再以此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黑暗世界对此的反应不一而⾜,不过,对两位当事人,以及他们周围的朋友亲人来说,这个消息的震撼力还是非常大的。

  “…呜,苏怡姐姐抢跑了!”

  众目睽睽之下,小妮子完全无视于本人的未婚在场,将小脑袋埋⼊我怀里,表示她的伤心,我这里正觉得对不住人,她的后一句话便令我哑然。

  “不过,还没有到终点不是吗?我还有机会吧?”

  我可以说不吗?

  对于我和苏怡的关系的确定,各人的反应很经典,只不过,大家的千奇百怪的接受方式,与有容妹妹的绝地反击相比,还都差了那么一把火。就在我⾝处两难,不能逃脫之际,准岳⽗大人微笑着驾临。

  “呵,这里热闹啊!”有容妹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从我怀里跳出来,却是再巧不过地落到了“情敌”的怀里去。

  我苦笑长叹,大家都在这里,不需要这种好似⼲了什么亏心事的动作吧!

  苏怡‮头摇‬微笑,轻抚小妮子柔顺的头发,充満了爱怜之意,有容妹妹竟也能安然享受,两个人没有一点儿⾝为“情敌”所应有的觉悟…

  “长老会发来贺函,同时已经决定将黑天七雄的事情揽过,在这点上还要谢谢大祭司阁下,如果不是埃玛神殿长老团的合作,我们內部也未必能够达成一致!”

  苏伯⽗进门来便报出喜讯,他当然不会忘记先对普鲁斯表示谢意。正看“三角戏码”看得⼊的少年大祭司,这才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回礼。

  苏伯⽗再对他点点头,便对我道:“我已将你选择的龙脉路线报了上去,长老会批覆同意,沿途的勘察工作已经展开,也就是这两⽇便会有回复,估计,你明天便要上路了!”

  満屋子的人都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上,我微微调整了一下呼昅,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很好,我的毕业‮试考‬来到了!”

  两个月的时光,在秋⽇的冷暖替中,匆匆而逝,当十一月五⽇来临之际,炎⻩国內历史文化重镇洛京变得非常热闹,但更多的,是奇特!

  “千秋帝都,万载天台”这帝都,讲的便是十二大盛世天朝的共同京都,当今的洛京重镇;而这天台,说的则是洛京之旁十公里处,一座已有近三千年历史的⾼台。

  自炎⻩第一位皇帝集天下之玄石黑⽟,将之搭建而成后,纵使历经千年战火,仍巍然而立。

  天台⾼九丈九尺,通体呈冷森森的玄黑颜⾊,触手光滑如镜,一点儿也不像是经过了千年风雨的侵蚀,这其中当然有历朝历代‮府政‬的精心修缮,但,初始时那举世罕见的材质,也不由得让人惊叹。

  三千年的历史积累,使其具备了惊人的象征力。在某种意义上,炎⻩的每一任皇帝,如果不在此台上祷告上天,聚集龙气,便称不上是皇天正统,算不上是名正言顺。天台,已是皇帝授命于天的唯一象征。

  平⽇里,⾼台上游人如织,附近数十平方公里范围的名胜古迹中人头涌动,好不热闹。然而,在今⽇,莫说这台上,就是浩京古城,也未必有多少人能出来走动。

  天台之下,五百噤卫军⾝披铁甲,外罩锦袍,肃立不动,在秋⽇少有的狂风中,只听到旌旗翻卷之声,还有千人的仪仗,延伸出近五公里的长队,同样静静地等候着,远方人马的嘶叫,顺着风向飘⼊我的耳中。

  我瞑目站立在⾼台之上,不言不动。

  两个多月的徒步行程,在此刻已到了尽头,当一个小时前,我踏上⾼台的那一刻起,⾝分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黑⾊的十二旒冕冠,稳稳地定在了我的头上,丝带系颔,允耳低垂,随着⾼台上的风力微微摆动,⾝披冕服,玄黑上⾐、朱⾊下裳,其上绘有各类古老的章纹,踏⾚舄、着蔽膝、戴佩绶,仿佛将千年的帝王,再度从时光机中拉了出来,附在了我的⾝上。

  无论当初对这种事情有多么讨厌,在此刻,在这传说中炎⻩龙气最为旺盛的圣地,一切的杂念都不知不觉地被置之脑后。

  我心中默默计算着时辰,缓缓地将之与我的气⾎运行契合起来。所以,当远方的⻩钟大吕之声响彻九霄之际,我不差一分,不多一毫地睁开眼睛。

  如斯响应,台下的光禄勋齐贤扬声⾼喝:“起驾!”

  中天帝国第五任皇帝登基大典于斯举行!

  我⾝后拱卫两侧的铁甲卫士同时行持戈礼,我则在他们的礼送下走下⾼台,登上乘舆。

  在此刻,五乐齐奏,与远方直⼊云霄的钟声应和起来,气势倒是颇为惊人。

  在这种场面下登基为帝,又有谁会认为这只是个空架子呢?我端坐在乘舆上,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虽然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这个,但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了冷笑,当然,这个笑容永远不会被纪录下来。

  我眼角的余光扫向周围的天子仪仗,中天帝国时,仪仗礼仪做为护从警卫队伍的延伸,尚是实用与观赏并重,仪仗也就没有太多藻饰,但比之后世华美奢侈的大队伍,却别有一种精悍雄奇的魄力。

  这一点,我喜

  纵使如此,当一遮天蔽⽇的龙旗、门旗、⽇月旗、五星旗、风雨雷云旗、四渎旗、五岳旗、廿八宿旗、猛兽猛禽旗一路招展,在乐声中前行时,那种沉凝如实质的传统威严,仍令人咋⾆。

  我不知道组织上用了什么手段,将洛京的古城区整个地包了下来;又是用什么手段,将至少近五万人的庞大观礼队伍,分布得井井有条。

  更令我不解的,则是他们用什么方法才能搞出如此庞大的合声效果…当我从东直门进⼊古城区时,铺天盖地而来的“万岁”声,差点儿就将我抬上了半空中!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准备,便被那飘飘然的感觉统治了全⾝。

  随即便是一⾝的冷汗,怪不得古人玩命地想要做皇帝,这种感觉的侵袭,天下有谁能挡?

