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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至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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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舂暖时节,甘泉宮中,正是百花竞。満园姹紫嫣红,摇曳舂风,慡目宜人。

  燕凛踏进甘泉宮大门,眼中看到的,便是这那一片花海,还有正在花丛中漫步的乐昌。

  乐昌时不时与⾝旁相随的宮人,低低笑语几句。只见花比人,人比花娇,如斯情境,竟是如此动人。

  燕凛本来心情沉重,此时却也不由得微微一笑。他摆摆手,止住宮门前宮人的传报,含笑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过去。那些机灵的宮人自然察觉到了皇上的到来,但都看了他的手式示意,因此全都会意地不出声。

  燕凛已经悄悄跟到了乐昌的⾝后,乐昌兀自不觉,只是徜徉花海,笑语嫣然。

  燕凛信手自一旁摘了一朵红如火的鲜花,抬手为她簪在头上,笑道:“能为你增⾊添娇,方不负这舂⾊満园。”

  乐昌初是一惊,迅疾回⾝,又是一喜,満脸盈盈颜,脸上淡淡‮晕红‬,映着火焰般一朵娇花,更是鲜活动人。

  燕凛深深看她数眼,不觉失笑:“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乐昌即羞且喜,嗔道:“陛下就为着调笑臣妾,才特意来这一趟不成?”

  燕凛倏然听此一语,想起自己的来意,再看娇花间笑语,盈盈笑颜,实在是‮孕怀‬以来少有的颜,心中一涩,手指在袖中夹着那封密信,犹豫再三,竟是始终拿不出来。

  乐昌见他神⾊迟疑。目光中隐有忧⾊,也不多问,只回头给了手下贴⾝女官一个眼⾊。转眼间,若⼲随从便散得尽了。

  “难得今天舂⾊如此之好。陛下既然来了。就陪乐昌四下走走看看吧。”

  “正好,御医也说你⾝子渐重,适当松散一下有好处。”燕凛微笑着伸手牵了她的纤手,二人并肩,徐徐行⼊百花深处。

  四方退下的宮人。只遥见舂风轻柔,落花拂⾐,那一对年轻璧人缓缓漫步,仿如图画一般。这寂寂宮院中,难得见到这般恩爱景致,带引得几个⾝份较⾼,在宮中待过几十年的老宮人,也不由得相视而笑。

  乐昌一边与燕凛闲行漫步,一边柔声轻语:“陛下。国事政务,我懂得少,也不该过问。只是。陛下若有什么烦恼,也不必为我刻意遮掩。纵然乐昌不能为你分忧。至少也可以做个倾听之人。”

  燕凛心中黯然。正是因着乐昌温柔良善。关怀体贴,他才越发不忍将真相说出来。只是。乐昌已经这般遣退了下人,开口来问,他又不好伤了她一番苦心,略一迟疑,方轻叹道:“我近⽇,多是为容相之事忧

  对于容谦,乐昌虽然不了解,但有关他的传闻,却已听过许多,也知道燕凛近⽇心神不属,确是从容谦回来后才开始地,因此倒是深信不疑:“我闻容国公是国之柱石,是大燕国的擎天功臣,也是陛下的师⽗长辈,陛下最尊敬亲厚之人。1…6…K小说网”

  “可是,当年我负他太深,如今全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可以弥补,乐昌,你…”燕凛苦笑,却是忍不住真心探问了:“你可曾与你至亲之人,误会恶,你可知,怎样才可以消除曾经地不快?”

  乐昌微微一笑:“陛下,在你之前,我至亲之人,唯有⺟亲。”

  燕凛叹了一声:“看我,都糊涂了。你这样温柔孝顺,自是从来不惹⺟亲生气的。”

  乐昌‮头摇‬失笑:“我小时候也任不懂事,有时在兄弟姐妹面前受了欺负,回去便埋怨娘亲没有地位,不能让我过好⽇子。娘亲也不是天下最贤良端庄地妇人,在外头受了气,对着房里的我,有时也会喊几声,骂几句,甚至打我几下出气。”

  燕凛原道乐昌⺟女之间,必然⺟慈女孝,可为天下楷模,忽得听了这番话,还真是惊愕莫名了。

  乐昌在燕凛愕然的目光下轻笑道:“可是,打过了,骂完了,她还是我的娘,我还是她的女儿。有箭来要伤我,她一定会替我挡。纵然世人都责难她,我也一定站在她一边。我们也会吵,也会有矛盾,可是过去了,就过去了。不用谁道歉,不用谁陪罪,自自然然,又是最亲最亲地人。”

  她脸上一直带笑,但眼中,渐渐有了晶莹:“从小到大,娘不知道打过我多少回,可是,现在想想,只是觉得温馨。可是,五皇兄的娘仗着份位⾼,打过我一耳光,这一耳光,我可是一直记恨到如今的。这就是亲人,和外人,的区别。”

  乐昌语气轻柔,款款说来,燕凛一时竟是听得呆了。

  这种亲人的感觉,他从来不曾享受过。如此比来,容相…容相…

  他止不住颓丧了下去。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不道歉,不弥补,就坐等着时间流逝,他和容谦之间的关系,便能自然而然,变回成亲密从容。用乐昌的话来说,这难道就是亲人与外…