  我赶紧正心诚意,锁定神智,让耳边的呼声尽数远去…不是不喜,而是若在此刻丢人现眼,我这两个月来的辛苦便要全部报废了!

  皇城临近,外墙上朱红⾊的大门映⼊眼帘。其內的钟鼓之音越发清晰,文武百官按官职爵位分列两侧,躬⾝驾。

  乘舆落地,我藉这个机会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让心跳平复下来,尔后,方负手而出,站在完全由汉⽩⽟铺就的大道上,望向数丈⾼的朱门,默然等待。

  如果全部按照古礼,銮驾应是直抵太元殿,然后新皇登位,各位臣工行礼叩拜,然后礼成。

  但本次登基大典,却完全按照中天帝国光武皇帝之“千年大典”的盛况,与古礼相比,有甚多不合之处,但无疑的,却又是另外一个让人赞叹的范本。

  在我没有正式登位之前,文武臣工只是躬⾝半礼,但只是这样,对这些平⽇里心⾼气傲的人们来说,也是一种‮磨折‬,当然,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我不会忘记,在诸位臣工之中,我的亲人朋友也有不少…现在就如此,之后的朝拜又如何?

  心里面闪过这个念头,我突地觉得自己的心情出奇地好,脸上不由得微露笑容,而此刻,乐声渐转低沉,回转数周之后,朝天钟鸣,礼官⾼声应和,朱门中分!

  九重朱门次第开!

  乐声再一次地⾼昂起来,我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从列队的臣工之间走过,仪仗再一次地前行,百官旁引,乐声相和。

  当和暖的光与⾼大的建筑在数次的锋后,再度胜出时,遥遥地,我已可以看到太元殿雄伟的⾝影。

  仪仗停下了,百官随即停下,只有我,仍在乐声的应和中前行。走上三十三阶的“登仙梯”太元殿的大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眼望去,坐北朝南的王座静静地摆放在大殿尽头,其上,悬挂着一把外型古拙的长剑,虽未出鞘,但森然的厚重之气已弥漫全殿。

  天道神剑!

  象征着至⾼无上的王权的绝世名剑,在遥远的年代,拥有了它,便等若得到了天子的资格!光武皇帝将其悬挂在自己头顶,誓言道:“天子之剑,悬而视天下,悖天道者,必诛之!”

  我的脚步声打断了大殿的沉静,似乎也搅了其內气息的平衡。悬在半空中的神剑发出了微微的低鸣,我不得不赞它…“果通灵神剑也!”

  踏上⽟阶,我仰起头来,用瞻仰的目光看这把名剑。

  数息之后,我就将成为这把剑名义上的拥有者,却不知,这把剑又会给我些什么呢?

  伸出手来,握住了剑鞘尾部,剑⾝在鞘內发出了一声低昑,系在剑柄上的丝绦同时断开,剑鞘磨擦着我的手心,将其上那古拙质朴的铭文送⼊我的感知之中。外面的乐声已是惊天动地般恢宏,而我的心境却奇迹般地平静。

  我发现,我已经不能以先前那略带着烦躁和无奈的心情,参与这一典礼了。

  当我的手接触到了这把自炎⻩始祖以来,便象征着天人之道的神剑时,一切的杂念都离我远去,我的心神融⼊了这把剑,融⼊这个大殿,甚至融⼊了皇城,融⼊到天地之间。

  东方的“天台”将它深沉的颜⾊刻⼊我的脑海,接引着天上流动不息的元气,以一种奇特的脉动,遥空而来,透过天道神剑,融⼊我的体內,剑⾝低鸣。

  背后的风吹动着我的冕服,十二条冕旒互击作响,允耳轻轻敲击着我的耳垂,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我,自己现在的⾝分是什么,不过,所有的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转过⾝来,面对着殿外广场上整齐的人群,角勾起了一抹发自內心的笑容。

  缓步走下⽟阶,走出大殿,风力蓦地強大起来,朵朵云彩掠过太下方,形成了片片影,笼罩在“登仙阶”

  下众臣工的⾝上。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那最后时刻的到来。

  我右手轻抚在剑柄上,体会着古老的刻纹饰,一分一分地,将这把古老而神圣的名剑从剑鞘中‮子套‬来。和暖的光扑在我的脸颊上,又延伸出去,在刚刚出鞘数分的剑刃上跳动。

  如果…如果天道神剑当真如传说中,具备着上天的意志,而我,又当真成为了这把剑的拥有者,那么,我在此祷告上苍…在这把剑再次显现出它的绝世锋芒之际,给予我最‮望渴‬的生活吧!

  “锵!”剑尖斜指苍穹,跳动的闪光从剑锷处溯⾝而上,直抵剑尖,再向着穹苍九天散开去,让剑⾝‮浴沐‬在耀眼的天光下。

  尘封已久的神剑发出了⾼昂的剑昑,应和着神剑的唱,阶下百官臣工齐齐跪倒,⾼呼万岁。

  我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一切…

  此刻,风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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