  那个词,燕凛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乐昌看着他神情怅怅,知他是想得岔了,不觉低笑:“陛下,⽗⺟子女之间,那样的至亲天,是因了⾎脉相连,哺育依偎,⽇久天长,才会有的。然而人生于世,却不一定是非要亲人,才会成为至亲之人。只是…”

  她轻轻反握了他地手,声音委婉温和:“只是,离了⾎缘天,做错了事,就该认错,想要得到,便须付出。珍惜一个人,就该去努力。这样的努力,并不是见外,而是…是你在意啊。”燕凛苦涩道:“乐昌,你不明⽩。容相待我有大恩,我却曾深深负他,如今他回来。我一心一意想弥补,可是。总觉得,处处做得都不对。我时时刻刻想要赔罪,可是,事情做得这样刻意,这样牵強。倒象是每为他做一件事,都只是为着我自己的心一般,这…”乐昌忍不住边地笑意。

  “陛下,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该用心地。刻意想要对别人好,有意想要为别人做些什么,这有什么见不得人地?你用了心机,但这心机是因为你在乎,所以才用。若是无关紧要之人。谁又为他费这个力气。”

  乐昌笑道:“我曾为了陛下去厨房学做羹汤,明妃姐姐为了陛下,每天都练一个时辰弹琴。如妃姐姐知道陛下喜下棋。便苦心钻研棋艺。王总管时刻将陛下的饮食起居放在心上,照料周到。封统领和史世子为了替陛下分忧。殚精竭虑。谁没有用心思。谁不是在刻意呢?陛下难道会把这些全想成心机谋划,会觉得我们做地事。都是别有用心?”

  燕凛怔了一会,才道:“没有见到容相,我总时时想念他,见到了他,我却有些怕和他在一起。不去见他,我心里总是牵挂着,真到了他⾝旁,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我又都有些不自在。我…我这不是用心。我只是心虚含愧,难以面对我曾辜负伤害的人。”

  乐昌心里也着实不明⽩,为什么她这个英明神武地夫君,一到面对容谦的事情上,就总是会如此轻易地不断否定他自己呢?

  “这种事也不两人稀奇啊。夫依了⽗⺟之命媒妁之言成亲,洞房花烛夜,第一次彼此相见,也都难免忐忑难安,极不自在吧。但是却不是说,他们就是有别样的心思,就是不期待,就是不想着要相伴一生的。天长之久,慢慢地相合,慢慢地亲近,自是相携⽩首,不弃不负。”

  乐昌眉眼温柔:“陛下,不要指责自己,不要因为用得心多了,就先不自在了。关怀一个人,才会愿意为他用心思,在意一个人,才会想要亲近他,才会因为尚且不知应该如何亲近而忐忑。”

  她微微笑着:“做错了事,就大声告诉他,你错了。你很在乎他,也要同样大声,对他说明⽩。既然觉得彼此尚有隔膜,就去将那层隔膜打破。不要总觉得,有什么话,说不出口,或是不说他也明⽩。纵然他真的明⽩,也一定更喜听你亲口说。他是你地师⽗,你的尊长,是养育你,教导你,保护你的人。我已经没有了这样的亲人可以孝敬报答,陛下,你还有。所以,不要这样踌躇不前。想要为他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想要对他说什么,就大胆去说。为了你在意的人去用心机,去刻意讨好,有什么错,有不好意思呢?爱护一个人,不就是该努力为他做一切他想的事,只要他⾼兴一点,自己就可以満⾜吗?”

  燕凛怔怔听着乐昌这番话,只觉心中豁然开朗,就连膛里的热⾎都呼啸沸腾起来。

  他幼儿为帝,习惯了孤家寡人,习惯了⾼⾼在上,习惯了学会了如何去接受,去辨别他人忙不迭献给他的感情,却还本不懂,也没机会去练习过如何去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感情。结果现在稍微用心一点,就总觉是自己是在谋划,是动机不纯了。

  想要为他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想要对他说什么,就大胆去说。

  这样简单地话,却将他所有的犹疑和不断的自我否定,全给打消打散了。

  一直以来,他只是因心切而情,事一涉及容谦,他就再无半点自信,无论自己做什么,想什么,都很自然地先把自己给否定一遍。

  如果不是乐昌这般款款笑语,细心开解,他还不知道,自己欠地,原来,本只是勇气和自信。

  乐昌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都因着动而微微颤动,不觉一笑:“陛下,江南刚贡进来几样新鲜果子,不但味道鲜美,太医还说能润脾养⾝,听说容国公⾝体不好,正好用来滋补,陛下不介意亲自去送一趟吧。”

  燕凛未料到她替他思虑得这般周到,一时又是感,又是惭愧,低声叹道:“乐昌,你…”乐昌只是微笑着伸手掩着他地,阻住他地话语:“陛下,你我夫,万事心知爱护一个人,就是该努力为他做一切他想的事,只要能让他稍稍⾼兴些许,自己就无限満⾜。她凝眸望着她地丈夫,她的天,她的一切。

  我的陛下,你心中至重之人,是容国公。乐昌心中的至重之人,却是你啊。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因为昨天不舒服,纳兰没写成文,这章是她今晚才努力赶出来的,于是更新时间就比较晚了。

  那个,擦汗,一天的存稿也没有的时候,更新时间真的无法保证,只能是她啥时候现写完了俺啥时候看着准备现更。暂时请大家早上过来看吧,晚上就别等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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